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太太也不笨,立刻明白了徐老太太的意思,忙道:“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吩咐芝兰去管事又不给对牌?”没说把对牌从徐沛凝手里拿回来,到底是偏心闺女。
徐老太太道:“把我的对牌先给芝兰用吧。”
等谢芝兰过来,徐老太太便把对牌给了她,叫她帮着问问事:“沛凝毕竟是姑娘家,有些事不好出面,你们姑嫂两个都是精明人,好好合计合计,把这礼数做足了,不能叫人挑出不是来。”
谢芝兰很爽快收下了,笑道:“祖母和娘看得起我,把二弟的婚事交给我操办,媳妇一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谢芝兰一直等着这一天呢,拿了对牌。先见了家里上下的管事婆子。
徐家在杭州时十分低调,家里下人也都是简之又简,因此一个管事妈妈身上有好几份差事,一个闲人也没有,谢芝兰见状便要自己陪嫁来的妈妈分担一些。
谢芝兰提出这个提议时还怕下头的管事妈妈觉得被抢了差事,故意滋事,可这些人纵然是老油子,这两年也被徐沛凝整治害怕了。因此对谢芝兰的提议恭恭敬敬应了,没露出半分脸色。
于是,谢芝兰的两个妈妈顺利接手了厨房和针线房的差事。
管厨房的刘妈妈还事无巨细的给接手的谢妈妈说府里各位主子的嗜好:“老太太吃素,重大节日时才挑一点喜欢吃的吃两块肉,大太太大老爷都是好说话的人,只按着份例菜送上去罢了,大少爷不吃羊肉,也不吃狗肉,二少爷不喜欢葱蒜味。饭菜都是另作的,大姑娘二姑娘是在一处吃饭的,并不按着份例走。而是头一天送第二天的菜单子。有时候吃素,有时候山珍海味,食材都是现买,三姑娘那儿如今单开了一个厨房给她做点心用,也是用什么要什么,随时伺候着。”
谢妈妈饶是见惯了世面也不禁咋舌:“三姑娘将来是尊贵人。也就罢了,怎么大姑娘二姑娘不按着份例菜走?”
刘妈妈笑道:“大姑娘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时候也会兴出新法儿来做些吃的,遂没按着份例走,虽如此说。各位主子统共花了多少银子月底都会单算,大姑娘二姑娘那边少了也就罢了。若是多了就拿出体己银子来补上,这账面还是平的。”
谢妈妈神色复杂看着笑眯眯的刘妈妈,心里有些捉摸不定起来。
厨房可是个有油水的好地方,刘妈妈就这么让出来,竟一点不甘愿都没有?
谢妈妈可不相信,可又不得不信,她越发谨慎起来,又细细问了几个主子的喜好,看了厨房这一年来的帐,都是清清楚楚,这才按了手印,完成了交接。
谢妈妈这边百思不得其解,另一个接手针线房的贺妈妈也在和谢芝兰说话:“针线房的人嘴碎,禁不住打听,奴婢听她们说,这针线房除了一年四季主子奴才的份例衣裳,还要给几个姑娘额外做针线,一年少说多费个几百两银子。”
谢芝兰道:“徐家的姑娘金贵,多做两身衣裳也是有的。”
贺妈妈道:“哎呦,我的姑奶奶,这哪里是多做两身衣裳的事,虽说超出了份例的银子个人都拿出私房补上了,可您想想,这各人的私房是哪儿来的?奴婢打听了,三位姑娘的月例银子是一人一月五两银子,能禁得起这么花?”
谢芝兰看着她:“你有话就直说。”
贺妈妈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提起说,徐家早就分家了,如今住在一起,银子却是各掏各的。”
谢芝兰一惊:“你可打听清楚了?”
