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陵暗自沉思,靖国公在找湘儿,这不难猜,肯定是为了给韩宜安报仇,可是现在还没找到,湘儿还是安全的,可是阮卓颖已经被抓住了,万一有个闪失…他摇摇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时,肩膀上猛地被人一拍,许兰陵大惊,转过头去一看,顿时松了口气,是韩子清,韩子清示意他低声,许兰陵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长庆宫后面的花园,花园里草木茂盛,很好藏人,也方便说话。
韩子清狠狠拍过去一掌:“你怎么回事?跑到哪里去了?”许兰陵笑着提醒他:“别忘了,现在我是你们要抓的钦犯。”韩子清闷闷的:“得了,说这话恶心我呢,我就知道,你肯定回来的。”
许兰陵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韩子清叹了口气:“你还不清楚?自从宜安回家后就天天闹,子陵为你说句好话吧,也被骂了一顿,现在他还在家里被关着呢。”许兰陵一愣:“为什么?”
韩子清道:“不同意他爹的所作所为呗,逼宫前一晚,他和伯父吵了一架,伯父就把他关了起来,我怕我也被关起来就没人传信了,就答应了,那天伯父抓了阮卓颖,囚禁了皇上,因为宜安的求情,皇后到没有被囚禁,不过也不准随意走动,我知道的不多,只是隐隐约约听说,伯父和冀王已经联合起来了。”
许兰陵顾不上这个,忙问:“卓颖怎么样了?还有湘儿,我听说他们在找湘儿。”韩子清叹了口气:“伯母在家正为这个事发脾气呢,前几天伯母确实派了人出去,说是找到了她的下落,可到那一看,是有住过的痕迹,却不见了人影,后来顺着一些马车印子一追,才知道她早就跑了,可现在也没找到,据说当初马车在一个山脚下失去了踪影,从那后再也没找到什么消息,阮卓颖还好,虽说挨了打,可也都是皮外伤,伯父还要留着他,因此也没上大刑,就是很担心你夫人。”
许兰陵默然不语,突然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想…与我为敌吗?”韩子清苦笑一声:“我要是存心和你为敌,就不会和你说这些了,我从小和你差不多,没爹没娘的,可你命好,有先皇疼着,我虽然有亲伯父亲伯母,可其中的心酸也是不可与人道的,伯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对不起他,可你也是我的兄弟,我不能对你不义,也只好这样了,我虽然不与你为敌,可也不会投入你的麾下,到时候真的上了战场,刀戎相见,你对我…不必客气。”
许兰陵叹了口气:“何必如此呢?”韩子清道:“闲话少说,你这次冒险来是为了什么?”许兰陵道:“我要把皇上救出去。”
韩子清大吃一惊:“什么?你知道皇上那里有多少人看着吗?”许兰陵道:“子清,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冀王不可能登基的,因为他根本就是先皇的儿子,而且先皇留有遗诏,就算冀王取得胜利,朝臣也不会让他登基的,我劝你,早些放手吧。”
韩子清大吃一惊,眼神中明显有些不可置信,许兰陵接着道:“不然,我为什么会藏起来?为什么这些年皇上会这么容忍冀王?为什么我们会连战连败?这些都是皇上早就计划好的,冀王,不可能赢。可是没想到靖国公会这么快动手,我不能置皇上于险地,就来护送他出宫暂避。”
韩子清低头沉思了一会,也不管什么真假了,道:“既然如此,我就舍命帮你一回,也当是全了咱们兄弟的情谊。”
有了韩子清的帮助,许兰陵很容易就混进了长春宫,长春宫外虽然很多人看着,但宫内却一个人也不见,只有主殿孤零零的亮着灯。韩子清解释:“本来有人的,都被皇上骂走了,只有一天三次来送饭的,送完饭就走。”
进了主殿,皇上正在桌前坐着,面前不知摊着什么,正看得入神,听见声响,他十分迅速的将东西收了起来袖进袖子,刚想抬头骂人,却发现来人极其熟悉,他惊讶极了:“你疯啦,你跑过来干什么?”
