莫语从厨房将饭菜端过来,一人一份,摆好碗筷就进了柜台——婆婆、小姑和女儿都还没醒,她暂时到柜台准备一下给王虎的刀——据说最近正在练刀法,特地让政然给挑的,今天他去码头,正好一起带过去。
“宁儿,拿十两银子给我。”吃完饭的李政然将碗筷收拾堆放到柜台上,顺便跟妻子支领一些钱。
莫语从钱盒里拿出十两给他,“够吗?”不知他要做什么,“多带一点吧?”再拿出一块五两的来。
李政然是给多少拿多少,反正用不完就放回去。
“看不过来就把店门关上。”知道她一会儿要照顾女儿起床、穿衣、吃饭,母亲跟欣乐又不可能过来帮忙看柜台,担心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知懒耍匣⒁牡赌闼潮阋黄鸫ァ!弊源悠牌鸥」米永戳撕螅赡芩遣欢耘蹋匣⒚辉趺蠢垂级饭趴诖蛏泻艟妥撸幌裰坝惺旅皇吕习翟谒堑昀铩
李政然接过刀,手腕一个轻巧地旋转,刀身整整齐齐地避在右臂之后——这回梁二郎到是抬眼看了。
——这李政然果然是有身手的人啊。
看到李政然自然就会看到他身前的莫语——依旧笑盈盈的脸让人羡慕。
“梁二哥,你放下吧,一会儿我收拾就行。”出声想阻止梁二郎收拾碗筷。
李政然背对着梁二郎,对妻子做了个皱眉的表情,低道:“我们俩对他的称谓应该统一一下。”主要是他不喜欢她叫人“哥”。
“梁兄弟,你放这儿吧。”莫语相当见风使舵地一个急转弯,将称呼改了个彻头彻尾。
李政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妻子——这丫头还真给他面子,改得这么快,快到他都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别忘了帮我带份鸡汁汤包回来。”在丈夫出门前,莫语不忘让他带份零嘴回来——婆婆来了后,他们都在家里吃早饭,这种特别的零嘴自然是不好意思当着婆婆的面吃,每次都是让他买回来放在柜台里,等她来店里——偷吃!
李政然没回头,只扬了扬手,示意他知道了。
莫语坐在柜台里的凳子上,腾空的双□叉踢两下后,跳下凳子,收拾碗筷去——

李家的小院离码头不算远,也就三四条街的路,一炷香的功夫就足了。
因为王虎的缘故,码头上的人都认识李政然,更别说他上次一个人就放倒了好几个胡人,早就在混混,不,是码头上有名头了,他可是虎爷的大哥,那就是老太爷!
“太爷爷早!”一个十□岁的小个子年轻人冲李政然打招呼,被李政然用手盖住头转了个方向。
“别乱叫。”李政然笑着说道。
“是,李爷您找虎爷是吧?”
“他人呢?”
“昨晚被西京街的黄老爷请去喝酒,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醉那儿了,我这就给您找去!您先到屋里坐。”小个子招待李政然和梁二郎到码头的竹屋里喝茶。

大概两柱香的时间,王虎摇摇晃晃地进来,笑呵呵道:“李哥,你这么早来?”
“什么事,喝这么多?”
“咳,能有什么破事,无非就是想从我这儿过些货,少交点税银。”扑通一下坐到李政然身旁的凳子上,正好将沾了胭脂的一半脸对着他。
李政然示意他一下。
王虎莫名其妙地擦一下脸,发现有胭脂后低咒一声,“最烦黄老头这一手,有事没事就爱弄女人过来惹骚,李哥——我绝对没有那种嗜好!”
李政然笑,“现在又不是在军营,你不必这么紧张。”
王虎还是觉得一定要解释清楚,“我一向不喜欢这玩意。”他是经常犯浑,也经常打架,可嫖他没有过,他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尤其在尊敬的人面前,他不想弄坏自己的形象。
“我知道了,今天来是想让你帮个忙。”打住他的解释。
“帮忙?李哥你把我当外人啊?有什么事你直接吩咐!”满嘴唾沫星子,溅得李政然一脸。
李政然伸手将他的脸推向对面的梁二郎,“这位梁兄弟想在码头上找些事做,你照看一下。”
“行——李哥你一句话,爱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再次被李政然推开——这家伙看来还没醒酒。
“刀头,把他送屋里去!”李政然吩咐一声小个子。
“好嘞。”跑过来搀住王虎,“虎爷,先进去睡会儿?”
“睡什么睡?我跟你说,别他娘的趁人之危,我告诉你们,我没醉,别往我床上丢女人,我大小也是在白家军里呆过的,是那种浑人吗?”
“不是,不是,虎爷您怎么会是浑人?”刀头一路将王虎拖进里屋——
李政然摇头笑笑,这小子虽是乡霸出身,倒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作者有话要说:他大妈的,JJ还敢再抽一点吗?我现在都不知道章节被截成几节了,我靠!

