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影拔剑,袁老四瞠目,屋内其余护卫拔刀护住袁老四,我从地图上抬起头,看他们一眼,“既然都想死,那就一起送他们上路!”
眼见情势紧张,袁老四对身旁地护卫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还有三千骑兵,五百巡弋,步阵兵千余,弩手五百。”
武敖的主要布阵方向在西南、西两个方向,必须以最快地速度堵住东边的缺口,防止敌军冲出包围,想罢,伸手从案上取下一支令箭,“袁老四听令,引三千骑绕至正南,将冲出包围的汉北军大队切断,如若失败,你就不用回来了。”如果他完不成,怕是不只他回不来,连我也要葬身这扬谷山岭上。
袁老四郑重看我一眼,单膝跪地接令箭。“大人,我让人护送您到山里去。”临走前,打算安排我先进山。
“我就在这里等着袁将军的好消息。”安然地坐到帅椅上。
“属下定然不辱使命!”
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以不足五万的人马歼灭两倍人数的敌人,不冒些风险不可能。
一夜无眠,大约五更时分,近三千敌军闯出包围,往大营方向而来。面对他们的是五百弩手和五百巡弋,就在眼前,近三千敌军横七竖八地倒落在山坡上。而我地五百巡弋。一个不剩,袁老四的三千骑只剩三百零八人。
旭日东升。金光灿烂。
摸摸自己的脸颊,凉如冰块。
命人收拾好战场,一切完毕后,已近正午,伴着满山红艳艳地血迹。吃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正咀嚼着干涩地麻薯饼,山下跑上来两骑,“降军十万!”“十万降秦!”
首战终于告捷。
十万降军缴械后,被安置于一处山谷,傍晚时分,武敖回营,看起来精神非常好。
“若不是姐姐出手相助,没这么快结束。”摘下头盔扔到一边,上下打量我一眼后。显得有些尴尬,我纳闷他的表现,不禁低头审视自己。原来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另外一只不知去了哪里。只怕是匆忙之间踩丢了。居然一直没发现。
女子以脚示人,通常被视为不守妇道。暗暗叹息一声,幸亏斗篷够大,到也不易看到。
“我已派人向大将军禀报战果,处置完俘虏后,便可引军西进,接应班将军。”扯下战甲,肩臂上有几处箭伤,还有粒箭头留在肉里,见我看他的手臂,咧嘴笑一声,似乎又变回了往日的那个武敖。
“你先歇着吧,这些事明日再谈。”即便他的笑容依旧,不过可惜,我怕再难当他是原来那个武敖。
两天一夜没合眼,身心俱乏,一头钻进被褥,再不想睁眼。昏昏沉沉地,只觉得周身疼痛,没过多久,手心已疼出汗来,睁开眼,长呼一口气,心想,怕是那毒又开始发作了。
爬下床,脚一着地,只觉得一股软热,原来白日里鞋子踩丢,脚底磨出了血泡,此时周身剧疼,脚上的疼到成了一股暖热,蹒跚着来到帐帘处,出声想叫伏影,可想起他昨夜里替我挡了一箭,伤势不算轻,还是作罢,反正不远处就是灶房,忍一忍还能撑着自己熬药。
好不容易将药罐放到柴火上,已是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到干草上,捧着怀里的香袋不停地嗅着,这是庄明夏特制的药囊,可减轻疼痛。
“你这是何苦!”一道黑影立在身前,抬头看,却是武敖,周身干净,头上还冒着热气,像是刚刚洗过澡,“又发作了?”
恍惚地点点头,疼到一定程度,其实就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周身都不像不再属于自己。
他蹲身下来,顺便将背上的挂麾盖到我身上,伸手拉出我埋进草堆里的脚,脚底的血泡已破,连带裤管上都是血迹,“别动。”他用力攥住我的脚踝,抬头看我一眼,“放心,没人会看见,不会让你为难。”
“喝完药我自己处理。”毕竟不是自己的丈夫,这样始终不好。
他扯了衣襟上一块碎布,裹在我地脚上,缠完闷头蹲在那里看着我的脚半天,“我明天送你回去吧。”
“这疼到哪里都不会消,疼过去就没事了。”疼过几次,对这种疼痛都快习惯了。
抬眼直视我,“这种地方不适合女人。”
勉强勾出一丝笑意,“你说得可不算。”
“没有你,胜仗照样打,不是吗?”喘一口粗气,“安稳待在家中享受富贵有何不好,偏偏要到这种地方,除了受罪还能得到些什么?”
