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的功夫,局势果然有所改变,汉北军全线后退,观其动向,大有守而不攻之势,再几日,京城传来消息,李肆五动手封了京城,这小子看来是想来个最后一搏!而另一边的李邦五却丝毫没有动静,这兄弟俩一动一静,到让外人不敢轻易下结论。
只是如此一来,义瓦山的危机到是暂时解了,既然汉北军已撤,金、梁自然不敢轻易违抗汉西、汉南,拉拢义瓦也就暂且搁置了,这当中,秦权、楚策都对义瓦一事心知肚明,但始终没摆到桌面上来,看来都是有意回避。
新婚第十天,楚策拨了两千骑兵与秦权,命其深入汉东境内探查汉北军的动向,听说周辞力劝楚策换人前去,不过最后楚策仍是将这道令符给了秦权,自此,我在边城受到了异于平常的照顾,对周辞此人也便越发在意了起来。
这人对秦权的能力忌惮太深,万一此后劝不动秦权保楚策,肯定不会放任他成为汉南的阻力,虽说秦权与楚策此刻仍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可一旦地位改变,恐怕也难有兄弟之义。
秦权虽不愚钝,但对兄弟太过相信,毫无防备,楚策此刻虽全心以对,难保他日不被周辞说动,何况观如今天下之势,李家雄踞北方,西有汉西赵家,南有汉南楚家,此三家势力最大,而名义上的岳家皇族,不过是个摆设,何时灭只是个时间问题,万一李肆五那小子犯浑灭了岳帝,这天下可说是乱定了,如此局面,秦权若想自保,则必然要有兵将,这两千骑兵虽显稀松,但若进了汉东,那便有了壮大的机会,毕竟秦权的身份在这儿,他可是汉东秦家唯一的后裔,依秦家数代在汉东的美名,招兵买马不是难事,只是关键在于秦权自己,他对兄弟之情顾及太多,不是想不到,是根本不往这上面想,此刻怕是还想救京城里的皇上吧。
我私下做了些糕点、衣物,让人送给秦权跟焦素义,清楚周辞对我这些东西不会不查就发出去,查归查,可有些东西他就算想掰开来查,也没那么大胆子,我特地亲手做了些放了葛花的甜饼送去,秦权自然是不会吃得,焦素义爱吃甜饼,而且我在信中写得明白,是亲手做得,只不过十几只而已,秦权定不会轻易送给外人,只要焦素义一吃,便能看到我放在其中的纸条,上面写了几句话:汉东民多恋秦氏,可依计劝将军招收兵马,勿以此言知会将军,计与次日营外红帽樵夫手中。
我断定焦素义不会将甜饼赠与他人,营帐内肃穆,他虽平时散漫,可如今局势不同,他自是不会当面在营里大呼小叫,最重要的是骑兵扎营时间较短,又是为了探查,除吃饭之外,不会有多少时间停留,如此一算,被外人发现的可能性又少了几分。
最重要的是那个游离于营外的红帽樵夫,那是义瓦山英翠娘的人,自然认识焦素义,当然,也许他不明白我何时与英翠娘有了关联,这事还是让他慢慢猜吧,只要暂时能在汉东盘住,这两千骑兵起码就能保住,到时就算周辞想夺,那也要看看将在外,这令受是不受。
三十八 伯仲之卒 二
更新时间2008-6-17 16:26:56 字数:3046
英家占据义瓦山由来已久,自英翠娘祖父英平海那辈就已经小有名气,当时边城之主名叫梁堡,曾欲派兵剿山,后几经周折,两人竟然成了莫逆,念着英家并无造害四方百姓,梁堡一笔将义瓦山勾成了村寨,免了土匪的坏名,自然也就没了剿灭一说,后来梁堡迁官南地,英梁两家的联系也逐渐稀少,两位老人接连驾鹤西去后,也就基本断了往来,到了英翠娘这一代,梁家长孙梁文龙在官场上得罪了人,被人使绊丢了官职,一气之下改行商贾——倒腾药材,谁知道还没出东齐地面就被土匪抢了个干净,巧合的是遇上了英翠娘的父亲,两相一说,原来还有这等关系,英翠娘的父亲便将梁文龙接上了山,因为膝下无子,就想把自己的独生女嫁到梁家,怎么说梁家也是世代官家,英家再有势力,那也是上不了台面的土匪名号,若是梁文龙回去再能使上些钱银,说不准又是将袍加身,以后他们英家的子孙也就免了这土匪的名头,老头子不顾女儿的反对,直替女儿许了身,也没打听这梁文龙原来早就娶了妻室,儿子都十多岁了,到最后不但女儿这官夫人没坐上,反倒还要替梁文龙养活妻儿,难怪当初一上山,就有人替英翠娘说媒,这女子确实嫁得够屈的。
这些事都是英翠娘的奶娘蔡婆婆说与我听得,秦权、焦素义离开边城不久,许章便来了口信,说是让我们这边务必拉拢义瓦山,听他这话音,汉西赵家怕是也等不住了,许章这么急着让秦权拉拢义瓦,无非也是怕李氏兄弟万一闹翻了天,到时天下一乱,秦权无兵无将,哪有立身之本!