 


☆、三十九 又搬家


帮了梁家这么大一个忙,人家自然要表示一下谢意,男人的世界,喝酒吃饭就是感谢。可惜恰逢清明,李政然携母亲回老家扫墓尚未回来,家里只有欣乐和莫语姑嫂俩,外加一个小不点。

他们回老家的这几天,店里的生意一直很清淡,一天都不见一个客人上门,欣乐在后院待着无聊,瞅着店里没人,也过来店里陪嫂子聊天。
傍晚,日头刚落,莫语就张罗着关门,毕竟丈夫不在家,早些关门早安稳。
刚搬来一块木板到门外,就见梁二郎正杵在那儿。
“梁兄弟路过?”莫语放下木板与他打声招呼。
“不是,我来请李大人。”梁家人都习惯跟李政然叫李大人,纠正了两次,他们就是不改,干脆由他们了。
“他回老家扫墓还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没急事,只是想请他去吃顿饭。”
奥——莫语明白了他的来意,顺便转头看看天色,“今天太晚了,不知道他们还回不回来。”
“那你忙,我先回去。”与莫语单独相处会让他手足无措,所以跑得比谁都快。
只是还未待他走上街对面,就听李家小店门口传来几声狼笑——

莫语刚转回身想上门板,结果来了三个人高马大的大胡子,非要进店里买兵器——
“我们关门了。”莫语将木板横在身前,神情中略带防备,因为这三人看起来不像普通客人。
“我们要买东西。”其中一个大胡子操着不怎么流利的汉语说道。
“不卖!”莫语在听过这些人的口音后更加坚决,因为这三人绝不是关内人,而且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怎么善良。
“这小娘们还挺倔!”那大胡子用胡语对同伴道。.
“东奇,你不是就是喜欢这种女人?”
三人抑制不住的大笑。

虽然听不懂他们讲什么,不过猜也猜得出来不是什么好话,莫语禁不住四下看一圈,行人和邻居虽然都驻足看过来,可似乎没人愿意出头,这可怎么办?打是肯定打不过这三个人,可继续待下去他们肯定要进去,后院还有女儿和未出阁的小姑,绝不能让他们进去如果她跑得够快的话,也许可以到码头上找老虎他们。
“你们要买也可以,不过我得先看看你们有没有钱,万一抢了我的东西怎么办?”悄悄将木板竖在正门口。
三个胡人再次笑了起来,“东奇,给她看看你的钱。”其中一个对同伴道。
就是这个时机,见他们放松警惕低头拿钱的空档,莫语提溜一下从他们身边穿了出去,照着码头方向一路狂奔,到街对面时还不忘回头看他们有没有追过来——店里黑布隆冬的,他们应该不会认为有人,若是存心想惹事,一定会追过来。
果不出所料,三个胡人在怔愣之后追了过来,他们上岸来就是为了寻乐子,本打算去胭脂巷里转转,孰知半路上遇到个娇俏的小娘们,怎能让她跑了——

“呀——”莫语在街角处被人拉住,反身就给了对方一脚,结果踢错了人,是还没离开的梁二郎。
“你先去码头找人,我挡一下。”二郎急道。
莫语来不及说话,点完头就跑——这种时候除了在一旁尖叫还有更多的事可以做,比如想办法找更多的人来,因为梁二郎一个人显然对付不了他们。

