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打算离开,如果她不愿意开口,他也没必要强人所难。
她的手臂横到了他的身前,阻止他跨步出门,良久,手心张开,是一张皱折的黄纸,纸上墨汁的氤氲穿透纸背,依稀可见轻柔的横竖笔画。
他看她一眼,拿起她掌心的黄纸,打开,细细看过他明白了,她是故意引他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张黄纸上的东西。原来他无形之中竟然中了这个女人的小诡计,用小缎的来访引他回来。
“然后呢?”问她,然后她想要他对着这张纸说什么?说他为什么不愿意让她生养自己的孩子,还是他应该向她忏悔他剥夺了她的知情权?“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原因的话。”将黄纸掷于门外,转身正对她,“我不会要孩子,这就是答案。”因为她太年轻,而他也正值壮年,既然不能禁止亲密行为,避免不了的,只能采取些措施,以避免这种麻烦事发生。
果然,这一切确实是他的意思,暗暗苦笑,小缎说得对,她真得很愚蠢,愚蠢到会认为这样的男人会给她这样的女人一世安稳,不管怎样去委屈自己,孤独自己,结局都是一样的,她这样的女人,这样的身世,不会在他这里得到结局,有的只能是暂时的庇护——用年轻皮相换来的短暂的东西。
让开半步,答案得到了,她也该放他离开了。
他却没有走,因为她没有像他料想的那样在他面前崩溃,像永安巷的那个那样。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这特殊的表现让他的愠怒慢慢冷却
“将军——”羽申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两人的静持。
天盛微微侧首,示意羽申说下去,但视线却一直没离开玉玲珑。
“王上来了。”
“”天盛错愕,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做什么?
正踌躇间,齐王九正已跨进院子,黑衣近卫头领羽赫随侧。
在门廊外,九正停下脚步,漂亮的双眸直看着门口的天盛,他这是在等,等他向自己施君王之礼,而天盛则在确定他眼中的灼然,这孩子一直与自己有种隔膜——一种他尚未想通的隔膜。
不管天盛的权利有多大,他们始终还是君臣有别,就在他单膝跪下的同时,九正的眸子深处闪出一抹光亮,但仅仅一闪而逝。
“父王既以兄弟称卿,孤自当要呼卿一声叔王,既然是叔侄相见,不必行此大礼。”有模有样地上前扶起天盛,视线流转之间,停在了门内没来得及离开的玉玲珑的身上,一抹笑意随即浮现,不知在笑谁,“这位必是母后所说得佳人了吧?”这话并没有准确地在问谁,因为谁都可以回答。
玉玲珑微微抬眼,视线在这位少年君王身上停驻半下,刹那间,神清目明,进宝说过,当今齐王的母亲姓安,安?安夫人——安太后——临汾安氏?那个与她同一晚遇刺,让他着急抛下她的女人,原来就是当今齐王的母亲。
微微屈膝,只行小礼——她不是齐民,不必五体投地。
弯身捡起地上那张被掷的黄纸,与天盛擦身而过,这种行为算是无礼的。
看着她的背影转进厢房,九正抬头问了一句话:“她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天盛蹙眉,这几天超出他控制的意外越来越多,他当然猜到了九正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她便是齐国宫闱内的祸水、被先王范袭封印了姓名的女人——叶茵茵,只是让天盛愕然的是——九正怎么会知道玉玲珑就是叶茵茵的女儿?