他说得也不算错,世上女子都是这么安稳渡过余生的,有何不好?
“这话我早就想说了,既然你选择了他,那就该好好当他地妻子,你这个样子让我他看了怎么忍
庄明夏说得不错,她和武敖始终是我跟秦权想逃避,却怎么也逃避不了的,与其这么糊涂地纠缠下去,不如趁此机会一起讲清楚为好,实在不想整天这么捉迷藏下去。

第四卷 111 坑敌十万 三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与其拐弯抹角,不如一下子说清楚。
他愣住,瞅着我张口无言。
“既然已经不可能,还是彻底放下吧,这么心念下去,伤害的不只是你自己。”
他瞅着东南夜空天狼星方向,忽然笑了,“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在乎呢。”
我沉默不语,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我比他早认识你,我也把你当成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十一年前,我本想等罗望之乱平息了,就跟你说,我不想做你弟弟,我想娶你做我武家的媳妇,可是----你却被他带走了。”转头看我一眼,“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们不会这样。”
“我始终当你是兄弟,就算没有他也一样。”当年确实是真得当他是弟弟。
“不一样,如果没有他,你一定会姓武。而不是----秦。”望着东南天的天狼星,“这天下间,我唯独不会夺他的女人。你知道的。从一开始,我就当他是真英雄。”
“”望着他的侧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却得不到地人,在汉北时,我曾想过,如果我能闯下一片天地,也许我能跟他一样。那么,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从他身边夺走我吗?在他心里,我原来只是理想达成后的一个奖赏。
“你必须把男女之情跟亲情区分开来。”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弄清楚。
“你以为我还是毛孩子?我试过,不一样。”
我不清楚他所说的“试过,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不过显然,这事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为好。
“既然你清楚有些事已经不可能,也好。”我也不必再有所顾及。
接过他递过来地汤药。慢慢喝下去,“秀水待你很好,万事都以你为先。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他哼笑一声,不予作答。“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再次无奈。“我说过了,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深深嗅一口药囊。“我清楚你对我地看法,体弱多病,完全是个累赘,留在营中,不过是累人害己,确实,眼下是这种情况,真正的战场不需要弱者,可----你要清楚,这次北伐并不是简单地打几场仗,既然这仗开打了,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要么秦军从这世上消失,要么汉北从这世上消失,始终要有一个从这世上彻底消失。我跟师兄也一样,我们俩始终要有一个离开,不是他,就是我。”看他一眼,“明白了吗?站在这里的,已经不是你们眼中的那个女人,你可以看不起她,但终有一天,你要用到她。”
他蹙眉深思,良久后,突然生笑,不顾我的反对,伸手过来将我抱起,将我放回帐子里时,他停滞半刻,脸凑近我地眼前,映着风灯,能看到他双眸中的决绝与忧伤,“就一次,唯一一次,了我今生的夙愿。”
啪----一掌打下去。
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年我与秦权窝在床下的那一夜,姚叶姿也是这么打得李邦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果然,我还是口不由己地说了相同的话。
“我知道。”那一掌打得他嘴角渗血,我从没用这么大力气打过人。想起扶瑶当年的担忧,不免苦笑,事情还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只不过李邦五亲得是父亲的女人,他武敖亲得却是自己的姐姐,两人的行为都足以让世人唾骂。
我没再看他,只觉得心里难过,周身地剧痛似乎已经算不上什么,怎么偏偏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人?
“就这么一次。”从我肩上取下他的挂麾,披到自己肩上,捡起地上的药囊,放回我地膝上,转身离开,只留下摇晃不定的帐帘,飘啊,飘摇不定这世上为什么会有男人、女人呢?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纠缠不清地情情爱爱?
