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陡然停下,一排士兵持刀从前到后围住囚车,囚车旁的守兵紧张地拢到四周。
“你们是谁的人?可知道这是李将军要的人!”
“各位兄弟一路辛苦了,我们武将军在营里摆了酒席,生了炭火正等着给各位庆功,我们就是特地来接各位的。”拦路的士兵中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身上也穿着汉北军的兵服,不过显然与捉我的人并非一路。
“不必了,各位的好意,兄弟们心领了,改日有空再请各位兄弟喝酒!”抱拳。
不过显然拦路的并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此放过,反而仗着人多冲上前来。
毕竟能夜探赵营的都不是吃素的,对付几个普通兵士并不再话下,可来人也不差,夹带山坡上有弩兵放箭,一时间,射死了十数人。
“你你们这是要造反!若我禀报李将军——”山坡上飞来一箭,直穿说话人的胸膛,噗嗤一声,倒在了囚车前的雪地上。
“奶奶的,我看死人怎么禀报!”众人哄笑,守在囚车周围的人慢慢靠向囚车,“爷爷们守在这山里都快他奶奶的长毛了,你们到是乐滋滋地去领功,欺负我们汉东军是不是?”
他们是汉东军?我哑然。
到底是汉北军的夜袭卫,抵死都不会投降,当最后一个人倒在囚车上,瞠目望着我时,山间响起一片口哨声。
那中年人提刀将囚车上的锁链砍开,伸手将我拉了出来,“嘿,这倒真像个娘们,长得到真是标致!原来人传得真不错,这姓许的果然长了张女人脸。”
我真想抽开被他攥住的手腕,可是若我抽开了,岂不更像女人,更加惹人注意?这群人看来极其粗鲁,说不准能做出什么事来。
“袁大哥,将军说把这姓许的先给他带过去!”
“走、走、走。”将我一把推了四五尺远。
踩着深至脚腕的厚雪,一路爬上山坡,来到汉东军驻地,这营地看来并不大,以营帐的数目来算,不过区区几千人。
营里的兵士与赵军、汉西军的严肃相比,明显带着些匪气,所谓的中军帐,不过就是顶与周围营帐差不多的帐篷,守卫掀开帘子,跟在我身后的姓袁的那中年人朝我后背一推,我直接扑倒在地上。
“将军,姓许的被我们抢来了!哈哈!这下子咱可以跟姓李的要粮草了。”
“那些押送的人呢?”声音略显沙哑。
“死了。”
“怎么死得?”
“我让兄弟们射死哦不,早就被赵军追杀的差不多了,我们是冒着危险从赵军手里将这姓许的抢来的,是这么说得吧?”
“嗯,对谁都要这么说!”咳了两声。
“哈哈,是!”
我这才慢慢爬起身,手上的伤口疼得厉害,抬眼看时,只看到一人正背对着帐帘,趴在地图上细细找着什么。
看个头、体型,到是跟秦权差不多。
“袁老四,你先下——”回过脸,那个“去”字还没说出口,就张大嘴惊在了当下,我到是有些疑惑,这人怎么见到我这么惊讶?
“姐姐姐?”
“”我愣住。
一旁姓袁的中年人也愣住,这声姐姐叫得在场人都莫名其妙。
就看那人扔掉手上的笔,一个纵身跳过桌案,来到我面前,“姐姐,真得是你!”
望着这个满头乱发,一脸大胡子的男人,我真想不通在哪儿见过他。
“我是武敖啊!”拨开额前的乱发,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你不认识啦!”
我惊愕,只是一年多没见,他竟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见我不说话,他意识到可能自己的大胡子影响了我的记忆,冲着姓袁的中年人一嚷,“去拿剃刀来!”
“是!”怕是没见过这么癫狂的将军吧,说“是”时,嘴角还有些抽动。
“哈哈哈”一阵大笑,刺得我耳朵直嗡嗡,这小子不但长了个头,声音也这么大,“我本来只是想抢了那姓许的,没想抢来得竟是姐姐你!”眼睛无意间瞄到我的手心,眉角登时一皱,“袁老四,给我滚回来!”
