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回头,对正准备进来的初画大声说道:“别进来,找沈秋拿解毒的药去!”
蹲下身,云歌抓住一个丫鬟问道:“小侯爷呢?他和衍儿现在在哪里?”
那丫鬟被马蜂蜇了额角,很大一个肿块突兀的冒在那里,听见云歌问话,抬手往里面指了指,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在,在里面…”
云歌急忙撇了那丫鬟,大步往里面走去:“子彻,子彻…,衍儿…”
叫了半天,也并不见动静,心急如焚的云歌正准备再找前面的丫鬟问问清楚,突然听见衍儿的哭声从不远处的石案下面传了出来。
云歌心中一喜,急忙跑过去:“衍儿…”
石案下面,贺兰子彻弓着身子趴在地上,衍儿被他完好的护在身下,子彻的脸上和身上,却多处被马蜂蜇得红肿非常。
云歌眼眶刺痛,伸出手去:“子彻…”
子彻将怀中的衍儿抱起来,准备将衍儿递给她,那张被马蜂蜇得肿起来的脸,还露出了笑容:“你来啦…”
衍儿在他的怀里舞动着小胳膊小腿,湿漉漉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从嘴里迸出一个虽然含糊,却依旧很清楚的字节:“爸…”
贺兰子彻混沌的意识狠狠震了一下,低头看着怀里的衍儿,有些慌乱的道:“他,他刚才叫什么?”
云歌忍着心中感触,靠过去一些,张开双臂,伸手将自己的心头肉全部都拥进怀里:“他叫你爸呢…子彻,他是我们两个人的骨血!”
怀里的贺兰子彻没有动静,已经昏了过去。
西郡有三毒,这种红尾马蜂位于三毒之首,它是西郡丛林马蜂和另外一种野蜂交ⅰ配衍生出来的产物,毒性很强,让人闻风丧胆。
明亮光线下,初画红着眼眶,帮着昏迷的贺兰子彻拔除身上的毒刺,小声说道:“小姐,这夕颜殿怎么会有这么多马蜂,你想过没有?”
沈秋正帮着将他身上伤口肿处的毒液一点一点吃力的挤出来,听见初画的问话,接口说道:“我知道,肯定是樊云霞主仆两人干的…”
初画眼眶更红,看了看贺兰子彻,抽泣着说道:“云霞小姐真的好狠心!枉费小姐还一番好意,从皇宫里面逃出来,也不离不弃的带着她…,要早知道她这么心狠,还不如当时就让她自生自灭了去!”
沈秋哼了一声:“樊云霞那主仆两个,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按照我的性子,早就拧断她脖子了!…省得留她在世上祸害人!”
“对呀!今日若不是小侯爷,咱们小公子肯定就,肯定就…”初画说着,有些后怕的闭了嘴,眼泪却哗哗的流了下来。
云歌半低着头,专心的帮他上药,日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有些阴沉发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秋起身,用清水洗手上的毒液,看了一眼云歌,试探着说道:“沐姑娘,你可有打算?”
“啊?”云歌抬头,好像被她唤回了游思一般:“什么?”
沈秋从她的手中接过药水,拉着她从贺兰子彻的身边站了起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面,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沐姑娘,你可以听听我的话不?”
云歌有些担心的看了看昏睡着的贺兰子彻,答非所问道:“他没事吧?那药水真的有用吗?”
“有用有用,沐姑娘你就放心吧,你的相公死不了!”
沈秋说着,盯着云歌,正色说道:“沐姑娘,咱们放弃吧,别再想着用那些拙劣的方法去获取樊云霞的眼泪了,没用的!你已经试了这么多方法了,你觉得有用吗?”
云歌的眼底浮上痛色:“不然呢?”
“我们杀了她吧!一了百了!”
沈秋狠厉的说道:“杀了她!不然的话,我们会被她玩得很惨的!今天是马蜂,明天不知道还会是别的什么!我们倒是皮糙肉厚的无所谓,可是你想过你的衍儿没有?今日若不是小侯爷舍命护着,你觉得衍儿现在还能活吗?”
云歌身子摇晃了一下,伸手将沈秋的手从肩上拂开,后退了两步,看向榻上的贺兰子彻,心疼自心底漫了上来:“你们守在这里,我出去一下!”