询问的视线投射到了羽申的脸上,羽申低眉,并不敢与天盛的视线相接,“最近城内时有不安,王上不该擅离宫闱。”暂时放下所有的疑问与兴师问罪,他并不打算与一个孩子谈论玉玲珑的身世。
九正笑笑,一把托了天盛的左手,这会儿到全然像个普通的少年,“叔王不要生气,我今天来是有件大事要跟叔王商量。”
天盛仔细审视着这个掬在他手臂上的少年,这孩子的眼睛里有种与他的年纪极不相衬的深邃——很熟悉的深邃,因为他年少时也曾有过。所以在先王的三个儿子之中,这个老三最得他的意,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是安氏的儿子。
“叔王,怎么了?”摇摇他的手臂。
瞥一眼天际,视线再次收回到眼前这个男孩身上,“没什么,有什么事回宫再说吧,臣下亲自护送王上回去。”
“不必,就在这儿说吧,何况我要找的东西也在叔王这里。”托着天盛的左手进屋,四下搜看,“记得上次来探望叔王,曾在书案上见过一尊琉璃盏,与父王赐予我的那尊一模一样。”
先王赐的琉璃盏?他并没有多少印象,范袭赐给他的东西太多,有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了多少赏赐,但凡范袭觉得稀奇的玩意,必然要给他留一份。
九正在屋里搜寻过一遍无果后,显得有些急切。
“那东西对你很重要?”坐到桌案后,看着少年爬上爬下。
“不仅对我,对整个大齐都很重要。”从书架上回脸,“母后说琉璃盏里藏着我们大齐的国运。”
“”天盛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因为他认为这种话绝对不可能出自安氏之口,他们都是信奉人定胜天的人,绝对不会把国运与什么鬼神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父王把周天子的玺印封藏之地藏在了两尊琉璃盏之中。”平静的语气说出令人不平静的话语。
周天子的玺印,即周天子的印章,那尊可调令诸侯的印章,多少诸侯王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凡想称王称霸的,为求名正言顺,也为了让天下百姓信奉他们的正义,都会假借“兴周讨贼”的名义来起事,但真正能做到名正言顺的却是少之又少,即便是身为周皇室后裔的宋国,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在诸侯王面前过于招摇,大家都想称霸,但同时又想标榜自己的仁义,所以,周王那枚印章便成了炙手可热的宝贝。
“羽申,马上动身去一趟陈国。”九正一席半真半假的话陡然让天盛记起了些什么,“我要知道当年叶茵茵是什么时候到达天降山的,她身边还跟着什么人。另外,让屠伯、锦丰立即到石安巷来。”这些天,他一直都在蹙眉,此刻眉头总算微有舒展,他好像已经快要猜到某个秘密的谜底了——宋齐梁为什么要花费这麽大力气找一个旧日情人的女儿。
九正仔细是端详着眼前这个眉梢微挑的男人,他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但他很像看懂,他很想知道他的实力底限,或者势力底限,父王在临终前让他向这个下属下跪,因为他跟齐国的未来要仰仗他,母后更是对他完全信赖,甚至于性命堪忧都不改变。他才是齐国的王,但操纵一切的却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喜欢他的强势,不喜欢他的强大号召力,更不喜欢他与母后之间的微妙暧昧,所以他不喜欢他,甚至于讨厌他,但他必须要尊敬他,必要要依赖他,这种极端的矛盾在他的身体里纠缠不已,时刻啃噬着他那颗小而不示弱的心。
他不会永远活在别人的操控之中,这一点是绝对的。
只有他才是齐国的王,唯一的王

