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意盯着那人看了片刻,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唐非意的存在,忽而看了过来,待看清唐非意面容之后,才吐了一口血喘息道:“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极低,唐非意也不过听了个大概。但唐非意并没有打算认真听他的话,因为唐非意一眼就看出了这人定是被云小辞所伤。既然是云小辞的敌人,唐非意自然便没有同他多说的必要。

低笑一声,看着那人好不容易站直身体,唐非意走到他面前,展颜淡淡一笑,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是你爷爷。”他说完这一句,突然抬脚往那人身上一踹,那人受伤来不及反应,便直接被唐非意给踹到了身后石阶之上,整个人顺着蜿蜒的石阶圆润的滚了下去。

听着那人滚下去的动静,唐非意微微挑眉,心里加了一句“让你欺负我女人”,接着转身继续朝楼上走去。然而他还未走上第三层,便又听见一声武器的尖啸,接着便是云小辞的一声闷哼。不必说唐非意也能够猜到,云小辞定是受伤了。先前唐非意还可以慢慢的上楼,但现在云小辞的声音传来,唐非意便也没了耐心,身形一晃之间已经到了八角塔第三层之中。

第三层是一间狭窄的石室,整个室内什么东西都没有,云小辞背对着唐非意站在石室的最中央,衣衫上落着红红暗暗的鲜血,也不知究竟受了多少伤,她一手执着短匕,一手拄着长剑,正戒备的看着墙角处的两名无忧谷的杀手。听见石阶处传来的动静,她稍稍怔了一怔,却并未回头去看。

“先前是三个打一个,让你们占尽了便宜。”看着云小辞身上的伤都是些细小口子,唐非意总算是放心了下来,当即便上前挡在了云小辞的面前,对着墙角处两名杀手道:“现在我们两个对你们两个,怎么样?”

他站到云小辞面前后,分明感觉到了身后那人的视线,正牢牢地系在自己的身上。

墙角处两名杀手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上到塔中来,此刻见唐非意开口,又见他一身出尘白衣,眉目染笑,一看便是不凡之辈,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楚对方底细,便都是一愣,接着其中一人低沉了声音道:“当初是云小辞说的要只身等我们无忧谷的人来讨回公道,如今多了一个人……原来武林盟主也不过是个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

他们这话说得刻薄,直让人难以反驳,唐非意微微蹙眉,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身后的人突然触碰了自己的后背,接着温软的身体便贴了过来。

云小辞自唐非意的身后紧紧拥着他,声音极低极轻极浅:“唐公子,是你吗?”

“云盟主。”唐非意身体忍不住稍稍一僵,任云小辞紧紧抱着,一面不得不紧紧盯着墙角的两名杀手以防他们作乱,一面又伸手覆住云小辞的手背,出言安慰道:“让你担心了。”

“唐公子还活着……”云小辞语声微带些哽咽,但到最后却只是柔柔道:“太好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静静站在墙角处的两名杀手身形突然一动,连脚步声也未曾听见,便见他们已到了两人的面前,一前一后,以手中的长剑朝二人袭来。唐非意先前便一直观察着二人的神情动作,所以此时见他们一动,连想也未想便出了手,右臂扬起之间,一道银色流光自袖中划出,直直打落了身后朝云小辞出手那人手中的武器。而也在唐非意那抹银光回归袖中之时,云小辞亦是极快的出了手,她一手提起拄在地上的长剑,剑锋凌厉如电直刺正面那人而去,那人全然未曾料到云小辞会有这样一手,胸口竟直直撞到了剑尖之上。还未待那人再作挣扎,云小辞便将剑尖一甩,那人直直被扔到了石阶处,整个人顺着石阶滚落到了二楼之中。

而随着云小辞的出手,从那人胸口溅出的鲜血便都落到了唐非意和云小辞二人的身上。

唐非意动作一顿,有些可惜的想着自己刚刚才买回来换好的一身白衣又脏了。他又朝着先前那人滚下去的台阶看了一眼,总算是知道为何尸体全都堆在二楼了。

云小辞似乎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出手显得太过狠辣,她退开一小步,微侧过脸道:“唐公子,抱歉。”

唐非意挑了挑眉,不明白云小辞为何要向自己道歉,但他旋即道:“云盟主出手很漂亮。”他说的是大实话,先前他也不过是将那人的武器打飞而已,却没想到云小辞出手比他要果决得多。

两人说到这里,又将视线投向了最后剩下的那个杀手。那名杀手刚刚将自己的武器捡回来,此时见云小辞和唐非意朝自己看过来,额上登时布满了细汗,他执着武器的手微微紧握,目光阴鸷,冷声道:“难道堂堂武林盟主说过的话当真不作数了?”

