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举一回来,她连忙把整理好的各城镇上她标好的人家名单递给他,没错,她的方法是——偷!在贼最多的省份偷盗,就算查又能怎么样?搞不好还可以牵制各山上的土匪,相互猜忌,相互为敌,少了官府的事,何乐不为?就算最后能查出是她做得,几位京里的王子、皇上又能如何,没一个人能拿出那么多粮草军饷。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她最后的办法了,昨晚来报,南陈也趁乱侵扰边界,六王子金虑已经率六万大军赴南平乱,这下子,刚集结的粮草又空了,不抓紧点,可要出大乱子了。
夜间,王举带了二十几个高手潜进各府夜袭,季海下了令,只盗钱,不许伤人,可想而知,半个月过去,水都和周边的城镇乱开了锅,平民百姓觉得大快人心者多半,当然其中不乏幸灾乐祸的多。盗走得钱,大部分都是连夜运往京师,绝不多停一刻,试想这种盗不见人,查无脏银的案件,官府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把矛头指向各山寨,平土匪,战响马一时间成了水都衙门的首席大事。
当然,最吃惊的要属龙眼,每一家被劫得可都是他嘴里叙述的,弄了大半天,她是个这么厉害的大贼!于是他想来个四六分帐,却被季海三言两语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同谋、共犯,钱是没有,要么把她供出来,大家一起玩完,要么不帮她,她依然可以找到其他人来帮忙!最后,龙眼不得不就范,季海适时又加了钱数,他也就算了。季海觉得好笑,在这些个钻谋逢迎上,她可是玩得比他早多了,论实战经验,这点小计量根本就不能跟那些个皇亲国戚们比。想赢她,怕还不是件容易的事。
水都方圆百里内的钱财搜罗完,又转战了东南西北,总算凑了不少军饷,能做得她都做了。余下的就要看他的了,其他省份她不敢用这种方法,一来,早就被各级官员压榨地差不多,二来局势没有东部的奇特,怕惹出大乱子。只好收手回京,两个多月不在京里,有些事她要回去整治了。而龙眼这帮小乞丐到也让她操起心来,这两个月,他们经常出现在各地,虽然一时间没人注意,但等所有人镇定下来,不可能不想到他们的奇特,几乎每次遇袭之前,都出现过他们的身影,为今之计只能带他们一起走。
虽然龙眼反对,可听了季海的说明后也害怕了,只得收拾了一干的家当,带了几十个小家伙们一路跟了季海回京城。

十七.遥空对望,相知成对行 二

安排了龙眼他们住进了一处小院子,想办法看怎么安置他们,全是些没能力养活自己的小孩,一时还真让她头疼。只能先放着他们,京城里还有更多的事让她烦的,一进府就接到消息,三王子已经动手了,借着北齐一队骑兵骚扰边城之际,大伺进攻,而且打法狠绝,他学了北齐的做事手法,不带任何粮草,而是到一处,抢一处,抢一处再攻一处,粮草真是不需要她供应多少。
北齐内部本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开战,这么一来,反倒是他们措手不及,三王子又让人散布谣言,说北齐六王子齐辉来大金国都后,结交官吏,积聚钱银,想回去逼王退位,与大金平分天下。虽然这话北齐王未必信,但经不起别人的怂恿帮腔,多得是其他王子想整倒他,自然,他短时间内不会受到多大的重用,那么同意与大金一战的帮派自然就处于弱势,因为齐辉是最重要的主战派头目。这样一来,北齐内部不稳,金谋就很容易占上风。直打进北齐的外三关,北齐王才草草派人议和,并供奉三千匹战马,三千头牛、羊,黄金三万两,白银十万两,三王子才率兵退回边界以外一百里,也就是说,这一百里已算大金的土地了。
南陈在得知北齐战败朝礼后,立即退回边界,不再挑衅,六王子不战而胜。
然而,几个月下来,季海却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怕北齐反悔,怕南陈又失约,她手上的那些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再来一次,怕就要引起内乱了。
幸好,一切都没有再发生,今日早朝上,北齐大使奉上了朝拜贺礼,并附一份国书,愿于大金永世修好。皇上脸上的笑容一个上午都没消,但季海并没有多少开心,大难过去了,更多的麻烦才来,只要看二王子、四王子这些日子的动作就知道,怕是又想了什么招数,这一次,真正的夺嫡之战才真正开始。等着吧,等他一回来,多了挖好的坑让他跳,就算他不跳也会推他跳。而战争一过,她这个战时军备长官就会变得形同虚设,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她就快要实现这八个字了。
夜晚,院子里的那棵垂柳已经开始扬絮,月亮高高挂在枝头,斑驳的树影在地面上晃荡着。
季海一袭月白衫子,驻足在柳树下,望着圆圆的明月不言不语。
“想什么呢?”凌云倚着廊柱子问。
季海嘴角微翘,“想着以后可以有时间过平静日子了,突然还有点不习惯。”
“怎么会?等王爷回了京,不多得事你忙?”