刚刚迈脚出帐的袁老四,赶忙回身,“将军,还有什么事?”
将我的双手往他面前一推!“是不是你们干的?”
袁老四吓得直眨眼,“将军,我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敢动令姐!”
“先前就有的。”我这才缓过神来,这小子向来当我亲人一般,到真是窝心。
“您看,令姐也这么说。”
这才舒眉,“滚吧!”
袁老四脚底抹油般钻出去帐篷。
望着眼前这满脸大胡子的男子,我还是有些茫然,毕竟与我记忆中的那个武敖差太多了。

二十九 床下客
更新时间2008-6-7 13:07:35 字数:3658
剃去胡须的武敖,到显出了几分稚气,怕就是因此才留的吧?
原来,自我与秦权离开汉东后,李伯仲的人马便收缴了汉东军,并将其分成数十支编入汉北军,把原本的编制打乱,以防汉东军暴乱。
武敖凭借作战勇猛,获得了副将的职位,可惜因为汉东将的原因,不断被人打压,最终只领了四、五千人,守些没用的山谷,根本没有立功机会,不但如此,连粮草都不按时拨放,只能在深山里打些野物,连带抢些山大王的吃食,那个袁老四就是被收降的土匪头之一,可想而知,满军的匪气从何而来。
“秀水她们怎么样?”将手放在炭火上烘烤着。
“还在罗望。”将烤好的兔肉切成块放到竹盘上,递到我跟前,“听说是二公子将你带走了”抬眼望着我。
“嗯,是他救了我。”
“你一直跟着他?”
点点头。
勾唇一笑,“我听说二公子已经娶了妻房。”
娶妻?在他身边这么久,到还真没听说过他娶了妻室?难不成指得是我?不免想笑,“也算是吧。”他到是亲口承认过我是他的内子。
总觉得这小子像是松了口气,撕了只兔腿塞进嘴里大嚼起来,心情也是大好,“姐姐,等过两天我亲自送你回罗望。”
回罗望听到这三个字时,并没有开心,反倒有些失落,“你这么劫下我,对李伯仲怎么交待?”
“没什么不好交待的,三个字——没见到!”
“你不是还想跟他们讨粮草吗?”
“就是真把那姓许的送去,这粮草也未必发得下来,前些日子鬼八山的粮草库不是让二公子一把火烧了么!”
“没有其他粮草了?”
摇头,“别看汉北架势压人,私底下虚得很,若不是屯粮被烧,那姓方的军师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把赵军给放了,都快围好了,谁知后院起了火,东北又被楚策给冰冻了几万人,听说李伯仲那老小子直气得差点背过气。”
原来如此,难怪师兄这么急着破赵。
“姐姐,那姓许的是不是真得是神算子?”隔着桌案凑到我脸前。
“是啊。”许章确实有才华。
“若真能捉到他就好了。”撕下一块肉,“我这营中也正缺位军师!”
手烤得哄哄热,伤口上的草药似乎起了作用,浸得满手发痒,到没太在意他口中念念有词在说些什么。
“将军——”袁老四掀开帐帘,见了我到有些忸怩,也不知是不是昨天被武敖骂得。
“什么事?”
“大将军命人传令来了。”
“哪个大将军还会记得我这草鸡山。”
“就是李家那位大公子!”
武敖登时脸色一凛,继而喜形于色,“让传令的人进来!”
没多会儿,一软甲兵士进帐,头一眼看得便是我,不免冷哼一声,看起来相当看不上这支汉东杂牌军,竟然将女人带到军帐里!“大将军有令,绾山守将武敖听令!”
“属下在!”起身抱拳,到真有些样子,毕竟也在汉东正规军里待过。
“大将军途径绾山,今夜将夜宿营中,守将武敖在太阳落山前准备好二十顶干净帐篷,烧好炭火,备好饭菜等候!”
看得出来,武敖的脸色明显灰了不少,想是原本还以为让他引军打仗,却不过将他当成了奴仆使唤。
传令兵走后,袁老四对着帐外啐了口,“奶奶的,当我们热被窝的了!”
