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原本还在墙上画着什么,此刻听见唐非意的问话,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下了脸道:“他唯一的女儿死在了我的手中,他自然是恨我入骨。”
“哼,他那女儿当真是天真。当初李崇秀杀了我娘,还要杀我,我故意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央求他不要杀我,他女儿便当真替我求了情,说我是无辜的,要他放我走。”
“后来呢?”
“后来他便当真心软放了我,而我趁他不注意,杀了他女儿。”
李殊脸上浮现出几分嗜血的笑意:“李崇秀杀了我娘,我杀了李崇秀他女儿,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他说完这句,又挑了挑眉:“对了,他女儿长得还不错,听说原本打算要成亲的,被我这么杀了,这婚事也成了丧事,想想便觉得畅快。”
第14章 二师兄
“这便是你的报仇?”唐非意咳了两声问道。
这时李殊已经将墙上图案画得差不多了,他冷冷一哂,来到了唐非意的面前,就地坐下,从腰间扯下了一柄短剑把玩着道:“当然不是,这剑门之中的人都该死,但最该死的那人,我反倒不让他死。”
唐非意不语,却是不明白他所说的最该死的人究竟是谁。
李殊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慢吞吞的将双腿盘起,沉了声音道:“你可知如今剑门为何没有二师兄?”
“为何?”唐非意等着听他的下文。
“因为那二师兄已经被我赶出剑门了。”李殊道,“当初剑门的人当中,便是那二师兄最为可恶,我们程家一半以上的人,都是丧命在他的手中。”
李殊是为报仇而来,那么与他仇恨最大的便是这“二师兄”了,而他却并不杀“二师兄”,只将他赶出剑门,定然还有别的原因。
果然,李殊很快又笑了一声:“我先是在他的食物中下毒,让他武功慢慢散去,每日忍受蚀骨掏心的剧痛,接着又设计陷害他,让他身败名裂再也回不了剑门。而在他被赶出了剑门之后,我又派出了人手,将他抓起来废了他的武功……”
说到这里,李殊脸上的表情全是快意。他几乎是双目发光的看着唐非意,兴奋道:“我这手段可好?他还活着,不过却比死了还难受。”
唐非意的眼中已经有了几分厌倦,他低下头不再看李殊,应道:“你将我抓来这里,便是让我听你说你复仇的故事么?”
“有何不可?”李殊挑眉。
唐非意没有再作回应,蹙了眉用未曾受伤的左臂按了按腹部,似乎是伤口又裂开了。李殊看他一眼,突地将手中的短剑伸出,剑鞘在唐非意腹上一顶,故意恶声道:“自第一次交手起,你便一直未曾用全力,莫不是你之前就受了伤?”
唐非意被他剑鞘撞得险些岔气,俯下身剧烈的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有力气重新抬起头来,而腹部已经被血濡湿了一片。
“你果然有伤在身。”李殊哼了一声,正待开口,却听见入云阁的大门口又传来了几声闷响,接着有人哼哼着倒在地上。他忍不住低笑道:“走进这入云阁的人,必死无疑,根本不必我出手。”
唐非意早已看明了李殊的目的。一开始李殊便对众人说,当初参与围剿程家的人,皆进入入云阁之中,他好一报大仇。当初唐非意便在疑惑,李殊纵然有再好的武功,也不可能敌得过一拥而上的剑门众人,为何还要放出这般话来。
直到进入入云阁之中,见了李殊布下的机关陷阱,他才明白过来。李殊根本就不是打算与众人拼武功,而是刻意说出重话来,让捉弄众人自己走进这入云阁之中,踏入他一早便布下的陷阱之内。而真正走进入云阁的人,其实连李殊的面都还没有见到,便在机关之下了。
唐非意原想破除李殊设下的机关,但李殊的机关都是单独分隔开来的,机关之间丝毫没有联系,要破这些机关,若不花上三四个时辰根本无法完成。并且他并不精通机关阵法之术,有些地方的机关连他都看不出来。
唐非意还在思索要如何破除这入云阁之中的机关,李殊已经冷着一张脸开了口:“你的武功不低,若你没有受伤,我一定打不过你。”
“嗯,你的确打不过我。”唐非意这般说着,心底默默补充了一句,若是李殊不用毒,他其实能在三招之内将对方给打败。
听到唐非意肯定的回答,李殊又道:“这个江湖上能够赢过我的人虽然不少,但像你这般年纪和形貌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不到五个人。”
“你……究竟是谁?”