“她说什么了?”唐非意眨眼道。

杀手迟疑了片刻:“云小辞说要自己只身一人接受惹怒无忧谷的后果……”

唐非意直接打断他道:“现在塔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要是死了,谁知到你究竟是被我杀的,被云盟主杀的,还是被我们两个人一起杀的呢?”

“这……”那听唐非意说出这番话来,立即也知道了自己怕是难逃一劫,立刻将手中武器朝着唐非意掷去,另一手自腰间再掏出两柄短刀,身形化作一道暗影朝着云小辞袭去,作势要与二人同归于尽,然而在他面前的云小辞和唐非意,皆不是普通之辈。先前三名杀手围攻云小辞,云小辞尚能伤其中一人,现在不过只剩下一名杀手,即使唐非意不出手,她也能够将人给解决。

手中长剑隔住杀手的攻击,云小辞尚有余力挽个剑花替唐非意也将攻击给挡去,接着她身子微旋,另一手的短剑也突然自斜地里刺出,直直扎入杀手后背心窝处,整个剑身都没入了那人体内。见那人脸色骤白,吐出一口鲜血,云小辞一掌拍在那人身上,那人疾退数步,最后也踏到了石阶之上,摇晃之下亦是沿着石阶滚了下去。

云小辞收回染血的一长一短两柄剑,随手要甩去剑锋血珠,却被斜侧里伸来的一只手拦住了。云小辞抬眸看去,却见唐非意自衣摆撕下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将她拉到了身前。

云小辞微微怔愣,正要问唐非意打算做什么,唐非意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心的以那白布拭去了云小辞脸上被溅上的血珠。

唐非意动作很轻,也很认真,待云小辞脸上的血被拭尽之后,他才退后一步,满意的浅笑道:“仔细一看,盟主这两个多月倒是一点变化也无。”

听罢唐非意的话,云小辞白皙面容之上稍有了些不自然之色,她目光紧紧凝在唐非意的身上,看他因为自己方才的出手被染得斑驳的衣服,忍不住又说了一声抱歉,接着才道:“唐公子这些时日……去了哪里?”

“咳。”唐非意想着自己该不该说他去了一趟云小辞的老家,但迟疑之下,他仍是没有立刻说出来,只一把牵住她的手,随口道:“这些事情一会儿再说,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第42章 送簪子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唐非意坐在床边,小心替云小辞包扎着手臂上的细小伤口,将在亭山之上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云小辞起初十分诧异,待听到云宿离开之时,终于仍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轻轻缩了缩手,唐非意一把捏住却并未放手,只问道:“我将你弄痛了?”

云小辞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道:“不过是些小伤,其实不必包扎的。”

“不好好处理会留下伤痕的。”唐非意自然不理会她的话,又为他挽上了一截衣袖,小心的上起药来。云小辞看着他的动作,迟疑了许久,终是轻声道:“那日你毒发之后,我便往凛州去寻人取解药了。”

“我知道。”唐非意动作不停,点头应道。

然而云小辞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她接着道:“但我没能在七日之内拿到解药。”

听云小辞声音微带些颤抖,唐非意不由抬眸看去,却见她闭了双目,轻咬着牙,似是十分难过。

很少见到云小辞露出这样的神情,唐非意心下一软,小心的拥住了她,在她耳旁道:“没有拿到也不是你的错,我知晓你担心我,但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么?”

