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意截口道:“我住楼下这间吧,云盟主是女子,住在上面也比较方便。”
这般将住宿的地方安排好,李殊又收拾了一会儿,也终于要离开了,然而他一脚刚一踏出房间,唐非意便又将他给叫住道:“李少侠,敢问贵门老门主的事情是否已有了眉目?”
听到唐非意的这句问话,李殊脚步顿住,而云小辞也忍不住微微挑眉,不明白唐非意为何突然要这样问。
唐非意却不管旁人作什么想法,只是将自己心中的问题给说了出来:“我听人说老门主的事情,似乎……”
“白公子。”唐非意的话还未说完,李殊已经低垂了头,大声道:“老门主的事情,如今有大师兄和师叔处理,我们其他人都不大清楚,还请……不要再问了。”
对于李殊的反应,唐非意并不惊讶,他轻轻应了一声,点头道:“好,我不问。”
。
唐非意说了自己不问这件事情,却并没有说不管这件事情。
当天夜里,唐非意自包袱里找出了唯一一件玄色的衣裳穿在了身上,接着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间的大门走了出去。白日里,他已经在一名剑门弟子给他送饭的时候问出了老门主遗体所在,而如今趁着夜色,他很快便穿过了几处院落,到了一处小屋之前。
这小屋就在入云阁的后方,因为太过简陋,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里,但这里却是平日里掌门练功的地方,而剑门老门主的遗体,便在一方并管里,被放在这小屋之中。
剑门夜里四处都有巡逻的人,但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巡逻的人竟是少了起来。唐非意小心的将小屋的大门推开,闪身进入了屋中,迅速又将大门合上。
小屋之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唐非意并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香味,却隐约觉得自己在何处闻过这种味道。然而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他这次来找老门主的遗体,不过是为了看他的死因是否与当初的段疑一样。
这间屋子之中的摆设十分简单,一桌一椅一床,桌上燃着一盏油灯,床上摆着一座冰棺,棺中便是老门主的遗体。唐非意眸光微微一沉,来到床前,将冰棺的棺盖掀开,就着灯火看了过去。
棺中的老人很瘦,看起来就像是皮包着骨头一般,脸颊凹陷,五官分明。因为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皮肤泛着暗紫色。唐非意皱了皱眉,伸手打算将尸体的衣服给褪去,却又犹豫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似下定了决心,从自己的衣袍上扯下了一块布来,包在自己的手上,这才放心的掀开了死者的衣服。
棺中的老者胸口果然有一道掌印,呈暗红色,这道掌印是大张着五指印上去的,几乎布满了整个胸口。然而掌印虽大,却并不深,正如云小辞所说,这道掌印的确不是老门主身亡的主要原因。然而看过了掌印之后,唐非意的脸色却是严肃起来,几乎是不自觉的便脱口说出了三个字:“欺云掌。”
唐非意自小便生活在听风亭之中,而听风亭的先祖曾是整个江湖的主宰,江湖上大大小小的武学在听风亭的藏数之中多有记载,这世上许多掌法都是五指合拢发掌才能够发挥其威能的,但只有一种掌法是大张五指而发,这种掌法名唤“欺云掌”,乃是从前武林中一处邪派牧云崖的秘密武学,之后牧云崖毁灭,这掌法便失传了,故当今武林很少有人知道这种掌法。也因为这样,剑门中人才没有将其给认出来。
武林中失传多年的欺云掌重现江湖,这本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但唐非意却觉得十分失望。因为当初的段疑并不是被欺云掌所伤,所以杀了剑门老门主的人和杀了段疑的人,应不是同一人。
轻叹一声,唐非意将老门主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心绪有些复杂。欺云掌重现江湖,或许代表着使用这一套武学的牧云崖在不久之后也将重现于江湖,但这件事情与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他所在意的不过是听风亭的存亡而已,其他的事情,他没有精力去管。
