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她想了想,忽然惊呼:“是地陵里面有异样的情况?”
“嗯!小黑说地陵里面当真有活人出入…”
“真的?那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呀!”
地陵里面安葬着慕容皇室祖祖辈辈的仙骸遗骨,内中机关重重,阵法无数,若不是熟悉其中布局,身手再高的人也不能进入其内。
可是,里面一处一处随意摆放的活铸人,还有那些奇怪的孩童,都表明着她慕容皇室的陵墓,已经有人如履平地,自由出入了!
此时听小黑说里面当真有活人出现,她心急如焚,急忙启动传送晶石,拉着重光的手就要一起过去!
到了地陵,才发现传送晶石并未将重光带进来!
她在地陵当中等了一会儿,想着宫府到地陵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料得重光短时间内不一定能赶到,便不等他,自己往里面走。
沿途所见,并无太大不同!
一路行下去,她终于在一处清池环绕的庭院中发现了异样。
她记得很清楚,上次经过这院子的时候,院中只有两簇极耐阴寒的草木。
由于这地下庭院终年不见日光,所以,那两簇草木也只是焉哒哒的生长着!
除此之外,院子里面迷离氤氲,却再也没有别的花木事物。
然而,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满院子轻轻摇曳的云丝兰,那舒展的花瓣像银色的霜花,像水洗过的胭脂…
云丝兰极其少见,也极难养活!
当年,她还是九公主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迷恋这种娇矜名贵的花儿!
父皇母后便派人在她的苑中种下云丝兰,又令花匠日夜看护,这才让她的院子里面,出现过云丝兰盛开之景!
后来她下嫁给剪战天,父皇母后又令人将云丝兰移植到她的公主府,那些花匠也随行入府,依旧替她照看云丝兰!
然而,为人女与为人妻到底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嫁给剪战天之后,她对云丝兰再无欣赏喜爱之意,却慢慢养成了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嚼食花瓣的怪癖!
犹记得那一日,她惊闻剪战天的父兄谋变,想要出门去与父皇母后汇合,却被剪战天给软禁在公主府!
她伶仃彷徨,孤独无依,一个人坐在花丛中的血凤木长椅上,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将云丝兰的花瓣一片一片扯下来,放进口中,用唇舌将花瓣蹂躏成泥,然后吞咽入腹。
她在长椅上坐了整整一夜,神思恍惚,苦闷难言。
剪战天第二日清晨从外面回来,远远便看见她坐在花丛中,唇角染着花汁,秀发贴在如玉的额头上,脸色苍白得几欲透明!
她抬眼看见他,神色有些抗拒和惊恐,身子往椅子里面蜷缩了一下,一双雪白的玉足就从裙裾下面露了出来!
她的足细腻柔白,形状秀气优美,好像真真是玉雕冰琢一般!
如此美好的一双玉足,上面却沾染着几点被雾气润湿的泥。
剪战天微微蹙眉,似觉得那点泥土十分碍眼,居然单膝屈跪在地,捧了她的足,用衣袖细细的替她擦拭!
她在院中枯坐了一夜,双足已经冰冷至极。
他垂着眉眼,将她足上泥土擦拭干净后,又握在掌心细细摩挲,让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将她捂热…
他的态度极尽宠溺,甚至带着令人心疼的虔诚,就那么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将她冰冷的足捧在掌心,等着她一点一点回温。
她心中原本有很多怨恨,可是在他屈跪在地的时候,在他将她捧在掌心的时候,她所有的怨恨就好像这清晨的薄雾一般,被日光一耀,就已经消弭殆尽!
她魔怔了一般,呆呆的坐在那里,脑子里面渐成一片空白。
他捂热了她的双足,然后极其自然的低头,在他的足背上面轻轻一吻。
那一刻,她所有的敌意与防范全部都被他这一记轻吻给融化!
她甚至觉得,为了这个男人,抛家弃国也是值得的!
皇权与江山,对于她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她想要的,一直都只是这个男人的爱,仅此而已!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而已。
他弑父杀兄,谋权篡位,手段干净利落,将她剥皮拆骨,将她的孩子摔死在城门楼前,他丝毫也不曾手软过…
鬼面春站在云丝兰盛开的庭院里,过往种种在眼前一一重现,到后来,浑身一阵恶寒,激灵灵打了两个寒颤,这才从往日的记忆中清醒过来!