贺妈妈道:“这又不是什么隐晦事,细细一问就知道了,当初徐家被贬官,老太爷临终前就把家给分了,这也简单,老太爷两个儿子,又都是嫡子,家产便一分为二,大房的交给了大老爷,二房的因为二老爷二太太去得早,二少爷年纪小,就由老太太管着,后来二少爷满十五岁,就交给了他,如今公中的嚼用都是府里的公产出息的银子,因为人少,花费的也不多,若是超出了份例,大房的人都从大老爷那儿支钱,二房的人都从二少爷那里支钱,像三姑娘去沉烟楼那两万两银子的束修,便是二房单出的。”
谢芝兰眉毛一挑,道:“这和我管家有什么妨碍么?早些分家也好,各人挣得各人花,也没什么掰扯。”
贺妈妈急了,道:“少奶奶且听奴婢说完,二房和咱们不相干,可这大房的一应账本可都在大姑娘那儿拿着呢,包括分给大房的田产铺子,账本也都是大姑娘瞧,大姑娘十三岁时说要学着管家,大太太和大老爷就细细的教她,后来见她能干,索性都交给她管,您想想,那些东西将来可都是大少爷的。”
谢芝兰笑道:“她是姑娘家,还能把东西带走不成?这话你以后别说了,不然只当我容不下人。”
贺妈妈不敢说下去,低声嘟囔道:“可您也不看看大姑娘二姑娘花钱的手笔,今儿一幅字画,明儿一个古董花瓶,后儿又吃海参鲍肚儿的,花的可都是公中的钱。”
谢芝兰只当没听见,慢悠悠的喝茶,就是再能花,徐沛凝九月份就要出嫁了,还能花多少?既然夫君都不在乎,她又何必在乎?好儿不争爹娘财,若是夫君只盯着父母给的祖产过日子,也算她看错了这个人。
那边谢妈妈也过来回事,说起来也是觉得稀罕,谢芝兰只觉得好笑:“你当这差事好当么?只怕刘妈妈巴不得把差事卸给你,大姑娘那样的精明人,谁敢在她跟前弄鬼?又没有油水又不好伺候,刘妈妈愿意干才怪呢。”
谢妈妈一听倒犹豫了:“那咱们接手,会不会出力不讨好?”
谢芝兰笑道:“家里难伺候的主子无外乎就三个姑娘,顶多明年后年的就都嫁出去了,二少爷挑嘴怕什么?以后有二少奶奶呢,不用咱们操心,你只管好好当差,账面要干干净净的。”
第七十四章 变化
正说着,外头丫头通传:“大姑娘叫人来传话了。”
谢芝兰忙叫请进来,来人是徐沛凝身边的茂春,茂春笑盈盈的请了安,笑道:“大姑娘叫奴婢去送明日的菜单子,刘嫂子却说厨房的事交给了大少奶奶身边的谢妈妈,奴婢便把菜单子交给谢妈妈吧。”
说着拿出一张纸,谢妈妈忙接了,笑道:“倒劳动姑娘走一趟。”
茂春笑道:“我们院子里有个叫桂圆的小丫头,原专门负责跑腿传话送东西的,谢妈妈以后只认她便是了,奴婢今儿来,除了送东西还奉了三姑娘的命给大少奶奶请安,说不知道大少奶奶忙不忙,若是忙就罢了,若是不忙,想请大少奶奶去坐坐说话。”
茂春笑道:“三姑娘新兴的法儿做了两种点心,单留给了大少奶奶,说大少奶奶为二少爷的婚事辛苦了,专门谢您的,还把珍藏的武夷大红袍都拿出来了。”
谢芝兰笑道:“难为她费心想着。”说着起身,茂春忙上来扶着,几个丫头簇拥着去了徐妙筠那儿。
徐妙筠的院子布置的精致,靠东墙有两株海棠树,花开的正好,两株树之间搭了个小秋千,前头空地上摆着一张石桌和三四个绣墩。
徐妙筠坐在秋千上和徐沛凝说什么呢,徐静含则坐在旁边泡茶,场面十分温馨,见谢芝兰来,都起身问好,徐妙筠更是笑眯眯推着谢芝兰坐在秋千上:“今儿嫂子是贵客,请上座。”
谢芝兰笑道:“三妹怎么这么客气起来。”
徐沛凝笑道:“她这是无事献殷勤。我们两个她都挨个的敲竹杠了,又来找嫂子了。”
谢芝兰笑吟吟道:“说吧,是出钱还是出力啊?好容易给我个讨好小姑子的机会,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院子里立着的丫头都笑起来,徐妙筠嘻嘻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许嬷嬷之前让我自己做胭脂,我一个人想不如群策群力,把嫂子也请过来出个主意。可知道嫂子为我哥哥的事情忙着,我又不好意思了。”
谢芝兰好奇道:“你想做什么胭脂?”
徐妙筠叫白果端上来一个匣子,里头都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她打开其中一个递给谢芝兰,谢芝兰倒出来一点,是颜色发黄的香粉,十分细腻。
徐妙筠解释道:“许嬷嬷说如果想涂在脸上却看不出来,只能让香粉的颜色和皮肤的颜色一样,我试了好多次才选中了这一种。涂在脸上不能看出来,可我又觉得太干了,怕簌簌的往下掉。嫂子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谢芝兰也是闺阁女儿。见状也十分心动,叫了捧了妆奁来试了试,果真很自然,不细心看倒看不出来,不由赞道:“妙筠真是聪明。”
徐静含笑道:“为了这个,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上上下下的替她忙,能不好么?”