然而想到这里,唐非意又忍不住想起了云小辞。云小辞乃是武林盟主,为了整个武林每日忙来忙去毫无怨言,脾气好得几乎谁都可以奴役她,看起来全然不像一个武林盟主,倒像是一个被人使唤的丫鬟。她若是知道自己一心保护的武林,将会因牧云崖的出现而染上血腥,不知将会是什么心情。
唐非意发现,自己竟是有些不忍心了。他凝目看着老门主的尸体,心中盘算着,等明日一早,将欺云掌的事情告诉云小辞,看她自己作何决定好了。
打定了主意,唐非意最后整理了一下老门主的衣服,确定旁人看不出什么破绽之后才收回了手来,然而他收回手的时候,却不经意间瞥见老门主的脖颈之处有一个极细的小孔。唐非意小心的用衣服的碎布块包着自己的手,碰了碰那小孔处,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凉,皮肉下面有一个硬块。
那应该是一个针孔,有人将针扎在了老门主脖颈处,而这针中似乎有毒,让老门主的脖颈上的血凝结成了硬块,而这毒,才是老门主真正身亡的原因。
唐非意微勾了唇角,重新将棺盖给盖上,正打算转身离开,却突然瞥见屋中的灯影有了轻微的晃动,接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朝着他疾速掠了过来。唐非意身形一动,侧过身子,正好避开了那刺向自己胸口的诡异一剑。
“你早就潜伏在了屋中,却直到现在才出手,是因为我发现了你杀人的手法?”唐非意轻巧的避开那人再一次的攻击,挑眉道。
袭击唐非意的是一名身着黑衣的人,全身上下几乎都融于了夜色之中,身法灵活,动起手来几乎是毫无声息,也难怪方才唐非意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而听到唐非意的问话之后,那人却并没有作出任何回答,只是扬起手中短剑,再一次朝着唐非意袭来,不过眨眼之间便攻出了不下十招。唐非意腹部的伤口本就未曾大好,特地说话引得那人分心,便是为了寻找机会离开屋子,然而那人却丝毫不上当,手上动作越来越狠厉,很快便逼得唐非意没有了退路,无法再躲,只得与之硬抗。而这般几招下来,唐非意身上的伤口终于也再次裂开,血水很快便濡湿了衣衫。
那人的武功很强,且武功路数极为怪异,在受伤的情况下,唐非意竟是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步步闪躲着。而没过多久,唐非意身上的血便沿着衣裳滴落到了地上,他只觉腹部火辣的痛着,正打算着自一旁的窗口冲出去,离开这间屋子,对方却出手如电,手中短剑突然朝着桌上的油灯掠去。
剑影落,灯火忽灭,小屋霎时被黑暗淹没。那人的气息几乎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唐非意一人的呼吸声。
唐非意将捂着伤处的手放下,缓缓闭上了双目。
他知道对手能够在黑暗里潜伏许久不曾被自己察觉,便一定是极其擅长暗杀的人,而这样的人,喜欢在黑暗之中寻找最好的机会出手,一击致命。
而他如今要做的,便是不让对方找到出手的机会。
第10章 牧云崖
月光自窗口渗入屋中,照见了桌上的油灯,隐约还能见得灯火熄灭之后摇曳的轻烟。
在这样的境况中,唐非意缓缓勾起唇角,却是笑了出来。
而他的笑意方一浮上双眸,便撞上了映着月色的剑光。
铮然一声,唐非意抬起右臂,手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接住了这凌厉一剑,接着,他不再给对手藏匿起来的机会,身子微旋,一把拉住了那黑衣人的手臂,将他反压在了墙上。那黑衣人像是没有料到唐非意能够接下自己的一剑,很快便被唐非意所制服,等到他反应过来挣扎之时,已经迟了。
将那人压在墙上,唐非意压低了声音道:“你用的是牧云崖的武功。”
听到唐非意这句话,那人全身一震,突然之间不再挣扎。唐非意自然不会觉得这人突然之间没有了动作是在束手就擒,他微微张口,正打算将牧云崖的事情给问出来,却突觉一阵晕眩,不得不止住了话头。他忍不住苦笑一声,知道自己是失血过多,若是再不想办法将血止住,怕是会有性命之危。然而就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那黑衣人被唐非意扣住的手腕突然灵活一转,手中似有银芒一闪而过,瞬间没入了黑暗之中。唐非意只觉得指尖微痛,应是被什么东西扎破了手指。
