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的这种想法不被所有的人理解,首先是张氏就不高兴了。
山上的药材有限,尤其是往山里不敢走得太深,怕遇上猛兽什么的,所以这挖了近一个月下来,常去的那些地方,好的远志和白术都挖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村里还是有人注意到他家的动静,尤其是翠英婶四处去说,李家人一天到晚挖药,院子里都晒满了,还拿火烧用锅炒什么的。
村里自然不乏还是有点见识的人,知道李家是在炮制药材,再加上若是没点赚头,李家人也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啊!于是乎,李家门口转悠的人多了,山上跟着去挖药的人也多了。
看见李家人都只挖远志和白术,村里人也就跟着只挖远志和白术。这一来二去,能挖的就更少了。
于是张氏就问,“能不能挖点其他的药材,总不能就挖这两样吧。”
“就是啊,”李纪成也说,“反正咱都会炒了,换点别的药材吧,不都是一样的炒么?”
杨晚沉吟半响,看向李纪生,“你也想换别的药材了?”
李纪生想了想,其实他一直注意到,虽然在炒制药材的时候,杨晚没有动手了,都是放开手让他们做,但是通常都是她在喊什么时候该炒快,什么时候该炒慢,火什么时候该大什么时候该小,又是什么时候可以停。换句话说,他现在还只是个会听命令跟着操作的人,不是独挡一面的掌控者。若是现在就换别的药材,岂不是一直掌握不了远志和白术的炮制?若是一直换来换去,恐怕是一样药材都掌握不了吧!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大哥,四弟,咱还是先把这两样炒好再说吧。这山上没药了,咱换东山上去,还可以挖些药苗回来,种在地里,这可比地里种红薯强多了。再说,咱答应了药房的人,说要长期稳定供货的,只要咱把这些都做好了,别的人再怎么样也抢不过咱去,不是么?”
杨晚几乎是有些赞赏的看着李纪生了,她没有想到,这个憨厚的男人,居然还有这番见识。
李纪生才劝完家人,就撞上了杨晚的视线,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来杨晚目光里的欣赏之意,顿时脸红了,摸了摸头干干一笑。
杨晚脸上笑意更甚,“是的,贪多嚼不烂,药材炮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慢慢来。至于其他的人,就算他们采了药也卖不起价,等这阵子他们的热闹劲头过去,自然就不会再上山去挖药了。”
说到这里,杨晚又说道,“其实,你们可以尝试和里正沟通,让你们村的人一起种药材。山上那些地土质都不太好,种庄稼也没什么收成,不如种药材。你们要想长期稳定的供货,就靠你们一家人是很困难的,不如发动乡亲们一起来种药材,把这里发展成一个远志和白术的供应基地,只要你们愿意,也可以把炮制药材的技术公开出来,村里统一一起炮制,然后再与外面的大药店联系,长期供货。只要发展好了,你们全村人都受益,而且你们家作为牵头的人,肯定得利更多。”
“临城的药店能买这么多远志和白术么?”李纪生愣愣的问。
“不止是临城,可以是更远的地方,全天下有多大?如果全天人都用你们李家村出产的远志呢?你们可以把李家村发展成为远志之乡,白术之乡,天下闻名。”
李家人都听愣了,张大嘴巴望着杨晚。在他们的理解里,临城已经是很大的城市了,天下,天下是多大?
等到反应过来,李家人激动了,商量了一宿,觉得还是人多力量大。更何况乡里乡亲的,总不好自家吃肉就看乡亲们穷得裤子都穿不起吧,就他老李家的关起门来闷声发财,以后还不得被乡亲们指着脊梁骨骂啊?