 

 

☆、二十八 琉璃盏 三


夜色深浓,石安巷里一片黑漆漆、静悄悄的,唯有枝头夜鸟偶尔的鸣叫,更显出几分寂静。
傍晚时分,九正的突然到来,让本该激烈的争吵变成了如今的冷战。
天盛很烦,因为麻烦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他所能从玉玲珑身上得到的安静与乖顺,被那张黄纸彻底糟蹋。
认真说起来,他对她并没有十分深浓的感情,又或者可以这麽说,他对身边的女人都没有太浓的感情,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也很容易让人忘却,即便再美貌的女子,也会有看厌的一天,如果那个女子再没什么值得人记住的特点,忘却的速度更是加倍。
爱这种东西太娇贵,也挑剔的很,像他这样的男人,一百个人中有一个能生出这种东西都已是奇迹,所以对他也不能太过强求。
他是没想过让她爱上自己,他需要的仅仅是慰藉与乖顺。
“城南有处院子,后天我让人接你过去。”没掌灯,屋里黑漆漆的,他抱手倚着门框,她隔着床帐倚着墙,他认为她需要个安静的地方仔细考虑一下,所以决定送她到偏远的城南。
“不是送出城吗?”她记得永安巷的那位是被送出城的,既然是下堂,也应该是差不多的待遇吧。
“你想出城?”
“想。”既然幻想都已破灭,何须再留下来?
“暂时还不行,京都最近需要戒备,一时间没那么多人手。”
“不需要,我没有什么仇人。”
“”立眉,他明白了她的话意,原来她所说的出城就是指离开他!他刚还以为她想要去城外住,看来是会错了意,“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唱反调,如果你够聪明,就该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时机。”
“你会后悔的。”送走她,至少她现在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屋内静悄悄的,他——走了?
呼哧——帐子被大力地拉开,两人近在咫尺。
“是谁?”谁将那张黄纸给她的。
“没有人。”
“不可能!”没人告诉她怎么可能知道。
“你忘了我在什么地方长大的?”抬头,隔着灰暗仰望他,“那个地方的女人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东西?”爬起身,“将军,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你之所以留我在身边,只是为了补偿曾经用我做饵罢了,论年纪,我年幼无知,论身份,我出身低下,更别说什么才情,美貌,而我之所以留在将军身边,是因为没有家,没有亲人,在这世上,没有我存身的地方,或者有,但都没有将军这里的安稳,我们俩都是为了某个目的才委屈自己的,如今我的目的没有了,我怕这么一天天过下去,最后也会像永安巷的那位夫人一样。”她不能变成那样的疯癫,她这一生都要认认真真地活下去,为了对母亲的誓言,“所以,为了我们俩好,将军送我出城吧。”
“然后呢?然后你再继续找存身之地,投靠下一个男人?”不是他刻意这么想,而是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虽然他不在乎她爱不爱自己,但他绝对不会跟别的男人分享一个女人。
“”她没想过离开他后会怎样,只是想赶快离开这个男人,因为不想继续在这个漩涡里深陷。
“看来我必须跟你说清楚,跟了我,就只有一条路,绝对不会有第二条路。”握住她的双肩,“如果你想要孩子,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但是我得提醒你,后果是你绝对不想要的,他(她)得不到我身后的任何财产,更不可能有继承天一堡的权利,而且连姓氏都不会有,甚至于时刻都有被人刺杀的危险,将这样的孩子带来人世,你愿意?”
“”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对自己的骨肉如此刻薄?!
在他压过身来的刹那,玉玲珑使劲将他推开,却得了他两声冷笑,“我可以给你要的安稳,即使我不在了,你依然可以有富裕的生活,这样的保证可以了吧?”在她的耳际低吟,“后天搬家。”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蓝的夜色里她想不明白他强留下她的原因,他不会爱上她,更不可能跟她一生一世,这一点她已经有所觉悟,那他为什么非要留下她呢?仅仅只是占有欲作祟?那为什么他可以送走永安巷的那个?
茫茫夜色,没人能给她答案。