伏影倚在帐帘处,火光在他身上跳脱不定,看不清他地表情。
“觉得我打得对吗?”
他闷声不吭。
“我是真得想打他。”
他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额头的血脉处开始抽痛,眼皮几乎抬不起来,只能看见风灯地火光昏黄昏黄的,疼吧,疼得厉害就不会再想这些事了。
天灰蒙蒙刚亮,从药浴桶里爬出来,剧痛已然停歇,浑身虚脱,周身都是浓重的药味,嘴唇上被他咬破的伤口处还在渗血,被药水一浸,疼得钻心。
帐外响起一阵号角声,接着远处传来阵阵喧哗,费力地穿好衣衫,用斗篷上的帽子罩住一头湿发,蹒跚地来到帐外,叫来一名守卫询问。
“禀大人,俘兵昨夜欲潜逃,将军下令惩治。”
望一眼远处幽暗的山谷,“如何惩治?”
那守卫心虚地看看我,口中有些结巴,“活埋。”
“总共多少人?”降军人数太多,几乎是现有秦军数量的两倍,不用严苛手段,确实不能遏制住,必要时杀一儆百到也不为过。
“所有”
“什么?”近十万降军都活埋!这未免太过
我赶到时,多半人已被山石埋于谷下,有些人还顺着山壁往上爬,求饶的,咒骂的,惨叫的,声音在山谷间不停地回送。
这座山谷四面环山,只在东南角有一狭缝,可供人出入,如今狭缝被堵上,这谷犹如一只大坑,俨然成了这十万人的墓穴,有一两个爬到山沿处的,又被山顶的军士用枪挑下去,还有爬上来抱着山顶军士一起跃下去随着一片火球滚落山下,山谷中犹如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这么做,以后还有谁敢降?”找到武敖,质问他的行为。
“这些人贼心不死,个个都想着怎么与汉北军里应外合,留着他们,只会牵制我们的行动。”满眼的杀意。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尽管清楚已经无力回天,但还是要提醒一下他。
“问这句话前,你先弄清楚这里谁说了算!”
好,非常好!“感谢武将军的车马、护卫,我不会离开新军,不止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忽然抽出长剑,指着山谷处高喊,“全部埋掉,一个不留!”
剑刃就横在我眼前,映着阳光,非常刺眼,我深呼一口气,闭眼,这十万条性命就这么没了,也许是我妇人之仁,也许是他残暴无常,总之我们当中有一个是对的,一个是错的,错的是谁,谁也说不清楚。
夜深沉,春寒冻骨,第三次停下笔,望着纸上点点墨迹发愣,如果我写了这封信,结果会怎么样?我想向秦权表达些什么呢?是对武敖的行为不满意,还是其他什么?想到唇上被武敖咬破的伤口,不禁叹息,所有事都这么乱。
“禀大人,班将军遣使来报,已切断汉北军南北粮道,将军请大人到中军帐一议。”这怕是今天唯一的一件好事了。
披上斗篷来到中军帐,武敖、袁老四等众将都在,见我进来起身迎接,武敖也丝毫不输礼数,仿佛白日里以及昨晚发生的事并不是他所为,我的视线不禁在他脸上多停了一下,不过仅那么一下,毕竟正事要紧。
“咱们新军这次可真是露脸,上来就收拾了汉北十万重甲,班将军又来了个半路劫粮,看谁还敢说咱们新军只会吃饭,不会干事!”袁老四在上次反突围作战时,多处中箭,身上还绑着布带,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劲头,看起来反倒比平时更精神。