云小辞身体僵了片刻,接着将头埋进了唐非意的怀中,闷声道:“那不同,若是我爹没有出现……你便当真无救了,当初是我亲口说要你在山庄里等着我的,可是我却救不了你……”

她终于说不下去,只静默的抱着唐非意,唐非意听出了她话中的哭腔,心中才知在这两个多月当中,云小辞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小辞一直是冷静的人,作为武林盟主,正道的首领,她一言一行都必须经过良久的思量,因为她的身后就是整个儿中原武林。唐非意从没见她意气用事过,即使是在剑门之上面对李殊疯狂的计划时,她也未曾失态。但如今,她却为了他只身来到嵩州八角塔,杀了无数无忧谷的人,说出来多少人便杀多少人这样的话来。一个女子能够为他做到这些,当真是他三生有幸。

唐非意笑了笑,在云小辞耳旁道:“已经过去了,今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云小辞未答,但唐非意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因为他看到她的双颊已经泛起了微微粉嫩之色。

两人沉默片刻之后放开彼此,唐非意接着替云小辞上药,云小辞缓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唐公子会与我一同回霁月山庄么?”

唐非意颔首,却又觉出了什么不对,他突地看向云小辞,摇头道:“你是不是唤谁都是公子?”他仔细回忆,发觉当初遇到白长川,云小辞便叫他白公子,遇到谢南秋便是谢公子,遇到段疑便是段公子……如此这般,她对他的称呼和旁人便是一样的了。

“我叫你小辞好不好?”唐非意若有所思道。

云小辞眨了眨眼,点头。

唐非意又道:“那么你也别叫我唐公子。”

“那我应该唤唐公子……唤你什么好?”

唐非意轻皱了双眉,发觉这的确是个问题:“你也叫我的名字。”

“非……意?”云小辞迟疑片刻,唤了出来。

唐非意听自己名字被云小辞唤出来,突觉自己名字很是好听,便扬了唇角,埋头继续给云小辞上药。云小辞身上的伤口很多,但却都不大,唐非意花了很长时间才将那些伤口全部上好药包扎好。他满意的收起了伤药,认真道:“伤口不要碰水,动作不要太大,别让伤口裂开了。”

云小辞乖乖应着,听完以后又忍不住问道:“唐公子会医术?”

唐非意摇头:“我只会包扎伤口。”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受伤,即使不会也该练出来了,当然这些他并不会同云小辞说。

收拾了一下东西,唐非意正打算问云小辞这两个月来山庄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却突然想起自己怀中还有个东西没有送出去。他放下了正在整理的东西,走到云小辞的面前,仔细看着云小辞的面容。因为刚洗去了身上血污,云小辞的长发皆被放了下来,墨黑如缎的发丝散落在身侧,垂至身下,衬得她双眸尤为清澈。

唐非意自怀里掏出了自己许久之前便买好,打算送出去的簪子,递到了云小辞的面前,轻笑道:“我从前说过要送你这个的,之前因为一直有事便险些忘了。”

云小辞似是十分惊讶,直直看着那簪子,许久未伸手接过,唐非意见此情形,不由怔道:“你不喜欢?”

“不是……”云小辞怕唐非意误解,连忙摇头解释,唐非意见她否认,便放下了心来:“那么……我替你将簪子簪上?”

云小辞没能开口回答,唐非意只当她默认了,当即便上前小心梳弄了云小辞的长发,打算插上簪子。云小辞身体一动不动,张了张口似乎打算阻止唐非意,只是到底没有说出来。事实上唐非意很希望云小辞出言阻止他,他在碰到云小辞长发的时候就后悔了,因为他想起来他根本就不会梳女子的发饰。

但云小辞没有阻止他,他为了面子便只能继续梳下去。

到最后,唐非意面色不改的替云小辞梳了一个男子的发髻并簪上了簪子,而云小辞对镜看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大雾

因为不知道无忧谷的人会不会继续来找麻烦,第二日,唐非意和云小辞便离开了嵩州。云小辞本提议骑马回去,但在唐非意“骑马容易叫人认出来”的说法之下,仍是选择了坐马车回霁月山庄。两人在城中雇了一辆马车,顺便连车夫也雇了,接着便缩在车厢里往弗州赶去。

