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一听忙用手去试水温,这才发觉洗澡水早已凉透了,那丫头见紫竹慌张,便知不好,忙去扶吴氏,果然看见吴氏不知什么时候昏过去了。紫竹见状忙叫人扶吴氏起来,这边正乱着,那边又有人来回说三老爷醒了,叫人呢。紫竹听了也顾不得吴氏,忙擦了手就去了隔壁屋子。吴氏身边的几个小丫头七手八脚的把吴氏拽了出来,擦净了身子服侍她穿上中衣。有丫头大胆的去摸吴氏的额头,只觉得滚烫不已,忙慌张地喊人去找大夫。
吴氏本来就病加上洗澡时着凉发烧,这回彻底躺在床上动不了。老太太因吴氏之前谎报说三老爷不行了,唬了一跳,心里便有些嫌她嘴上不好,逢人便说:“她男人好好的,她左一句不好了右一句不行了,也不知存的什么心,可见不是个好人。”那些丫头们哪个不是机灵的,见吴氏失了宠又没了管家权,便个个有意糟践起她来,连厨房每日送的饭食都是粗茶淡饭的。吴氏素来拔尖,哪里受的了这个,偏生她又不知道缘由,每日只咒恨骂道个不停,又说待自己好了怎么打她们出去,又时不时的喊管家媳妇来撵人。之前跟吴氏的旧人早就没了大半,剩下的哪个肯理她,只推说有事要忙待闲了再来。
紫竹因给了三老爷做通房,是要在这屋子过一辈子的,担心自己把账本交出去的事情被吴氏知道了,少不得要天天打时时骂,因此屋里各人都嘱咐了,叫不许漏出口风去。因三老爷也病着,丫头们都尽心去三老爷跟前卖好,吴氏这边就疏忽了许多。
吴氏每每叫人都得喊个半天才有一个两个拖拖拉拉的过来,心里不由得恨得不行,只当是那些丫头是想趁自己病了好爬三老爷的床。吴氏一天到晚跟丫头们置气,又嫌饭菜不好,一会要打这个一会要骂那个的终日不得消停,养了十余天病身子不见好反而又添了一两个症状,病情越发不好起来。
话说李氏回府之时,便打发自己身边的人在府里各处探听,大半年下来早已把府里大小的事情都摸透了,连哪些人心里藏奸哪些人手脚不干净哪些人偷钱吃酒哪些人聚众赌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李氏素来厌恶这样的事情,加上这些人又都是吴氏的亲信便有意将这些人都换下去,有那忠厚老实的便留了,也有那头脑机灵的底子也干净的忙诅咒发誓的表示忠心,李氏吓唬一番也都留了。单把那些不想要的人故意设个局抓个现行,有的捏个错,有的搜到了赃物,有不服气的顶撞了两句的,李氏都下令捆了了,把那些不安分的人打的打罚的罚撵的撵,一时间府里人换了大半。李氏恩威兼施,做事果断爽利,下人们都很快归服了李氏。
因李氏掌府事情繁忙,元秋做女红的闲暇时候便帮李氏看下账本,吴氏恣意妄为惯了,又一直有老太太宠着,大房又外放十余年,一直没人查账本,因此吴氏不甚在意账上的事情,也没多费心思作假伪造。后来大房虽然回京,吴氏度老太太心思,以为李氏不得宠,而老太太略提了一句管家的事后来又歇了,吴氏只当自己位置十分稳当,更是忘了补账本的事情。元秋粗略看了一遍已经圈出来大半的漏洞和亏空,更有大批银两花费不明,元秋一一在纸上记了下来。
李氏将自己从杭州带回来的人都安插到各个位置,元秋查出来的账本漏洞也叫人去查探,又叫顾海带着两个人暗自查探顾廉在外面的庄子在什么地方,多少银两买的等等。
过了三两个月吴氏终于病好了可以下床时,这才知道李氏已经大权在握并将自己亲信全部赶出顾府不由大怒,打了紫竹一顿就跑到上房去大吵大闹只说李氏欺压自己,又说自己病里不但药品不齐就连吃的也是剩下的饭。
李氏闻言惊讶道:“你日例的药材饭食我每日都给老太太看过才叫人送去的,你这话可不是污蔑了我不成。”老太太也点头道:“你每日吃的哪里差了,你大嫂每日叫人给你送去的饭菜都比她的还好,只说你是病人,不得亏了你的嘴。”吴氏叉腰冷笑道:“她最是个心里藏奸的,给老太太看的是好的,到外头就叫人换成剩饭了。”
李氏听了便不言语,吴氏只当李氏怕了,越发得意,当下就撒泼打滚起来。李氏只等吴氏闹的不像样了,才开口道:“我原本想你掌府多年也不容易,想给你留一分脸面,因此替你遮掩了许多事情。如今你把我说的如此不堪,我也不得不和你算下账了。”
吴氏梗着脖子骂道:“你有什么帐和我算?我是不怕的,只拿出来便是。”
李氏便叫人取了账本来,把元秋查的漏洞亏空给老太太看,又把自己查的吴氏顾廉私自置办的家产清单也拿给老太太瞧。吴氏起初还嘴硬,后来李氏念了几条,就灭了吴氏大半气焰。
老太太起初以为是自己私下给小儿子置办的私产被发现,面上有些尴尬,待李氏细细地把上面写的一条条都念出来,不由得也变了神色。李氏念完后扬着手里的纸问吴氏道:“尚未分家,你却拿官中钱置办私产,可还有话说?”
