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姐夫,最近汉北军一直在抢修关隘,看那样子是对着咱们来得!”
秦权点点头,其实回来的路上我们也有所察觉,汉北军的动作十分迅速,因为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汉西,所以事前做足了准备。
“让袁老四暂居中军,腊月小年时,你回一趟宜黄,军中越少人知道越好。”思索后,秦权交待了这么一句。
武敖噌得蹿起身,满脸兴奋,“这么说要跟汉北开打了!”
成亲那天都没见他这么开心过,这小子对打仗执著地令人吃惊。
腊月二十三已准定为秦军几大将领的秘密会面时间,这事早在月前就已经通知许章、焦素义,作为秦楚已经联合的一个信号,只是由谁参加,秦权一直没有定下来,他今晚既然这么说,看来武敖已经完全得到了他的信任,当然,这是由新军的战斗力决定的,并非他叫我们姐姐、姐夫的原因,至于剩下的人选,就看届时腊月小年节上,都由谁会出现在秦府的宴席之上,同时这也表明了秦军最新的军力分配,以及目前最得势的几位高级将领到底是谁!
想起他与皇帝诀别时的情形,不难想像此次南北之争会是何等的激烈,除却地盘争霸,还有私人恩怨,能否一笔勾销,谁也不清楚。
第四卷 108 西北望 射天狼 二
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节,是民间祭灶神的日子,依照规矩“官三民四船家五”,官家在二十三这一日,平民百姓多在二十四,居水上的人家则在二十五,不管日子多少,总之这几日都是喜庆之日,宜黄城内一片祥和。
清晨起来,下人们早已清扫好了积雪,越都早早起床跟师傅晨读去了,秦权一回城就去了南军,说是视察边防,其实是跟楚策秘密会面,前几天捎信说二十三一定回来,不回来也不行,武敖、班骁、罗韧之昨晚就送上了拜帖,早就秘密回到了宜黄,他不回来,谁能主持晚上的宴席!
一直在想除了班、武、焦三人,还有谁能参与这场“小年宴”,没想到是这个罗韧之,说起来他是庄忠的人,也称不上北梁名将,因为庄忠的介入,军中将领有不少变动,有些人的生平,我知晓的也并不详细,只记得此人为人到还算中肯,虽然是庄忠一手提拔起来的,到也没有加入到权利之争中去,与班、武、焦三人没有什么明争暗斗,仅凭这一点,用他也不为过,起码内部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何况四大主力将领中有庄忠的人,起码不会让后院起火。
正午时分,秀水、红玉分别带着孩子,先一步来到秦府,如此一来,晚上的宴席看起来也没那么扎眼,更像是吃团圆饭。
月盈已经可以走路,追着越都屁股后面嘟嘟囔囔的,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对于这个将来是自己媳妇的丫头,越都的态度看起来更像是哥哥。照顾地到也算体贴,只是可怜了少卿,还不会走路。只能扶着桌沿无奈地对门外两人叫嚷,可惜没人理他。几次试探着推开桌沿,因为腿太软,根本支撑不住身体,不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就是磕到桌脚。弄得满头包,哇啦啦哭半天,眼睛还是瞅着门外那两个“没良心的”正在自顾自地玩得开心。
傍晚时,秦权才回来,接着,班骁、武敖大模大样地进门,他们算是秦府地亲戚,节庆之日来吃酒并没什么可疑,至于焦素义、许章以及罗韧之。都是从后门进来,以免弄得满城皆知。
几人在书房密商,直到掌灯时分才到前厅。
这时。少卿还在为没人理而大哭,正好班骁进来看到。一把提起儿子。举到肩上逗弄,小家伙虽然兴奋。可对于这个不大熟悉的人并没有多少父亲的认知,消停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让母亲抱,“嘿,我们老班家可不兴老往女人怀里钻地子孙,多没出息。”提起儿子放到腿上,竟拿了酒喂儿子喝,红玉在角落里瞪了他半天也没用。