他这口信一传,我便安下了心,由他传信与英翠娘,英翠娘再来找我,也免了我不少麻烦,只要暂时不把秦权手无存权的实情说给英翠娘,这一切自然就好办了,到时秦权真有了自己的势力,也就不怕义瓦不服,何况英翠娘此刻也是强敌环伺,若想突出重围,也要拼命搏这一把。
大概半月的时间,焦素义的回信通过英翠娘传到了我这里,英翠娘的奶娘——蔡婆婆前几天混进府里做了仆妇,往来的消息多半都是由她传到我这里的。
“夫人,厨房的蔡婆婆刚送来的参汤。”扶瑶将托盘摆到琴案旁。
伸手抚弄两下琴弦,看了一眼案旁的参汤,“扶瑶,你来府里多久了?”
“两年了,夫人。”
“嗯,这府里原本住得是谁?”指尖压在琴弦上不动。
“这府里原本住得是瓷窑张家的二爷,后来张二爷生意垮了,连同祖宅一同卖给了大盐商孙家,孙家的小姐、夫人们春夏都住在这别院里,我就是孙家买进来的。”
“铮——”指尖一动,琴弦跳弹起来。
“夫人您怎么了?”
从琴弦上调开视线,望向窗外,“没什么,就是记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是想家了吧?”将汤碗从托盘上端下来,“奴婢也时常想家,想娘亲,想山里的甜果子,还有那些摘也摘不完的地皮、野蘑菇。”
接了她递上来的汤碗,焐在手心,直直得望着她。
“夫人”被我看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念过书?”
“奴婢家里穷,连兄弟都不识字,奴婢怎么会认识字夫人,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从琴下取了张字条,上面写了一行小字:织绣潘家铺,新绸三捆。英翠娘三次派人送信,只有第二次未用口传,却发现似乎被人动过了,索性动得人单以为这是接头点,其实不过是说派去汉东的人已经走了三拨,孰知潘家绣铺次日便遭人闹事,多亏英翠娘心细,告诉我注意身边的人,而满府上下,贴身侍奉我,又得我喜爱的只有扶瑶。
见我拿出纸条,扶瑶吃惊地望着我,但什么也没说。
喝一口参汤,腾出左手,以指尖挑拨琴弦,“说个故事给你听,那还是我年幼时听过路樵夫讲得,说山里有只兔精,修行了五百多年,自认为灵性过人,常笑凡人愚笨,土地爷劝它不听,恰逢山里来了一对狩猎父子,土地爷便与其打赌说,你变化成那儿子,若能与那父亲同住三天不被拆穿,以后我便再不说你,于是,兔精变成了那儿子的模样,无论样貌、声音都很像,它还特地用通灵之术弄清了那对父子的生活习性,以及那儿子的诸多经历,谁知一天没到,那父亲便识破了它的身份。”将汤碗放下,“你知道为什么?”