初画急忙放下手上动作,起身说道:“小姐你要去哪里?我陪着你!”
云歌拿了随身弓弩,回道:“不用了,我把衍儿和小侯爷交给你们两个人,不准给我出一点儿闪失!”
185 客官姓梅
沈秋和初画都还要说什么,可是她已经一掀帘子走了出去。
云歌站在廊檐下面,重重的吐了一口压抑在心头的闷气,藏了弓弩在袖中,大步往院子里面走去。
此时艳阳高悬天际,光辉缭乱,却冷意嗖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入冬好久了。
院子里面依旧暗香拂动,光影婆娑,可是云歌却只感觉到满心的死沉之意。
枝繁叶茂的花木在她的眼中全是枯死模样,那些褐色的叶影在日光中摇摇欲坠,明明有风垂过,却一动不动,死物一般。
踩着铺了落叶的小道,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云歌走得很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旁边的假山后面,樊云霞慢悠悠转了出来,手中执一把花团锦簇的锦扇,神态悠然,似在赏景,头上那素色的发带随着夜风不断翻飞。
她在模仿云歌,记得云歌从前在后院里面,就是这样不喜珠钗,只喜一根素色发带轻束一头乌发!
她喜欢模仿云歌,喜欢看贺兰子彻叫她云歌的时候,沐云歌在旁边那阴郁的脸色…
云歌眼风瞟她一眼,脚步不停,依旧往前面走去。
樊云霞却用锦扇掩了口,吃吃的笑了起来,没有起伏的冷淡嗓音,空落落融在日光里:“好姐姐,喜欢我今日送给你的惊喜吗?”
云歌哑然一笑:“喜欢!不是云霞妹妹你今日的行为,姐姐我还下不来这个决心呢!”
“决心?什么决心?是不是要跪在我的脚边,求我睡你的男人?”
樊云霞咯咯咯的大声笑了起来,惊得几只夜鸦发出哇哇叫声,大白天的展翅飞起。
云歌转头看她,蹙眉再问:“樊云霞,果然是你?”
“哈哈,不是我还会有谁?”
云霞笑着,慢慢的往她的身边踱步过来:“我知道,那两个是你的心尖**嘛,怎么样?他们死了没有?死的是大的还是小的?你的心痛不痛?哈哈…”
云歌抬手,狠狠一个耳光甩在樊云霞那张笑得张狂的脸上:“云霞够了!我忍你很久了!”
樊云霞脸上的笑容僵住,抬起手,捂在被打的脸颊上,神色狰狞起来:“你打我?沐云歌你是想要快点看到他们两个死在你面前吧?”
云歌看她好一会儿,冷哼一声:“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他们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穿过院子,往外面走去。
樊云霞捂脸站在她的后面,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阴森森笑了起来。

云歌从西郡王宫里面出来,现在还不过申时,要去做那事,还太早了一点儿。
无处可去,在街上这么晃荡着也不是个事儿,干脆一折身,进了一家看上来生意还不错的茶馆。
小二忙着上前招呼,见她身上服饰不俗,身子已经不由得就矮了几分:“姑娘几位?快里面请!”
云歌丢了两枚金瓜子过去:“给我一个雅间,要清净一点的!我怕吵!”
小二接了金瓜子,为难的看了看已经满堂堂的大厅,小心的说道:“诶,姑娘呀,雅间已经被一位姓梅的客官给包了,不如…”
云歌蹙眉看了一遍,确实生意好到爆的样子,遂又丢了几枚金瓜子给那小二:“你给想想办法!”
小二手脚灵活的将三五枚金瓜子顺进自己的袖袋,然后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姑娘,雅间是没有了,不过楼上还有一处极清净的地方,保管姑娘满意!”
云歌嗯了一声,跟着小二上了二楼。
一道珠帘,隔出来的一块地方,果然是极清净的所在。
居高临下可以将下面的全场看个清楚,二楼上面的过客也轻易打扰不到自己,云歌满意的点点头:“行了,就这里吧!”
小二笑,又哈了哈腰:“姑娘来壶什么茶?我们这里有老鹰茶,明前茶,蒙顶茶还有特别适合姑娘小姐们饮用的花茶和果茶…”
云歌挥挥手:“随便吧!”