“你这当爹的在府上待过几天?临时抱佛脚可是没用。”招呼下人们上菜时,不免接了他怀里地孩子,走几步递给红玉,小家伙因为喝了口酒,正呛得不停咳嗽。
屋里众人也跟着说笑起来,又论到了越都跟月盈的亲事,众人的话匣子越发打开了。
“我听说罗将军的小女儿生得聪明伶俐,军中不少人都想与罗将军攀亲家,不知哪家有这个福分啊?”许章难得谈起了儿女私事,不过依我看,他谈到这种事多半也是有目的地,只是不知道葫芦里卖得哪家的女儿红。
罗韧之已过而立之年,家中一妻一妾,妻生两子一女,妾生两女,听说最小的女儿只比越都小一岁多,算起来不过四岁大,“许先生夸奖了,那个小黄毛丫头,我常年不在家中,都被内子宠坏了,到比那男孩还调皮,我还愁长大了没人敢要啊。”
听他们这么一说,看来都有其他意思,到不如替他们俩承接一下,看看结果如何,“我曾听女眷们提起过,罗夫人不但德才兼备,更有梁都美人图的美名,以夫人之姿,将军之相,小姐生得定然出众。”
“夫人过奖,过奖,小女生得粗野,不堪一视,不堪一视。”推让中
许章看我一眼,点头笑笑,对我的插言似乎很满意,“今日小年,算得上喜庆之日,难得几位将军能聚到一起,既然小公子与武小姐已经定下亲事,到不如好事成双,我瞧班将军家的这位小公子生得虎头虎脑,一看便知将来定是不凡,罗将军可舍得将爱女配至班家,以结秦晋?”
就说他不会无缘无故扯这些儿女情长,原来是战前笼络人心,一旦班、罗两家结亲,罗韧之的重心自然要往我们这边靠拢,庄忠那边虽是旧主,可这边却是亲家,一荣俱荣,自然不会拆自己的台,确实算高明。
罗韧之看看秦权,再看看班骁,之后是许章跟我,抚掌大笑,“那自然是好,只要班将军不嫌弃我那女儿年岁大,这种好事,我哪能放过!”看来他也是有意想往这边靠。
班骁也跟着大笑起来,“不大,不大,就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嘛,看来我家这小子比我好命,才出娘胎一年就寻了个漂亮媳妇!”
红玉也跟着笑,不过显然勉强了些,我能理解,当时越都跟月盈定亲时,我的心情也很复杂,身为母亲,想得总要多一些,毕竟是自己地孩子。
最后,由秦权跟我做主,许章做媒,班骁、罗韧之各自写下儿女的生辰八字,算过并无冲撞后,定下一纸婚书,罗韧之之女罗涔配与班骁之子班少卿,又一次,两个年幼无知的娃娃成为了大人们交流地媒介,他们的婚姻不过就是一场交易,我却是其中地参与者,又有何颜面长吁短叹世事无情?
二十三日这一夜,秦军三大主力及一支新锐军地统帅,于秦府密定,次年正月十五兵发扬谷(东周东北方),同时,楚军与西南方进军榆蚕(汉东西南),二处均为汉北军主力所在,此一战,实力悬殊,是耗时最长的诸侯之争,结局如何,没人能事先预料到。但有一点是肯定地,这一战定有一方要败,也就是说我跟师兄的最后一场对决,也许就在此间的某次征战之中
醒世人心,示天下人,合万世基业,到底谁能笑到最后?拭目以待!
第一战一定要赢,如此才能提高秦军士气,因为这个想法,扬谷一战的筹划就必须周详。
自腊月二十四开始,秦权、我,许章,三人就一直对着扬谷的地图,研究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小的损失拿下扬
正月初七,人日,上古女娲娘娘在这天创造了人,自从有了人,这个世界变得纷呈,同时也变得复杂起来。
初七日,我给儿子穿上自己亲身做得锦缎小袄,在他的小脸上亲下一口,我不是个好娘亲,生他前,在战场上,生他后,始终不能守在他身旁,如今临战汉北,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或者能不能回来,“越都,娘亲要陪爹爹到北方去。”小家伙冻得鼻头发红,“打仗吗?”
“嗯,打仗。”
“爹爹说等到我十五岁,就能跟他一起去打仗。”从袖子里伸出双手,弯下其中一根拇指,“再过九个生辰,我就能跟娘亲一起去了。”
搂过他的小身子,抱在怀中,“要听师傅的话,不能乱跑让二娘担心。”庄明夏对越都的照顾比我这亲娘都强,“舅妈和红玉姨娘会常来看你,不能欺负月盈妹妹和少卿弟弟,记下了么?”