缓缓将短剑拔剑出鞘,李殊以剑尖对准唐非意的胸膛,清清冷冷的问出了这句话。
先前唐非意已经软绵绵的将这个问题给搪塞过一遍了,如今想要再胡乱说话,想来也不可能了。估摸着自己若是说谎,李殊一定会用这把剑直接戳死自己,唐非意低头看了看沁着寒意的剑锋,低叹了一声才道:“我的身份不是不能说,只是说出来,怕你不信。”
“你不说,怎知我不会相信?”
李殊的话说得刁钻,唐非意见避无可避,只得点头应了下来,苍白着脸无奈道:“我说。”
见唐非意答应下来,李殊顿住了动作,等他说话。然而他等了半晌,却也不见唐非意开口,不由黑了脸喝道:“婆婆妈妈的,怎么还不说?”
几番催促之下,唐非意终于垂下了眸,百般不情愿道:“我是庄溪。”
李殊脸色变了好几变,沉默了好半晌,终于不大相信的睁大了双目:“庄溪?你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庄溪?年轻一辈中武功最高的庄溪?”
唐非意“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又抬了眼,很是轻缓的问出了一句话来:“武功最高的不是唐非意么?”天下人武功各有千秋,本没有什么排名,但硬有人排出了个名次,人们也就跟着认同了这种排名。这排名当中,第一位的便是唐非意,接着是庄溪,而如今的武林盟主云小辞从不喜出手与人切磋,众人无法估计她的武功究竟排在第几位,便干脆不将她列入其中。
“但是唐非意已经死了。”李殊看他一眼,过后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虽然早听闻你不如唐非意,但没想到你会无用到这般地步,当真是可笑之极……”
唐非意默然不语,只想叹气。
两个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外面一直有人声传来,更有机关被人触发的声音和人倒地的声音传来,想来已经有不少人中了李殊的机关,命丧黄泉,而唐非意与李殊说着话,却是迟迟想不到解救之法。
在又一人倒下之后,李殊终于大声笑了出来,运起内力扬声对外面的众人道:“你们当初敢去围剿我们程家,如今便不敢进来了吗?”
唐非意想要看一眼阁外的情形,但他们处于入云阁内室之中,整个房间的门窗都被李殊给紧紧闭住,他根本没有办法看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见不停地有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李殊的笑声越见兴奋,阁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唐非意估计着此时外面一定已经围满了人,也不知先前已经中了剧毒的李崇秀究竟如何了,而云小辞又是什么心情。
就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这间内室的大门突然之间被人给撞了开来,一道身影凭空掠入房中,正待往李殊和唐非意靠近,却被不知从何处突然射出的银针给阻住了前路,不得不顿住了身形,落回了地面。
而也在那人落地的瞬间,内室的大门再一次轰然合上。
似乎是看准了那人要再次进攻,李殊刻意道:“你最好不要再动,你一动,我便杀了这个人。”他手上短剑很快重新落到了唐非意的胸前,“况且,你的脚边全是机关,你一动,指不定便会被毒针扎成刺猬了。”
“好,我不动。”云小辞低眉顺目,轻轻说了一声,却仍是不愿妥协,叹了一声之后才轻声道:“我不对你动手,你可否将白公子放了,让我替他当你的人质?”
李殊好笑的看着云小辞,似是不相信的偏了头,看着唐非意道:“我没听错,你说你想替这人当人质?”
“你没听错。”云小辞终于抬起了眸子,肯定道。
唐非意紧紧盯着云小辞的眼睛,没有开口,他不知道如今云小辞说出这番话来,究竟是心中早已有了打算,还是一时的意气用事。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没有理由让云小辞来替他当这个人质。
云小辞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李殊很快便替唐非意问了出来:“你为何要这样做?”
