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满以为顾廉会应下来,谁知他只站着不言语,吴氏冷笑道:“既然都闹成这样,索性就撕破脸,谁也别装好人了。我是和你们过不下去了,今日族长在,正好把财产跟我们分一下,我们就此分家,以后各过各的。”
吴母听了忙点头道:“把你们家财产分成三份,一人领一份分家算了。”
族长怒道:“混账东西,你婆婆尚在,何有分家之理?老三,你这媳妇闹得家宅不宁,你还不休了她去?”
顾廉咳了一声,道:“我也赞成分家的。老宅我不要,折合成银子给我一份就是了。庄子我要城南那两个,家里的银两就按份子分就是了。”
老太太骂道:“不孝子,你可是要气死你老娘,白让我疼你这么多年了。”
顾廉抬眼看老太太道:“母亲若是真心疼儿子,今天就不会叫人闹这一出戏。儿子白叫人看了笑话,也没什么脸面了。母亲还当我是儿子,就多分我点银两也算不白疼我一场。”
老太太气道:“要是想分家,等我死了再说;想分银子,一文都没有。”
顾廉冷着脸道:“既然母亲不把我当儿子,我也只当没有你这个娘了。今日我便带一家子搬出府去。”
老太太听了当下喷出一口血来,往后一仰昏了过去,李氏连忙叫人大夫。族长见顾廉气晕了母亲,当场单场喝道:“顾廉忤逆父母、纵容妻子辱骂母亲,不孝不弟,理应出族,今后顾廉一支不许入祠。”
顾廉闻言不禁愣住。顾礼不忍,替他求情道:“若是他想搬出去就叫他出去好了,不许入祠这个惩罚是不是略过了些?”
族长冷脸道:“本想看在你父亲面上只训斥他一顿就也罢了,奈何他不仅听不进劝,还当众顶撞老母,说出不认生母这种不孝言论,再也容不得他放肆。”顾礼听见,只得罢了。吴氏赶紧拉了顾廉低声道:“赶紧收拾东西走罢,一会他们回过味来又抢过我们东西去。”顾廉听了也忘了被逐出家族这种重罚,急急忙忙和吴氏扶着吴母回去收拾东西去了。族长见状不禁摇头叹道:“孽畜啊!”
李氏叫人打扫了院子送族长去休息,又叫人请大夫来医治老太太。采雪来报三房赶了车要出府,李氏想了一回道:“也不值什么,叫他们走罢。”采雪闻言便叫人传话到门房:只管放三房出府便是。
三房被赶出顾家,别人听说还罢,唯独孙氏高兴的不行,因老太太在病中,她也不好大肆庆祝,只单独在自己屋子里摆了一桌酒,领着屋里几个人高高兴兴闹了一回。
三房的闹剧就此收场,李氏刚清闲了几日顾山和紫嫣的婚期就定好了,李氏带孙氏专心筹备起顾山的婚事来,只等在过年前迎娶紫嫣进门。
顾山大婚
老太太病了一个月才明白过来,听说三房一家子急急忙忙搬出了府,不禁拿衣角抹泪。李氏见状少不得劝她道:“三房那些银子并未让他们交回,若是仔细一些,也够他们一家活的了。”老太太叹道:“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个心。罢了,只当我没生养过这个孽畜罢。”
李氏为了让老太太高兴,便说起顾山的婚事来,老太太听见长孙要娶媳妇,果然精神了不少,便问李氏过大礼准备的东西。李氏忙叫人取了礼单出来,给老太太过目。老太太看了一回点头笑道:“这样也就罢了,什么时候送聘书去?”