一路狂奔,到码头时,肚子都跑岔气,所幸王虎还在,正坐在草亭里翘着二郎腿喝茶,一见莫语如此情形,不禁奔过来。
“快去帮忙——有三个胡人闹事!”莫语尽量用简单的话先把紧要的事说完。
“娘的!”王虎一听有人闹事,不禁火冒三丈,谁他娘的敢在他的地盘闹事,不想活啦!“嫂子,你先歇息一下,我带人过去。”看哪个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莫语双手抵在小腹上呼呼直喘气,而王虎已经搜罗了十几个人往李家兵器店方向冲去。

等莫语休息过来,再次回去时,就见自家店外的大街上围了一大圈人,悄悄拨开人群,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在那三个胡人的视线里,她看到的景象是——地上躺着十多个人,都是王虎的手下,其中还有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梁二郎,而王虎正拿着大砍刀站在三人的面前——腰杆相当挺直,当然,他身前还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一眼就知道那是她的丈夫,还好他赶回来了。
看到李政然,莫语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家相公通天彻地,万夫不当,什么都难不倒他——不是她自夸,是确实如此!
“你嫂子呢?”李政然问身后的王虎。
“我在这儿。”莫语踮起脚,愉快地冲丈夫挥挥手。
在看到妻子无事后,李政然吩咐王虎退后——
王虎立即后退六步,来到莫语跟前。

“那小娘们又回来了。”其中一个胡人对同伴笑道,用的是胡语。
“看来不用去妓院找女人了。”另一个答。
第三个呵呵笑。
对于他们的对话李政然听得清清楚楚,在边关十二年,想听不懂都不行,不禁勾唇笑笑——如果那也算笑的话,“恐怕你们得花钱另找女人了。”李政然说得胡语——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在场的人弄懂他们的谈话,他觉得那对妻子和自己都是种侮辱,“她是有主的。”
“他听得懂!”其中一个胡人错愕道。
“听懂又怎么样?南蛮的男人都不顶用,我们替他们尽点做男人的义务。”另一个胡人故意冲着李政然挑衅。
“不巧,家里没有种犬,否则一定会招待远来的客人!”李政然说话间顺脚踢起了一根长棍——今天他很不高兴,需要有人被揍!
“混账的南蛮,居然骂我们!”三个胡人也被惹火——
既然谈不到一块,那就唯有打了。
李政然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怒气,这三个人可以打伤,甚至可以打残,但不能打死,因为那么一来很可能会成为两国邦交的借口——这是军师无数次的教诲,能盖布袋的盖布袋,盖不了布袋的可以打残,但不要致命——三句箴言。
今天明显是不能盖布袋了,照死里打也是不行,只能尽量控制怒气,不过相对的,打得时间越久,被揍的人就越受折磨谁让你不会找人,偏找个黑骑军里呆过的将官,活该呵。
“白家棍法?你是白家军?”其中一个胡人喊停时,惊呼一声。
李政然的脚还踩在那人肩上,低头近身道:“黑骑营。”
三人不禁都看向李政然的脸,后者则收腿蹲到三人面前。
其中一个胡人嚷道:“你不能杀我们,否则你们的皇帝会治你的罪,全家抄斩。”
李政然点点头,不错,居然都懂汉人规矩了,抬头问在场围观的人一声,“各位乡亲父老可认得在下?”
“”在场的人私下里交头接耳,只知道这家店主姓李,小夫妻俩来这儿不久,并不知他们的底细。
李政然低头用胡语对三个胡人道:“瞧,这儿没人认识我。”再抬起头用汉语对在场众人道:“在下姓李,李道行,昆布可汗的汉丞相李极的侄儿,家中后院争产,不得不躲在贵地,几个奴才追来惹事,惊到各位了。”再低头用胡语对三个人道,“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们,齐国皇帝也找不到我什么事!怎么样?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们。”
谁他娘想死,谁死去!三人赶忙摇头。
“你们不是商人!”李政然继续用胡语。
三人没点头也没摇头,在李政然攥住长棍欲起身时,三人赶紧点头。
“来这里做什么?”
三人互相看看,最后由其中一个开口道:“阿托大帅要南攻,派我们来南方探查白家军是否真的已经不在。”
李政然哼笑,这三个胡人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可见如今的局势有多可笑,恐怕只待探明白家人无力回天后,他们就要吃掉齐国了吧?
“滚吧,立即离开这儿,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另外——”戳一指其中一名胡人被揍肿的脸,后者疼得哇哇直叫,“我能不能相信你们回去不会提今天的事?”
三人互看。
李政然再加一个筹码,“猜猜我有没有办法让阿托知道你们刚才的泄密行为?”
三人迅速摇头,表示不会提及今天的事。
李政然一个甩手,三人爬起来就跑,将人群推搡出一条道
“李哥,要不要做了他们?”王虎蹲到李政然身边低声问,嘴角还渗着血,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不要,这回跟上次不大一样,上次他们走的水路,主要是运物资,这次——”看一眼胡人远去的背影,“应该不只这几个人,成规模的探子不好对付,还可能会惹事上身,算了。”扔掉手上的棍,“你的伤怎么样?”
“嗟!小伤,胡人我是没打过,可怎么说也是白家军出来的,李哥你放心,我没事。”
“兄弟们治伤的钱由我来付,另外——你帮我在郊外找处农家院子,这两天我就搬过去。”今天既打了这三个胡人,自然再不能继续在这儿住下去,好在这儿的人不知道他的底细,不用搬得太远。
“好,我马上就去办这事。”