反正她也并不是来喝茶的,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地方在天黑之前隐匿一下,喝什么都无所谓。
小二却垂首站在她旁边,恭敬的又问:“怎么能随便呢?姑娘还是点一样吧,这样小的才能更好的为姑娘你服务呀!”
云歌看他一眼:“那就花茶吧!”
“姑娘是需要哪种花茶呢?我们这里有玫瑰花茶,茉莉花茶,金银花茶…”
小二殷勤得紧,全然不顾对面客人不耐烦的脸色,自顾自的细致周到的介绍起来。
云歌忍了怒气,说出来的话,却已经极度不悦:“茉莉,茉莉花茶行不行?”
小二憨厚一笑,点头回道:“行!当然行!不过我们这里的茉莉花茶有几种,分别是…”
云歌伸手一掌拍在面前的桃木茶几上面,耐性全部耗光了,吼起来:“那麻烦小二哥,拿个杯子,到放茶叶的地方,伸手在离你最近的那个茶筒里面,随便抓一把放进去,可好?”
小二后知后觉一般,看了一眼生气的客人,目光却瞟了一眼云歌腰间鼓囔囔的钱袋子:“嗯,嗯…”
云歌气极,声音不由得又提高了几分,冷道:“呵!敢情是想要在我这里讨赏钱呀?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倒要问问他,我花了七枚金瓜子,还不能在这破店里面清净的喝壶茶么?”
那小二被她识破,这才收了那假装的憨厚,点头哈腰的说着软话,下楼去了。
云歌气恨的大呼了几口闷气,这才有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面。 [][][].!
那道珠帘后面,却有一位身穿湛青色衣衫的青年公子,在听见她高声教训小二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那青年公子伸出手来,缓缓将珠帘轻轻撩开一些,看清楚坐在里面的沐云歌的时候,青年公子的脸色变了变,掀珠帘的手明显的轻颤了一下。
隔壁一个雅间里面出来一个年龄相仿的公子,那人大声说:“梅二公子,你在那里磨蹭什么,快点进来吧,大家都等急了!”
梅怀仁急忙放下手中珠帘,手指压在嘴唇上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小心的走到雅间门口,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珠帘后面模糊的人影,想了想,伸手抓住旁边一个路过的伙计,附耳叮嘱了几句,又塞了一把金瓜子给那伙计。
伙计自然是点头哈腰忙不迭的应承着:“好的好的,梅二公子请放心!”
186 怜花名楼
云歌自然不会知道珠帘外面发生的事情!
她正凝神听下面茶堂中间,一个白须老者手拿惊堂木,正津津有味的说着一年时间换三个皇上的趣事野史。
各位看官,你道那段刚父子卧薪尝胆十余年,好不容易登了大宝之位,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拱手相让吗?
还真的就是前朝太子当今皇上英明神武,让段家那位不战而败?
且听我慢慢给各位道来…
云歌微微探身,想要仔细凝神细听,却只觉得那声音飘忽悠远,都快要被下面客人的嘈杂声和吆喝声给淹没完了,听了半天,再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在茶楼里面直捱到天色将晚,图木城内到处灯笼高悬的时候,云歌才从茶楼里面起身离开。
她前脚刚刚起身准备下楼,一个在旁的伙计就进了雅间,将她的动向汇报给了雅间里面的梅二公子梅怀仁。
云歌自是不知,直接叫了马车,赶到了怜花楼。
怜花楼是云歌白日就看好的地方,这是整个图木城最繁华,生意最兴隆的园楼,一到了晚上,莺莺燕燕的娇嗔调笑声,更是让半个图木城都听得见。
不管是**倜傥的年轻公子,还是有家有室的财主老爷什么的,一到晚上这时候,那心里都跟猫抓一般难受,恨不得一头扎进这温柔乡里面。
云歌一刻也不耽搁,跟着三三两两的公子少年们,直接往里面走去。
刚刚进门,便被一个穿着红衣薄纱的姑娘给拦了下来:“哟,这位小姐,走错地方了吧?”
云歌急忙又伸手摸金瓜子:“姑娘行个方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们这里的妈妈!”