于是第二天一早,李大壮和李纪生找里正去了。
杨晚去找了兰花,在连富家门口,她就跟兰花说了一句话,“不用等十年了。一年,最多一年。”声音很小,只够两个人听到。
连富娘不停的往这边看,兰花没有多说,眼睛湿湿的看着杨晚半响,才说了一个字,“好。”
有些人,相识一辈子却未必相知,有些人,只见一面却让人信任一辈子。兰花以前没有见过杨晚,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太多的来往,她却知道,这个女子的话,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故人
杨晚算计得极好,只要李家村发展起来了,自然生活会越过越好,那也就有的是姑娘愿意嫁入此地。先前那些被买来的女子,也就没那么稀奇,要离去自然容易得多。
杨晚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帮她,她只相信,自助者,天助之。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再遇故人,尤其是在她的记忆里,根本也没有什么故人值得她期待。
可是当这一日,她洗完衣服从河边回来,被村头的喧哗声吸引过去的时候,仍是被狠狠的震惊了一把。
人群之中,一袭蓝衫的青年,衣襟飘飘,正含笑聆听村人的问话,然后徐徐而答。似乎若有所感,抬头向人群外望来,对上她怔然的视线,眼睛一亮,然后,嘴角的笑容慢慢放大,绽放成灿然的花。但是很快,他又调回了目光,仿佛没有任何异常。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温文尔雅的公子一贯疏离的笑容里,添了几许柔情。
杨晚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又默默的离开。而梁丰也依然有问有答,笑如春风,就像杨晚从没有出现过。
杨晚回到李家,晒好了衣服,开始烧火煮饭。
院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李家人居然一个都不在。杨晚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只是坐在灶前,任火光耀红了她的双颊。
梁丰,她很熟悉,却也不太熟悉。
她当年打理自己的嫁妆,闺阁女子诸多不变,深感手中没有得力之人可用。于是放出消息,要招几个管事的。梁丰便是其中一个,还记得当年初次见面,她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长身玉立的蓝衫公子,很是吃惊了一把。这哪里是来当个小小管事的,明明是个翩然贵公子。
她皱着眉头,让春天把条件再讲一遍,尤其是严重声明,所招之人只是几家布庄分店的掌柜,待遇也不是很高。杨晚把梁丰上上下下全身打量了一个遍,那点钱连他那身衣服的半边也买不起。
等春天把话说完后,梁丰面不改色,仿佛没听出来那些话是针对他说的,仍然和其他人一起耐心等待她的挑选。
杨晚当时犹豫了很久,尤其是和梁丰谈话之后,她看得出来,这个人的确有能力,进退得宜,应答得当,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问及他的身世,他却只答曾是巨富之子,因家道中落不得已才来此自行谋生,她几度沉吟,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染丰像是看出了她的迟疑,笑道,“小姐,您不是说只是招个管事的么,只要我把管事的事情做好,对于小姐来说,不就够了么?”
杨晚于是茅塞顿开,她只不过是招个人用而已,至于这个人的其他事情,与她何干。
于是干干脆脆的签了三年契约,当场便定下来。
却没有想到,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梁丰成了她的左右手,前一世,直至她死亡,他仍然是她在生意上不可或缺的依仗。
她与他相伴二十余年,合作无间,默契十足,在一起的时间比她与自己夫君在一起的时间还长,应该算得上是熟悉。
可是即使如此,她仍然不了解他,他从来没有说过他自己的事,也或者她根本无心思去了解他的事,她只知道,前世只到她死,他仍是孒然一身。
而现在,重活一世的杨晚,还是没想明白,梁丰怎么会在这里?不过她明白了他那一眼的意思,于是装作不认识,自顾自的离开了。
杨晚默默思虑间,饭也烧好了,可还是等了很久,才等到李家人回来。李纪生和她一起把饭菜端上桌,一家人便热火朝天的讲起今天发生的事来。
杨晚听了很久,才听明白,原来梁丰是李大勇找回来的。李大勇这次外出,没有找回新媳妇,而是偶然间路遇梁丰,两人投宿在同一家客栈。梁丰看到了他挂在身上的烟袋,于是对那烟杆的材质产生了好奇,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李家村周围的山上尽是这种烟杆所用的木材。梁丰告诉李大勇此为酸枝木,也叫红木,是名贵硬木。李大勇当下大喜,他一介山野村夫,不懂行也没有门路,便邀请梁丰来此协助一二。梁丰此人极有本事,来李家村看了一眼之后,便去城中说动了当地官府,居然愿意出银修筑木桥,用来代替那已经飘摇了祖祖辈辈的吊桥。
只要桥一修通,李家村可以用马车牛车直通村外,再加上山中红木,还有李家所提议的药材种殖,李家村的红火,指日可待。
值此盛事,怎么不叫李家村人欣喜若狂,久不成眠。
李大壮和三个儿子都喝得醉酗酗的,才各自回屋。李纪生和杨晚坐在房前台阶上,李纪生拉着杨晚的衣衫,一遍一遍的说,“媳妇儿,咱家日子要好过了,你还当我媳妇么?”