李氏笑道:“之前本想年前娶媳妇过门,因老太太病着,又临近年下人多事忙的,此时成亲倒显得仓促了,因此便和夏府商议着把日子往后挪了一挪。前儿刚叫人算了日子,说来年二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正好可以下聘书,二月二十五可以过大礼,待三月初八便可迎娶媳妇过门了。”
老太太听了点头笑道:“既然这么着,我也替你操操心,把泉哥儿的婚事好好张罗一番。纵然我们家比不上别人家的排场,但也不能叫人小瞧了去。这事你只管放心去办,若是短了银子,只管来我找。”
李氏听了忙起身行了礼,又满面笑容地去说:“其实银子倒是小事,关键是我从来没张罗过这样的事,就担心礼数规矩上错了步,老太太若是能帮忙指点一下,可是叫我省了大心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觉得舒服,笑了脸道:“你没张罗过婚事,可不知道这里面要操心的事多着呢。当初他们兄弟三人的婚事都是我张罗的,虽然说不上面面俱到但也算上是井井有条体体面面的。他们三兄弟中也就算你进门的时候排场最大,宾客也多是朝廷大臣,纵使这般人来也没人挑出一个岔子来。”
李氏忙附和道:“可不是,我娘也总说我嫁的体面呢。”
老太太听了越发得意,拉着李氏说了半晌自己当时管家的本事,李氏在边上时不时的附和一句捧她两下,又不时的命人看茶。老太太说了一回子,只觉得身心通畅。因老太太病了许久,今日又说了这么大会子话,李氏便担心她会劳了神,便慢慢转了话头说到过年的事来。
老太太问了日子这才知道快到腊八了,便嘱咐李氏叫人多熬几样腊八粥来吃。李氏忙去厨房吩咐了,叫拿各样米以及栗子等物,再加上去皮的枣泥等物一起煮了,又准备了染红的杏仁、桃仁、瓜子仁、花生、榛子瓤之类的果仁放在里面做点染。
吃了腊八粥,便算是开始过年了,不仅李氏忙的团团转,就连元秋都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帮李氏打点送给各府的年礼。到了腊月二十四,顾礼准备了糖果糕饼之物,焚烧灶马祭灶神。李氏、元秋等女眷怕冲撞了灶神都在屋里躲了,不敢出门。待到二十五日又准备焚香接玉皇。元秋虽然已经过了十几个新年,但自己一家子人口毕竟单薄些,那些繁文俗礼能省就省了,比不上一大家子热闹。如今回了京城,又在皇城根底下,那规矩礼仪更是多了去了,元秋只觉得新奇不觉得繁琐,李氏交代下来的事她都一一认真去做。
临近年下,顾礼叫人开了祠堂,着人仔细打扫。李氏一一查验了年礼吩咐稳妥的人去送到来往的府上。待到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廉亲王府、南平郡王府俱差人送礼过来。顾老太太听了忙让人伺候自己换衣裳,要亲自去见。李氏见状少不得劝她几句:“老太太如今身上不好,不如躺着歇着罢,外面的事情有媳妇呢。”
顾老太太听了说道:“你懂什么?这廉亲王府和南平郡王府可是皇亲国戚,哪里就能怠慢了?且不说两个王府送的是什么东西,单是这份体面也不是哪个府都有的,这可是少有的荣耀,我哪里能不亲自去接。”
李氏闻言只得罢了,自去回房换了衣裳又回到上房扶着老太太去了前厅。廉亲王府和南平郡王府派来的女人都是经常来顾府走动的,与顾老太太、李氏见了礼便分主客坐了。顾老太太先问了太妃及两位王妃好,又问了王府里的郡主好。两个王府的女人笑着一一回了,又问了问老太太身上可好?无外乎说些闲话。众人说了一会子闲话,那几个女人就告退了。顾老太太亲自着人送了出去,便带着李氏携了礼物回屋细看。
廉亲王府送了老太太两身衣裳,五色锦缎引手靠背坐褥一份,念珠一串;李氏、孙氏是一些绫罗绸缎、香袋等物;宝珠得到的是几柄扇子,玉坠两个,玉如意一个;元秋较宝珠多得了一个红玛瑙枕头和一个金玉腰带;泉哥和妞妞不过是些金银裸子、几套新书;顾山是笔墨纸砚一套。
南平郡王府送的是:老太太两身衣裳、两匹纱、两匹锦、金镶青金方胜垂挂一件;李氏、孙氏是纱、锦各两匹,金手镯两对;宝珠、妞妞是大荷包两对,翡翠红小荷包四对,银项圈两个;元秋比宝珠和妞妞又多了水晶灵芝双环瓶一件;顾山和泉哥仍是文房四宝等物。
老太太见了啧啧称赞不已,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待都看了个够,才吩咐下人让把众人都叫到上房来,先说了两个王府叫人送年礼的事情,又叫李氏把礼单念了。老太太笑道:“且不说这些东西样样都是难得的,光是这份体面也没几个府里能有啊。”