她只是看着我,什么话也不说。
“凡人是很容易忘事的,有些事情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有时候,越是记得精确,越让人好奇,那猎人的儿子怎么可能对他五岁时的事情记得那般仔细?”起身来到窗前,背对着她,“连府上的老门房都记不得张二爷是开瓷窑的,你不过才来两年,又怎会知道那么多?何况孙家买下这宅子已近二十年”
“奴婢是听孙家老夫人的丫头说得”
“我不知道周先生是怎么教你的,如果他觉得我会用这么细致的问题来试探你,那可真是太高抬我了,我从开始就没想过要试探身边任何人。”原来周辞真得是连我都没放过,这人实在是滴水不漏。
听我说完这番话,扶瑶双膝跪地,“夫人奴婢不是成心的,这些日子夫人您待我这么好,奴婢心里也明白将军和夫人都是好人,可是奴婢的父亲采药摔断了腿,收了周大人的银两请大夫,奴婢本想把夫人赏得首饰当了,把钱还给周先生,还没来得及奴婢这就去把银子还给周大人。”
这银子自然是不能让她还回去的,还了后,这丫头是别想再留在府上,定是要被赶回山里,再者,周辞既然对我有怀疑,走了个扶瑶,保不住还有下一个扶瑶,既如此,不如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日子照样往前过,他还听他的暗报,我照收我的消息,至于谁听到的是真,谁听到的是假,那可就只有到最后才知晓了。
扶瑶这丫头原本跟着孙家的丫头们学过几个字,不想就是这一点促成了她与我的缘分,周辞本欲借她来监探秦权是否与义瓦有关联,不想如今她却成了我的腿脚,府里多了蔡婆婆与扶瑶,我这才耳聪目明,许章、焦素义的暗信便是通过她们传到了我的手上。
周辞对我也只是停留在怀疑这点上,加之随后汉北王李伯仲国丧一事,惹得天下群雄并起,我这小小的女子怕是根本比不上大好河山来得惹人注目,自然引不起别人正眼相看,何况我足不出户,“也许”根本就没一点威胁。
只盼秦权晚一些再回边城,或者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李伯仲的大军为了缩短与诸侯联军的对阵战线,接连退守,此刻,汉东东部就如同一块被忘记的肥肉,谁先想得起来就是谁的,能多待一天,他便有可能站住脚跟,我给焦素义的信上便是这个意思:沿途让兵士以秦军自称,对秦权则说是扩充军力!
到时来投的人多了,他也不好不收,收得越多,被汉北军发现得就越快,一旦被发现了,他就当真正名正言顺了,以他的实力,暂时还引不起汉西、汉南的敌视,更何况赵战西、楚策与他的关系都非同一般,因此,他这么做到一时出不了太大的纰漏。
许章的意思与我相同,虽然他通过英翠娘送来的书信上依然写着秦权的名字,可我们俩心里都清楚,岳帝一天在位,秦权就一天不会拥兵自重,他笔上的那个“秦权”是谁再明白不过。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做法毫无纰漏之时,收到了秦权写来的第一封家书,看罢掩卷失笑。
“将军说了什么笑话?竟把夫人您乐成了这样。”扶瑶正跪坐在榻子上收拾冬衣。
伸手凑近烛火,将信点燃,趴伏在琴案上望着纸张化成烟火,笑容却是不愿退去,原来他还是猜到了我们想做什么,只是婉转地叹了一句——娶妻求贤,无才为上,他对当前的情势非常清楚,只不过他还是放不下京城里的皇帝二哥。
三十九 伯仲之卒 三
更新时间2008-6-18 16:11:22 字数:3427
李邦五如世人所料,又出世人所料地以“非臣之礼”殓葬了李伯仲,众诸侯一片哑然,继而举旗欲伐,他名正言顺地给了众人一个清国贼、扶皇室的借口,从此天下乱得“堂堂正正”。
我到还真有些佩服这李邦五,能这么干脆地决定与众诸侯为敌,话又说回来,既然他敢冒这个大不为,定然是自觉有这个能耐。
许章的信中说,赵战西已被汉西王匆忙召回了上泽,大军却仍驻扎鬼八山南,可见汉西王是真得待不住了。
春分刚至,遍野农耕,天气乍暖还寒,淅沥沥地竟下起了细雨,楚策、周辞前几天动身回了汉南,这么一来,我的行动相对的也轻便了许多。
英翠娘派人送信,约我在城外客栈一见,想来她还是对秦权不甚信任,看来还是要给她吃上粒定心丸她才安心,不在城中相见也在常理,毕竟汉南军此刻对义瓦的义军盘查的相当厉害,在扶瑶的陪伴下,寻了个借口到绣铺取织绣,很长时间没出去过,周辞的人自然也说不上什么,只不过是让几个人远远跟着,算作保护,也算作监视。不知是我太多心,还是周辞此人太过滴水不漏,也许我们俩都算是同一种人吧,疑心过重,我总觉得他太在意秦权,虽然秦权此刻还是势力堪弱。