“媳妇儿,咱家日子比你以前的日子好过了,你能当我媳妇么?”
“….。”
最后,他说,“媳妇儿,里正说了,以后桥修通了,你们要走的可以走了,咱们就对外说是你们是走失了,被咱捡回来的,反正你们来时也是不知道来路的。媳妇儿,你能不走么?”
李纪生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渐渐的,歪在一旁,睡了。
杨晚坐在他身边良久,直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起身回房,拿来了房里唯一一床棉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然后,蹲□来,借着浅浅月光,看着李纪生的睡脸,是她从未碰触过的她名义上的夫君的脸。
脸上有着安静的睡意,朴质憨厚,带着这大山深处未经雕琢的气息。“李纪生,你真的醉了么?”她轻声问。
李纪生呼吸依旧,没有丝毫起伏。
杨晚却站起了身,自失的一笑,“树欲静而风不止,李纪生,你其实该比我明白。我的来去,从来没能自己作主。到了那时,就算是我不想走,也留不下来,甚至是你,也作不了这个主。”
她摸黑走回了房间,和衣而卧,紧紧的抱住了自己,似乎就没有那么寒冷。
此后,梁丰的大名在李家村如雷贯耳,尤其是随着深渊之上的木桥落成,李家村的村民终于可以赶车进城,从此走上康庄大道。
大桥落成那日,梁丰站在桥头,蓝衫纷飞,笑如暖阳。里正带着村民,深深弯腰行礼,谢这位萍水相逢的公子,仗义相助,造福李家村几代村人。
木桥落成仪式过后,村民们聚在里正家,彻夜狂欢。李大壮和李纪成几兄弟与李大福,梁丰一起被请到正桌上座,村民们一一来敬酒,感谢这几位造福村人之功。
这一晚,月明星稀,杨晚走在寂静的村中,格外的孤独。
前方,有人影缓缓走来,杨晚停住了脚步,那人渐渐的走近了,是兰花。
她笑中带泪,抬头看向杨晚,“杨晚,谢谢你。”
杨晚也笑了,“听到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兰花拉住她的手,指尖微凉,“连富的表妹昨日来探望连富娘,连富娘热情挽留,那位表妹盛情难却下住了下来。”
杨晚的眸子闪闪发亮,“又见表妹!”
兰花的笑容也更灿烂,“连富娘已经给我收拾了几件衣服。”
“那你身无分文,怎么离开?”
“即使是乞讨,我也要回到他的身边。”面前的女子,眼神坚定,毫无迟疑。
有所执着,有所追求,这样的人生,远比她的幸福。
兰花离开后,杨晚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没走出几步,她又站住了。
月光倾泄如水,柔柔铺了一地,冷淡浅晖里,来人清凌伫立,长袖低垂,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他说,“杨晚,你终于回过头来了。”
这一句话,他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姐姐妹妹们,最近忽然想重温旧梦,于是回去看了几年前看的文,《且试天下》,《无方少年游》,于是便沉迷了,便,便耽误了写文,我道歉,我弥补......
过去
梁丰说完这句话,看见杨晚停住了脚步,便慢慢的走了过来。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如星辰。
“杨晚,”他说,“我不走过来,你是不会走过去吧?”
杨晚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觉得这句简单至极的话里,隐约带了许多层意思。
默了一会儿,她问,“你怎么在这里?”
梁丰似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依旧带了笑容,“你是问我为什么在李家村,还是问我这会儿为什么在这里?”