孙氏附和笑道:“可不是,我活了这般岁数,也没看过这么好的布料。正好可以扯两套衣裳待山哥儿成亲时候穿。”
老太太听孙氏这话便觉得她小家子气,只拿眼看了她一眼也不言语,李氏忙打圆场笑道:“可不是,也要给老太太做上一身才是。”老太太闻言满脸笑道:“今天新得了四身衣裳,再加上别的府孝敬的也不知道多少,哪里还用再做。”
李氏笑道:“这些都是棉的,待山哥儿成亲的时候可以换上夹衣了,这料子做夹衣最好了。”老太太这才点头笑道:“那就依你罢。”孙氏忙接言道:“我比不上大嫂子忙,平日里也能得些闲,不如老太太的衣裳就由我来做罢。”
李氏知道孙氏有意想讨好老太太,便也帮衬两句道:“我瞅着弟妹针线倒是比我还强些。”
老太太笑道:“你们大家子的女孩子虽然针线好,但一年到头能做几样东西。不过是扇套、香袋、荷包常用的几样罢了。论起手艺来,倒不如服侍你们的丫头做的细致。老二媳妇虽然是小门出身,但从小做惯了针线,那针脚就比常人平稳的多。再加上,她要做家里各样的东西,会的针法自然也就全些。”
李氏点头笑道:“老太太说的正是呢。就连元秋以前也懒怠地做针线的,她常用的东西都叫翠莺去做。因江南女子最擅长女红的,我怕她不如旁人,便狠命看了她几年,到底让她把针线给练出来了。”
老太太听了招手把元秋叫到跟前,摸她手看了看她的指肚,嘴上说道:“如今你要绣嫁妆,这些活不好假手他人。你做完针线晚上拿热水泡了水,再拿白玉珍珠膏子把手上涂满了,最能护肌肤细致,也不生茧子。”元秋一一笑着应了。
因老太太心里舒坦,此时瞧见孙氏在一边低着头心里也开始心疼了她几分,笑着说道:“老二媳妇,既然你有这个孝心,我便叫你替我做那衣裳。只是有一条,你做的时候务必仔细了,若是给我做坏了,我可不饶你。”孙氏见老太太难得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脸上不禁笑开了花,忙一口应承了下来,又说过两日过来给老太太量尺寸。因年下事多,众人说了一会子闲话,便收拾了东西各自散了。
到了年三十这天,老太太和李氏按照品级穿了朝服进宫去朝贺行礼。孙氏在家各处查了一圈,见万事都妥当了才放心下来。待老太太和李氏从宫中回来,阖府众人进了祠堂,祭拜了先祖,这才回了屋,叫摆上宴席来。
家中小辈自顾礼起都给老太太磕头拜了年,然后彼此按照长幼又行了礼,带自家人行过礼后,家里的丫鬟仆人们也都进来磕头行礼。老太太此时也不心疼银裸子了,都尽数撒了出去。
待要吃团圆饭时,老太太见顾仪下首空落落的,不禁又想起顾廉来,登时红了眼圈。顾礼忙起身劝道:“今日是好日子,我先敬老太太一杯罢。”老太太只得擦了眼泪就着顾礼的手将酒喝了。老太太吃了敬酒,便摆手道:“你们兄弟就到外面去吃罢,让我们娘们热闹会子。”顾礼和顾仪听了忙站起来,又各自敬了回酒才到外厅去坐了。泉哥儿和妞妞见父亲不在席间,胆子便大了起来,左一个右一个夹着老太太凑趣,顾山又讲学里的笑话,终于把老太太逗笑才罢。
过了年出了正月,李氏和孙氏两人开始筹备起顾山的婚事来,待到二月十八那天,顾府备具聘礼写成婚书由顾礼携着去了夏府。到了二月二十五,顾府正式下聘,着人抬了几十台的聘礼去了夏府,无外乎是金银珠翠、绫罗绸缎、果品、羊酒之类的物件。另外携了只雁,送了婚期过去。
到了三月初七那天,李氏请了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者给顾山上了头。顾府一切准备妥当,只待明日迎亲。
76
元容婚后番外
刚过卯时初刻,林学刚便蹑手蹑脚地披了件袍子坐在窗前读书。元容忽的惊醒,又摸着身边没有人,猛的坐了起来。林学刚听见声音便放下书卷,走过来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梦魇着了?”
元容摇头道:“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惊醒了。”林学刚见她除了面色苍白之外,并无任务不妥,也就放下心来,道:“时辰还早,你又有了身子,再躺半个时辰在起罢。”元容摇头道:“虽然还有困倦,但是躺下也睡不着,不如早点起来吃了早饭,也好赶一赶针线活。”
林学刚叹了一口气,坐在元容身边揽着她道:“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如今跟着我吃苦,不但吃穿用度粗糙,平日里还要做些针线贴补家用。我身为一个男人,实在是有愧于你!”