武敖静静地坐在原处,眉头一直没展开来。
傍晚没到,二十顶帐篷便腾了出来,炭火也烧了上来,酒菜也准备停当,只是直到满天星子,也没见人来。
在帐篷里待了一天,有些发闷,便掀帘子出来透透气,很久没看到如此清明的夜空了,不免站得时间长了些,武敖刚安排好一切,正好往军帐这里走,见我站在雪地里发呆,上前唬了一声,见我一哆嗦,便哈哈大笑,像个孩子。
“进去吧,这里太冷了,你手脚上的伤还没好,别又冻裂了。”
仰头看着这两年多前不过还是个孩子的男子,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一眨眼,一个孩子已经长成了大人。
此时营外一片嘈杂,看来该来的都已经来了。
武敖自然要前去迎接,而我还是回自己的军帐比较好,别给他惹出祸端来。
踩着厚雪,绕过中军帐,灯火霎时暗了下来,到觉出几丝冷意。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着,沿路都有军士守卫,到是相当安全。
转进我的军帐前,手刚掀开帘子,身后一个猛力,我还没来得及尖叫,整个人就扑到了地毡上,看来真得是我背运,不干秦权什么事,到哪里都会碰上这种事!
扑哧——帐内像是还有一个人,而且正在笑。
身后那人使力将我拉了起来,两人近到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笑意先一步超越判断,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是秦权!
至于另一个,从刚刚那声笑也能猜出是谁!焦素义摸着黑凑到我们跟前,声音极低,“我在营外等。”说罢一个闪身出了帐子,徒留我跟秦权杵在黑暗中。
“这里是汉东的大营。”不过显然他应该已经知道了。
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过来,秦权攥住我的膀子闪到帐帘旁。
“方姑娘,将军问您帐里的炭火可热。”似乎是守卫的士兵。
“正舒适,不用加了。”随意敷衍了一声。
“是。”脚步声渐远,想来应该不会再来打扰我,幸好刚刚那兵士没发现帐篷前脚印有异常。
待脚步声完全听不见后,秦权拉着我出了帐篷,我虽不大相信他能这么快来救我,不过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高兴。
绕过几座帐篷,躲在暗处,想等巡逻的守卫过去再潜出营。
一阵脚步声逼近,灯火霎时亮了起来,连带交谈声传来,只觉得秦权攥住我腕子的手紧了紧,不免抬眼望向来人,那是个相当英挺的男子,配上一身银色铠甲,更显得威严四立,看来他应该就是李伯仲的长子、李肆五的兄长李邦五,样貌看起来远远胜过他的兄弟,气势也如此,而最让人惊讶的便是走在他身旁的女子,姚叶姿怎么会到这里?
抬脸看看秦权,怕是他心情浮动也是因为看到姚姑娘吧,刚刚升起的那丝高兴,陡然又隐了去。
待他们一行人进了主帐,我们这才有机会起身。
“袁副参,后面出事了,方姑娘不见了。”一名守卫正好把袁老四拉到我们这边的角落里,别看是些山野土匪,警觉性到是相当高,才这么会儿时间就发现不对。
“我先去禀报将军,这事不要声张,方姑娘刚回帐,就算被人掳走,这会儿也还没出营,让兄弟们暗下里查,别让客人察觉。”
“是!”
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没过多会儿,巡逻的兵士便多了起来,无奈之下,只得钻进了一顶帐篷,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没有人,只听得外面脚步声频频踏过。
“夫人,您哪里不舒服?”一道女声从帐外传来。
“没事,你去拿些熏香来,帐子里有些霉气。”婉柔之音,一听便知是姚叶姿。
“是。”
帐帘掀开,侍婢点上火烛,这才福身离开。
姚叶姿解下肩上斗篷,坐在床上兀自发呆,眼睛无意瞟过我们躲避的布帘处,想来小小的布帘挡住两个人确实有些牵强,“谁?”厉声一喝。
秦权站出身时,可以看到姚叶姿脸上的惊讶,“秦权!方姑娘?你们”
这时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夫人!”
听到询问声,姚叶姿立时从惊讶中恢复,“我休息了,你们下去吧!”
“是!”