小家伙从我的怀里钻出小脑袋,“记下了。”
远处,十几名护卫驻马大道两旁,一辆马车慢慢驶来----接我的,庄明夏伸手拉住越都,我慢慢起身,摸着小家伙的脸蛋,真想把他一起带走,可惜
“夫人,该起程了。”来人催促。
叹息一声,松开手,“又要麻烦你了。”对庄明夏一笑,没想到我们两个不只共侍一夫,如今还是同一个男孩的“母亲”,在照顾越都方面,我对她出奇地信任,也许她更适合做孩子的母亲。
转身上了马车,不敢回头,因为害怕这会是最后一眼。
夕阳残红,北风呼啸,身后是孩子的呼喊
狠心一直不回头,望着天际的残红,只觉得两滴冰凉的东西落在手背上,在儿子与丈夫,家庭与理想之间,我的选择永远都不能完美。
第四卷 109 坑敌十万 一
秦军分为左右两路,左路五万人马由秦权、许章统帅,右路则是班骁、武敖任左右将军,我作为随参一直跟在中军帐,这么安排,其实主要是为了防师兄,秦权对他的看法相当矛盾,忌惮却又不想承认,这一点,从他第一次听到“方醒”这两个字时就是如此。
也许他看不上这些所谓的谋士,毕竟战争不只是谋略问题,很大程度上还在于武将跟士兵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对决,师兄的才能确实了得,然而也被神话得太过厉害,致使世人皆以为战争不过是场谋略游戏,从而忽略了那些真正流血、流汗的主角,因为这个想法,所以他并不十分倚重谋士,诸如我的诸多建议,也仅仅只是建议,用或不用并不一定,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一直最信任我,然而在正事上,我们并非夫妻,他时常会用最实际的说法驳得我哑口无言,也因此,我更加懂得了战争并非是智谋所定,能够决定胜负的是那些真正参与对决的士兵,这一点极为重要。
战争伊始,武敖结结实实地给我授了一课,什么是真正的对决!
战场上不存在人性,不要期待这里的男人会对谁温柔,即使是你的亲人、恋人,在这一刻,他不过就是一只恶魔。
班骁于前日引军入深山,欲劫敌军粮草,因此中军帐中只剩我跟武敖。清晨时分,传令兵突然来报,敌军来袭。
“一共多少人?”武敖扔掉筷子,胡乱抹一把嘴上的饭粒,看起来相当兴奋。
“约三千人。全部是骑兵!”
三千骑兵来偷袭五万人马,而且不是在晚上,定然有诈。“让探子查探左右两方可有埋伏!”伸手去拿令箭,却被武敖抢了先。
“吹号角。迎战!”
我瞪视着他,希冀他能暂缓下令,可惜他一眼也不看我,为避免中军不合,我只暂时忍下。等那传令兵一走,急忙提出反对,不明就里出战,很可能造成大规模伤亡,而且班骁正准备偷袭敌军粮草,万一本营有恙,很可能会让班骁所部陷入重围。
“放心,我一定能打个大胜仗。”这是他回答我的唯一一句话,望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记起了许章临别前的一句话---武将军憋得太久了,怕是不好把握。
确实,这几年不是庄忠。就是庄明夏,我似乎陷入了权利与情感地漩涡。完全忽略了对武敖的观察。这小子从小就想出人头地,杀吴平召。投汉东军,汉北封将,弃印降秦,每一步都脱离不了他当年的宏图大志,对汉西一战,秦权并未启用他,秦权间或对他地不信任,使得他更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夫人可有吩咐?”当年由我提拔上来地祁公傅,如今已经晋升为参将,此次伐李,他也在军中,自然跟我最亲近。
“命人火速查明左右两翼可有敌情!”祁公傅是巡弋出身,探查敌情是他的拿手好戏。
祁公傅领命而去,我坐在帐中暗暗等着回信,外面,号角早已吹响,我急切地查看作战图,如果敌军的意图是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正西方向,那么也就是说西南与西北两个方向定然有埋伏,一旦大军迎敌,很可能会被这两路人马截成两断,分而灭之,我这“随军”并没兵权,在秦权身侧时,因为身份独特,我的号令有时就是他地号令,在军中尚有效力,然而这是武敖的新军,它的权利相当集中,而且以他的个性,自然不可能允许别人插手他的事,常听下面的军官说他行事独断专行,还以为都是在挖他的墙角,如今看来,到也属实,这小子一旦打起仗来,确实六亲不认!因此要说服他,必须要有非常完美的说法。
正想着如何应敌,突然进来一年轻人,看他胸前的“封条”(封条,即锦绳,数量越多,表示官职越大,算是军级地标志,这军级制度由秦权亲自置顶,自新军而起,士兵们习惯称这种锦绳为“封条”),应该算得上一个小头目,起码是一个小方阵的统领,进来单膝跪地,我见他面生,也就没立即问话。
他到是先开口,“属下单末,拜见随军大人。”
这名字也听着陌生,“什么事?”