一路上,唐非意随口问了云小辞自己离开之后霁月山庄发生的事情,而在云小辞的诉说之下,唐非意才知道这两个月之中发生的事情比他想象当中还要多。当初他毒发之时,无忧谷便已重现江湖,而在云小辞带领众人与无忧谷对抗不久之后,牧云崖之主也带着牧云崖的众人站了出来,相助于无忧谷。如此看来,两大邪派似乎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决定联手了。

而江湖正道这边,听风亭也在段疑的带领下与牧云崖有了冲突,两方皆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听到云小辞说完这些,唐非意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轻笑道:“看起来师兄是早有准备了。”

“段公子考虑的确十分周全,若不是他和听风亭的人及时出现,霁月山庄这边根本没有办法同时对付无忧谷和牧云崖。”云小辞出言道。

唐非意随意应了一声:“师兄一心都在江湖大事之上,看得比谁都要透彻。”这也是他当初将听风亭让给段疑的原因。

他并不打算继续进行这个话题,他将目光自窗外收回,接着又问道:“之前我还未问,我不过是被云前辈给带走,为何你们都说我已经……死了?”

听到他的问题,云小辞稍稍一怔,接着才道:“是玄春说的。”

“……”唐非意想着自己当时不过是毒发一下,宫玄春便咋呼着说“师父不要死”的场景,发觉这种还没亲眼见到便下定论的事情还真是宫玄春能够做得出来的。而云小辞当时恐怕也是被吓得不轻,所以也没有敢去确认,便直接冲出去找无忧谷的人报仇了。

轻叹一声,唐非意接着问道:“宫玄春那个小鬼如今怎么样了?武功可有进步?”

云小辞迟疑了一会儿,答道:“玄春如今习武很是认真,不过短短两个月便有了很大的进步,他说……”

唐非意等着云小辞的回答,云小辞垂着眼轻声道:“他说他师父是被牧云崖的毒害死的,他除了要找无忧谷的少主决斗,将花镜救出来之外,还得练好武功,找牧云崖的人报仇。”

唐非意闻言忍不住重重咳了两声,想笑又觉得自己不该笑,便只得紧紧抿着双唇。云小辞颇有些尴尬的看着唐非意,不知道自己该为宫玄春的行为作出什么样的解释。

这两日以来,云小辞所露出的表情比从前不知道多了多少种,唐非意看得心中一动,忍不住眨眼问道:“他自己还没将事情弄清楚就乱下定论,搞得全天下都以为我死了,现在还说要替我报仇……你是不是也想唾弃一下这小鬼?”

云小辞不答,微微别过了脸。

“想骂这小鬼就骂出来吧。”唐非意一本正经道。

云小辞回头看他一会儿,唇角渐渐翘了起来,眼中尽是笑意。

云小辞笑起来实在很好看,只是笑得太少了而已,唐非意这般想着,决定今后要多让她笑笑。云小辞并不知晓唐非意的想法,她只是含笑朝唐非意道:“我从前一直以为唐公子是极为认真的人。”

唐非意言语微顿,等着她的下一句,她思索了一会儿才又道:“但这段时间看到的唐公子,同我从前以为的都不同。”

唐非意自然知晓她口中所谓的不同究竟是什么,天下人所知的唐非意,皆是六年前那只知习武练剑的唐非意,而云小辞应也不例外。

所以在听到云小辞这些话以后,唐非意不过轻轻笑了笑,握住了她一只手,将她还未出口的话都给堵了回去。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出来,唐非意不会去问云小辞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也不会问她认为如今的唐非意是否叫人失望,他抓住了云小辞的手,那么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便也不会再放手。

马车继续往霁月山庄而去,唐非意不再开口,比唐非意更沉默的云小辞自然也不再说话,只是她侧过脸看唐非意容颜,只觉从未看得如此清晰过。

 

 

 

第43章 无忧谷
嵩州离弗州有一段距离,唐非意和云小辞乘着马车到达弗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唐非意斜靠着车窗,看着久违的弗州城,笑道:“前些日子在山上每天吃野菜野果,我还在想,等我回弗州了,定要拉上苏微和白长川在出来大醉一场。”

听唐非意说起这两个人,云小辞缓了片刻才道:“苏微和白公子现在都不在霁月山庄。”

“嗯?”唐非意微有些诧异,接着道:“他们去哪里了?”