“夫人,您要得金丝织锦在里面,还有些没绣完,要不等明天再来?”铺上的伙计假意推诿。
“我们夫人都等了快个把月了,这次抽闲出门,就是担心你们又延日子,今天就打算坐在这儿等了。”扶瑶直扶了我往后院去,那伙计也假意跟着劝咄,后面尾随的人自然不好跟进来,只在门外晃悠着,我们顺直从后门直接上了小马车。
微微半掀车帘,车外细雨霏霏,寒意侵人
城门守卫放行,车夫刚刚甩下一鞭子,扶瑶无意半掀了车窗帘,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间飘逝而过。
“夫人?”见我盯着窗帘发呆,扶瑶纳闷。
“没事,看花了眼而已。”靠到软毛垫子上,伸展一下双手,心下暗思,这时候他不可能在这儿。
马车行在略显泥泞的土路上,时而歪斜颠簸,有些慢,没过多久,只听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越过马车往前而去,扶瑶好奇伸头去看,结果弄得一脸润湿,额头上淋了一层细密的水珠,见状到觉得有些好笑,伸手递了帕子给她,马车却在这时猛然停了下来——
咯嘣一声,扶瑶后脑碰到了木龙骨上,疼得直皱眉,“怎么停了?”赶紧爬起身扶我,我的手正好撑在龙骨边上,上面炸出来的木刺恰好插进了手心。
“夫人——”车夫还没来得及禀报,车帘就被人一把掀开了,我吃惊地望着车门口那张熟悉的脸孔——武敖!原来刚刚没看错。
浑身湿漉漉的,眉毛上还结着细密的水珠,乍看过去像是白发、白眉
“真得是你!”看起来很是兴奋,我还没能从惊讶中恍神,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见武敖伸手想拉我,扶瑶虽害怕,却也伸了胳膊挡到了我身前,“你别过来!”
扶瑶这一喊,我才恍过神来,“没事,他是我兄弟。”
扶瑶迟疑着将手拿开,看看我,再看看武敖,也许是觉得我们俩长得太不相像。
车外响起了几声大笑,“原来真是方姑娘,我还当将军中邪了,紧着马车屁股后边就追。”正是先前在绾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袁老四,此刻恰好弯身透过帘子看进来。
坐在狭小的马车里跟武敖说话不大方便,弯身打算出去,扶瑶赶忙从木龙骨上摘下斗笠给我戴上。
出了马车,看到袁老四身后还跟了不少人,大概有二十几个,骑着马,均是商贾打扮。
再仔细看看马车旁的武敖,傻笑地站在那里,连个斗笠也没戴,一身的灰衫均已浸湿,额头上多了一道疤,看那紫红的印迹,似乎刚好没多久,不知道上次一别,他又发生了什么事,想想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又出了这么多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问完才觉得有点生硬,若不是声调低了些,到更像是在质问。
不过显然他并不怎么在意,“我奉命去南凉接几个人,走边城近。”
“哈哈,将军,话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我们去得地方绕道边城,那可是远路,方姑娘,我们将军是听说你在这里,特地绕了远道来得。”这袁老四显然不知道要给上司留台阶。
“城内汉南军查得严,还是别进去了。”接了扶瑶递来的另一只斗笠递给他,他兀自戴上。
“过得还好吧?”
点点头,“很好,没饿着,也没冻着。”摊开双手给他看,正好刚刚被木龙骨扎得刺洞让他看到了,他刚伸手过来,扶瑶便上来用帕子挡住了。
“夫人,还是披件斗篷吧。”扶瑶似乎并没注意到身后人的脸色,不过我却看了个真实,那皱眉瞬间的忧郁胸口突然咯噔了一下,像是掉了些什么
“哪来的不懂事的丫头,人家一个大姑娘,怎么能乱叫夫人!”袁老四拿马鞭指着扶瑶大喝一声,吓得小丫头一哆嗦,声音也跟着抖了一下,“夫人”靠到我身侧,袁老四毕竟曾是绿林里混过的,浑身带着匪气。
武敖一抬手,袁老四只好闭嘴不言,不过那双眼却直瞅着我,像是我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一般,脑中猛然记起了那夜离开绾山时秦权的话——你喜欢他?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是啊,我竟然真犯了蠢,怎么没想到武敖也是个会有七情六欲的男子?刚刚他那眼神里传递出来的情绪,以及袁老四的话音心口像被石头堵住了,他对我该不会真有男女上的情丝吧不会,他十五六岁时就一直把我当成姐姐,怎么可能会有那份心思!