夜风徐徐吹过,杨晚能闻到淡淡的酒意,“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点。”梁丰转过身来,与她并肩站立,“走吧,我送你一段路。”
杨晚没有动,瞥了他一眼。
梁丰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便道,“这会儿,李家村的人大都在里正家里,高兴得不醉不归,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麻烦。”停了一下,又说,“即便是看到了又怎么样,杨晚,你想离开这里么?”
离开这里?杨晚怔了一下,提步往前走去。
梁丰默默的跟在她身旁,一同走着。
夜色浓浓,月华如水,寂静中似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梁丰微低了头,看地面上人影成双。他悄悄的伸出手去,手指的影子盖住了她的,看起来,竟像是执手相握。
他的唇角,悄然弯起,带着神秘的喜悦。
九年了,他来到她的身边,九年了!
看她从青涩少女,慢慢蜕变,蜕变成他心上独一无二,铭刻入骨的影子。
他这样的人,从来不相信有爱情的存在,也不认为面前的女子有掌控他喜怒哀乐的力量。每次站在她的身边,看她哭,看她笑,看她一路跌跌撞撞走得艰苦万分,却咬着唇微笑前行,他以为他一直在冷眼旁观,却不知有种情感,萌发得无声无息,却点滴成丝,将他的心缠得严严实实。
五年前,她嫁为□,他看着那满目的大红色,才发现心头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些什么。
原本他陪她一直走着的路,居然多出了个沈从彦,更可恨的是,她的欢笑悲伤,都是因了那个沈从彦。
后来,有人告诉他,他心中连绵不绝的痛和恐慌,想时时见到她的渴望,叫□。
原来,这就是爱。
爱就爱了,虽然他的明白晚了许多,却也无碍于他站在她的身旁。不能执手相共,却可以相知相惜。
他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是现在,她的生命里,已经不再有沈从彦了。
每当想起这个,总是忍不住有笑意从心里扩散开来,让他想开怀大笑,才能一抒胸臆。
可能想得太开心,梁丰果真笑出声来,杨晚扭头看他,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杨晚,你觉得这里好不好?”梁丰今天心情很好,所以不介意讨论一下这个他其实并不喜欢的地方。
“挺好,很平静的地方。”杨晚的目光从梁丰脸上移过,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再好也跟我没关系。”
梁丰嘴角勾起的笑越来越长,“杨晚,你听说过吗,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的三月,风轻拂,雨如烟,尤其是扬州的胭脂,色正味香,细腻如脂,更是上上之品,女子大都喜爱。”
“杨晚,六月的漠河山,山上四季分明,山脚夏天,山腰花繁如春,也有累累秋果,山顶有经年积雪,传闻有雪中圣品莲花,是女人养颜的圣品。”
“还有十月京郊的枫林,满山枫叶如火如荼,极是诱人,京城的闺秀都爱选在此时前往踏秋….。”
梁丰止住了话,看着杨晚耳侧随风轻动的发丝,“杨晚,你在听吗?”
“在。”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杨晚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然后转身而对他,“梁丰,你对女子真了解。”话说完,便俐落的转身进了门,然后,关门。李家已经到了。
梁丰站在门外,怔了半响。
第二日一早,兰花提着一个包袱就出了门,里面就装了两件旧衣,还有几个窝窝头。
连富在大门口拉了她一把,“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果真一点不留恋?”
兰花面对连富时,少有的笑容满面,“谢谢你,连富,可是我要回家了。”
是的,回家了,家里有亲人,有朋友,有他。
连富没有放手,毕竟两个人同床共枕数月,也不是半点情份没有,“如果那人不要你,你还回来么?”
连富娘在这个时候出了门来,飞快的一把拍开了连富的手,“你说什么呢,她要走就让她走,咱连当时买她的银子都没要回来,可算是亏着呢!”
身后有门响的声音,兰花和连富一起回头,却见是连富的表妹怯生生的站在那里,“姨,表哥!”