“他要是不回来,我就会忙,回来,就注定忙不了,但不回来,也许永远也忙不了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季海笑笑,没说话,望着一轮明月,他也许也正望着这明月,也许也正想着跟她同样的事情,回了,几位王子扒好了坑正等着他,不回,就会说他居功自伟,甚至是想带兵逼京。前后都没有好处,不知道他要怎么选呢?
“夜深了,回屋休息吧,明儿还早朝呢。”
“凌云,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凌云忍不住笑出声,“我按你的交代,定时去看他们,送些东西过去,没成想,这些个小家伙到是能自救,那些个大的都找了地界当伙计去了,小的留在院子里编竹席。你哪儿找来的这群小机灵鬼?还想着多给他们些银子,没想人家的日子过得红火着呢,那个龙眼一直催着我问你的来历,有几次都快红眼了。”
“是吗?我也该去看看他们了,回了京城就没见过他们,你明天准备些吃得,我过去一趟。”
夜凉如水,月亮渐渐西移,廊子上的柱影挡了渐渐移到窗子上,她睁着眼睛看着,却是了无睡意。
隔天下了早朝,就直接奔了龙眼他们的住处,轿子停在巷子口,就让她挥退了,抱了个包裹,推门进了院子,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摆着十几张竹席子,孩子们正坐在上面吃午饭,馒头啃得正开心呢。一见她进来,都愣住了。
大一点的几个转神的快,连连喊了几声“爷”,小一点的也陆续喊起来。
她放了包袱在席子上,打开包袱,里面尽是熏肉,“吃吧,特地给你们做得。”
小孩子们渐渐围过来,却没人敢伸手,舔着馒头看着熏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怎么不吃?”
孩子们看看她,没说话,但也不散开,就只是蹲在地上看那一大包的熏肉。
季海发笑,龙眼那小子的震慑力满足的,这群小家伙们被他管得很好,还颇有点大将之风。
再仔细看这些孩子的衣着,已经跟之前大相径庭,虽然依旧是补丁重重,却都干净整齐,头脸手脚也都不再像以前一样脏兮兮的。
这群孩子的人数总共是三十六个,里面又包括六个女孩子,二丫最大,十四岁,今天不在院子里,怕是已经找到事情做了,草儿、绿芽、梦喜、秋儿都才十一、二岁,都在场,看样子是找不到事做在家编席子。最惹人注意的是妮儿,今年刚满十岁,却瘦小的像七八岁,右腿以前冻伤了走不了路,但长相相当水灵,今天刚好穿了件打着补丁的红色花布衫子,白白的小脸上,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乌黑水亮,漂亮的不得了,可想而知,再过个五六年,绝对是个小美人,可惜就是腿脚不好。此刻,她也正看着地上那包熏肉流口水,可见有多久没吃肉了,这不免让季海有些疑惑,按说龙眼手里的银子还有很多,怎么会连顿肉都不舍得孩子们买?!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家伙!