元容道:“起初嫁给你的时候,我也不适应这样清贫的日子,心里发了堵便和你拌嘴。那阵子若不是因为我每日哭闹,你也不会会试也没考过,你不怪我不说反而还好言好语安慰我。我那时便知道了你的好,后悔自己不省事。再加上过惯了这样的日子,也就不觉得苦了,纵使粗茶淡饭,也另有一番滋味。”
林学刚道:“我听人说孕妇做针线活最容易坏眼睛,家里还有些闲钱,何苦每日都要做针线去卖钱?”
元容笑道:“若是不做其实也使得,我母亲给我备的嫁妆,也够我们用个几年。只是我有些小心思罢了,想为肚子里的孩子都攒点钱,叫他出生后不用吃苦。”
林学刚揽着元容,半晌才道:“元容,明年春闱我定要考个功名回来报答你。”元容点头笑道:“我父亲曾说你才学极好,将来一定大有作为的。”
柳儿在外屋听见元容说话的声音,知道他们夫妻两个都起来了,便进来请安,服侍元容穿了衣裳。林学刚看见元容身上半新不旧的褂子,还是当年嫁给自己时候的嫁妆,心里不禁发酸,低了头坐在窗边发狠读书。
元容洗了脸,拿起胭脂膏子略抹了抹,叫小丫头把火上温着的一小罐粳米粥端了进来,亲自盛了一碗给林学刚放到桌上。林学刚见她转身又往外走,忙拉住她道:“这种米精贵,还是你吃罢,我吃白米粥就行。”
元容转声含笑道:“火上还有呢,我去上房给婆婆请安后再回来吃,你先吃你的。”林学刚只得松了手放了她去。
林父心系儿子学业,便免了他的昏定晨省,只叫他安心在房里读书,因此每日只有元容一个人到上房请安。元容扶着柳儿一路到了上房,林母此时早已醒了,见了元容进来,面上也没太多表情,只淡淡地问道:“学刚可起来了?你服侍他吃早点没有啊?”元容回道:“已经起来了,正读书呢。我昨晚叫人炖了粳米粥,刚才已经盛了给他吃了。”
林母听了这才舒展了眉头,林父见元容颤颤巍巍地站在一边,时不时用手摸下微微隆起的肚子,便开口道:“如今你也是有身子的人,哪里总能站着,快坐下罢。”元容早就觉得两腿发酸,听见这话宛如天籁之音一般,忙行了礼就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
林母见状不禁回头剜了林父一眼,林父只当不知,问了元容几句林学刚的学业事情,就叫她回屋去。林母正想让元容伺候早饭,谁知林父开了口打发元容回去。林母只得把话憋回去了,眼看元容走到了门口,林母忙开口道:“今日得空再做个香袋罢。”元容只得应了声。
林父见元容出去了,才骂林母道:“你怎么这么不省事,她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你还叫她操劳,若是小产了,我看你问谁要孙子去。”
林母撇嘴道:“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想当初我们儿子是个举人,找个门路也能做上个县令。就是亲家老爷不给他寻门路就罢了,又非要他考什么会试。因你们都应承说好,我便也动了心思指望儿子能考个大官回来,谁知媳妇进门后又三天哭两天闹的,儿子也没了心思读书,一味的关着门哄她,连那什么劳什子的考试也没考过。媳妇不说劝劝也就罢了,反而纵着他还叫他再考,白耽误了这两年。”
林父喝道:“你这个眼皮子浅的婆子懂什么?媳妇如今也懂事了,每日看着学刚读书有什么不好。学刚若是将来考上了贡生才叫有了前途,说不定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夫人什么的,你也能跟着沾沾光。若是做了那七品县令,不知道哪辈子才能升官呢。”
林母道:“我若是得了个诰命夫人岂不是就同亲家母一般了,可惜咱没闺女,要不然也能嫁给王爷什么的。”
林父骂道:“你这个死老婆子成日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就是诰命夫人也轮不到你闺女嫁王爷,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天天充太太呢。”
林母见林父发火便不敢言语,林父又道:“媳妇如今有了几个月身子,以后针线活计不要叫她做了。你若是能做就做一些,若是不能做还有几个小丫头呢,叫她们做去。每隔几日就做一次鱼肉给媳妇补身子。”
林母小声嘟囔道:“我还成日没肉吃呢。”