众人讨论先引军西进,在扬谷西南一处名叫六盘的地方与班骁汇合,而此时,汉南楚军在西南的榆蚕与师兄所领的汉北军开始了正式交锋,榆蚕一战,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诸侯之战,毕竟他们两家才是当今最大的两个诸侯国,楚策以令人侧目的战绩让天下人瞠目。
大岳国的军队向来以北为尊,汉北李家军,汉西赵家军,一直被人称为王者之师,这两家的兵将以勇猛闻名天下,“岳南一地生财不生勇”,这是俗语,可是没想到楚策的榆蚕第一战,打得如此漂亮,两万人马竟然在半月内破了汉北十一万大军,最重要的还是在方醒的手里。
阳春三月,李邦五顶不住压力,终于将方醒调回河下(汉北都城),改由堂叔李季冬统领南方三十六万大军,如此一来,战局变得越发微妙起来。
也就在此时,一名女子闪进了我的视线,她的名字有些奇怪----绿罗衣,不过更奇怪的是她的长相,世间竟有这般与我相似的人
第四卷 112 抢来的新娘 一
三月底,班骁回兵六盘,此时汉北军退至六盘以西据守不出。
扬谷一战,新军伤病不少,也急需修整,因此两军各自盘踞要塞,相持不下,却谁也不先动手,此时左路秦权所部也与敌军相持,刀兵未动,整个春日,表面上看平静无波。
因为身体偶有不适,暂且住在了山中农家,离新军大营不过十多里路,来回到也方便。
三月眨眼即过,这些日子军中无事,武熬驻扎前锋大营,只留班骁坐镇中军,营内相安无事,我也不用多去,何况已至暮春,将士们喜爱露天洗浴,有我在诸多不便。
翻到箱底,才找到一身女装,鹅黄荷边裙,上罩窄袖夹衫,裙摆上的荷边还是扶瑶亲手绣的,单论手艺,她并不输红玉。
看到衣服,难免会想到宜黄的众人,也不知道越都怎么样了。
山中野花遍地,鸟雀群鸣,坐在半山腰处,看晨雾掠过,仿佛坐在云端,如此美景,却无人共赏,也算寂寞。
左手方向传来一阵喧闹,鸟雀惊起,四散飞走,心里暗想可能是山上猎户正在狩猎,可没多会儿,这喧闹竟然到了眼前,细心看,才发现原来是一群人,看他们的装束,并不像猎户,也不像山下的百姓,灰色衣料到更像是军中将士所穿得内衬。
临到近前,只见有人指着我大叫,“她在这儿!”
十多个人跑过来将我围住,因为伏影就在一旁,我心知不会有太大问题。也就没有惊慌失措,何况这种阵仗,见过也不是一两次。
细细看了他们腰上的刀兵。确定了这些人是新军的士兵,因此更不担心。
“你们想干什么?”拍掉手上的泥沙。慢慢起身。
这几人一听我问这话,先是一惊,为首的一人背刀向我拱手,“请夫人跟我们回去。”
“回去?回哪儿?”
“将军入夜就到,请夫人不要为难小人。”
“你们将军叫什么?”既然能称为将军。在这新军之中,应该没有我不认识地,我到要听听是谁。
“小的们失礼了。”根本不打算回答我的话,上来就想动手,还好伏影手快,一枚银叶镖打在那人手背上,顿时鲜血直流。
伏影从树上跃下,立在我身侧,刚想再出手时。突然单膝跪地,我惊讶他这是怎么了,“夫人快走。”
“怎么了?”伸手拉住他地衣袖。却见他脸色青紫,也就是那么一瞬而过的时间。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好小子。用了这么多药还能说话。”为首地那名士兵抱着受伤的手背,见伏影跪地。拔刀就想砍。
“等一下。”止住他的动作,“你若伤了他,休想让我活着跟你走!”
那人收住刀,“夫人能跟我们走,自然是好,只是这人千万不能留,我营中规矩甚严,怕他醒来后给汉北军报信。”
“给汉北军报什么信?报告你们抢了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心中大为疑惑,这些人到底是谁的部下?