许兰陵看他神色抑郁,脸色憔悴,顿时不高兴起来:“你当时怎么说的,绝对没问题,可现在看看,若是我不来,只怕你会饿死。”
皇上摸摸鼻子,笑道:“好吧,既然你来了,我也不坚持了,对了,你大舅子还在牢里关着呢。”韩子清道:“请皇上放心,阮大人不会有事的。”
皇上很坚持:“不行,阮翰林替我起草诏书,知道的太多了,要是不把他带走,我就只好杀了他。”许兰陵无语,他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舅子被杀,韩子清有些为难,不过还是道:“那好,我回去想想办法,天亮前肯定把人送出宫。”皇上这才满意,跟着许兰陵,在韩子清的掩饰下出了宫。
宫门口,皇上很郑重:“韩子清,待到朕归来,一定给你封一个一品王侯,你可要好好活下去。”韩子清略略低了低头:“谢皇上恩典。”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乱(二)
阮卓颖被送上马车时还愣愣的,他在牢里关得好好的,突然有一群人冲进来把他绑紧了麻袋,又打又踢,后来被拖到了一个地方,等了一会,又被带上了车,麻袋解下来,赫然看见自家妹夫和皇上,真是有点接受不了。
皇上笑道:“阮爱卿吃苦了,回头朕给你也封个王侯,不枉你挨了这么多打。”许兰陵没好气:“皇上,君无戏言,你要慎重。”
皇上笑笑,阮卓颖突然道:“兰陵啊,你找到湘儿了吗?她们在靖国公手里呢。”许兰陵闷闷的:“靖国公骗你的,她们还好好的,别担心了。”
可话这样说,心里怎么能不担心,如果靖国公找到了湘儿,韩宜安恨她入骨,肯定不会放过她,还有三个孩子,阿意,阿尔,阿山,他心内发酸,皇上瞥了一眼:“速战速决,省得你牵肠挂肚的。”
元德六年七月,冀王只用了两个月,就攻克了大片中原富庶之地,七月底,冀王攻入京城,靖国公打开城门相迎,冀王宣布皇上暴病,他顺应天意,接替皇位,两天后,有大股军队从南方涌来,只经过短短半个月,就把冀王打下的城池一一收复回来,京城再次陷入危险,只是,这次,被逼的是冀王。
冀王大怒,亲率大军迎敌,为首的赫然是消失了两个多月的许兰陵,原来许兰陵一路包抄,躲在冀王身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冀王几乎把大批兵力都带在身边杀入京城,于是许兰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一一克服,冀王花了两个月打下来的地方,他花了半个月就收复了回来,形势顿时逆转。
冀王正和许兰陵决一死战的时候,凌致寒偷偷带人袭击了皇宫,等到冀王落败。匆匆回城时,迎接他的不是大开城门,而是前后夹击,冀王骤然落败。冀王一脉尽数被抓,靖国公被凌致寒活捉,将靖国公一府人锁进大牢,骤然间,天翻地覆,鲜花烈油之盛变成了无期牢狱之灾。
长春宫,皇上回到了他的老位子冀王。顺王,被绑,跪在地上,许兰陵立在一旁,屋内并无旁人,皇上这是要摊牌。
冀王神情狼狈,但仍然满眼愤恨的死盯着皇上,皇上道:“二弟三弟。这屋里都是自己人,说什么也不怕人知道的,我知道而低调三弟肯定很是恨我。不如有什么话今儿个一并说了,免得你到了地下还跟父王告我的状。”
冀王哼了一声:“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趁早杀了我,至于父王,你在乎吗?”皇上哂然一笑:“三弟,你不觉得你这幅样子很可笑吗?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父王。”
冀王眼神中满是疑惑,皇上从袖中掏出了一卷明黄:“这是父皇的密旨,你瞧瞧。”说着起身到冀王面前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三子冀王。实非我所出,乃是朕为了掩人耳目,从宫外农户家抱养得来,此子甚有野心,恨不是吾亲子,他日若太太平平。则叫他享荣华富贵,若有不轨之心,诛之。
皇上道:“当初蓉贵妃生下一个死胎,皇上为了不叫她伤心,才从宫外一个姓李的农户家里抱养了刚出生的你,这件事当初除了父王和替父王办事的公公之外,再无第二个人知晓,就连蓉贵妃,也以为你是他的亲儿子,对你掏心掏肺的,只可惜。”皇上啧啧:“替别人养了儿子。”
冀王双目赤红,睚眦欲裂:“你说谎,我是父王的亲生儿子。”皇上道:“你认得父皇的字迹,而且,这上头的印也是真的,而且父皇为了以防万一,还给了几位老臣下了旨,就怕万一被你得了逞,我桓家的江山,不是要便宜了外人。”冀王被刺激的几乎有些神志不清了:“不可能,父王这么宠爱我…”