“哼。”那人冷冷哼一声,趁着唐非意失神之际脚步一错竟是挣脱了他的桎梏。
唐非意神色微凛,有意无意的瞥过一旁的冰棺,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剑门的老门主是中了毒针而死,而眼前这个人若就是杀死老门主的人,那么他方才用来对付自己的,应该也是毒针。
想到这里,唐非意忍不住抬起右手,借着微弱的月光瞥了一眼,正见食指指尖上有一个极细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鲜血,血色殷红。
唐非意只看了一眼便确定自己的确是中毒了,然后他觉得自己这些时间真的将自己一辈子的霉都倒光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叹气,对方便已经再度隐匿在了黑暗之中,窗口唯一能够透入月光的地方被人一划,这一次屋中竟是连月光也没有了。唐非意垂眸站在屋中,好似被孤立在海中的舟,四周都是骇人的肃杀之浪。
在那人看来,唐非意想要活命,便只能留在这小屋之中,硬接下他的剑,然后迫使他交出毒针的解药。
然而唐非意没有。
唐非意甚至不愿再留在这小屋之中。
所以就在那人打算趁着唐非意受伤中毒之际将他杀死的时候,唐非意突然扬起右臂,手中抛出一物,直直撞开了密闭的窗户。月光霎时落入屋中,那人站在屋中唯一的那张桌子后面,被月光照得无所遁形。
那人目中闪过一丝狠色,执剑的手微抬,便要出手,唐非意却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想法,他与那人不过隔了一张木桌,如今他足尖在木桌的桌腿上轻轻一点,便将整张桌子踢向了那人,那人挥剑刺去,木桌“咔嚓”一声从中断作了两截。然而等木屑飞溅开来,他再要朝唐非意出剑的时候,唐非意已经不见了踪影。
就在那人刺穿木桌的瞬间,唐非意已经自那小屋之中逃了出来,捂着腹部流血不止的伤口,往自己所住的那座阁楼而去。听风亭之主唐非意是绝不会逃命的,但现在他不是唐非意,而是武林百晓生白长川,所以在该逃命的时候,他并不介意逃命。
屋中的那人似乎没有追出来,但唐非意仍是不敢掉以轻心,轻咬了泛白的下唇,他提气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去。
幸运的是,他回去的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一个巡逻的弟子,在力气用光之前,他总算是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那间阁楼之中。
无力的靠在床边,唐非意抬起手,看着手上的那个伤口,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掌都已经染上了一层莹白之色。素来中毒伤口不是染成黑色就是紫色,染成这样白玉一般的颜色倒是头一回见着。然而现在并非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唐非意额上冷汗滴滴落下,如今回到阁楼之中,才觉得整个手掌都微微发麻着,竟是几乎失去了知觉。
不过是从小屋到阁楼的这一段距离,毒性便从指间扩散到了整个手掌,也难怪剑门门主会丧命于这毒针之下。
在这种时候要再责备自己大意也没有用了,唐非意松开了捂着伤口的左手,运气点了自己右臂之上几处大穴,阻住毒性继续扩散下去,只是整个右臂也软软的垂了下来,使不上半分力气。
点住穴道不过能缓一时片刻,想要解毒,还是只能找到解药。若不能在一天之内除去毒性,解开这穴道,他这条手臂都得废去。
唐非意看着自己的手臂,无奈轻笑一声,想着这怕是他那么多年,第一次尝到这般受挫的滋味,而这滋味,当真不好受。
封了手臂穴道之后,唐非意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来,随意倒了一颗在嘴里,这才动手解自己的衣衫,重新包扎伤口。如今他只有一只手臂能用,做这些事情十分困难,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止住血,等他包扎好伤口,换上干净衣服之后,又将染了血的衣服藏起来之后,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许多年来,唐非意从未这般疲惫过,他倚在床头睡着,腹部的伤口一再崩裂,到现在已经如火烤一般难受了,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痛,唯有右臂,没有一点知觉。