僵持半天,终于是留下了伏影,为确保他们不会伤他,我特地让他们连同伏影一起带走,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不会遭毒手,想来到也真是风水轮流转,伏影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到还是头一次我来保护他。
从山上下来后,就一直被蒙着眼,也不知是往哪个方向走,总之坐在马背上折腾了半天,等打开蒙眼布时,日头已经落山,眼前像是一处山谷,三面环山,正南方有一处深潭,谷中烟雾缭绕,暮气正浓,隐约可见树丛背后有几间竹屋,走近看,才发现不只几间。
伏影被几个人托进最西边一栋靠近桑树地竹屋中,看到他脚底的血渍我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那沾毒的暗器在他脚上,没想到如此的高手竟然不看脚底下,也算是阴沟里翻船。
“六子,回来了?”话音中带着些幸灾乐祸,“怎么?没找到吧?”一个络腮大胡子光着膀子站在路当中。
带我们进来的那个小首领冷笑一下,什么也没说,直往前走。
那络腮胡却得理不饶人,“吆喝,挂彩啦?六弟可是出了名的好身手,怎么有人能给你上彩?哈哈----”第三声“哈”在看到我后,卡在喉咙里没憋出来,“你”指着我问那个六子,“她、她是谁?”
那六子冷笑,“怎么一天不见,五哥这眼神就不行了,我说过了,我弄丢的人,自然是我给找回来。”
“不是、不是,她是夫人?”络腮胡舌头直打颤。
“这还用我说吗?”
“那那屋里那个是谁?”
六子错愕,“什么屋里是谁?”
“屋里那女的是谁?”络腮胡挥手让人开门。
门一开,一名黄衣女子就站在正门口,看到她的脸,连我自己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很像,非常地像。
对方看到我也非常吃惊,更别说旁边那一群木鸡,霎时,只闻山林中的鸟雀鸣叫
掌灯时,外面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打在屋外的竹叶上,沙沙直响,我跟这个名叫绿罗衣地女子坐在桌子两旁,桌上摆着几样小菜,两人都没动筷子。
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两人一直默默无语到现在。
她刚启唇想说话,却听外面有脚步声,只见她的脸色霎时转白,看起来像是十分害怕。
“将军,屋里有两个---”话被一句冷喝打断。
“马上派几个腿脚快地到六盘去帮忙找人!”这声音我太熟悉了。
“是!将军,屋里地人---”没说完,门吱呀开了。
坐在我对面的绿罗衣突然站起身,躲到我身后。
“屋里有两位夫人。”叫六子地男子结巴着解释,不过显然已经晚了。
我笑看着武熬,看来这场闹剧应该收场了。
武熬回脸看一眼六子,吓得六子往后退一步,“属下一时疏忽,让夫人走丢了,结果属下也没想到会找到两位夫人!”
“出去!”见他不动,声音低沉地又重复一遍,“我叫你出去!”
“是!”撒欢地蹿了出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人,我坐着,他们俩站着。
场面很尴尬,当然,这是对武熬来说得,起码我没有这种感觉,而我身后的女子似乎惊恐多过尴尬。
“她脚上有伤,让医官拿些药来。”她跑到我身边时,瞥见裙角上有些血迹,而且走路有些蹒跚,显然脚上有伤。
武熬唤来一名小丫头,将我身后的女子领到隔壁竹屋去处理脚伤,看她的样子,显然对武熬非常惧怕。
她一离开,屋里更加安静,穿堂风夹着雨丝吹进屋里,打在人脸上,一股润润的凉意。
“怎么回事?”拿起筷子吃饭,顺带问他。
“像你看到的,就是这么回事。”他三两步跨到桌对面,坐下。
“抢来的?”既然想逃跑,肯定不会是自愿的。
“对。”
“送回去!”
他看我一眼,拿起筷子吃起来。
“淫百姓妻女者,当斩!你不会不记得吧?”
他露齿一笑,“晚了,已经是我的人了。”
筷子停在半空中,与他对视,念头转了两三圈,最终叹息一声,“你打算把她放哪儿?”送回宜黄是不可能的,她跟我长得这么相像,肯定要遭人非议,何况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秦权他武熬还对某人念念不忘?就算忘记了,找这么个相似的人又是什么意思,他要是不想让秦权心里不痛快,定然就不能把这女人放到大庭广众之下。
“我还没想好。”大口吃饭,仿佛这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李邦五落到如今这种众叛亲离的境地,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要葬送自己的前途,把她放了吧。”留在他身旁,也要吃一辈子的苦。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笑眼看着我。
“算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管得越多,反而事情越多,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档子事,明明正事那么多,偏偏还要为这种事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