皇上嗤笑:“你以为他疼得是你么?”许兰陵出声了:“皇上。”皇上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好吧,三弟,虽说我们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弟,可我们血缘上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我想保你也没法子,至于二弟,你虽说身份卑微,可却是我的亲弟弟…”
皇上的意味不言而喻,齐王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可笑,可笑,枉我低声下气这么多年,还以为是韬光养晦,却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真是可笑啊。”
皇上眼中似有悲悯,齐王,很可怜,宁嫔懦弱,被蓉贵妃逼得依附于她,齐王也常被冀王欺负,现在知道了,一直压自己一头的,竟是个假的龙子凤孙,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冀王已经有些痴呆了,口中不停地念叨:“我是父王的亲生儿子,你撒谎,我是亲生儿子…”
皇上见他有些神志不清,心中大快,感觉多年来积压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他叫了人进来,开始下旨:冀王起兵谋反,斩立决,诛九族,齐王被褫夺封号,众生圈禁,家眷中,男子满十五的充军流放五千里,十五以下的没入贱籍,祖祖辈辈不许做官,女眷没入教坊司。靖国公褫夺封号,打入死牢,诛九族。
一道道圣旨发下来,几乎把京城的权贵人家废了大半,凡是在冀王造反期间蠢蠢欲动的,或是直接叛变的,不问缘由,或是诛九族,或是全家流放,朝中官员有造反意向的,全部罢免,世代子孙不许科考,像长乐侯,就是诛九族。
京城顿时哀嚎遍野,比冀王造反时还可怖几分,冀王造反时,京城虽然恐慌,可到底没出人命,可现在,每天都有大批的士兵上门宣召,抓人,不知哪天醒来,悬在头上的利剑就掉了下来。
许兰陵心里很想劝他,可还没说出口,皇上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道:“现在不除,不知道哪天又翻腾起来,不如一劳永逸。”许兰陵道:“水至清则无鱼。”皇上笑:“所以我留下了齐王。”
安国公府被靖国公派人烧的不成样子,百年安国公府,几乎化作废墟,闻管家听闻了消息。已经陆续带着人回来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拨款命人重新修建安国公府,幸而阮临湘埋在底下的古物珍玩还在。不然的话,安国公府真的变成一座废墟了。
许兰陵现在最着急的就是阮临湘母子,现在冀王已除,靖国公已除,也不用担心她们的安慰,可是他去找过,先前的那个小庄子已经空无一人。不见了踪影,他已经派了人四处去找,可是,几天下来了,还是杳无音讯,湘儿,究竟到哪里去了?还是已经遇害?
许兰陵正着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阮临湘母子的时候,阮临湘也在着急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看。毕竟这是个小山窝,消息闭塞,百姓几乎是自给自足。有的人一辈子也没见过集市是什么样子的,她们这些将近三十个人,要藏在这里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小心不被人找到,几乎没有精力再去打探外面的消息。
阮临湘很着急啊,已经两个月了,兰陵究竟怎么样了,京城怎么样了,现在是谁在当家作主,她迫切的想知道。可是,她离不开,孩子还小,要她来安慰,爹娘年迈,也需要她来照顾。还有护卫,要听从她的调遣,阮临湘从来没觉得原来她可以这么累。
其实庞六也很想知道答案,因为这么多人躲在他家里,每天要应付那些好奇的村民已经让他快要疯掉了,他决定,出去探探消息。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憋在这里,每天除了更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在逃难这个事实外,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阮临湘叫个护卫跟着庞六一起去,多个人放心些。