这里是地下皇陵,原本荒芜得只长了两簇草木的院子,竟被人移植了大量的云丝兰。
舒展的花瓣似霜花,如玉屑,又好像是被水洗过的胭脂,晕着淡淡的红!
她随手扯过一片花瓣,含进口中,随着芳香沁凉的味道蔓延在唇齿之间,一丝不安和惶恐也从心底升腾而起!
循着花间小径往院子深处行了一段,看见那张熟悉的血凤木长椅,她顿时如遭雷击,站在那里全身不能动弹,渐渐觉得心惊肉跳,面色也一点一点苍白下去!

司重光原本也期望她的传送晶石能带着他一起过来呢,不过,看样子,她的传送晶石等级并不高!
眼见着鬼面春化作一道光影从眼前消失,他只得与小黑赶往地陵,不过还好,循着她的气息,很快就找到了她!
见她愣愣地站在院中,对着一张长椅发呆,他大步过去,关切的问:“怎么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见她面色苍白如雪,他顿时有些慌张,伸手将她轻轻搂了一下:“鬼面春,你到底怎么了?”
她被他轻轻一带,乏力的往地上软去。
他急忙将她抱起,在旁边的血凤木长椅上坐了下来:“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说出来,我帮你!”
她低着头,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强忍凝噎,低声说道:“你帮不了我!”
重光便也没有追问,陪着她在院子里面坐了一会儿。
这庭院四周有清池环绕,水雾氤氲,令人感觉如坠梦境。
小黑在旁边见这两人一言不发实在很闷,便跳上长椅道:“主人,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院子里面的花草,都是刚刚移植过来的!”
重光道:“你想说什么?”
小黑晃动着两只黑色触角,比划道:“我想说的是,昨日我在地陵的另外一端休息,感觉到这边有异样的动静,过来看的时候,发现这里不仅被人移植了花草,还有一个身穿金丝皇袍的男人在这长椅上出神…”
鬼面春脱口急问:“他长什么样?他现在在哪里?”
小黑歪着脑袋想了想,含糊的回答说道:“他戴着面具,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儿!我本来想将他擒住,然后再去通知你们,没想到我还没出手,他忽然就不见了…”
“忽然就不见了?”司重光问:“是不是像刚才鬼面春那样,在我们面前幻成一道光影,瞬间就消失了?”
小黑时间点头:“嗯,就是那样!”
如此说来,那人的手中,也有传送晶石?
而这世间,身穿金丝皇袍的能有几人?
知道她极爱云丝兰的能有几人?
能将公主府的血凤木长椅搬到此处的,又能有几人?
鬼面春心惊如雷,从长椅上站起身,面色如雪道:“重光,我想去一趟皇宫!”
“现在?”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图:“你想去见剪战天?”

第67章 窥梦境

她轻轻咬着嘴唇不说话,却听他在身边柔声说:“你想见他,不用去皇宫!回宫府等着,就能见到他了!”
她十分意外的抬眼问道:“他要去宫府?”
“宫府家主亡故,八大长老也一夜之间全部遇难
他抬手将她肩侧的青丝捋了捋,安慰说道:“鬼面春,你是经历过大劫大难之人,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记得冷静,都要记得你是鬼面春,不是慕容春!”
他潺潺低缓的语气让她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下来。
没错,慕容春已经被剪战天残忍的剥皮拆骨,尸骨无存了!
从前的种种恩爱缠绵,都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是她一厢情愿臆想出来的错觉!
到最后,只有血淋淋的杀戮,**裸的利用!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

回宫府的途中,鬼面春想起司重光这几日都不见踪影,便问:“重光。前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他回答说道:“其实一直都在司府!接受了家主授礼之后,父亲司仲源让我在祖庙里面熟悉族中事务,限令我七日不能出府…”
“那他将家主信物交给你没有?”鬼面春问。
重光有些晦涩的笑了笑:“没有!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司氏的家主信物是什么样子!”