徐妙筠皱着眉头道:“我想过加点香露做成膏子,可是颜色就不鲜亮了。”
姑嫂四个人叽叽喳喳又是喝茶又是说话,一下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晚上去给徐老太太请安。徐老太太看她们关系和睦十分喜欢,留了吃晚饭。又热闹了一番。
谢家人多,规矩大,徐家人少,规矩少,谢芝兰也慢慢开始适应,徐润安打理府里的庶务,一大早起床就去了外院,午饭和晚饭时候才回来,谢芝兰送走他便去徐大太太那边请安,婆媳两个又去给徐老太太请安,等在徐老太太屋里吃了早饭,剩下的时候就由自己自由支配了。
最近忙着徐景焕的婚事,徐家晏家的管事来回传话送东西,十分忙碌,谢芝兰接手了厨房,便开始张罗喜宴的菜单,忙了两天拿去给谢大太太过目,谢大太太的笑容却有些勉强。
谢芝兰觉得奇怪,一打听才知道,徐沛凝早把单子拟好了,按着徐润安成亲时的单子删减了几道菜,又添了几道时令时蔬便罢了,不像谢芝兰的那份单子,花团锦簇的,每道菜都是新想出来,还特地取了吉利菜名儿。
徐大太太拿着两分菜单给徐老太太看,十分为难:“这可怎么是好。”
徐老太太接过来细细看了,道:“芝兰的单子拟的更用心,沛凝的单子是照着润安的婚礼拟的,不偏不倚,花的钱也少,你瞧着定下哪个?”
徐大太太道:“我就是为难才来讨老太太的主意。”
徐老太太毕竟经过的事情多,知道女人心眼小,即便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也能生出嫌隙来,遂叫人把谢芝兰和徐沛凝都请了来,又叫人把徐妙筠徐景焕请了过来。
两份菜单摆出来,徐老太太也没说哪份是谁订的,给徐景焕瞧:“你瞧着哪个合适?”
徐景焕细细看了,道:“一份是按着大哥成亲时的例拟的,应该是沛凝的手笔,另一份却明显费了一番心思,是大嫂拟的吧?”
徐沛凝和谢芝兰都没说话,徐老太太笑道:“毕竟是你的婚事,你看哪个好?”
徐景焕也是个细心的人,闻音知雅,笑道:“两份都是极好的,可若是挑了其中一个,不是得罪了另一个,祖母这是让我得罪人呢。”
徐老太太笑道:“都是自家人,哪有为了一份菜单子就生分的?”
徐沛凝和谢芝兰都听出了徐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对视一眼,都没做声,徐妙筠把单子拿过来比较了一下,道:“随便挑一个就是了,这里头还有什么讲究不成?我这两日也听许嬷嬷讲了宴请的一些礼仪,我看要我拟,比这两份强。”
徐老太太笑道:“你既这么说,这差事就交给你了。若是拟的不好,我可罚你。”
徐妙筠嘻嘻笑道:“祖母放心,保管让您满意。”
徐老太太便让谢芝兰和徐景焕徐妙筠先回去,留了徐沛凝说话。徐老太太对这个一手培养的孙女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这菜单子的事你是故意为之的?”
徐沛凝没吭声,徐老太太语气有些严厉:“她是润安的媳妇,你是润安的妹妹。你这么做,自以为出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是叫润安左右为难,你是个聪明孩子,一向叫人放心,怎么做出这个糊涂事来?”
徐沛凝既没有辩解,也没有承认,反而依偎到徐老太太身边,靠在徐老太太身上:“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呀,唯一的哥哥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抢走了,我别扭一下不可以么?”
语气娇憨。和她以往的冷静自持大相径庭。徐老太太哭笑不得,拍着她的肩膀道:“是我糊涂了,觉得沛凝懂事,却忘了沛凝也有如此小女儿态的时候。”
徐沛凝有些伤感:“以往哥哥得了好东西都会第一个给我,如今却先给了嫂子,我心里不平衡嘛!”