想着,不免拿了块肉伸到妮儿面前,“妮儿,吃吧。”
小丫头摇头,满心想吃,却不敢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更让人觉得心疼。
“喂——”一声略带沙哑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季海转头,一个个子清瘦的俊郎少年正站在门口,手上还提了一大捆绳子,像是刚完出了大力气,满头的汗,他就是龙眼,没想到洗干净之后,这小家伙还这般耐看。不由得站起身,发现这小家伙几个月没见居然又长高了不少,快跟她比高了,后又想想,已经十五岁的孩子了,这么高也算正常,她刚见三王子时,也差不多这个年纪,可他比龙眼又高多了,毕竟是锦衣玉食喂出来的,与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简直有云泥之别。
“你终于露面了!”看看地上那包熏肉,再看看那一堆小孩子。
孩子们见他看过来,皆“老大”“老大”叫个不停,他没什么表示,反而妮儿的一声“龙哥哥”叫出声时,他才舒展了眉毛。
他也不客气,拎了包袱,把肉放到石台子上,分了两份,在场的孩子只敢拿第一份少得,其余一份他又重新包了起来,据她估计是留给在外赚钱的孩子吃的。
一群小家伙拿了各自的一份坐回席子上,妮儿却把自己的一份撕成两块,大得那块往龙眼的嘴里塞了去,龙眼却躲开吃了那块小的。
季海心里一暖,这个场面似曾相识,五年前他第一次把北方皮货生意交给她,并亲自带她去运送,没想碰到了大风雪,两人被封在了山里,那时只有一块馒头,她分了一块大的给他,他却咬了那块小的,当时没太在意他的眼神,现在回想,他到底什么时候怀疑她是女人的?真是让人糊涂啊
“看什么!你来就是想看我们吃饭的?”眉毛一竖。
季海回过神,“听说你出去找事做了?干什么?还是又去行乞了?”不知为何,她非常喜欢挑衅这孩子,总觉得这孩子的身上有股子东西,也许多年之后会是个人物。
“嗟!总比你这只缩头乌龟强吧!靠我赚了那么大笔钱,躲得比耗子还深。”
没理会他的叫嚣,到是对他没自称爷了然不少,这小子起码已经有些尊敬她了“龙眼!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对吧?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不想继续行乞的话。”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嘁!每次都神神秘秘的,不想说就快滚!”
季海到乐了,“呵呵,你真想一辈子就如此过下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让你找到更合适你的事做,你会怎么样?”
“哼!你知道我适合做什么?”
季海定定地瞅着他,吐出两个字:“将——军!”
他愣住,嘴巴也停止了咀嚼,眼睛亮晶晶的,但瞬时又暗下来,“你发梦呢吧?”
“我哪次说话没实现过?”
他语塞,一时找不出对她的话。
“不过这之前,你还需要很多磨炼和学习,如果你吃不了苦,这些话也都是空话。”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怎么样?你行吗?”
“哼!就怕你不行!”眼睛里那两团火焰,分明燃得炽烈,她暗自欣慰,看来是没选错人。
“好,明天一早,你到三王府的后门等着,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有得苦你吃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走人。
刚到院门口,却被他叫住了。
“喂!谢了!”
季海没转脸,却一脸的笑意。也许这小子会是个人才,希望以后能帮上他的忙。她在战场上是一点也帮不上他,希望几年之后,这小子能代替她跟随他的左右。

十八.输赢 一

他迟迟没回京,已经有些风言风语,六王子的大军已经班师回朝,明天就进京师了,顺便还带来了南陈的降书。而他,却只是休了一封书信回京,接着便杳无音信。
季海早朝回府,就见龙眼正站在后门口,直挺挺的,头上被太阳晒得一头汗。
见她的轿子停到了门口,他也没转眼,直到她一身朝服站到他面前,他才略显惊讶地侧脸看她,一时间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
“想骂我?”见他别过眼,就知道这小子是站了一上午被憋屈了,可是,首先要压制的就是他这性子,太过急噪对于一名将领来说很危险,而且危险的还不只他一个人,“这么点耐性!”转身往门里走。
“喂!我要先做什么?”跟在她身后。
“强身健体、认字学习、兵书战策,这些最基本的,你还一点都不会。孩子们都安排好了?”