迷蒙中,有人到了他的身旁,轻轻唤了他两声,唤的却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白公子”,他不是白公子,他依旧闭着眼睛,不愿醒来,也没有力气醒来。
不久之后,又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是一名少年,说比武大会已经开始了,让云盟主快些过去。
唐非意听着那少年的声音,想要醒来,却力不从心,过了一会儿便又陷入了深眠之中。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嘈杂。
唐非意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眼睛。
前一日的虚弱并未消失,反而更加严重。唐非意费了好一会儿力才终于撑着床沿坐了起来,而他这一坐,便让身上盖着的一层薄被滑落了下去。唐非意看了落在地上的薄被一眼,沉黑的眸中晃过浅浅笑意。他知道自己昏睡之时听到的声音是真实的,也知道在他沉沉睡着的时候,云小辞曾经来过。
而这薄被,应该也是云小辞离开之前替他盖上的。
做武林盟主做到这般温柔,唐非意也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
他沉默坐在床上,又看了自己右手一眼,依旧是昨日那般模样,整个手掌都泛着白,倒像是一只假手。他知道自己若想要解毒,便只有两种办法,一是直接找到昨日用毒针的人,逼他交出解药,二是找把刀来,照着胳膊一刀下去,将中毒的手臂给砍下来。
虽然不说,但唐非意素来是十分在意自己形象的,若要他以后听人说起自己的时候,都是“那个少了一只手的唐非意”,他是死也不愿意的。所以他只有一种选择,便是找到昨日的那个人。
而要找到那个人,他只有两条线索。
辩身形,认声音。
如今众人都在外面参加比武大会,想要找人,这无疑是最佳时期。
唐非意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待稍微恢复了些力气,这才终于扶着墙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的到了门口,将房门推开。
“白公子,你醒啦?云盟主让我……”门外站了一名穿了剑门衣服的少年,却并不是先前送他们来着阁楼的李殊,那少年话说到一半,见唐非意面色白得可怕,不由疑道:“白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唐非意连摇头的力气也没了,只低声道:“没事,云盟主让你做什么?”
少年看起来仍是有些不放心唐非意,但唐非意沉默不语,他也不好再开口询问,只得答道:“盟主让我转告公子,若是公子你醒来不舒服,便不用去看那比武大会了。”
唐非意轻轻“嗯”了一声,却是扶着墙走出了房间,少年见状,连忙上去搀扶住他:“白公子,你这是……”
“比武大会在那里举行的?”唐非意任少年扶住自己左臂,轻声问道:“可否劳烦少侠带我前去?”
“这……好吧……”少年犹豫片刻之后,发现自己仍是没有办法对唐非意说一个“不”字,便只能点了头,搀着唐非意前往往日的剑门练武场,如今的比武大会举行的会场而去。
一路上为了照顾明显身体状况不好却一直说着“没事”的唐非意,两人走得极慢,唐非意沉默不语,那少年便也不敢说话。这短短的一段路,走得竟是极为漫长。终于,那少年受不了当下的气氛了,抬眸看了看不远处来往的人,小心的询问道:“白公子,你是要直接去找云盟主还是去……”
唐非意随口问道:“哪里的人最多?”其实他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找那个下毒的人,但在人多的地方,想来找人的机会也要大些。
听唐非意问出这个问题,少年不假思索道:“大家应该都去看李殊了……”
“李殊?”唐非意微微蹙眉,想着那个才见过几面,喜欢脸红的少年,“他们去看李殊做什么?”
