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口气,原来他真是特地绕道来见我的。
“夫人,我帮您把头发擦干吧,别让湿气侵了头皮。”说罢拿着布巾来到我跟前。
执起银筷,却忘记了肚饿,武敖说他受命去南凉接人,南凉?汉北副将亲自到南凉接人接得是什么人呢?
“夫人,饭菜都冷了。”扶瑶不免提醒一下发呆中的我。
我这才将筷子上的菜送进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窗外仍旧细雨霏霏
时间过得很快,清明刚过,谷雨又至,后院的水塘里悄悄生了一层嫩绿的浮萍,扶瑶这些日子忙得要命,边城里有个习俗,谷雨时分要到城外采茶,制成茶枕,据说这时候的茶叶制成的茶枕可以辟邪祛病,而且一定要是城外三咕坡的茶,每年这个时候,是城里女子唯一一次可以毫无顾忌地抛头露面的时候。
前些日子受了风邪,我不好跟扶瑶一起出门,因此也就没机会去三咕坡上凑热闹,不过做茶枕这种活到是还能干,虽说女红还是比不上扶瑶她们,不过自己做得总是最有心意的。
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猜测着京城怕是应该有信了吧?据说李肆五清明时曾登城祭拜李伯仲,这李氏兄弟俩应该是闹翻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消息传来?
突觉耳后一痒,腾手去摸时却碰上了一只大手,抬眼看到秦权,一时反应不过来。
扶瑶忙起身微一福礼,抱着榻子上放茶的簸箕退了出去。
“怎么一脸的病容?”从容地坐到我对面,顺手捏了桌案上一块枣糕吃起来,看上去很饿的模样,身上还穿着厚重的铠甲,袖口处的皮革早已磨透,衣领处的内衬也都是泥污,更不用说脚上的靴子已经磨成了什么样,“大夫来看了吗?”端起我喝剩的残茶,一仰喝尽,连茶叶也一同喝了进去。
“看了。”夺下他手上的茶碗,喊了外面的扶瑶去拿些吃食来,回头再看他,他正笑嘻嘻地坐在那儿,从第一次见他就特别在意他的笑容,也许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直将扶瑶端来的两盘糕点吃了个干净,这才停下来,看样子像是几天没吃上饭了,忙又让扶瑶沏茶,再备些热水来。
他到也听我摆布,卸下铠甲便钻进了浴桶。
我始终没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也心知肚明定是京城出事了。
取了件衣衫放到屏风上,见屏风后没动静,怕他在浴桶里睡着了,便伸头去探,谁知他的头正仰在木桶边沿上直看着这边,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并非在看我,是在想事吧?
“许章这几日可有传信来?”
“清明时来信,说汉西王已颁令增派三万骑兵到鬼八,赵战西并未随军回来,像是在上泽等候受封世子,据说赵启汉称病弃封。”见他欲起身,顺手把屏风上的衣服递了过去,他到也不避讳,光裸身子着便出来了,借说话的劲,我忙转开眼,虽已是夫妻,可这场面还是第一次。
淡淡呼出一口气,“看来真要出乱子了。”系上腰带,散着头发,坐到床上,脸色有些凛然,这也难怪,拼力联合诸侯大军对抗李伯仲,目的不过就是解救京城危机,如今刚见一些成效,谁知李伯仲到死了,他这一死,不但没什么好处,反而让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尤其皇城里的岳帝,李肆五若反,他必然没什么好下场,他又怎么能不急?突然觉得自己很不近人情,明明知道他重兄弟之情,还要暗下与周辞对抗,且不顾他的想法,硬是想给他撑出一方势力,虽说时局并非我造成的,可起码这个时候,作为妻子,应该站在他那一面,而不是去寻那些不知道是否重要的利害关系。
拿过布巾,擦拭他的湿发,洗完澡再看,才发现他瘦了不少,胸口处还有不少伤疤,看来汉东一行也是惊险异常,这种时局,哪里又会是太平的呢?“京城有消息吗?”
摇头,“我想进京一趟。”
放在他头上的手一顿,继而苦笑,早知道他会这样,他这一进京,就是九死一生,要不要汉东的势力还有什么用?我与许章做得一切岂不是枉然?也罢,一开始不就知道他是这种人?“我跟你一起去。”
手被他攥住,“你就留在这儿。”
一根一根扒下他的手指,“你是想去救他?”身为大岳帝君,怎么会如鼠辈般逃窜?