庞六以为等在外面的是血雨腥风,可是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城门大开,人来人往,一切正常,既没有盘查的士兵,也没有什么抓人的布告,二人揣着疑惑进了城,直奔安国公府而去,到了一看,大吃一惊,安国公府的大门破败不堪,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掉下来,旁边倒是像模像样的站了两溜小厮守门,隔着院子可以看见,府里被火烧过,还很严重,一些工匠进进出出的,还有一车车的木料,石料推进去,估计是送来来修葺的,二人心里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烧了国公府,又是谁在修,如果是冀王烧的,他可不会这么好心再来修葺。
二人满怀疑惑,出于谨慎,没有上前询问,而是守在一边等着,不一会,一队人马来了,中间围了一个人,竟然是许兰陵,将军回来了,庞六激动了,终于可以清净了,护卫也激动了,终于不用窝在那个小棚子里了。
许兰陵还没进府,就被两束热烈的目光吸引住了,他一眼扫过去,一愣,随即是不可置信,那是庞六,还有一个是他留给湘儿的护卫。
阮临湘趴在窗口翘首以待,又怕庞六带来不好的消息,又怕他们在外面被认出来,纠结了半天,午饭都没有吃好。过了中午,阿意被哄着睡着了,三个孩子一字排开睡在炕上,十分讨喜,阮临湘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想着许兰陵,正乐着,门吱呀一声响了,她回头一看,愣住了,兰陵,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揉了揉眼,仔细一看,没错,是兰陵。
她慢慢走过去,仿佛一场最美的梦境,却被许兰陵打破:“湘儿,我来接你回家了。”梦碎了,可眼前的人是真的,她呜咽一声,扑了过去,时隔两个多月,夫妻俩再一次抱在一起。
“呜呜呜,兰陵,我好想你,你都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呜呜呜…”阮临湘一边紧紧抱着他,一边抱怨,几次都被呜咽声打断,许兰陵只是温柔的抱着她,不停地道:“湘儿,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两个人动静太大,吵醒了孩子,两个小的还好,阿意直接蹦了过来:“爹爹,你来接我们了,爹爹,我好想你。”许兰陵将她抱住,宠溺的笑:“爹爹也很想你啊。”
夫妻俩,连带孩子,诉完衷情后,就开始搬家,院子里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大家都高声谈笑着,再也不怕人听见,都抢着干活,往车上搬东西,阮卓颖也来了,被林氏拉着好一阵哭诉,最后,大家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浩浩荡荡离开了小山窝。庞六没有跟去,只说守着这里心里踏实,不愿意再去踏足外面的世界,许兰陵无法,只得改日再来谢他。
因为安国公府现在不能住人,林氏便叫她们去阮家住一段日子,可久别重逢的夫妻只愿意守在自己的家里 ,哪怕不能住人。宁安堂被烧了大半个,不能住了,一家人便挪到较偏远的福来居,地方虽小,可也有正房三间,左右厢房,阿意住了西厢,阿尔阿山住了东厢,暂时的安顿下来。
晚上,林妈妈很是高兴地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家人围着桌子,那种平淡竟如此幸福,阿意开心极了,她终于可以四处跑着玩了,还可以吃她最喜欢的饭菜,她一刻也安定不下来,不是围着桌子玩就是逗两个弟弟,阮临湘也不去管她,夫妻二人只顾着说话,阮临湘不停地抱怨她有多担心,多害怕,吃了多少苦,许兰陵温柔的听着,时不时的给她夹菜,一顿饭吃了好久,好久,直到阿尔阿山困得躺在奶娘怀里睡着了,阿意也趴在许兰陵怀里昏昏欲睡,阮临湘还是精神很好。
入夜时分,四处一番静谧,阮临湘静静的抱着许兰陵,夫妻俩躺在床上,都没有睡意,那种感觉就相隔了一辈子没见,只想好好的盯着对方看,把她的样子刻入脑海,永不磨灭。“兰陵。”
阮临湘开口了:“我发现我很爱你。”许兰陵眸色中闪过一丝笑意:“嗯?”阮临湘有些认真的看着他:“我说真的哦,我才发现…”说到这,她有些脸红:“如果…如果你出了事…我也不会独活…我才觉得…觉得…我很爱你…”话还未说完,就被许兰陵吞到肚子里,他模模糊糊的道:“湘儿,很久以前,我就爱你了,深爱…”
第二日一早,阮临湘就开始接受府里的事务,原先大半的院子都被毁了,许兰陵便想着索性重新修建,便叫人画了图纸来,待确定了再动工,现在阮临湘来了,自然好的,一切都交给阮临湘来办。前几天许兰陵既要忙公事又要忙家里,现在总算轻松一些。
许兰陵找的人是个著名的画家,对庭院布局十分精通,画的图纸也是极为精巧的,阮临湘觉得有些江南园林的脂粉气,便删改去了几处楼阁庭院,多种了些花草树木,又将几处细节改了,顿时就显得古朴庄重很多,许兰陵原本是建了大功的,可以他的爵位来说,已经是无法再升了,许家正是处在风头浪尖上,何苦再修个金碧辉煌的院子来招眼呢。