“哦好了。”声音低低的,有些不确定。
季海顿在门口,没有转脸,“你担心妮儿?”像是在问多年之前的三王子。
“她走不了路。”
季海苦笑,眼眶有些热,“把她接来吧,凌云会照顾她。”这些个男人啊,不管大小,就算是最担心的事,也会埋在心理不说出来,哪个都一样。
“哦,好。”
凌云早已经守在廊子里等候,见他们进来,赶紧招呼了丫头送上酸梅汤,虽然是初夏,可今儿太阳特别烈。
龙眼站在廊子里,没接丫头送上来的汤碗,就是直挺挺地站着,像是等待季海的吩咐。
“以后,你上午跟着前院里的西席学习,下午去骁骑营里喂马,晚上跟王护卫学武。能做到吗?”
“能!”
“不问为什么让你去骁骑营里喂马?”
他笑,“连饭都不会要,怎么能当上乞丐头?”
季海赞赏地看看他,点头,“不过,你记住一件事,不要在任何地方表现出你是三王府的人。”这么密切的关系想跟人撇清怕是件难事。
“记得了,现在就可以去了吗?”
季海点头。
他一脸兴奋地转身就跑,转了半圈却发现找不到路,害凌云和丫头笑作一团,他也不骚,摸摸头走回来,季海挥手让丫头带他去前院。
“你觉得行吗?”凌云接过空碗。
季海翘起嘴角,“这世上有哪件事,能事先预测到的?我也只是尽人事,至于行不行不靠天、不靠地,只能靠他自己!”
“三爷没信儿来吗?”
“没信儿就是好信啊!他要是有信来,怕就是天大的事儿了!现在这个大金,外表光鲜,内则空乏,已经快病入膏肓了,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希望他那边一切顺利。”
“皇上那儿不知道吗?”
“皇上知道的事比我多多了,怕是只有独自关进宫门里犯愁了。”
“难道没一点办法吗?”
“内部太乱,要不然皇上和三爷干吗都这么急着攻北齐?不把大家的视线转到外面,光盯着那座黄金宝座,就能生出无穷事端。这步险棋走得真是心惊胆战又没把握。幸好剩下来就等着翻云覆雨吧!多得事发生呢!皇上才是最明白的人。”
凌云不语。
“我歇会儿,你带两个人一会儿去把妮儿带过来,让她住到后院的西厢房。”
“好,我这就去。”凌云说话就转身出去办事了。
季海脱掉官帽,一头扎进床上,站了一个上午,腿都僵了,闭了眼刚想眯会儿,丫头却匆匆进来,“爷,二王府派了人来请您过去,人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季海睁开眼,望着帐子上的百合图案,“跟他说,我身子不适,正让大夫诊脉,改日再登门拜访。”
“是。”丫头福身退出去。
二王子找她?而且是现在,想干什么呢?还是他们要动手了?
“来人!”爬起身,穿上靴子。
一个仆役站到门口,这些日子前院送了几个使唤的人过来,到让她方便了不少,“爷?什么事儿?”
“去前院把王总管叫来,跟他说有急事。”
“是!”
没多会儿,王三儿匆匆跑进来,满头大汗,看来是一路跑过来的,“爷,啥事儿?”
“三儿,你马上亲自去一趟辰记古董行,跟掌柜的讲,就说家里几只鹊子打起来,把府上几个宝贝给拍腾碎了,让他也别在往家里送东西了。另外,找人把王护卫寻来,让他带上龙眼到后院来。”
“好,我马上去办!”
季海倒上一杯茶,刚喝了半杯,王举和龙眼就到了眼前。
“季爷!”
“嗯,王护卫,这次怕是又要老烦你了。”
“应该的。”
“你带着龙眼立即动身北上,我写封信你带给王爷,记得这信一定要亲自交到王爷手上。”
“是!”
“好,你先回去收拾一下,龙眼,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随手拿了纸笔,一边写信,一边跟龙眼讲话,“这次给你个好机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战场,什么叫带兵!你去不去?”
“是不是北疆?”一双眼睛已经激动地泛出亮光。
“难道还有别的地方?”
“我能见到战王三殿下?”
“没错!不过路上可能有不少危险!你怕不怕?”
“不怕!能见到战王就是死了也值!”
“错!你必须保证活着回来,我才让你去!记得,在你还未建寸功之时,死是种懦弱!”她把金谋曾经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是!季大哥!”一脸的严肃。
季海折了信放进信封,开心地笑了,这小子已经不再看不起她,而且还相当地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直接喊她大哥。
“妮儿我已经让凌云去接了,你的后顾之忧也没了。”
“妮儿她性子软”
“放心,这里没人欺负她,只是她还这么小,你好象还要等她很久啊!”