“”他比我更清楚皇帝的个性。
“你是打算陪他一起死吗?”
抬眼正视我。
“既然如此,我便更要与你一起了。”继续替他擦头发。
“辜负了你跟许章的好意。”双手环住我的腰身。
“你只辜负了许章,我已是你的妻子,富贵时是,贫苦时是,生死时更是。”不知此时说这话会不会早了些,毕竟才刚刚嫁他,不过生身女子,总要有机会说上这么一次,也不枉嫁人为妻,“是否要给许章去封信?毕竟是你逼他出山,还有义瓦的英家,要不劝他们一同归降汉西如何?”
抬眼看我,满眼的笑意,“你早就知道会到这一步?”
点头,“鬼八一役后,时局端倪毕露,汉北、汉西军力充足,各霸有利地势,其次汉南,剩余诸国若不连横共气,怕终是这三者的饵料口食,我与许章本想趁此良机,协助你霸住汉东一隅,汉东一地,接连东周、南凉、北梁、东齐,金,必要时,可与诸侯连横,以此与三大诸侯并驱,可保大势不去——”放下他的头发,“你如今弃利求义,到显得我们有些唯利是图,自然是以你为主。”
“你这一说,到把我说成了胸无大志之辈。”起身,在内室转了两圈,猛然间抬头,却是笑意盈然,“确实可行!”
“什么?”不明白他的这“确实可行”是什么意思。
“霸住汉东一隅,东逼各诸侯国,西迫三大诸侯,暂保时局,先灭汉北,再立大岳威仪!”
虽说我与许章的意思都只为了他,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到也有些异曲同工,总之都是往前走,而非自去寻死,“这么说,你不去京城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不会再去京里。
“去!不但要去,还要活着回来。”跨步过来,握住我的双肩,“你留在边城,当是给我做个后应,焦素义正在汉东,新招募的汉东军已有一万有余,加上大哥的两千精骑,粮草是个大问题,周旋、调度暂由你来。”
“我?”不敢相信他的话。
“对!”
“还是让许章来吧,我同你去京城。”莫说我自己没这个信心,就是那些兵将怕也不想被一个女子调度,何况我两手空空,光这一万多兵马的粮草就没处着落,这可不是儿戏。
“你先放心,粮草一事我已大致安排妥当,有归降的汉东州府奉粮,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兵营一事,焦素义也能掌控,就怕我不在时出什么大事,到时如何调度,你跟焦素义交待一声便可,他自会按你的吩咐去做。”
“我毕竟是女子身份,若让兵将们知道了,弄不巧还会引起兵变,还是许章比较适合。”再说我真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京城。
“许章在汉西营中已有些威信,为难时刻还可援手协助,现在将他接回来,有点大材小用了。”下巴搁在我的额头上磨蹭着,胡茬刺得皮肤一阵酸痒,“再说,我秦家的血脉可都在你身上,怎么能让你擅自涉险?”说罢头压下来。
这转变到还是挺让人错愕的,刚刚还是民族大义,转眼就成了儿女私情,脖颈被他的胡茬刺得热痒,伸手想去抓,哪里还有那机会,眼看着他越来放肆,我到是怕扶瑶她们几个不知道就闯了进来,那可就真得丢脸了。
呼哧、呼哧,只听他的呼吸越来越重,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停下来。
“哦——”扶瑶果然端着热茶进门,见到这般景象也是一惊,这次反应到也迅速,急忙退出去,并顺手将内室的布帘拉下,我这才松下一口气。
他到是相当不满意我的心不在焉,可能这小小打击了一下他的男儿自尊——亲热时,妻子竟然不投入。
抚着他胸前的伤疤,看着他深黑的双眸,只觉得心像是装满了什么,鼓鼓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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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会尽量减少这种三两章就回到H的场面,剧情暂时扭转的需要。
呵呵!