他看我一眼,面色难看,似乎有话却难以启口。
“什么事!”这一次的口气重了不少。
“祁公傅祁大人死了。”哭丧着脸。
“什么”刚刚才出去,怎么突然就死了?“怎么回事?”
“祁大人刚刚吩咐完属下派人去查探左右两翼可有敌情,谁知刚欲转身回禀大人,不知哪里走了弩弓,竟然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我地头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锤,一时间既疼又晕,等了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先替祁将军收殓,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答应了却还不走。
“还有什么事?”
“袁将军说没有将军之命,不可擅自行动,因此”
因此,就是说我的命令行不通了?武敖这小子看来是非要压住我地手脚不可,想罢,一股热血冲头,甩下手中狼毫,掀帘出去。
外面,大军正在集结,万人脱甲摘盔,场面令人震撼,难道说他们要裸甲上阵?武敖横跨青铜长剑,回头看我一眼,那一眼似乎在说:这就是我地新军!
胸中那股无名火,因眼前的场面,以及他地眼神迅速湮灭,袁老四拱手站到我身侧,“请随军大人移驾战车!”
我转眼盯住他的双眼,“祁公傅收殓了没?我要见他。”
“大人请放心,已经收尸入殓,军情紧急,还请随军大人即刻上战车。”
没想到顷刻间,我竟变成了傀儡,而且还是成了这个口口声声叫我姐姐的兄弟的傀儡,“查清楚那个走弩的人,我要亲自监斩!”战前不检查好兵器,致死自己人者,斩!这是军令,新军的法度非常严苛,出现这种纰漏,岂不矛盾?
袁老四丝毫不受我眼神的影响,答应一声。
置身战车上,我反复思考武敖的转变,或者说我的转变,不能不说这两年我是与秦军有些脱节了,因为庄忠的事,以及与秦权的私事,夺去了我太多的注意力,对于军中的大事注意的也越发少了,难怪就连秦权也越来越少与我商议对策,一来军中能人越来越多,二来,越到最后,我的妇人之仁越发明显,显得与逐鹿天下的雄图格格不入,看今天这个样子,我更像是个阻碍,难以想象,如果没有师兄这个劲敌,作为同伴的身份,我还能陪伴秦权多久?
也许就真得只能是秦夫人了,这个联想连我自己都觉得胆怯,如果瞬间让我变成单纯的秦夫人,我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直以来,我并没有改变,没有改变意味着我没有跟上秦军的脚步,如今秦军再不是看人脸色度日的杂牌军,而是非常有实力逐鹿中原的王牌军,如果还我一直沿用旧时的想法,也许
眼前这是新军,是秦权花费最多心思的秦军精锐,能在这样一支军队里担任将军,代表武敖已经完全得到了秦权的信任,只不过在某些方面他还存在一些担忧,因此才会有我这“随军”,我不过就是个监军,一个监视武敖能否独当一面的测试,秦权啊,你们这手连我都骗过了,看来我确实不能再继续蹉跎下去,这场伐李之争绝对不能是我退出秦军的最后一战,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作为方示,如何能就此退出?
只做秦权的女人?从一开始,这可就不是我的选择。
“大人,将军有请大人山顶观战。”传令兵传武敖的令。
勾唇点头,既然如此,武敖,你就让我看看新军到底有多神勇吧!