少年“嘿嘿”笑了两声:“白公子有所不知,这次参加比武大会的人,除了门派的大师兄和三师兄,便是李殊的武功最高了,众人都在猜测这一次的门主之位会不会被他给拿走。”他说完这句,见唐非意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似是打开了话闸,很快又补充道:“白公子可别小看李殊,他是四年前才被老门主带上倦云峰的,虽然入门有些晚,悟性却是极高,没多久武功就超过了许多师兄,如今整个剑门怕是没有几个人能胜过他了……”
“是吗?”唐非意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少年微微一怔,不明白唐非意这句问话的含义。
唐非意垂眸看了自己右臂一眼,淡淡道:“带我去见李殊。”
第11章 血中毒
剑门之中一片喧哗,往日的比武场如今堆满了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中央划出的一方擂台。
少年带着唐非意艰难的挤进人群,抬眸朝擂台中心看去,待看清擂台之中站着的三个人时,他不由眯着眼睛笑了出来:“李殊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
唐非意亦是看着不远之处同另外两名年轻男子一起站在擂台中央的李殊,低声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看起来第一场已经过去了,这次的比武大会分了两场,先是自三组人中选出各自的胜者,接着再让三场的胜者分别比试……”少年详细的解释着,看起来十分高兴,“如今李殊同大师兄和三师兄一起站在擂台中央,定是已经胜了第一场,便只剩下第二场比试了。”
唐非意应了一句,目光依旧落在李殊的身上。这日的李殊穿了一身宽松的白色弟子服,黑发绑在脑后,清秀眉目中透出几分英气,全无前日的羞怯。唐非意紧紧盯着那他,随口对少年道:“你们大师兄和二师兄武功比之李殊如何?”
少年摇头道:“大师兄虽入门最早,对武学却并不感兴趣,三师兄虽每日练功,却也不若李殊天赋异禀,只有当初的二师兄才能打败他,只是二师兄已经离开剑门许久了……”
唐非意看他一眼,轻轻吐了一口气,摇头道:“武功非一朝一夕就能够练成,除非那是有违天道的邪功。”他复又看向李殊,眼中隐隐有着一层担忧,“我并不相信李殊能够只用四年的时间便将剑门的武学融会贯通。”
听闻唐非意的话,少年骤然睁大眼睛,不解道:“白公子你的意思是说……”
“或许他在入剑门之前,就已经会武功了,并且武功不弱。”
“这……”
少年脸上写满了惊异,唐非意却是没有什么表情。他方才就是因为听少年提气李殊练武的事情,才会怀疑李殊的,若李殊当真本身就在别处学过武功,那么他来剑门,或许便是有目的了。他扫了李殊的衣袍一眼,那衣袍有些宽大,李殊这般立于擂台之上,一时之间唐非意也无法分辨他究竟是不是昨日在小屋遇见的那名黑衣人。
然而唐非意自小便见过各家武学,只要李殊一出手,他便能够从身法上分辨出李殊究竟是不是那人。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老者的声音,说是比武已经开始,唐非意朝那处看去,才发觉剑门的师叔李崇秀正站在离擂台不远的地方,正神情严肃的盯着台上的三个人。而就在李崇秀的身旁,云小辞神情温顺,安静得像个丫鬟。
唐非意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是这人永远都是一幅不温不火的样子。
不远处的云小辞似乎也感觉到了唐非意的目光,突地回头看了过来,接着浅浅一笑。
唐非意朝她颔首,接着重新将目光落回了擂台之上。
这次竞争门主之位的最后一场,乃是两两角逐,按照长幼而来,由李殊先与三师兄比试,接着二人当中的胜利者再与大师兄比试。是以大师兄当先离开了擂台,找了一处地方坐下,而偌大的场中便只剩下了李殊和二师兄二人。两人同时朝对方施礼,一旁有弟子敲响了铜锣,这一场便是开始了。
三师兄剑法凌厉,招招暗含杀意,而李殊长剑在手,却并未回招,只不断闪避,脸色亦是越来越难看。
“李殊究竟是怎么了?他看起来像是受伤了?”
唐非意身旁的少年不解皱眉,而不只是他一个人,其他人也是窃窃私语着,纷纷猜测着李殊究竟是怎么了。
擂台上李殊闪避的动作越来越迟钝,三师兄却是毫不松懈,一剑更比一剑快,很快就将李殊给逼到了擂台边,李殊脸上满是无奈,身形微微一晃突然便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面对这般情形,三师兄自然不能再出剑,他皱了眉朝李殊道:“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李殊轻喘一口气,苦笑道:“三师兄,我败了,我认输。”
三师兄冷哼了一声,朝着李殊伸手来,李殊一把握住三师兄的手,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然而他刚一站好,便拧了双眉,双腿一软险些再次跌倒。幸而云小辞不知何时已经跃上了擂台,正一把扶住了李殊,关切道:“你先前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