“白公子受伤了,我来当你的人质,你放了他,好让他出去治伤。”云小辞看向唐非意,见他面色苍白,腹部伤口还在渗血,眉目间的担忧之色不由便更重了。
唐非意听着云小辞的话,短暂的怔了怔,正待开口,却听李殊又出声道:“你可是堂堂武林盟主,武功高绝,我将你当人质,反让自己被你伤了可怎么办?”
“你要如何才肯信我?”云小辞声音低柔,脸上神色不见一丝变化。
李殊笑了两声,沉吟道:“你让我用毒针扎你两下,我便答应你。”
“好。”
云小辞没有丝毫迟疑便点了头,这是李殊未曾想到的。但既然云小辞已经答应了下来,李殊便没有不成全的道理。他未曾执剑的左手微晃,手中不知如何便多出了三根长针,针上闪着幽幽蓝光,定然是淬满了剧毒。
“你既然有心用自己来换这个人,我便成全你。”李殊低笑了一声,手中长针已经掷出,尽数朝着云小辞而去,云小辞微闭了双目,竟是当真打算要生生受下这三针。
唐非意曾经受过一针,而那一针的后果便是让他封住了右臂的穴道,昏睡了整整一个晚上。他知道那针上的毒究竟有多霸道,所以见李殊将毒针射向云小辞,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出手救人。然而就在他想要出手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杀意。
凛冽的,如风雷一般暴烈狂妄的杀意。
那杀意来自头顶。
唐非意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猜到云小辞不会有事的了。
果然,就在那毒针就要射中云小辞的时候,后者突然睁开了眼睛,双足未动,身子以极快的速度侧过避开了那毒针。李殊未曾想到云小辞会避开自己的毒针,见此情形,心中一阵怒火,很快便转过身要将手中短剑扎入唐非意胸口泄愤,然而他还未及动作,便听一声巨响传来,入云阁的房顶竟是破了一个巨大的洞,一个人便在这巨响之中落入了阁中,手上一柄古朴长剑直指李殊。
第15章 大火啊
那人方一出现,便在这入云阁之中搅起了滚滚烟尘,待烟尘散后,唐非意几人才看清了那人的面目。
消瘦的身形,深陷的眼窝,面上是难掩的憔悴,只那一双眼,湛然如星。
霁月山庄十大高手之一,殷月疏。
“是你。”乍见殷月疏出现在这入云阁之中,李殊的面色骤然一变,由苍白到通红,竟是一副怒极之状。一旁云小辞无法判断他为何会是这般情形,唐非意却是由方才与李殊的对话而生出了一种猜测。
先前李殊曾经说过,他最恨的人是剑门的二师兄,他设下计谋让那二师兄被逐出师门,接着又处处针对于他,让他生不如死。而云小辞也告诉过他,殷月疏从前是剑门的人,只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被逐出了师门,又因为自己喜欢的女子埋在这山脚之下,便住在了这里,既不上山,也不下山。
如此说来,殷月疏很有可能便是李殊口中所说的那剑门二师兄。
李殊的神情很是难看,殷月疏的神情却也十分严肃。唐非意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殷月疏的时候,这个看来憔悴的人很喜欢笑,一笑起来便掩了眼中的倦色,但现在他却不笑了,沉了一张脸,眉目之中全是浓浓的疲惫。
“不错,是我。”
殷月疏轻轻颔首,却是突然之间将自己的剑收归入鞘,随意的拿在手上。
李殊皱眉,几乎是咬着牙问了出来:“李音!你不是中了我的毒,每日要承受万蛊蚀心之痛么,你不是被我派出的人废去了武功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
殷月疏逼近一步,毫不在意李殊眼中的凶狠之色,只道:“毒的确中了,武功也的确废了,但那又如何?”他扬了扬手中剑鞘,神情不变,缓缓朝李殊走去:“你的毒毒不死我,武功废了还能再练。”
“还有,我现在已经不叫李音了,我叫殷月疏。”
这句话终于让李殊的神情骤然一变,这些年他虽一直呆在剑门之中,却也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你竟然就是殷月疏!”他眼中寒芒一闪,人已经腾起,手中短剑朝殷月疏挥出,殷月疏手中剑鞘高举,隔住李殊的一剑,李殊身子在半空中一折,左手又是一蓬银针射出,殷月疏来不及格挡,只能急退几步,而这一退,虽避过了毒针,却也踩中了脚下的一处机关。不远处墙中突地射出几根羽箭,殷月疏连退几步避开,而李殊也跟着冲了过来。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唐非意远在一旁,却也已经看出了两人武功的高下。李殊的武功在于刁钻狠毒出其不意,而殷月疏却是十分沉稳,一招一式皆留有余地,若是正大光明的打一场,李殊必败。然而此时的情形却并不公平,李殊在这入云阁中布下了无数机关,殷月疏必须一面躲开机关一面应付李殊的进攻,如此一来实力已经大打了折扣。