“你跟他”那眼神与刚刚见到我时满眼的喜悦之色完全不同。
“太仓促了,也不知道你在哪儿。”在场的人,除了我们俩,怕就只有袁老四能听得明白我们在说什么,“本想让他派人知会你一声,可是他走得太匆忙,都是我的疏忽,竟漏了你这个弟弟。”清楚自己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可是此刻,我非常不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只想他就认我是他的姐姐,与从前一样,他还太年轻,也许把亲情错当成了其他什么也说不定,尽量暗示自己,他还是以前那个武敖,还是那个当我是姐姐的孩童。
盯着他的双眸,浅浅笑着,也不知道那笑容是否僵硬,他直直看了我半天,突然一咧嘴,笑了!尽管眉头还有些紧绷,可这一笑让我胸口松快了不少。
“你可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成亲是要我这个做弟弟的亲自背你上轿的,依汉东的说法,你可还没嫁出去呢。”摘掉刚戴上的斗笠,笑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真心话,突然发现一个人从纯真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原来可以这么快。
“那你就好好给姐姐准备嫁妆吧。”笑言,打破了刚刚那片刻的沉默。
哒哒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纷纷细雨中,听得格外分明,似是有马队奔过来,袁老四给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二十几个人勒紧马头,蓄势待发。
我转头看看武敖,“若是汉南军,你们就称是我的侍卫,不要擅动,由我来处置。”
他直直地望着我,唇角微勾,没同意也没反对。
马队越来越近,数一数,不过十几个人,均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来路。
为首的一匹红马先停了下来,身后人见首马先停,一律勒住马缰。
两队人马对持而立,霎时张力十足
“不愧是秦夫人,出门还带这么多人来,是怕我义瓦山背信不成!”一道女声传来,只见为首的那人拉高斗笠,竟是英翠娘。
暗暗咽下一口凉气,抬脚上前一些,“梁夫人如此‘担忧’我的安全,大老远地亲自带人来迎,我哪里还用担心,正想着让这些不懂事的人回去,不想还是比不过夫人的马快!”侧脸,跟武敖交待了一声,“你们先回去。”他毕竟是汉北军的人,在这里不管碰上谁,都是件要命的事。
武敖却纹丝未动,我手心暗自捏了一把汗,就怕这小子临阵不听命,不禁回头看他一眼,没想正好撞上他的视线,只见他微微探首到我身侧,“别忘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没敢再看那双分明已不是武敖的眼眸,更不愿多想他话中的意思。
“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这是我给他的承诺,也算是忠告,“你记下了。”
伸手戴上斗笠,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只有我能看到那双眼里的微笑,一挥手,二十几人勒马退后,他跟袁老四都翻身上马,提马来到我身前,突然一个俯身,在外人来看,像是想听我还有什么交待,其实不过是说了三个字——记下了!
我没再转脸看身后,只是望着对面的英翠娘,心情复杂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四十 李氏奸雄 一
更新时间2008-6-19 19:11:54 字数:3677
本欲安抚英翠娘,谁知被武敖掺进了一脚,搅和的有点乱,时间又有些紧迫,最后只是以秦权身居汉西、汉南要职作幌子,加上最近他在汉东也有了些声名,对英翠娘这溺水之囚来说,到是聊作了些安慰,许章那边运了些兵器、马匹过来,如此一来,到也用不着我再多说什么。
天色渐暗,拜别英翠娘匆匆回城,一心的恍然,回到府上时,已是掌灯时分,也不管白天那些守在绣铺的侍卫最后到底如何复命,扶瑶让人烧了些热水来,饭也没吃就匆匆泡进了浴桶里。
“夫人,您一口东西也没吃,还是别泡得太久,容易头昏。”扶瑶从屏风一角伸出头。
倚到木桶边沿上,让水没过脖颈,暖气疏涨着四肢百骸,不经意又想起了武敖,他的改变竟让我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恐惧,总觉得这小子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想要的东西只是,他这改变又是从何而起?自罗望一别,我跟他只见过两次,而且两次都是匆匆而别,又或者说真是我弄错了?
“蔡婆婆可有口信送来?”以发簪绾了湿发,披了件丝袍步出屏风。
扶瑶正将食盒揭开,饭香扑鼻而来,“这饭便是蔡婆婆亲自送来的,她说夫人您让查得那些商客并未进边城,早已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