第四卷 110 坑敌十万 二
果不出所料,西南、西北两方向果然有埋伏,对秦军拦腰截来,看这些人的装束,应属汉西重甲兵,行动稍显迟缓,不及秦军灵活,秦军的新军配甲本来就属轻便型,如今脱去盔甲,裸甲上阵,更加灵活自如,只不过沾刀即伤,伤亡率相应大大增加。
新军的建设一直都是秦权一手操持,外加武敖、班骁两人的配合,当初他的意思就是打造秦军最精锐的先锋,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这些人一上了战场,比亡命之徒还显出几分野性,古有“啖血食人”以喻军士勇猛,如今看来确实不假,他们对自己的性命似乎并不在乎,所要的就是敌人的首级,难以想象,在三面夹击的情况下,新军的方阵不但不垮,反而犹如利刃一般直插敌人后方,四万裸甲对十万重甲兵,硬是给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敌军左右两翼的方阵渐渐失去阵形,新军此刻却已经杀到正西,反过身又杀了个回马枪,将西南、西北两面的敌人合围。
傍晚,夕阳血红,北风呼啸而至,战场上一片平静,第九波进攻刚完,敌军被围于一座山坡上。
再次见到武敖时,已经完全认不出这个满身是血,如野兽般的人就是那个我认识的那个人,见案上摆了饭菜,不顾满手、满脸的血,拾起来就吃,饭粒夹着血污一同嚼进口中,我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手中的热茶散出浑白的雾气,他抬头看我一眼,嘴一咧,“姐姐站了一天。累了吧?”
“不累。”捻着茶碗盖,望一眼帐帘外的篝火,“祁公傅是你让人射杀的?”
他停下动作。半天才将口中地饭咽下去,擦一把嘴角的油渍。“不是。”这两个字听起来十分勉强,我几乎能肯定就是他让人射杀的。
“这么说,新军是不允许任何外人插手了?”
他没有回答我,不过答案显然是肯定地。
“让下面人小心点,汉北军习惯夜袭。晚上才是最重要的。”提醒他一句,起身打算回帐篷,既然这次只能带一双眼睛,那就静静看着吧。
“自己小心点,我顾不到你。”刚到帐帘处,他在背后说了这么一句。
不免勾唇浅笑,好像我一直都是别人地累赘啊,这个身份可不好,非常的不好。“不必管我,这种地方,没有本事保全自己性命的。留着也是无用。既然我来了,就清楚这一点。你只管做你该做得。其他事就让其他人自己去想。”放下帐帘,冷风迎面袭来。一旁的篝火噼啪直响,踩着沙尘黄土,闻着血腥味,一种孤寂感袭上心头,这里确实是男人的世界,想在这种地方站住脚,就不能做让人保护地女人,否则来到这里完全没有意义。
白天那个叫单末的年轻人代替了祁公傅的位置,下午我才知道这年轻人我曾经见过,他就是几年前,我被黑松他们劫走那个晚上,那个抱着自己兄长哭泣的少年,一晃眼,已经长成了大人。
“随军大人,汉北军开始突围了。”半夜时,外面一片杀声震天,单末在帐外适时禀报,披了件斗篷,点上风灯,赤脚来到桌案旁,看地图上汉北军所在的位置,此次扬谷一代的汉北军并非由师兄统领,是由汉北大将军襄君统领,此人擅长突袭,行事多诡诈,很难臆测。
秦军以四万人围十万人,一旦让敌人冲出包围圈,很可能会反向受制,希望一天的激战不至于让将士们失去灵活性。
正愣神间,一支火箭带着响声穿进帐子,正好扎在我脚前不远的地方,箭尾的火早已熄灭,只余白烟袅袅。
果然是往正东方向突围,哼笑一声。
这时帐外单末大声叫嚷,“大人,敌军往正东方向突围,请大人火速转移。”
攥紧手中箭杆,静静思索半刻,掀帘子往中军帐而去,单末紧跟在我身后,想为我挡去四处飞来地箭,一时躲闪不及,有一支漏网,眼见对着我的左臂而来,最后却落入了伏影的手中,单末眼巴巴地望着眼前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地人愣神。
中军帐是袁老四坐镇,见我进来,有些吃惊,“夫大人怎么还没离开?”随即招呼外面人送我离开大营。
“袁将军,营中现在还有多少骑兵可用?”懒得跟他较劲,直接问我想知道的。
他脸憋得通红,看来还是不打算让我插手。
“听着,我是大将军特命地随军参事,两位主将军不在,我有权下令,想不想听,都得听。”见他还是不动,对伏影挥手,“临阵不听调遣者,当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