四十一 李氏奸雄 二
更新时间2008-6-21 17:50:52 字数:2957
李邦五的行动显然比其父亲狠厉、快速,在众人还未醒过神时,已将其弟李肆五解决,就在秦权前去京城凡州的途中,上谕就已发至各诸侯州郡,言说李肆五谋逆叛乱,李邦五大义灭亲,之余种种,皆充满对李邦五的称赞,很明显的事,李邦五这是想假借皇帝的口为其汉北王的身份正名,这到与其一开始的姿态截然相反,李伯仲殓葬伊始,他可是给了众诸侯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反他,如今又为何大费周章地为自己正名,为何不干脆灭了岳帝,自立为王?这其中定是藏着某些隐情,只是一时间外人不知道罢了。
许章曾有口信,言说方醒的行迹一直未曾查到,这一消息到是引起了我的好奇,他是李伯仲帐下最得势的谋士,还曾权掌东南一片战局,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销声匿迹?又或者可以换个角度来想,他在这个时候销声匿迹才能解释李邦五的改变?
这些想法自然是我的一家之谈,秦权走后,我所要想得事可要比之前多出了许多,以前的假象不过是纸上谈兵,无关乎真正的军事调动、政局势力,此时却是不同,焦素义手上那万把人的调令可都在我的手上,虽说与众诸侯军相比,这不过九牛一毛,但对秦权来说,那可是关乎着他能否在汉东站住脚的问题,每每半夜惊醒,为自己梦中的假想担心不已。
本来诸侯联军已有攻打汉北之意,可如今李邦五突然来了个斗转星移,一下子让诸侯军没了出师之名,这一怂一退,让人有些无所适从,我的疑心也越来越重,看李邦五近几日的沿边军事调动,不可能是虎头愚笨之辈,怎么可能会犯下惹怒天下的蠢事?
就在我模棱两可之际,蔡婆婆让扶瑶送来了口信,说先前的“客商”再次出现在边城外,并且在边城外的小镇上住下了那“客商”指得便是武敖一行人,自上次他途径边城,英翠娘的人便一直跟踪他们离开东齐,怎么这次又回到了这儿?而且还胆大的在汉南重兵把守的地界住下!
想到武敖曾说去南凉接几个人,我的怀疑便更重了,当时就怀疑他欲接的人,秦权回来时,我并未跟他提过这事,一来他来去匆匆,并无时间细说,二来,他与武敖有些不对头,提了只会多增烦恼,如今到有点后悔了,他毕竟一直在军营之中,各方消息比我灵通,说了也许还会有点提示
踌躇了两天,没想到武敖竟然派人送来了信笺,不打开则已,一打开怔了半天,信上只有简单的八字小楷——陆苍三拜,醒示之邀。
盯着那八个字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赴邀。
扶瑶气虚地盯了我一路,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严肃,她只那么盯着,也不敢问我要去见谁。
马车行至城南十几里地的小镇垂杨,这镇子虽小,却异常热闹,这几年东周、汉东地面不太平,一些商贾都绕路东齐,改走边城,边城最近却又住了汉南军,自然不大方便,周围小镇便成了商贾、老客们歇脚的地方,垂杨又临近内陆运河,人自然又比其他地方多了些,人一多,自然也就热闹了起来。
此时,初夏刚至,湖静波微,柳色垂岸,车夫经人引路,停到了一处垂柳凉亭处。
下了马车,于垂柳扶摇、犬吠鸡鸣声中,搜看到了湖畔一静坐垂钓的白衣背影,并没见到武敖。
扶瑶紧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脚下生乾坤,姑娘,小心别踏了农家刚覆土的菜圃。”垂钓人背对着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临近湖畔的泥土刚刚被人翻盖过,十分松软,不免缩脚退后。
这时,一位农装打扮的老妇人,捧了一只白瓷大碗蹒跚而来。
“姑娘,这是刚泡好的大枣茶。”将白瓷碗捧放到我的手上,双手在衣襟上擦了两下,这才指了一旁还长着绿叶的木桩,请我坐下。
扶瑶想上前擦拭,被我挡了去,自让她跟那妇人一道先到柳树林外。
“师尊他老人家可安好?”隔着菜畦,背对着我,安稳地坐在皮扎上,鱼竿垂没在碧绿的湖水之中
转回脸,低头望着手中瓷碗里浮沉不定的干枣片,“师尊让我跟你说,行至水尽处,方知悟道难,有生之年,唯”这最后一句还需不需要告诉他呢?或者说告诉他还有用吗?
他静了半天,直到鱼竿颤动才收竿,钓上来的竟然是条乌鱼!