王虎带了一众的手下治伤,顺便也一起带走了梁二郎。

直待所有人都散去了,莫语才来到丈夫身前。
“吓到没?”李政然问她。
“没。”
李政然弯身捡起几块碎木板堆到门旁,省得挡路。
莫语也跟在他身后帮忙。
“你做得很对。”捡完木板,李政然夸赞一声妻子逃跑的做法。
莫语勾起嘴角,“打不过当然要跑嘛。”随即又拉下唇角,“你不怪我太招摇么?”那几个胡人显然是她惹来的。
“好看的东西,人人都喜欢。”他道。
这是赞赏吗?就当他是吧。
“晚上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搬家。”李政然阻止了妻子搬木板的动作,让她收拾柜台上的钱盒。
莫语一边收拾钱盒,一边暗暗抱怨自己惹是生非,外加痛恨胡人,都是他们的错,明明过得很好的日子,却不得不终止。

“那是钱,不是胡人。”李政然关好店门,好笑地看着妻子用力戳钱袋。
“我要是个男人,一定入伍杀胡人!”
“幸好你不是,否则一定会增加我方的负伤人数。”
莫语失笑的同时又有些愧疚,李政然当然看得出来,来到柜台后,搂过妻子,“人没事就好,其他东西都可以从头再来。”唯有生命不可以。
莫语也反身抱住他,低道:“如果你以后去了战场,我能跟你一起吗?不给你添麻烦,就远远躲着,不会惹任何人注意。”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分开。
李政然苦笑,“我说过不去的。”
莫语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你会去的。”因为只有这件事才能让他兴奋到慷慨激昂,从上次杀胡人时她就明白了,如果真有一天要国破,他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匹夫之责。
“不会。”他对这个朝廷早已没了任何期望。
“你会。”他只是没了期望而已,一旦找到了,他会去的,她就知道。
叹息,李政然的。
想不到她竟看得出他心底的挣扎

 

 


☆、四十 农家妇


王虎找得农舍离梁家不远,也就是一条小河、几畦地的路,站在自家院子里就能望见彼此的房子。
对于这趟搬家,婆婆吴氏颇有些微词,那三个胡人毕竟是莫语引来的,在儿子面前不好念叨,到儿媳面前总耐不住要说上一两句,“他大嫂啊,往后抛头露面的事少做一点,也省得你累。”
莫语低头收拾她的,没吱声,这种事没什么好争的,说不清、理不明的,没什么可说。
倒是欣乐插来一句,“又不是大嫂的错,是那些胡人太没规矩。”
吴氏看一眼女儿,后者撇嘴不言。
“住到乡下也好,也省得开那个店,做什么不比做买卖强。”吴氏对于这一点倒是很欣慰。
“大嫂,大哥呢?”欣乐岔开母亲的话头。
“去镇上看铺子去了,店要改搬地方。”
改搬?这么说——不关门?!吴氏讶然,“还要开吗?”
“是啊,政然说闲着也没事。”莫语回道。
“他毕竟是个读书人,他大嫂,你也该劝劝他呀。”
“娘,我没见过什么世面,说出来的话他也听不进,还是您说说他吧。”莫语回。
吴氏呼出一口气,要是能劝得动老大,她早就劝了,这大儿子虽然脾气温和,也孝顺,可他不是个听劝的人,“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看完了铺子就回,对了,还顺便给您把马车拉去修了。”后天婆婆跟小姑子要回阳城,回去等着孙家上门提亲,两家说好今年就把婚事给办了,所以一切事宜都要紧凑一点。