许兰陵对这些是一概不问的,只要阮临湘说好,他就没有意见,图纸定了下来,便开始施工,因为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工部不敢怠慢,派了最好的工匠师傅,日夜不停地赶工。
因为施工时都是府外的人,阮临湘便叫丫鬟婆子门约束行为,不得乱走动,幸而那些人都是极有眼色的,在哪里施工便将哪里围起来,只要没事就绝不乱走动,倒省了不少麻烦。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治
靖国公谋反未成,韩家整个跟着倒霉,韩夫人以及韩宜安,往日风风光光,今日却沦为阶下囚,阮临湘这才相信天理报应,屡应不爽,她对韩宜安可是没一点同情心,只要一想起韩宜安心狠手辣害人的样子她就认为她是自作自受。
现在她每天教教孩子,理理家事,倒也清净自在,中午,许兰陵回来了,这两日他一直忙着清冀王党余孽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倒有空回家吃饭,阮临湘问:“今儿个怎么回来了?出了什么事?”
许兰陵面色凝重:“韩宜安要见你。”阮临湘愣了:“啊。”韩宜安被关进去之后一直不吃不喝的,今日传出话来,说要见阮临湘。阮临湘有些意外:“她见我做什么?”
许兰陵叹了口气,道:“靖国公一家是要诛九族的,后来楚阁老上书,为韩家的其他族人求情,说清了原来其他人并不知情的,皇上这才答应赦免,只是韩宜安,难逃一死,后天就要行刑了,人之将死,罢了,去看看吧,她现在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阮临湘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下午,阮临湘换了衣裳,跟着许兰陵去了大牢。牢里十分阴暗,连墙壁都是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狱卒很是客气的将二人带到韩宜安的牢房前,极有眼色的离开了,韩宜安缩在墙角,身上灰色的囚服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见人。
许兰陵道:“宜安,湘儿来了。”韩宜安听到声响,慢慢回过头来,阮临湘看了吓了一跳,最后一次见韩宜安的时候,她虽然狼狈,却是面色红润精神极好的,短短几天的功夫。竟憔悴至此。
韩宜安慢慢挪到了栅栏旁,许兰陵对阮临湘道:“你先和她说着,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阮临湘点点头。许兰陵又看了一眼韩宜安,这才出去。
阮临湘没有说话,只是把带进来的食盒打开了,里面是林妈妈准备的酒菜,本来阮临湘不想带的,可是林妈妈说了,人之将死。就当是可怜她为子孙积德了,阮临湘才同意,里面放了一盘酱牛肉,一盘酱肘子切片,都是些凉菜,还有一壶酒,阮临湘将东西摆在地上,又掏出了筷子。示意她道:“快吃吧。”
韩宜安摇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痛楚:“贫者不食嗟来之食,你休想羞辱我。”阮临湘没好气道:“谁想羞辱你了。要不是林妈妈让我带来我才不给你呢,你做了这么多坏事,现在是罪有应得。”
韩宜安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只是命好罢了,如果你当时没有嫁给兰陵,兰陵就是我的,我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阮临湘反问:“你的命不好吗?你是靖国公嫡长女,除了公主,谁还尊贵的过你?偏偏你自己自甘下贱,如果当时你另外选了一个人嫁了。说不定现在早就儿女成群了呢。”
韩宜安冷冷一笑,但眼里却满是疑惑:“我真是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好,让兰陵对你死心塌地,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撒娇耍赖,你还会干什么?”
阮临湘被这几句话刺激到了。她也没这么无能吧:“你说的没错,刚开始时我的确是这样的,可后来是你生生让我改变,你不断地陷害我,让我学会了谨慎小心,让我学会了…和你争斗,实话告诉你吧,那天那个奸夫,的确是我找来的陷害你的,要不是你那么狠心,想毒死我的孩子,我也不用这样做,这一切,都是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