伸手捏住黏滑的鱼须,一抬手又将鱼扔进了湖中,放下鱼竿,背过手,望向青绿的湖水,什么话也没说。
良久,轻轻回头,满眼的笑意,“没想到你我却有兄妹之谊。”抚开杨柳,绕过菜畦,来到我跟前,坐到对面的一根树桩上。
望着他的脸孔,我有些好奇,听了我刚刚那番话,他应该能猜到师尊已故去,为什么他还能这么恬淡?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忧色,师尊一生最重视的徒弟便是他,寄予希望最大也是他,常年将他的事挂在嘴边,他怎能可以这么淡淡的就过去了?
“汉东初见,鬼八一役,你都没有认我,算是各为其主,如今就着途径东齐的便利,就想来看看你,顺便也想知道你对此后的事如何应对。”不像要跟我谈师尊的意思,见我不说话,淡笑一下,“我知道秦权暂时将调令给了你。”听罢这话我心一惊,没多少人知道的事,他怎么会知道!“秦氏一族在汉东的口碑甚好,难得你能想到劝他在此处休养生息,何况汉东兵符至今未曾找到,汉东军的归属也是半黑半白,是个可乘之机,不过——若天下群雄并起,我看秦权的势力不为乐观,如不及早想法,到时大势成形,可就再难翻身了。”
对他这番话,我一时没想通,不过到是能嗅出几分味道来,他的意思是——如今已到了群雄并起的时刻,而且,这汉东看样子也会变成众人的逐鹿之地,可是,李邦五不是刚刚大义灭亲,绑了自己的亲弟弟,为得不就是不给诸侯借口攻打汉北?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我想错了?
捧着瓷碗,望着他上扬的眉角,猛然想到他刚从南凉回来?南凉就像是烤烧饼,翻过来,翻过去,几个来回,绕得我有些发晕,不过到是有了些眉目,“小妹愚笨,不知兄长是在指点小妹还是在拉拢?”拉拢之意源于他自南凉而来,南凉、北梁、金,是位于大岳东部的三个诸侯国,其中南凉紧邻东齐,位于大岳版图之东南,其后向北依次为北梁、金,此次诸侯联合,北梁、金都在其中,唯南凉位占中间,并未出兵,若是能极力拉拢南凉,那么诸侯联军立时就会被截成两段,到时再分而制之秦权虽无强大实力,但此刻兵占汉东、东齐之间,正是有利地势,加之秦氏在汉东的名望,拉拢他到也算能说得通。
他扶腿起身,笑意溢满眼角,“秦权虽有虎狼之力,却无兵无将,如同狼虎无牙、无爪,论到拉拢,那到还真是没必要。”回身看看我,我将茶碗放下,起身随他一同往树间小道行进,“如今之势,岳氏龙脉已然断竭,天下大势归于纷乱,能者辈出,势必征战不止,李氏雄踞汉北已久,如今连吞两州,士气正盛,可为一霸!赵氏盘踞西部,虽连年抵挡北虏入侵,却殷实依旧,论财、论势,不下汉北,更有山险阻挡,正是西地霸主!汉南虽兵弱将少,然主掌南疆沃土,又临广阔海域,财力不可估量,如今又有意增兵招将,论耐力,不输其余两家!至于东部,这就要看谁有本事了,能站住脚跟,并能抵挡三大诸侯者,才有资格直起腰说话。”背过手走在我前头。
听罢这一席话,才明白自己如同井底之蛙,原来师兄早已看到了天下的归势,我的眼里却只有头顶这一小块天空,差别何止一点。

四十二 李氏奸雄 三
更新时间2008-6-22 19:11:59 字数:3075
行至小道尽头,眼前是一片碧绿湖水,白鸭戏水其中,蝶虫偶落湖面水草之上,虽是一片宁静,静中却是一番喧嚣
听完师兄对天下诸侯的一番分析,突觉耳聪目明,之前的诸多疑惑也便跟着清晰起来,李邦五敢超越君臣之礼殓葬父亲,怕并非一时意气,诸侯联军内部本就矛盾重重,他与颓败中再掀风浪,其实可以更好地分化众诸侯,让人以为汉北军真是接连败退,东周、汉东一地,大好的沃野,谁不想要!利字当头,就是亲情都有可能罔顾,何况本就是靠利益联系的众诸侯?师兄自从东齐一役便销匿了踪迹,这当中恐怕做了不少事,诸如拉拢南凉一般,也许这期间他在众诸侯之间制造的嫌隙不止于此!