林父骂道:“你吃肉有屁用,你吃肉能生个蛋出来啊?”林母听了缩了脖子不敢做声。林父越发生气,指着她骂道:“你也不想想你之前的日子,破草屋子里住着,家里只有几亩薄地,纵使我起早天黑死命苦干也赚不到几个钱。还不是后来媳妇嫁过来了,亲家又给了房子又给了地,家里也有几个小丫头伺候,这才让我们老了有了栖息之所,又不用每日劳作。你当了几天夫人享了几天福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别忘了这屋子这地还有这满院子的丫鬟都是媳妇的陪嫁,你若是惹恼了她,或是让丫头回去告诉了亲家,看不赶你出去。”
林母涨红了脸,小声辩解道:“我只是看她刚嫁过来的时候眼里没有长辈,心里气不过罢了。”
林父道:“你怎么不看媳妇如今又懂得孝敬我们又知道体贴学刚呢。我看你是过了两天舒坦生活闲出屁来了,你明天回乡下还住茅草屋去罢,这样你就消停了。”林母被吓得再不敢言语了,小心翼翼伺候林父吃过早饭后,就打发小丫头上街去买肉买鱼,中午亲自做了叫元容来吃。
元容见林母忽然面带慈祥起来,拉着自己嘘寒问暖,又亲自做了鱼肉给自己吃,不由得惊疑不定,迟迟不敢下筷子。林母不知元容的心思,只当她谦逊不敢动筷,忙亲自夹了筷剃了刺鱼肉放她碗里。
元容见状不禁暗暗猜测:婆婆早就眼热自己那笔嫁妆,每日都旁敲侧击一番,奈何自己咬住了口,就是不把嫁妆交给婆婆保管,也因此让婆婆对自己颇有微词。今日婆婆忽然热情起来,想必定是在这顿饭菜里下了药想毒死自己。待官府来查的时候,婆婆只要把罪名推到自己丫鬟身上,她便可昧下自己所有嫁妆逍遥自在。
林母见元容面上忽白忽黑的,只当她身上不好,忙去摸她的额头。元容轻轻避开,换了笑脸挽着林母的手臂道:“婆婆每日操劳,哪有给我做饭的道理,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可是说我不懂规矩。”
林母笑道:“我也不懂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既然做了,你就吃罢,这鱼肉凉了就腥气了,入不得口了。”
元容道:“既然这样,婆婆就先吃一块罢。没有让婆婆给媳妇做饭,媳妇先吃的道理。”说着挽起袖子给林母夹了一大块鱼肉,林母早就馋了,既然元容给自己夹了,林母也不客气了,当下低头把元容夹的那块鱼肉塞嘴里了。
元容心里疑惑,只当别的菜里有毒,便把各样菜都夹给了林母一份,林母不知元容的心思,只一味的低头吃菜。元容见林母把各样菜都吃了,才知道是自己多疑了,这才放下心来去夹那鱼来吃。
婆媳两个一顿把那些肉菜都吃了才叫人收拾了下去,柳儿进来回道:“太太打发人送了封信来给奶奶。”林母道:“既然你母亲送信来了,你便回屋罢。下午也不用过来,歇个午觉晚饭时候过来就得了。”元容只觉得婆婆转变太大,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才应了声扶着柳儿退了出来。
回屋路上,元容悄声问柳儿道:“你说她怎么突然就变一个人似的?”柳儿悄声笑道:“奶奶不知,夫人早上被老爷骂了一顿。”说着就把早上林父、林母的对话学了一便,然后小声笑道:“这房子是我们顾家的,使唤的也是顾家的人,她还真把自己当正牌夫人了。今儿小丫头站在窗户跟底下听了这话,便过来告诉了我。因见大爷和奶奶都在屋里,我便没挪出空来和奶奶说。”
元容这才明白,不禁笑道:“原来她是怕被赶出去,我只当她要下毒害我。”
柳儿道:“奶奶从小都是有性子的人,怎么这一年倒软弱起来,让那老太婆学会作威作福了。想奶奶刚嫁过来的时候,纵使是摔杯子使性子,她还不是赔笑着。等奶奶真的对她好起来,她反而拿势托大了摆架子了。”
元容叹道:“我之前对她使性子摆脸色,你没见大爷左右为难的样子,私下里不知被他爹娘抱怨了多少回,每日里念叨家门不幸,娶了个不孝顺的媳妇。每次丫头们和我说,我都气的和什么似的。后来还不是因为心疼大爷,才耐了性子学做一个媳妇,每日陪着笑脸,就是为了让大爷能省心好安心读书。我这一辈子,若是想出头,只能指望大爷了。他若是能考上会元了,我便脱离苦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