她停下脚步,狐疑道:“你通过了家主甄选,也完成了家主授礼,司伯父为什么不把家主信物给你?”
他倒是没把这家主信物放在心上,语气平淡的说道:“父亲让我在祖庙学习事务,七日后便将信物交给我!我这还没到七日呢,小黑说地陵有异样,我便偷跑出来,到宫府找你来了!”
鬼面春想起了万劫门,心中有些不安,提醒说道:“重光。司伯父对你十分呵护,他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这次为什么一直压着信物不肯交给你,你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他云淡风轻,不以为意:“从庆阳城回帝都的途中,父亲从歹人手中救下了一位柔若无骨的妙龄女子,父亲十分喜欢,回府之后就纳为新夫人,日日夜夜都在这位新夫人的房中…”
他露出些只有男人才懂的暧昧笑意。接着又道:“父亲大概是把家主信物的事情忘记了吧?估计得等他腻了那女子,才能想起这事!”
鬼面春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她拉着重光,十分认真的说道:“重光,你听我的,尽快想办法把家主信物拿在手里吧!万劫门的人不惜屠杀我宫氏八大长老也要得到家主信物,肯定会对你司氏一族的信物也觊觎已久,说不定那半路捡回来的女子就有问题!”
“好!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重光说着,牵着她的手,快步往繁华的都城走去。
一路上,鬼面春都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了!
宫府。
宫瑶芝十分能干,将宫府内外事宜安排得井然有序。看见鬼面春从外面回来,她急忙迎上前,语气恭敬:“家主,你回来了!”
“嗯!”鬼面春问:“都安排好了吗?明日就能让父亲下葬?”
宫瑶芝回答说道:“嗯,都安排好了!听说南刹也已经回了帝都,明日等他见父亲最后一面,咱们就送父亲入土为安!”
鬼面春停下脚步:“南刹回来了?他在哪里?”
“他没有回府!一回来就去见新帝去了!”
宫瑶芝见她神色当中有些失望,遂安慰道:“他是新帝跟前最得力的少年将军,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去见新帝也是应该的!”
鬼面春站在廊下,与宫瑶芝说了一会儿话,宫瑶芝见她神色疲累,便叫了两个家奴,护着她回房间休息。
她这一段时间,折腾的也确实是疲乏至极,靠在软榻上不消片刻,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惜的是,在睡梦中她也得不到片刻安宁!
一会儿是剪战天缱绻缠绵的目光,一会儿是金戈铁马的杀伐沙场,各种纷乱的画面纷沓入梦!
她小心的行走在梦境当中,惊见剪战天身穿金丝皇袍,冷冷的站在前方。
他的身上,有局外人的冷漠,主宰者的傲慢,还有刽子手的残忍!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见锋利的铡刀快速落下,父皇母后被当场腰斩,温热的血喷得她满脸都是!
她惊声惨叫,仿佛那铡刀落下来,将她的身体也一斩为二!
她巨痛无比,惨叫着扑向剪战天,伸手将他的脖子一把掐住,口中凄厉的喊道:“剪战天,我要杀你了,我要杀了你!剪战天…,我要杀了你!”
她使劲用力,恨不得将他的脖子一把拧断!
却听见耳边有人在呼吸艰难的唤她:“五妹妹,五妹妹你醒醒,咳咳…醒醒呀!”
接连着叫了好几声,她这才从梦境中慢慢抽身而出!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张英气逼人的年轻面孔,而她的双手,还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她反应过来,急忙松开他,身子也快速往后面退去:“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去见新帝去了吗?”
他捂着脖子大口的喘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当然要尽快回来看看了!”
宫南刹稍稍喘息了一会儿,道:“你刚才说梦话了!”
她从床榻上面跳下来,扯了外衣过来披上,然后语带愠怒的说道:“身为兄长,这样出现在妹妹的闺房当中,你觉得这样妥当吗?”
他目光中带了些审视的味道,重复刚才的话题,道:“五妹妹,你刚才说梦话了!你在梦里惊声痛哭,还说要杀了剪…”
她被戳破掩藏的心事,顿时来了怒气,操起手边一个瓷枕砸了过去。
同时提高声音呵斥道:“闭嘴!我只问你,身为兄长,在妹妹熟睡的时候溜进妹妹的闺房,合适吗?”