那姑娘将金瓜子在手中翻来覆去两遍,大概也估摸了个数量,扁扁嘴,摇头说道:“不行呀小姐!我们这行有这行的规矩…”
云歌伸手将那姑娘一推,自己大步往里面走了进去。
身后,那姑娘还在大声叫道:“诶诶,小姐你不能进去…,你就算要逛咱们这怜花楼,好歹也换一下妆容呀,女扮男装什么的我们也能只当看不出的…诶,小姐你回来,你不能坏了咱们的规矩呀!”
云歌没有时间换妆容,更加没有心思玩什么女扮男装的游戏,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在今天晚上,见到怜花楼里面,经验最丰富的**。
据说,这怜花楼的**,从前年轻的时候,在中原是名动天下的名妓,十余年之后,她已经淡出中原退居到西郡图木城,可是中原依旧有很多关于她的传说。
美人惊鸿,总是会让人想要抓住残存在那丝幻象。
云歌将弓弩对准了这位昔日美人,面色和气的开口说道:“桌上的金瓜子,和我手中的箭弩,你选一样吧!”
那**面色僵硬,对着云歌连连摆手:“姑娘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云歌神色更加柔和,眼神却带了狠意,向着**走近了两步,手中弓弩却依旧对准**心口:“怜花楼里面一定有很多性子刚烈,不愿意就范的姑娘吧?我今日来,为的就是你**烈性姑娘的那些手段!只要你教了我,这桌子上面的金瓜子,全部都是你的!”
**看了看桌子上面黄灿灿的一堆,笑了笑,贼亮的眼光却看向云歌的耳垂上面:“姑娘一看就出自名门呀,身上这穿的戴的,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比起这些金瓜子来说,值钱多了!”
云歌空出一只手来,摘下耳垂上面的明珠耳饰,放在那堆金瓜子旁边:“这下可以了吧?若你再得寸进尺,我手中弓弩定不会饶你!”
“哟哟!姑娘这么爽快,妈妈我当然是自无不言言无不尽啦…”
**笑眯了双眼,将云歌摘下的那对明珠耳饰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对着镜子比划了一阵:“这女人和男人之间的那点事情呀…”
云歌收了手中弓弩,听她款款道来。

从怜花楼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亥时,云歌担心家中衍儿和子彻,急忙找了马车,一路上急急的往西郡王宫里面赶去。
她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全心沉醉在自己的计划里面,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一直尾随着的湛青色身影。
沈秋果然早早就在街头张望了,听见马车过来,急忙上前说:“沐姑娘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云歌撑着她的手从马车上面跳下来,不安问道:“他们还好吗?”
沈秋点头:“沐姑娘放心吧,我师父给我的药水能解百毒呢!小侯爷过了今天晚上,明日身上的蜂毒就能清理得差不多了!”
“明日?明日能行男女之事不?”云歌边走边问,没有看到旁边的沈秋红了脸,又说:“沈秋,你安排一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沈秋脸上更热,扭捏着低声道:“沐,沐姑娘,你让我怎么安排嘛?人家,人家连男人是怎样的都还没见过呢…”
云歌这才意识到她是误会了,急忙将她拉到一边,将手中一包东西放在她的手中,然后附身过去在她耳边,这般这般,如此如此的交代了一番:“沈秋你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沈秋吃力的答应着。
想了想,沈秋不禁又问:“可是,可是沐姑娘,如果小侯爷知道了的话,会不会杀了我呀?”
就着廊檐上面的檀木宫灯,云歌眼神明亮:“所以呀,你一定要把时机拿捏好,既要事成,又要他不知道…哎,算了,现在我和你也说不清楚,明天我再慢慢和你说!”
“哦!好吧!沈秋听沐姑娘的便是!”
沈秋委屈得很的样子,将手中物事放进贴身的衣袋里面,快速的跟了上去。
屋内**榻之上,贺兰子彻身上涂了药水,正沉沉睡着。
云歌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身体上面的倦意和精神上面的疲乏让她有些支撑不住,满身疲惫的低嘘了一口气。
抬手轻抚他俊朗眉眼,然后缓缓俯下身去,靠在他的身上:“子彻,你快点好起来吧,我好幸苦…”
187 鳄鱼无泪
不过须臾,她已经趴在贺兰子彻的身边,抱着他,一起进入虚幻梦境。
梦中,他们生活在渭南城,身边围绕着一大堆欢笑的孩子,天空蓝得碧玉一般,脚下的草地比云团还松软,他们十指紧紧的扣在一起,相视而笑…
云歌喜欢在渭南城生活的那段时光,虽然渭南城开始的时候是一座静寂死城,可是后来,他们却把那里变成了天堂。
她不想醒过来,想要在梦境里面这样沉溺下去,他们约定过的,要在那里生活一辈子,生一堆娃娃,男孩都像他芝兰玉树一般,女孩也要像他五官俊美非常…
总之,就是不要像自己就好!