脚步声渐渐退去,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来,不想帐外的交谈又让心提了老高,“将军,夫人已经休息了。”
“嗯。”
看得出来,姚叶姿有些惊慌,直将我们推到床侧,她怕是知道让秦权钻床底有些不好,直盯着我。
帐外脚步声临近
“我会跟你解释!”姚叶姿的眼神相当严厉,对着秦权低声附了这么一句!
帐帘掀开,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幸好他在最后时刻听了姚叶姿的话,只是,两人缩在床底,似乎挤了点,我的头恰好抵在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世子,这么晚进我的寝帐,似乎于理不合吧?”姚叶姿的裙摆恰好挡在我们的身前。
青缎高靴一步步逼近床前。
“你你想干什么!”姚叶姿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慌,“我可是你的——”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一声响亮的巴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一个男人的声音,显然是李邦五的。
“出去!”
帐内瞬时寂静无声,我抬眼看看秦权,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出去?我就是太尊重你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就算你嫁给楚策、秦权任何一个,我都不会再管你,你却选了——”抬腿狠狠踹了一脚床腿。
外面传来一阵不稳的呼吸声,从他们靠近的距离来看,应该是些外人看不得的事,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又是一阵挣扎,姚叶姿的抽泣声紧接传来,这是怎样的一段纠葛啊,儿子居然爱上了父亲的妻子
“出来吧,躲在女人的裙下,算什么男人?”李邦五的声音居高临下。

三十 雪夜迷翁 一
更新时间2008-6-8 20:12:04 字数:3037
眼前这个场面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从怀里掏出布帕递给姚叶姿,起码擦掉嘴角上的血渍,至于李邦五就随他去了,尽管他也满嘴是血。
李邦五自小也是在京城长大,不会不认识秦权,何况他那要笑不笑的眼神很明显就是跟秦权很熟悉。像是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一手搭在秦权的肩上,“原来是你——”陡然一拳照着秦权的脸打下去,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秦权抬头时,只见满鼻子的血,“你他妈的窝囊废!”
“李邦五!”姚叶姿双手拽住李邦五的胳膊。
我也顺手扶了一把秦权,这里面的关系真是复杂,看来不是我一时能弄清楚的,按说此刻秦权、李邦五二人是敌非友,可毕竟自小也算一起长大,即便不同路,可说到底还是有些交情。
“你要是当年答应娶了这个女人,她至于过现在这种日子?!”又伸来一脚,“你跟楚策都是孬种!我瞧不起你们!”
姚叶姿的眼泪划出眼眶,跌碎在李邦五的铠甲上。
秦权擦掉鼻子下的血,什么也没说。
这时,侍婢恰好端了熏香炉进来,见到这个阵仗,吓掉了手上的香炉,被李邦五吼了声“滚”,吓得差点没站稳,夺门而出。
“你们走吧!”姚叶姿对我使了个眼色,双手却紧拽着李邦五的手臂,看得出来,是怕他拦路。
秦权低头看了我一眼,深深呼了口气,像是忍下了些什么。
“你们快走啊!”姚叶姿哭喊一声。
我扯了扯秦权的衣角,继续留下来,姚叶姿怕是会更难看,更伤心。
“大将军!”帐外脚步声渐密。
李邦五三两步跨出去,一把将帐帘扯了下来,甩到雪地里,吓得帐外一群人噤声不敢言,武敖也站在其中,见到我和秦权,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并没说什么。
“让他们走!”李邦五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甩手让人让开。
众人自然不敢再拦,闪到两旁,让出一条道,姚叶姿从背后推了我一把,并顺手在我手心塞了样东西。
跟在秦权身侧,踏着厚雪,途径武敖面前时,真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是又怕万一众人知道了秦权的身份,他以后还怎么在汉北军中混迹?他又是这么想建功立业,想罢,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低下眼,狠心走了过去,没再看他眼里的那抹失落