婆媳、姑嫂三人正在里屋聊着,听院子外有人喊——
出去一看,是梁大娘她们。
“大娘,您来了?”莫语将梁家婆媳迎了进来。
梁大娘带了两个媳妇一起,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篮子,“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地里拾掇来的,别嫌弃。”梁大娘直把东西往莫语这塞,蔬菜、水果,黄豆、白米,一大堆。
“大娘你太客气了,我怎么能拿你这么多东西——”莫语直往外推。

“不多不多,老头子还嫌我小气呢,你们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连顿酒都没喝,总不能连这点东西都不要吧,快拿着,不然以后我可不好再登门了。”梁大娘让媳妇们把东西堆到院子东的厨房里。
“这位是新媳妇吧?真好看。”莫语看着梁大嫂身后的女子问梁大娘。

“是,跟小春前后脚成婚的,对了,小春的事我还没谢你们呢,我们隔得远,若不是她爹去看她,还不知道你帮了她那么多忙。”梁大娘笑呵呵道。
莫语将梁家婆媳请到屋里与吴氏一起坐下来聊天——
直到这会儿,莫语才有工夫看清这位梁家新媳妇: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发髻,瓜子脸,身形苗条,穿一件白底印花的偏襟外衫,下面是一条灰布裤,整个人显得干净整洁,很秀丽的一个女子。

“刚搬过来,什么都没弄好,只找到这茉莉花茶,大娘,两位嫂嫂,你们别介意。”莫语将茶依次递给她们。
吴氏不是个多话的人,梁大娘也是,除了“近来过得可好”这些词,还真找不到话题,一盏茶的功夫,梁家婆媳便借口要回去收拾菜地,这次会面也就宣告了结束。
送走她们后,莫语想着该给她们什么回礼,收了人这么多东西,总归要还点人情才是——过日子就是人情最麻烦。
***

吴氏母女是第三天的一大早回阳城的,李政然亲自送她们,如此一来,新居里就只剩下莫语娘俩,因怕她害怕,李政然特地去请了梁家大娘过来陪她睡两晚。
梁家大娘是个能干的女人,两天的功夫就帮莫语整理出了一块菜畦,虽说进了暮春,种菜显晚,不过种一点总比没有的好。
小乔乔刚学会走路,对行走特别新奇,根本不愿意坐下,跟在母亲和梁大娘身后不停地捣乱,害莫语手忙脚乱。

“娘。”是刚回家的大郎、二郎,见母亲这边忙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帮的。
“正好你们过来,去拎两桶水来。”梁大娘催促两个儿子。
兄弟俩各去河边拎了一桶水回来,梁大娘催着莫语抱孩子到地头歇歇,体力活让儿子们动手。
“大娘,今晚大哥和大兄弟难得回来,您就回去住吧。”梁家爷仨不经常回来住,难得今天一起回来,总要让人一家团聚一下。
“这哪行,李大人难得能将你托付给我,再说家里有两个烧饭的,不缺我一个。”梁大娘直摆手。
“那您就回去吃个饭,一会儿吃完了再过来。”
拗不过莫语的极力劝说,菜畦弄好后,梁大娘就跟了两个儿子家去,说好晚饭后再过来。
这一次,梁二郎到没躲瘟神似的躲她,而是选在最后走,把水桶放回原处,转身离开前对莫语道:“这边有狼出没,门窗关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