徐老太太笑道:“那你出嫁后是哥哥重还是夫君重?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等你出嫁,照顾你爹娘和哥哥的便是你的嫂子了,为了这个你也该好好待她。”
徐沛凝笑笑,坐起来,又是那个大方得体的徐沛凝:“祖母放心。我不会和嫂子生出嫌隙的。”
此时徐妙筠也在问徐景焕:“大姐姐是不是和大嫂置气?厨房既然交给了大嫂管,这菜单也该大嫂来拟啊。大姐姐倒像是和大嫂打擂台一样。”
徐景焕笑道:“难为你连这个也看出来了,想来祖母留下她说话也是这个缘故吧。”
兄妹俩在徐妙筠住的院子外分手了,徐景焕刚走了两步徐妙筠跑着追上来了,道:“瞧我这记性,有事忘了和哥哥说,大姐姐说最近二姐姐迷上了练柳公权的字,可是又没有找到好的字帖,大姐姐让二姐姐向哥哥讨,二姐姐却不好意思,大姐姐便让我告诉哥哥,想让哥哥帮着找找。”
说完嘀咕道:“不就是一本字帖,我让大姐姐说,大姐姐却非得让我出面。”
徐景焕笑容不变,道:“你回去告诉沛凝,就说我知道了,杨敏之从小就练柳公权的字,手里肯定有好的帖子,我替她问一问有没有合适的。”
徐妙筠不疑有他,点头应了,蹦蹦跳跳回去了,徐景焕却是沉了脸色,回到院子里立刻吩咐东亭:“去把杨敏之给我叫来。”
东亭看徐景焕脸色阴沉,心里直打鼓,赶忙应了,还没走两步又被叫住了,徐景焕脸色缓和了几分,道:“先别去了,你去晏家找玉成,就说我托他办事,问他认不认识允国公府的人。”
东亭不敢问其他的,赶忙出门办事。
第二日徐沛凝便去了谢芝兰那儿,两个人不知道关起门来说了什么,最后笑吟吟的手拉手来给徐老太太请安,徐老太太十分喜欢,又说四月初八佛祖生日要去寺里上香,还想赶在徐景焕成亲前给徐二老爷二太太做一场法事。
谢芝兰提议道:“既然是给二叔二婶做法事,还是要去广源寺好一些。”
徐老太太想起二儿子二媳妇眼圈就红了:“景焕就要成亲了,好歹叫他们做爹娘的知道知道,筠儿也定了好亲事,我到地底下见了他们也能交代了。”
徐沛凝忙安慰道:“祖母别想伤心事了,叫二哥和筠儿知道了也不好受。”
徐老太太擦了擦眼泪,道:“你说的是,这事就叫芝兰张罗吧,就定在广源寺。”谢芝兰忙应了。
家里小厮在康王府找到徐景焕的时候,徐景焕正和安成郡王商议进吏部的事,安成郡王脸上满是笑:“程阁老很会做人,趁着我在的时候拿去问皇祖父,皇祖父便看着我,说既然是你的大舅子,你也参详参详,进哪儿好?我便说,是看徐景焕要成亲了,总不能还让他在王府做伴读,按着规矩,从翰林院做起也就罢了,皇祖父想了想。便说,当初徐见明是吏部文选司的,如今叫徐景焕也去那儿吧,算是恩荫吧,这事就定下来了。”
徐景焕笑道:“这肯定又是你的主意。”
安成郡王谦虚里又带着一点得意,道:“当初许了你进吏部的。”
听了小厮的话,说要替亡父母在广源寺做法事,徐景焕很沉静。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安成郡王见状道:“定了什么时候?论理我也该给岳父岳母上一炷香。”
徐景焕见他如此乖觉,觉得有些好笑,道:“我妹妹还没过门呢。”
安成郡王很坚持:“礼不可废,到时候我也去。”徐景焕不可置否。
回到家里,晏玉成又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很不客气的把丫头给徐景焕端上来的茶抢过来喝了,道:“景焕哥让我打听的事已经打听清楚了。”徐景焕没有发觉。他自己隐隐松了口气。
从四月初二到初九,一共做七天的法事,徐老太太第一天的时候亲自去上了香。徐景焕和徐妙筠则住在了广源寺的禅房。每日上香祭拜,吃斋念佛。
徐景焕还好,徐妙筠却消沉了好几天,看着父母的灵位就忍不住流眼泪,安成郡王更是一天来一趟,上了香后中午用了素斋才回去。徐妙筠知道后很感动,偶然间遇到也会主动的问好,倒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等初九最后一天做完法事,徐景焕和徐妙筠收拾东西回了徐家,初十便接到了苏又芳的帖子。说两天后在玉漪湖设宴。
徐妙筠其实没什么心情玩乐,可却是老早就答应了的。不能不去,只好打起精神来。到了四月十一那一天,徐妙筠穿了湖色夹衣,粉色的裙子去赴宴。