“方姑娘——”前脚刚跨出军营,袁老四后脚便抱着一只包袱追了出来,“方姑娘,这是将军白天让属下给您准备的您您真就这么走了?”将包袱递给我,脸上到是有些不舍。
包袱里是一件水蓝色锦缎斗篷,这小子到还真是贴心,“你回去告诉他,以后我一定去罗望看他,让他好好学学写字。”白天见了他桌案信笺上的字体,一年多没见,字还是写得那么难看,“当将军的,怎么能不会写字。”
“哦属下记下了,回头就去禀报将军,说姑娘您答应一定会回来,说姑娘让他好好学写字。”
这袁老四到是对武敖很是忠心,望着他隐没进黑暗的身影,再看看手上的斗篷,心里到也真正把武敖这小子当成了亲人。
“二公子,夫人——”焦素义拉着两匹马从林子里走出来,“你们到还真是本事,居然从大营正门走出来,还有人送,可怜了我在山里冻了大半个晚上。”
上兵见了秦权陡然来了精神,像是后背上的毛都立了起来,还抬了前蹄蹭秦权的腿。
“这马真是成精了,刚才可是连我摸一把都料橛子,现在到好,一下子到又成了娘们,还带腿蹭的!”哈哈大笑几声,见我与秦权根本不回他的话,这才闭嘴。
跨上马,上兵还是不习惯秦权以外的人坐到它的背上,对我揪住它的鬃毛更是十分气愤,若非秦权也在马背上,它真可能会将我摔出九霄之外,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抓,因为下次也许就没这机会了,害焦素义都不敢靠近我们身边,因为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疯的料橛子。
趁着焦素义还没走远,他手上的火把还可以借用,伸手从袖筒里将姚叶姿塞给我的东西递给秦权,秦权打开锦袋,我只看到里面是一方锦帕,上面似乎写了什么,秦权看完一扬手,锦帕飘落山涧
还记得他曾说过,姚叶姿爱慕着楚策,却与秦权有婚约,如今又嫁给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而仇人的儿子却又爱着自己,怎么想都觉得这个美丽女子的命运太过曲折,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爱自己的人又并非自己所爱,最后托付终生的却又是自己的大仇人,如今还被仇人的儿子纠缠如此,可想而知,万一这段不伦的爱慕被公诸于世,她又会被世人说成怎样的女子
“为什么你刚刚不救她出来?”也许我们刚刚可以将她托出泥沼。
“她从小就是个倔强丫头,选好了,从不会回头。”
静默,不知道怎么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很别扭,似乎也不适于现在谈。
“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还是找些话题来说敷衍一下这份静默为好。
“开始并不知道,看到你才知道。”多实在的话,一点也不懂得女子的虚荣。
“大军已到汉南境内。”既然并非来找我,自然是有其他事,而能在我后脚就来到此地,想来定是没随大军回汉南。
“我知道。”见上兵不老实,倾身摁了摁它的脖子。
“没想到才一年不见,武敖竟真像个将军了。”有点想跟他分享偶然得获的亲情,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有亲人念着自己,总觉得活在这世上变得很有意义。
“你喜欢他?”
这话把我问住了,会有人不喜欢自己亲人的吗?可是又点不下头,总觉得他所说得“喜欢”并非那么简单,“他当我是亲人。”与他对视。
“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勾唇淡笑。
“是你想太多了。”明明是自己跟别的女子纠缠不清,倒是反污我,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跑一会儿如何?”心情像是陡然变得极好,拍了上兵两下,这还了得,上兵本就憋屈的难受,这一放松,到真成了脱缰野马。
途径焦素义时,秦权一钩手,取了他手上的火把,说了句“借用一下”,嗖得就闪了过去,漫山遍野,只听到焦素义的大吼声——我怎么办!
看来是刚刚姚叶姿那封信让他心情变好的,虽然还是奇怪姚叶姿身上怎么会一直带着给秦权的信,但那是属于他们的事,既然我从开始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结局也就没必要非掺进去一脚。
任由上兵发疯般的往前冲,任由碎雪落满头,任由他毫无道理地往北而去,我知道自己在一点点地远离陆苍,远离我本该居住一生的地方,远离那份恬淡,可那又如何呢?记得张婶曾说过一句话——女子这一生,总要离开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
焦素义依然在远处大吼着,很难得也有他烦不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