“最近无忧谷和牧云崖闹得厉害,谢公子已经将十大高手分别派了出去,相助于武林各大门派,如今整个山庄里剩下的只有柳醉和玄春了。”

思索了片刻,唐非意挑眉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有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云小辞双眸沉静的看着他,他笑了笑,立即明白了云小辞的意思,很快问了出来:“前些日子我与苏微的关系还算不错,经常在院里一起喝酒,所以对他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云小辞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他又道:“若我没有看错,苏微身上没有内力。”

“不错。”云小辞点头。

这便是奇怪之处了。唐非意侧目看着云小辞道:“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是怎么当上霁月山庄十大高手的?而且那家伙还经常不要脸的说自己是十大高手之首,这样说起来,他应该是武功最厉害的一个才是。”

听到唐非意说出自己的猜测,云小辞微垂了双眸,低声道:“他的确是霁月山庄十大高手之首,只是在两年前同无忧谷交手的那一战中,他为了救众人,用了一些极端的手段,最后害得自己武功尽失。”

听到云小辞的解释,唐非意稍稍一怔,最后忍不住苦笑了出来。从前他只当苏微是个轻浮好面子的人,却没想到他竟有着这般过去。

替苏微可惜了一番之后,他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曾经当过听风亭之主,也对霁月山庄稍有些了解,那一战霁月山庄付出的代价似乎不小,当据我所知……霁月山庄本不应该付出这么大代价。”

两年之前的霁月山庄,实力可以说比之现在还要强,只是在那一战之中,霁月山庄却是连连退败,一直到最后被逼入绝境之时,他们才渐渐开始反击。在唐非意看来,这件事情实在有蹊跷。

云小辞也不隐瞒,在唐非意问出来之后,轻轻叹了一声便道:“若只是无忧谷的人进犯,霁月山庄也是有办法应对的,但无忧谷却是布下了一枚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棋子。”

唐非意不笨,听云小辞说到这里,立即便猜测了出来:“无忧谷在山庄之内有内应?”

“不错。”云小辞道,“而且无忧谷的内应不是别人,正是霁月山庄十大高手之一,师晴。”

师晴这个名字,对于唐非意来说并不算陌生,因为一开始唐非意和白长川两人所住的那间房间便是师晴的,而当初苏微提起师晴的时候,面色也表现出了不满,这让唐非意留下了印象。而这样说来,霁月山庄之中还留着师晴的房间,那么他便没有离开山庄。想到这里,唐非意问道:“他是无忧谷的人,真相大白之后他没有离开霁月山庄?”

云小辞摇头:“没有,在无忧谷和霁月山庄的交战到最后的时候,他突然倒戈,又重新帮了霁月山庄。”

“他究竟在图谋什么?还是当真悔过了?”唐非意不解。

对于这个问题,云小辞亦是不解:“我们都不清楚他究竟是如何想的,但大家毕竟都是在一起过了那么久的朋友,无忧谷退败之后,有人赶他离开,也有人让他留下来,众人的意见都不一样,他便又在山庄之中留了一段时间。但在那段时间中,谢公子已经不许他再参与讨论正道的大事,众人都未曾有异议,而玄春也对他极有偏见,他没过多久便消失了。”

听到这里,唐非意算是了解了,那个叫做师晴的人失去了旁人的信任,不管究竟是不是另有图谋,也都已经呆不下去了。

说起这个人,云小辞微皱了眉,唐非意见此情形,也不愿多谈下去,便转了话题道:“先前你说苏微和白长川都不在山庄里面了,那么白长川又是去哪里了?”他问出这一句,之后才不由一哂,想着自己当真是问了一句废话,之前白长川便说了要离开霁月山庄,躲开未婚妻楚邻儿,他竟然给忘了。

云小辞将头微微别开,看着车窗外弗州城的来往人群,应道:“白公子在你失踪之后的半个月后就离开了,具体去哪里他也未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