此时李殊已经没有了精力去管唐非意,唐非意便摇摇晃晃的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只是他失血过多,方一站起便又晃了晃,险些再次跌倒。
“小心。”云小辞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唐非意的面前,适时伸手扶住了他,“我先带你出去,你身上的伤不能再拖了,若不及时止血,怕是会有性命危险。”
而听着云小辞的说法,唐非意却只能在心里苦笑。
自受伤开始,他身上这道伤口便一直在拖累他,每次恢复了一些就马上裂开,实在是叫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视线越过云小辞,朝着交战中的李殊和殷月疏看去,唐非意知道那两人之间的战斗容不下别人插手,云小辞应当也知道。所以他并没有要云小辞去帮忙,但他这般站在原地,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里有许多机关。”见云小辞目露几分不解,唐非意解释道。接着他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一处地板,又指了指不远处一根极细的丝线,还有身侧的一处木柱,声音有些低弱的道:“这些地方都有机关。”
云小辞微微颔首,朝唐非意笑笑:“多谢白公子提点。”她这般说着,将自己手中的剑贴着地面掷向了入云阁的大门处,那剑所过之处只见羽箭毒针等各式各样的暗器自不同的方向射出,笃笃几声没入了四面的墙中。
待到再没了声息,才回头对唐非意道:“白公子,我们走吧。”她这般说着,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关切道:“白公子可还有力气行走?”
唐非意小声“嗯”了一句,正要随她离开入云阁,却感觉腰间一紧,云小辞便已经揽着他一个纵身到了入云阁的大门之处。
“白公子,抱歉,我想着还是用轻功带你过来要快些……”待两人一路安全的到了那紧闭的大门之前,云小辞才收回了放在唐非意腰间的手,微微退了半步,脸上满是歉意。唐非意从云小辞的大胆动作之中回过神来,见她不住朝身后退着,忍不住轻咳一声道:“你再退下去,便触着机关了。”
云小辞见他并未生气,便又笑了出来,低声道:“那么我们先离开吧,李殊的事情就交给月疏,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也不便插手。”
听到这句话,唐非意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了。若云小辞所说,这是李殊和殷月疏二人的恩怨,但从头到尾受伤最多最惨的人却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唐非意。
当真是诸事不顺。
唐非意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后终于道:“云盟主,我们尽快离开,李殊在这剑门之中布下了机关,我想尽快将它找出来,否则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若是李殊打不过殷月疏,然后一时急了起来,指不定会开启那机关,让整个剑门与他同归于尽。
然而唐非意说到这里,却见云小辞的面色已经有了些许改变。
“发生了什么事?”唐非意蹙眉问道。
云小辞指着门下蔓延而入的黑烟,声音微寒的道:“门外有人放火。”
听到这句话,唐非意也不由苦笑了出来。
众人皆知李殊挟持了唐非意在入云阁之中,说是要当初围剿程家的剑门中人全部进入入云阁中,否则便直接将唐非意给杀了,将自己之前布下的机关阵法开启,让整个剑门的人与他同归于尽。而之后,云小辞进入入云阁中,殷月疏也闯了进来,众人应该都是知道的。这时候他们放火要烧毁入云阁,分明便是想要借云小辞和殷月疏拖住李殊的时候,将他们全部烧死在其中。
打斗之中的殷月疏和李殊自然也听到了云小辞的话,前者神色未有丝毫变化,出手隔下几根银针,而后者却是忍不住狂笑了出来:“你替剑门的人出手,剑门的人却要将你我一起烧死在这入云阁之中,当真是可笑之极!”