“将军,琉璃盏已经拿回,是否马上送进宫里?”天盛刚跨出巷口,羽申随即跟上。
“暂时不用。”停下脚步,“让你办得事,办得怎么样?”
“三名灰衣近卫已在酉时初启程,前往陈国,宋国方面也按将军的吩咐派了人去。”
“太后那边怎么样?”
“太医说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需要静养,不过太后传话,想见将军一面。”
“回太后的话,就说我出城了,等回城再拜见。”
“知道了。”
“另外,让屠伯、锦丰留守城南别院。”
略显惊疑,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明白了。”
“那个叫小缎的女人,看好她,所有跟她接触过的人,我全部要知道底细。”也许在那个女人那里可以守株待兔,弄清楚上次那个带指环的男人的身份。
“二爷常在江湖上行走,或许见过那枚指环,要不要通知”
“不要把他牵扯进来。”
“”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明少侠昨天进了京都。”
明鹏?他来干什么?“有没有说什么事?”
“好像是来接玉夫人回天一堡的。”
他怎么忘了,还没有告诉天仰,他收了玉玲珑,不过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这会儿来接什么人!“明天让明鹏来见我。”
“是!另外,玉夫人的事也已查明,那张药房不是别人给的,是夫人根据太医的用药避讳,猜出来的。”
她自己猜出来的?看来他还真小看了她,她并不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女孩,想到此,不免想起她刚刚对他说的话——她留在他身边,只是为了安稳的生活,跟拥有自己的亲人亲人,刻意的词汇,他不能想象,如果她真有了孩子,他会怎么样,“羽申,你说——我会不会是个好父亲?”
“”羽申无言以对。
天盛干笑两声,“开玩笑的。”既然三十岁前都没想过当父亲,三十岁后自然更不能做这种打算。
三十一了,他的人生已经过半了,而现实还是这么一塌糊涂,他不能浪费一刻的时间,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刚刚不答应那个女人的要求,一个不愿意留下来的女人,他却不能豁达地放她离开,是因为占有欲的驱使,还是还是第一次有个女人打算为他养育孩子竟让他有些感慨。
“她的伤没什么事吧?”他记得她的脸色很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羽申在确定他口中的这个“她”是谁,最终,还是猜到了:“伤势不重,不过失血过多,躺了三天才下床,太医说夫人的体寒血虚,最好能好好调息。”
“让屠伯把库里的那些参茸带到别院去,另外,把我的东西暂时搬到城南别院。”他打算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是。”这种时候,将军打算搬至偏僻的城南?也就是说,他还没打算还朝?可眼下的局势这么紧张,他这样撒手能行吗?

 

 