如今火候到了,李邦五自然要先为自己的百万大军正名,如此一来,他战得堂正不说,更可挟持天子,到时谁敢先举兵,谁就是叛逆的罪人!皇帝在他的手里,还不由着他捏圆搓扁?这李邦五就算称不上英雄,也算是一代奸雄了,虽是初试一手,便已看出其志向并不在其父之下。
如此看来,愚蠢的到是我了,“兄长与我说这么多,不怕小妹这边有所纰漏?”
“我邀你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些,你我都是陆苍一族,何况秦氏也不该灭,若论起私心来,这东方一隅若有秦权来占,对汉北来说,暂时到是件好事,否则若被汉南侵占,对汉北来说,可就是个大威胁。”话尾道出的才算是利害所在,其中也暗藏了不少东西,汉北虽表面势大,却仍然吃不下岳东一隅,他们吃不下,却又怕别人能吃下,如果秦权能在此处占住脚,虽说对于三大诸侯来说,是多了一家争抢的没错,可相对的,在短时期内,岳东一地却要战乱四起,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大好事,增一家弱小的敌人与让势均力敌的对手变强大来说,前者似乎威胁稍显少一些,何况谁知道秦权几时能收拾好岳东,时间上也是一个很好的缓和。
“兄长好盘算。”抚开垂柳,眼前尽是绿波荡漾。
他听了这句赞誉,自然也清楚我知道了他的意图,呵呵两声笑,背过手站在柳树荫下,“与你交谈,到是自在,不用猜忌就知道对方想什么,我自出了陆苍,到是还没遇上几个,一个秦帧、一个北王(李伯仲,汉北多以北王称之),如今都已西归,本以为再难觅得知己,不想鬼八一役,到让我知道了你的名字。”
“当时汉北不是命人捉拿许章么?”我还被当成许章捉起来过,怎么师兄会知道我?
“胜败乃兵家常事,败后做出如何反应,那才是最重要的,我若不知道谁破了我的鬼八大阵,万一此后再遇上,岂不是又要吃亏?”容颜和乐。
“那阵并非我所破,赵战西、秦权的临阵经验完全可以胜任,我只是把从师尊那里学来的东西摆给他们看看而已。”说到真材实能,我则完全毫无可取之处,这是实话,并不是学得越多,就越厉害,有时反而是学得越多越愚蠢,历史不止一次论证过,因此对于师兄的赞誉,我并不敢应承,就如同当时应承秦权一样,领兵打仗我绝对不行,勾心斗角也只是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才能看明白,我所能做得就是尽量看清自己的位置,否则很可能会给身边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嗯,这到也是事实,我若非在汉南历练过几年,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得到北王的器重。”蹲下身,抚开水面的浮萍。
看着他蹲身静默的样子,让我记起了师尊,师兄时而会让我将他与师尊混淆,难怪师尊这么记挂他,他当真是得到了师尊的真传,连身上的那份感觉都像,淡然却仿佛能洞察所有人的心思,眼瞳中时而又充斥着霸者的欲望,这让我再次怀疑起了陆苍方氏一族,难道真得是隐世么?幼时背诵兵法时就有些疑惑,既然打算留在山中永不出世,背这些又有何用?
如今依然还有这样的疑惑,“兄长可曾想念过师尊?”他对师尊的死如此轻淡,我始终有些介怀,毕竟是养育我们长大的师尊,与父母无异,人心再硬,也非铁石。
“你呢?出来这么久,可曾有过?”扔掉手上的水草,扶腿站起来。
“一个人的时候,会记起陆苍山的点滴,但又好像记不全了,尤其师尊的模样,我竟然已经记开始模糊了,不过才这么短的时间。”这就是最让我疑惑的地方,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有时某些熟悉的场景在眼前出现时,又好像朦胧地记得一些,转瞬就又消失无踪。
“我所能念着的,就只有师尊这两个字了,人都是容易忘事的,想让自己记住时,却已经忘记了。”背过手。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回身看时,没想到竟然会是武敖,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匆匆上前向师兄拱手,“军师,边城楚军似乎对我们起疑了,是否即刻动身?”
“嗯,明天再走,走得太急,反而让人起疑。”
“是!”离开前,多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明显带着些郁愤!可能是对我隐瞒身份的举动很在意。
与师兄又聊了几句,多半还是围绕陆苍的闲文野趣,只当是对故乡的怀念之意。临行时,师兄特地命武敖护送我绕路回城,马车绊上了山野小道上的藤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