她不想醒来,却不得不醒来。
云歌从梦境里面挣扎出来,一睁眼,就看见贺兰子彻双手托了腮,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娘子…”
云歌差点直接从**榻上面跌下来:“子彻你记得我了?”
“记得呀!我知道你叫娘子嘛!不过云歌好像不喜欢我这么叫你,所以她不在的时候,我就多叫你几声…”
他说着,唇角一弯笑了起来,一派天真,全是孩童的稚气。
云歌眼中光亮暗了暗,还以为他记得呢,原来,他的记忆依旧是错乱的!
如果不是那夜在马车里面,差不多用强的方式和他在一起,让他再次记住了自己,他现在估计依旧会把自己当成路人甲吧?
云歌心头酸楚,伸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喃喃说道:“子彻,对不起,你的娘子没有用,一直都没有找到办法…”
他见她神色凄惨,也跟着难受起来,唇角一点一点的垂下来:“娘子…”
云歌勉强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很快就好了,过了今晚,你就好了…”
贺兰子彻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好了?我现在就很好呀!”
他微凉的手指伸过来,拂掉她眼睫上面泫而未滴的眼泪:“娘子别哭…”
沈秋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看见**榻旁边,两个人泪眼相望互相抚ⅰ摸,急忙面色一红退在了珠帘外面,垂首等着。
云歌想起今日要办之大事,心下不由得有些沉重起来。
“子彻…”她低声唤他,起身在他的额头上面轻轻一吻:“别怕子彻,就算是地狱,我也陪着你闯过去!”
子彻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有她脸上的神色,让他重重的点头:“嗯!”
云歌这才展颜笑了笑,起身说道:“对了子彻,你今天要去陪草包它们玩吗?”
子彻摇头,有些后怕的样子,怯怯道:“不去了!后院好多马蜂,蜇人好疼的…”
云歌想起他现在虽然记忆错乱,心中却始终有本能存在,先是用手掌帮自己挡下了金簪,昨日又用身体护住了衍儿…
他还是那个最爱自己的男人,一点儿都没有变!
樊云霞就算篡改了他的记忆又能怎样?
她改变不了他的本能,改变不了他对妻儿的爱护!
他现在就站在面前,虽然他神色当中有惧怕,有困惑,可是他依旧是那个伟岸不凡的男人。
她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拥抱他,想要亲吻他…
云歌上前一些,帮他把衣服上面的褶皱掸了掸:“那…子彻去找衍儿玩好不好?”
“衍儿?”子彻茫然的想了一会儿,似想起了昨日在自己臂弯之中,那个眼神湿漉漉的小孩,想起了那含糊的一声‘爸’,子彻眼神柔和了很多,点头道:“嗯,那我就听娘子的,这就去找衍儿玩儿…”
云歌含笑点头,目送着他出了房门,这才对守候在外面的沈秋说道:“进来吧!”
沈秋刚刚在外面舞了一套剑,脸色红扑扑的,想起今天晚上要办的大事,兴奋得双眼放光:“沐姑娘,不是我说你,你早就应该用这一招快刀斩乱麻了!亏你前面还想了那么多办法,想要那樊云霞留下鳄鱼的眼泪来…”
云歌倒了杯凉茶递给她:“今天晚上,成与不成,可就都在你的手上了!若事情办砸了…”
“别!沐姑娘你别用让我离开之类的话来吓我成吗?我保证把事情办好还不行吗?”沈秋一肚子怨气,小声说道。
云歌看了看窗外萧瑟枯树,慢慢补充了一句:“事情成了,我们大家就都活过来了,事情若不成…”
“会成的,绝对会成的!”沈秋急忙在旁边接口说道,连连保证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