☆、二十九 封王必秦 一

九正正式登齐王位,祭祀先祖,时值暮夏秋初,各大诸侯的使者持旌节来贺,齐国都城内一时间热闹非凡。
当然,众使节来齐国的目的,自然不会是单纯的道贺,更重要的是打听一下天盛与王凤之间的势力拉锯战到底打到了什么火候,这两人在对外的策略上是截然不同的,一个手段强硬,一个保守缓迟,谁得势,也就决定了齐国的下一步对外策略。
很显然,两人的势力还在对抗当中,一个闭门谢客,一个辞官归隐,似乎并不急着决出谁才是齐国的真正顶梁柱。
因为见不到两大势力的幕后主持者,让原本想看好戏的各国使节有些悻悻然。
“这些人一看便知道都是高手。”坐在二楼西面的厢房的门帘子轻轻拉开一角,一双明光带亮的眼眸从缝隙中四下扫了一圈一楼的茶座,“喝茶都带这么多高手,看来这些使节的心术都不怎么正啊!我说,这次新王正式登位祭祖,盛老大真不打算去?难不成他真想通了,就此卸甲归田?”
“大哥做事有几次是你我能猜到的?既然猜不到,就不要操那个心。”
“嗨!我哪是为这个操心,我是想,要是盛老大一直这么闲,咱们还怎么在城里玩!你是不知道,你没来的这段时间,他隔两天就要把我叫到他那儿下棋,你也知道我什么都爱掺和,唯独对下棋、写字那些文生的玩意头疼,何况对手还是盛老大,不认真又不行,这些日子可把我憋坏了。”
摇头轻笑,“在大哥那儿见到玉姑娘没?”
“一次都没见着。”
“那——你有没有跟他提过她?”
“我倒是想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大下棋时不爱跟人说话,我敢说半个字才怪!而且我的棋术本就不是老大的对手,下到中盘,他就先走了,等我想完下一步该怎么走时,他人影都没了!”所以说,他一直怀疑老大找他下棋就是不想跟他讲话的原因,“对了,为什么你非要把那丫头带回去?”
“”不语,饮茶。
没错,这两人便是天一堡的新主天仰,以及他的好友明鹏。
就在天仰沉默之际,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响,应该有几十匹马,明鹏爱动,掀开竹帘一角,放眼望去,不禁吹了声口哨,“阵仗不小,看这架势,必是王侯的派头!”
天仰也侧过身来看了一眼,是一队宫马队,看样子像是齐王给某位大臣封赏的阵仗,宫马队后面不但有成车的雕木箱,最抢眼的是那辆华盖遮顶的马车,这东西可不是轻易能赏给大臣的,到底谁有这么大本事,会得到如此的封赏?
正好店伙计进来添茶水,见两位客人都在看楼下的车队,也就随口套了两句近乎。
“你刚说这些东西是王上赐给谁的?”明鹏搭上店伙计的话尾。
“自然是给大将军天盛的,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派头!”伙计显得洋洋自得,“我们二东家的连襟在丞相府做事,得来的都是一手的消息,看见那华盖没?没有个‘王’字当头的,哪用得了这东西,听说那天盛大将军被封了‘秦王’。”
明鹏看看天仰,“怎么是秦王?”他记得大哥的封地在“尧楚”一代,应该是楚王才对。
“大哥初为官时,封地在秦地。”先王范袭还曾给他取了个“武秦”的别号,可能秦王便是由此而得吧。
一旁的店伙计被他们的话说得一头雾水,本想现现自己的消息灵通,谁知人家根本对他不予理会,显得有些悻悻然。收拾了茶碗,转身打算退出去时,正撞上一人的胳膊,抬头看时,正见此人腰间的玉带——戴这种东西的人非富即贵,于是赶紧低头谢罪。
“老大?!”看到来人时,明鹏诧异。
“大哥。”天仰也随即起身。
来人正是刚才他们话里的主角,窗外那些冠盖的拥有者——天盛,没在意在场人的惊讶诧异,兀自坐到桌旁。
“进城怎么不先回家?”指的的自然是天仰,至于“回家”就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所指的“家”是哪里?那栋华丽的宅院,还是他现在住得偏僻别院?再说,他曾把这些地方当过家吗?
“白天大哥事忙,怕耽误大哥的时间,本打算晚上再见。”恭敬地坐回凳子上。
静默,有天盛在的地方,总会被静默充斥,让人难以忍受的静默。
待店伙计手上的茶壶换到羽申手中时,天盛才再次开口:“我暂时不会回堡里。”所以玉玲珑自然也不用回天一堡,他想这话二弟应该能够听懂。
“她还是个孩子,我知道她的身世可能对大哥有些用处,不过——如果事情都解决了,我想还是”
天盛看着手中的茶碗,淡淡一笑,“放心,在我身边,她不会有麻烦,而且——她不再是孩子了,关于她的事,以后由我来处理。”女人的事到此为止,他不打算继续跟二弟讨论玉玲珑该由谁照顾的问题,“听说你最近常往宋国跑?”吹散茶雾,视线仍旧不在天仰的身上。
明鹏盘腿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偷偷朝天仰做个鬼脸——早知道老大神通广大,不会不知道他们最近在干什么。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跟朝廷用兵有关的事,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再插手。”饮一口茶,茶雾在他的额前翻滚而上。
“老大,我们只不过是凑巧碰上而已。”明鹏在一旁插科打诨。
“那以后最好不要发生这么凑巧的事。”
“大哥,我们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且我们并不是你的手下。”没必要凡事都要听从指挥,这是天仰的真心话,这么多年来,大哥老是将他们管得很紧,他已经有些撑不下去了。
“正因为你们不是我的手下,我才花时间提醒你们。”他并不是个喜欢浪费时间的人,尤其对那些屡教不改的人,“你们能探听到的消息,我不会探听不到,而且不用花你们那么大的力气,更不会惹来麻烦。”他有专有的途径做这些事,没必要让他们两个冒险去做,何况他们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老大——”明鹏想做些辩驳,却被匆忙进门的屠伯打断。
屠伯在天盛耳边附语几句.
天盛微微挑眉,“什么时候?”
“刚刚。”
攥茶杯的手紧握一下,又慢慢松开,僵硬的嘴纹,硬生生扯出了一丝笑意,“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放下茶碗,看一眼天仰,“晚上回城南别院,你不是想见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