宫南刹伸手将瓷枕轻松接住,见她有些羞怒,忍不住也正了正神色,回答说道:“在你的眼里,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可是在我的眼里,此时我只是家主成员,而你却是宫氏家主!我们之间,不应该有那么多男女之防!”
他一身软甲戎装,年轻英朗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一双眸子却藏着些令人不容忽视的锋芒!
鬼面春看着这样的宫南刹,怒气慢慢消了些。
她收回目光,推窗看了看屋外天光,暗声说道:“我觉得你回来之后,应该先去看看父亲的遗体!拖着一直没有下葬,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要等你见他最后一面!”
他道:“我已经去灵堂看过了!”
声音停滞了片刻,又道:“五妹妹,谢谢你!”
她问:“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找出弑杀父亲的真凶!也谢谢你一直将九公主放在心里,恨她所恨…”
他眸色幽黯,低声又道:“我还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想要为九公主报仇呢!”
鬼面春闻言一怔:“你…”
“今夜无意中听到五妹妹梦境中的痛呼,窥得五妹妹的心愿,实在是我宫南刹这段时间最为畅快之事!”
他对她笑了笑,无所顾忌的坦陈道:“自九公主亡故后,我努力上进,尽量在新帝面前出头,引起他的注意,得到他的重用,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剪战天,为九公主复仇,为慕容皇室复仇!”
鬼面春一脸的诧异,看着宫南刹,张开的嘴巴半天都合不上:“你,你对九公主?”
宫南刹眼底有亮色浮起,神色忽然有些许羞涩:“几年前,我还只是一个毫无所成的纨绔小子,九公主却已经修为惊人!那日得见她以内元之气凝成一柄寒光湛湛的雪影战刀,一个漂亮的腾跃,直接将剪战野从马背上面挑下来…”
少年的情根,在那一刻便已经种下!低贞长弟。
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惭,深知若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他永远都只能是一个籍籍无名之徒,九公主的目光,永远都不会在他的身上停留分毫!
回去之后,他刻苦修炼,很快就从年轻一辈当中脱颖而出!
而九公主,却嫁给了剪战天!
他失望难过之余,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更加勤奋的习练,力争成为可以暗中守护她的人!
不曾想,老天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慕容皇室倾覆了!
他被父亲禁足,不能踏出宫府半步,后来见他狂躁不安,生怕他的言行会为宫氏一族带来灭顶之灾,便将他关在禁室当中!
待他出来之时,九公主已经被剪战天剥皮拆骨,尸骨无存!
他将这份仇恨隐匿在心里,开始有预谋的靠近剪战天。
剪战天刚刚即位,正是用人之际!
他很快就取得了剪战天的新任,成为最年少的将军,手中也有了一部分兵权!
这段时间,他的心里一直都憋着一句话,那就是:“剪战天,我要杀了你,为九公主报仇!”
可是这句话他从来就不敢说出口,就算是在睡梦中,他心里也紧紧的绷着一根弦,生怕一个不小心,泄露心声,招来杀身灭族之祸!
可是今天晚上,这句话从五妹妹鬼面春的口中呼出,他觉得酣畅痛快之余,也认定了五妹妹与他一样都怀着同样的心思,那就是要杀掉剪战天,为九公主报仇!
当下心中再无顾虑,对鬼面春将所有的原委都和盘托出!
鬼面春听他说完,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站在窗边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宫南刹今夜却是有些兴奋的,他走到她的身边,低声又道:“明日是父亲与八大长老一起下葬的日子,他会来!而且,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放松警惕…,五妹妹,咱们…”
听他语气,竟是一直都在预谋这件事情!
而他这么多年的隐忍和坚持,就是为了能手刃剪战天,为九公主报仇!

第68章 归原主

他的坚持和隐忍,让鬼面春觉得汗颜的同时,心中也跟着一暖,点头说道:“好!就明日!”