玉漪湖虽然这么称呼,其实却是苏家的私人园林,若是有什么大型的宴请,便在这儿举办,看园中一草一木,都有江南园林的意蕴在里头,想来和苏家祖籍江南脱不了关系。
唐囡囡和冯贞贞也都来了,两个人都知道徐妙筠给父母做法事的事情,因此心有灵犀般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徐妙筠笑道:“你们这样,倒像是我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唐囡囡笑道:“不是担心你,是羡慕你,谁不知道伯让见天的往广源寺跑,我娘在家说,她要有一个这么孝顺懂礼仪的女婿就好了。”
贫嘴的性子又出来了,徐妙筠抿着嘴笑,心里是很欢喜的。
冯贞贞也道:“我娘也说这是极难得的。”徐妙筠道:“谁叫他是徐家的女婿呢,他自己要去,我可没拉着他。”
唐囡囡笑道:“瞧瞧,这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三个人说笑了一阵子,苏又芳亲自过来招呼,她脸蛋红红的,穿着一袭玫红色绣粉色海棠花的褙子,带着金项圈,打扮的十分华丽,拉着徐妙筠的手满是歉意:“不知道你刚从寺里回来,把你硬请了过来,倒是我失礼了。”
徐妙筠笑道:“这也是我早就答应了的,不过是凑巧了,没什么相干。”
苏又芳便说了园子里景致:“也不用拘礼,这园子随便逛,一会中午吃饭的时候会有丫头请的。”
唐囡囡打趣道:“你这儿哪是宴请啊,倒是白白便宜了你这个东道主,不用端茶倒水。”
苏又芳掩口笑道:“这样不更自在?我就厌烦那样拘着坐在一处说话的,前头有种着海棠树天心苑,还有种着芙蓉花的缀锦堂,那边则是玉漪湖,今年荷花早早的开了,不好好赏玩一番倒是辜负了。”
冯贞贞笑道:“你放心,我们没人跟你客气。”
那边来了客人,苏又芳又赶去招呼,唐囡囡道:“这样也好,那些人我多半都不认得,上去打招呼她们还不一定理会。”
徐妙筠笑笑,苏阁老属于清流,科举出身,从翰林院一步步熬到了阁老,和他交好的多半也是这种人家,而唐家和冯家则更多的是靠着皇上的恩宠过日子,清流和勋贵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苏又芳这样不勉强把大家凑到一起,倒省了一场尴尬。
三个人当散步一样慢悠悠把园子逛了个遍,中间也遇到好几个年轻姑娘,都是三五成群,不过彼此点头打一下招呼罢了。
等到中午吃饭时,大家都聚在了玉漪湖旁边的玉漪亭里,一人一张小几,上头放置着攒盒,里头放着各人爱吃的精致小菜,又有趣又便宜,大家甚至乘兴喝了两杯酒。
徐妙筠看到苏又芳的身边坐着程爱莲,她显然和苏又芳的关系很好,苏又芳出现的地方一般都有她的身影,也许是八字不合吧,徐妙筠和程爱莲从第一次见面就彼此看不顺眼,徐妙筠看不起程爱莲对苏又庭的觊觎,程爱莲大概觉得徐妙筠有点多管闲事,反正是不对盘。
比如这次,苏又芳和徐妙筠但凡说一句话,徐妙筠刚要张嘴,程爱莲就拉着苏又芳或是说话或是让她看什么景致,存心让徐妙筠尴尬,离得远的没察觉出来,旁边唐囡囡倒是看出来了,悄悄问徐妙筠:“你和爱莲有什么过节么?”
第七十五章 试探
徐妙筠摇头,心里其实已经生气了,她刻意没理会程爱莲那边看过来的示威的眼神,和唐囡囡道:“上次问你要的蔷薇露可有着落了?”
唐囡囡道:“说起来你倒是舍近求远了,你家那位是什么人哪,别说蔷薇露,天上的月亮也给你摘下来,偏问我要。”
徐妙筠不好意思的瞪了她一眼:“不过是几瓶蔷薇露罢了,你还能少了?”
唐囡囡笑道:“我已经告诉了娘,娘说会去内务府讨两瓶好的,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使?”
徐妙筠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趁着芙蓉花还没落,把花瓣晒干了磨成粉浸在蔷薇露里,搅拌均匀上笼屉蒸,最后拧出膏子来,再加点今年收集的桂花花粉,颜色又轻,气味也香,抹在脸上也很好看,等做好了送给你试试。”
冯贞贞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插嘴,闻言笑起来:“你这是做吃的呢?还上笼屉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