见李殊笑得癫狂,殷月疏并不放过这机会,手上动作不停,长剑剑鞘已拍中了李殊的胸口。李殊眸光闪烁,后退几步,捂住胸口盯着他的剑道:“你一直未曾出剑,而是用剑鞘和我打,这是为何?”
殷月疏横剑而立,风姿洒然,淡淡道:“不过是学你而已,深仇大恨,将你一剑杀了太过可惜。”所以便改用剑鞘来与他动手。
在受了殷月疏的那一次攻击之后,李殊力气尽泄,不住被殷月疏用剑鞘击中身体,不久之后便吐出了鲜血来,但脸上神情却隐隐含着某种疯狂。
与云小辞站在大门口,被门外飘来的黑烟熏着,感受着越来越热的墙面,唐非意心中骤然生出一丝不安来。他看着李殊的神色,忽而又想到先前李殊说过的话,脱口道:“李殊打不过殷月疏,但却并不着急……他应该是打算开启事先布下的机关了。”
“可是月疏不会给他打开机关的机会。”云小辞低声道。
是了,李殊如今已被殷月疏给一掌击飞,重重砸在了地上。本应是没有力气再打开,也没有机会再开启那所谓的机关了。但不知为何,他却仍是笑着,眼角的笑纹越来越深。
唐非意紧紧盯着他,面色微白:“或许那机关……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打开。”
他突然记起来,一开始李殊将他带进入云阁的时候,曾经拿着什么东西在墙上划了许多黑线,那黑线自窗口延伸着,一直落到墙角之处。先前唐非意一直不知道那黑线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现在他或许猜到了。
“别让火烧进这内室之中。”
唐非意这般说着,一把捉住了云小辞的手,认真道:“机关便是窗口的黑线。”
云小辞闻言咬了咬唇,也不问唐非意是从何得出这个结论,飞身便往窗口而去。然而她这般动作,依旧是迟了。火舌已经自窗口缝隙中伸入了屋中,落到了黑线之上,那黑线之中骤然跳出火星,火花极快的移动着,沿着黑线往下蔓延而去,瞬间便没入了地面。
“小心!”唐非意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云小辞的身旁,拉着她往地上扑去,而就在这时,整个入云阁地下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闷响,霎时之间整个入云阁摇晃起来,火光肆意,乱石飞溅,烟尘滚滚,霎时将众人埋没。
第16章 乱石崩
自看见黑线燃烧起来,唐非意就知道事情已经失去了控制,李殊布下的机关已经被打开了,他虽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机关,但也能够猜到这入云阁定然也不会是安全的地方。
所以几乎在机关开启的同时,唐非意便纵身扑了过来,一把将云小辞压在身下。而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机关很快便被触动,入云阁的地下突然之间传来了一声爆响,而片刻之后,远处也有同样的声音响起,想来炸裂的并不只有入云阁一处。
因为这爆炸的关系,整个入云阁开始坍塌起来,外面传来了人们的呼喊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唐非意知道他们定然是逃命去了。他皱眉苦笑,却觉得后背一痛,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砸到了身上。
整个入云阁的地面都在缓缓塌陷下去,房梁之上不断有瓦砾石块掉落下来,待动静稍微平息一些,唐非意才终于小心翼翼的撑着一只手坐了起来。他方一起身,云小辞便站了起来,一把将他扶起:“白公子,你可是受伤了?”她目中满是担忧,还有着隐隐的自责,想来是有些懊恼方才让唐非意将他压在身下,挡了砸落下来的石块。
云小辞扶起唐非意的动作很轻,却仍是叫唐非意皱了皱眉,但皱眉之后,他却是摇头道:“索性我已经受伤了,再受点伤也没什么关系。”
“白公子,你……”云小辞摇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因目光扫到了不远处依旧在激战中的李殊与殷月疏而停下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