她起身将烛火剔亮一些,两人就着跳跃的烛火密议了很久。直到天光微亮,两人才打坐调息了片刻!
翌日。
宫府内外一片素白丧色,哀乐阵阵,一派肃穆沉重的气氛。
鬼面春与宫瑶芝宫南刹等嫡系女儿,都是麻衣素缟,在前厅迎接来往送葬的宾客。
宫北庭的棺椁被夜长枭用掌力劈碎了一只角之后,宫瑶芝又令人为他另外换了一副海底沉香木的棺椁,至于商夫人…
商夫人当日明明已经被鬼面春拧断了脖子,后来,宫瑶芝与宫玉芙也都查看过,确实是气息全无。只不过,入殓之后,她的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鬼面春也没时间去细究她的尸体去了哪里,令人将她平日里爱穿的衣服和首饰放入棺椁,随宫北庭一起下葬!
司仲源与宫北庭私交甚好,今日宫北庭下葬,他带着新纳的夫人,一早就赶了过来。
新夫人有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下来。衬得肌肤如玉瓷一般莹白。
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凹陷,透着猫一样的魅惑与慵懒。
比她的容貌更加引人主意的,是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袭红色纱衣半遮半掩,露出一大截如玉的腰肢,以及精巧的肚脐眼…
这般大胆撩人的装扮,还有与周遭丧色格格不入的红衣,让她一进门,就成为了所有人主意的焦点。
宫瑶芝看着心生不悦,低声对鬼面春说道:“家主,你看这司府的新夫人是什么意思?居然穿着红裳来参加父亲的葬礼,这也太…”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司仲源已经上前,十分歉意的拱手对鬼面春说道:“还请鬼面春姑娘多多谅解呀!我的这位新夫人乃是异域女子,独爱红色衣裳…”
鬼面春淡淡瞥了那新夫人一眼。那红衣女子也用一双勾人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姑娘生得好貌美呀!身上的丧服也掩不住你的容色,如此绝色的容貌。让青笙自愧不如呀!”
说着,过来伸手拨弄鬼面春鬓角的白花。
鬼面春笑了笑,对司仲源道:“司伯父,我与你的这位新夫人一见如故,不知可不可以单独与她说几句话?”
司仲源见她不怪,顿时点头说道:“好好!当然可以!”
鬼面春当下让家奴引着司仲源往里面走,她自己则带着青笙从旁边一个月洞门进去,来到了一处异常僻静之处。
在一处假山旁,她开门见山的问道:“青笙姑娘,你是门主座前的雪月花三使中的哪一使?”
“呵呵,青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青笙依旧含笑,勾人的眼眸却泛起了冷光。
鬼面春也冷冷一笑。直盯着她的目光,道:“青笙姑娘大概还不知道吧?我鬼面春是风使夜长枭身边的奴人,不久前,已经将宫氏家主的信物,交给门主了!现在,我也是在为万劫门办事!”
“…”青笙沉默下来,神色有些犹豫,不确定要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鬼面春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又道:“我的主人夜长枭出手最迟,用时最短,是最先完成任务之人,门主便将我赏赐给了他…,门主还说,你们三个相当没用,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
“谁说我这边没动静了?司氏一族的信物,现在已经在我的手中了!”
青笙说着,抬手从腰带中取出一只白色缎面的锦盒,拿在手中扬了扬,语带得意的说道:“你看,这就是司氏一族世代守护的家主信物!”
鬼面春看着那锦盒,心中顿时风起云涌不能平静:“这…是真的?”
“废话!司仲源那老家伙亲自给我的,还能有假?”青笙扭了扭腰肢,有些自得的说道:“怎么样?我花使青笙也不差吧?比起夜长枭屠杀八大长老的手段,我青笙只是施展了一下身为女人的媚术而已…”
鬼面春干干的笑了两声:“花使大人既然已经得到信物,为何还不去倚翠楼见门主?”
青笙掩唇呵呵轻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本花使这么长时间陪着一个干瘪的老头子,实在是有些吃亏…,听闻司氏新任家主司重光风姿无双,容貌也是生得少见的俊美,呵呵,今夜他从祖庙出来,我怎么着也得吃一口新鲜的再回去复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