兰花看了连富一眼,笑了笑,转身走了。
连富看着她的背影,被他娘扯了好几下都没动。直到连富娘骂骂咧咧的拉着表妹回房去了,他才垂下头来。
兰花这个买来的媳妇的确是不想跟他在一起过,可是好歹她是心里如一的女子,把不情愿放在表面上。而表妹呢,之前家里穷娶不起媳妇时娘就回去跟三姨和姨父提过,却被冷言冷语的气回来。而今听说李家村要发财了,便又上赶着赖在他家里不走。这样的人,又是诚心诚意跟他过日子的人么?
不管连富是怎么样,兰花反正是要离开了,她脚步轻快,整个人轻盈得像要飞起来。走到村头的时候,却被梁丰拦住了。
“梁公子?”梁丰这些时日风头正劲,兰花当然是认得的。只不过两人之前无甚交集,所以此时有些诧异。
梁丰看了眼兰花挎着的包袱,才道,“兰花姑娘是平州江原的绣娘?”
兰花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梁丰笑笑,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和一封信递过去,“这里是点盘缠,足够你回到平州了。但是你一个单身女子,行路多有不便,我有个朋友是临城做香料生意的,近日正要送家眷回平州娘家,你若是信得过我,可去柳记香料行找柳传絮,把这封信交给他即可。”
兰花没有动,“公子,我们素昧平生,为何要这般帮我?”
“你是杨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梁丰答得坦然。
兰花看了他一会儿,爽快的接过钱袋和信放在包袱里,才抬起头来,“梁公子,你是为杨晚来的吧?”
“是。”梁丰也不隐瞒。
果然如此,兰花脸上带了认真的神色,“我不知道你和杨晚是什么关系,但是你能到这里来,说明你对她是用了心的。以后,请你对她好点吧。”兰花叹了一口气,“杨晚虽然什么都没说过,但是从平州我们一起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她是个被伤透了心的。”
梁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手不自觉的握了握,“让她伤心的,不会是我。”
兰花点了点头,“那我也不多说了,就此别过,但愿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和杨晚。”
兰花行了个礼,再提了提包袱,就要告辞而去。
“兰花姑娘,”梁丰又叫住了她,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用辞,才说,“若是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到平州城中的柳记香料行分号找我。”
“多谢了,梁公子。”兰花又福了福身,才大踏步的离去。
梁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想,他们也快要离开了吧。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有点事要做,要不然,岂不辜负了这些日子来,李家对杨晚的款待?
杨晚不知道梁丰在算计什么,她只知道,她对这个曾经的手下是更加陌生了。
不叫她小姐叫名字,还奇奇怪怪说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这些都不是以前的梁丰会做出来的事。
她印像里的梁丰,一直是谨守礼仪的谦谦君子。人很聪明,但是从来不多话,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更何况,他说两个人一起去烟花扬州,四季漠河,京郊枫林?他们两个人算是什么,可以结伴而游?
杨晚想得愤愤然,抓了一大把盐就撒在专门给纪氏熬的稀粥里。
纪氏昨晚喝酒喝多了,本来喝多跟她有什么关系,偏偏她一回来就折腾人。又吐又吵,杨晚侍候了一宿,这会儿又说肚里不舒服,让她赶紧的熬粥。
若不是李纪生愧疚又心疼的望过来,杨晚差点没将手里的洗脸盆砸在她身上。
好吧,她忍,就当是感谢李纪生这一段日子来明里暗里的维护,于是到了厨房,径直把洗脸水倒在锅里熬起粥来。
过一会儿,米粥的香味渐渐出来,张氏先摸了进来,“哎呦,弟妹这粥可熬得真香,我肚子里这个肯定是个好吃的,一闻到三婶熬的粥便动个不停。我先安抚下小家伙哈,顺便帮娘尝一下好了没。”张氏一边说一边从碗柜里拿了个大碗出来,拿着勺子飞快的舀满一碗,也不顾烫,用个洗碗帕包着便端着出房间去了。
杨晚恨恨的又加了一把盐,又是洗脸水又是盐的,但愿味道会很丰富。
果然很快,张氏便杀回来了,一屁股坐在灶间的凳子上,便嚷起来,“弟妹,你怎么熬的粥啊,要咸死人啊!”
张氏的大嗓门很快便招来了纪氏和李纪成李纪生,李纪成一进来便扶着张氏,小心翼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