“等她过了十六岁,我就娶她过门!”一脸的坚决,丝毫没有任何羞涩,反倒让季海有些尴尬。
“有人说过你脸皮厚吗?”
摸了摸后脑勺,一脸的灿笑,“脸皮不厚哪儿能当叫花子?”
“我看以后就叫你‘叫花子王’好了。”
“谢谢季大哥。”
王护卫已经收拾停当,还牵了两匹马过来。季海用火漆封了信,递给他。
送走两人,她要开始思考怎么应付那些朝臣了,第一波被攻击的肯定是她,水都的盗窃一案,怕是早就等着卡她了,搞不好还要进刑部大牢住些日子呢。所以她得马上把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省得到时候在牢里不好办。
三儿回了辰记掌柜的话,说是已经安排好了,让她放心。
“三儿,过些日子我可能会出去住一阵子,前院有什么事儿,你盯着点,只记得七个字:凡事都闭口不言。”
“是,季爷,您去哪儿住?”
季海笑,“到时就知道了,而且恐怕还要你帮些忙呢。”帮忙打点一下,起码不用受太多罪。
“行,有什么事儿您一句话,我立马给您办去。”
“好!你先回前院吧。”
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松一口气,只希望他能听她的话,不要那么早回来,那么一切事情就还有缓和的机会。起码几位王子还不敢在他兵权在握的时候动手。只要他手上还抓着十八万大军,京里就暂时不会乱。现在,只等着明儿六殿下回京,看看他的态度了。二王子这一奶同胞都已成了敌对,不知道六王子能不能帮上忙。希望一切都照着她的设想发展下去,否则,她真是无能为力了。可转而又想,怎么可能?这是王位!不是花几两银子就能买来的坐椅,这是生在帝王家的每个王子王孙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也是他们毕生的目标,怎么可能轻易撒手!
爷!您到底要怎么办呢?

十九.输赢 二

隔天一早,数百的朝臣齐聚凯旋门迎接六王子金虑,自然,季海也在其中。猫在最后边,没她显山露水的份,京城里四品以上的官员多如牛毛,况且她现在这差事也只能算闲职,没战事,她就是一个空架子。
六王子金虑一身金甲,红色披麾,金箭斜背,俨然一副大将之风,她几乎已经看不到他先前的影子了,他已变成了真正的金室王子!戎马生涯让他的容貌和性格都粗犷了不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威严,她没想到,一个男孩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男人!跟皮影戏一样,转个圈,已是大人了。
遥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却非常空洞,拥挤嘈杂的凯旋门,此刻她眼里却是如此的孤寂。有太多东西被时间改变了,到最后的结局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爷?”三儿在背后捅她,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六王子的马头正停在她眼前,一双眼睛正盯着她,旁边所有人也都静默着瞅过来。
叹一口气,早知道这些个王子们都不是些好对付的主儿,“下臣季海给六王子殿下贺喜!”退后一步,深深一鞠躬,直到膝盖处。
他却不说话,不叫起,也不出声,她只得继续弯着腰。
“三哥他还没信儿吗?”淡淡的,不知道在对谁说。
等了良久,见没人回话,她才作答,“禀六王子殿下,北疆局势还不稳,三殿下一时难以抽身。不过三殿下已派人传了话,恭喜六殿下大获全胜!”
他没说话,马头转了个方向就进了凯旋门,直等到人都散了,季海才直起腰,脸已经充血了,一阵晕旋过后,她才转了身进轿子。
今儿皇上没上早朝,说是等六王子回朝后叫起,现在要马上赶去大殿。一路上黄沙铺道,一派繁荣喧闹的景象,季海心里明了,这都是面子上的工夫,国库里的那点银子,怕是连宫里的用度都够呛,皇上可是都把内务府里的钱拿出来了,如今再不开源节流,恐怕连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她才让辰记掌柜的把东傅、西宁两国那边商号里的钱再存回去,她手里剩下的就那么点了,再被抠去,怕是三王子连老底都会被掀了。手里没钱,就什么事也办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