吴氏起初仗着老太太心疼顾廉还嘴硬,直到老太太骂道:“成日里骗我说办这事没钱做那事没银子的,也不知骗去我多少银子,我只当是官中钱不充盈,怕打了饥荒脸上不好看,这些年也给你拿了几千两银子出去,谁知都被你攥手里了。”说着就拿拐杖去敲吴氏。
吴氏一边躲闪一边回嘴道:“是您说将来这份家业都是我们三房的,我提前使了又有何不对?”
老太太原本为了哄顾廉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如今顾廉越发不争气,美玉又没攀上权贵人家心里本来就有些淡了些。而顾礼不仅官居三品,元秋又是将来的世子妃,老太太早就把心都贴大房这了。吴氏又当着李氏面把自己说过的话嚷了出来,老太太不禁恼羞成怒,把最后那点偏心三房的心也没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地骂道:“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居然说这种话编排我,还不给我掌嘴。”
吴氏赤红着眼睛叫道:“当初大房在杭州,您老人家身边只有我伺候着,天天拿好听的话来哄我,又偷偷帮我们置办私产的事怎么说?如今大房回来了,您见他们又有钱又有势的就巴结上去,过河拆桥转了头不认我就算了,何苦当帮结伙的想踩过我的头去。亏您还是我亲姑妈呢,也不知个里外亲疏的。”
老太太听了气的只觉得胸口的气血往上涌,身软体颤:“这是你和婆婆说话的态度?还不快给我跪下,你这个遭天杀的,白叫我疼了你这么多年了,看我不打你出门。”
吴氏听见要打她出门,气的跳起来指着老太太骂道:“你以为你是真疼我,不过是怕我当家不给你吃穿哄着我罢了。如今转头帮衬着别人踩我,还好意思提起旧话来,当初你许下了我们三房什么?如今出尔反尔你也不怕损了阴德。”
老太太气的只靠在丫头身上浑身发抖,李氏见两人都把见不得人的话都干净了,才开口劝吴氏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样的话。你把亏空的银子补上也就罢了,我替你遮掩些,不叫把你们送到族里受罚。”
吴氏转头骂李氏道:“快别装好人了我的大嫂子,你说我们三房有私产,难道你们大房没私产吗?我就不信你们在外做官那么些年,只得了交给家里的那些银子。想必都把大头藏起来了。”
李氏不怒反笑道:“既然这么说,你尽管查去,我是不怕的。”
吴氏冷笑道:“您是未来世子妃的亲娘,哪个大胆的敢查你,就是查到大笔的银子你只消说一句是你的嫁妆就结了,别人又能把你如何?谁不知道李家是官宦世家,哪个敢欺负你?不像我们吴家是农村的小门小户,好不容易飞出个站高枝的,也不说携带携带家里的人,只顾着奉承别人去了。”
老太太见吴氏饶了一圈就骂到自己身上,当下一口血喷了出来,李氏见状忙上去拿帕子给老太太擦拭,手下不停的帮老太太揉胸口,转头又吩咐叫人找大夫来。吴氏见老太太被自己气的吐了血,才觉得有些害怕,只硬着说:“只不叫我们补那亏空,怎么办都好。”李氏见吴氏的话里已经露了胆怯,便不再去理她。
老太太被揉了半天胸口才一口气缓了过来,拽着李氏的手道:“叫人请族长来罢。”李氏忙答应了,吴氏兀自硬道:“请族长我也不会把我私房钱充公的。”李氏懒得见她胡搅蛮缠,便让人撵了她出去。吴氏站在院子里骂了半天,见果真有人出来叫套车去请族长,这才醒过味来,急急忙忙回家里,把自己之前的东西都拿包裹裹了,又把地契房契都收好,找个小箱子一并锁了藏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信用卡这篇文签了出版,八月底要交稿,因为要从头修改缩减情节,又要加些元秋和士衡的戏份上去,所以会把更多时间放到修改稿件上面。不过此文不会停更不会断更,每周尽量还保持在三更,我修完稿子后会把所有章节都放上来,直到故事结束。出版稿会比网络文多一个番外,待上市后番外也会发上来。
下章家斗情节基本结束,然后回归婚嫁事情
正文 出族
吴氏正撅着屁股往褥子下面塞匣子,冷不丁后面有人开口道:“你在藏什么?”吴氏不防被唬了一跳,连忙把褥子被子胡乱都往上一堆,转过身才发现站在自己前面的是顾廉。吴氏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床上,嘴里恨恨地骂道:“你进来也不言语一声,我的魂魄都被你吓没了影。”
顾廉斜了她一眼,只往她身后看去:“你藏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怎么吓成这样?可是又在藏私房钱”说着动手就要去掀那褥子。吴氏忙拦下他道:“你先休要管那些,眼下有要紧的事和你说:我病那几日,紫竹那贱蹄子把账本拿去给老太太了。老太太叫大嫂管家,大嫂查了账本把我们这些年昧下的钱都圈了出来,让我们补了官中的亏空去,另外我们私下里置办的那两个宅子也被查了出来,说叫我们充公呢。”
顾廉一听,也忘了去看她藏的东西,忙问道:“老太太怎么说?”
吴氏唾了一口骂道:“我们孝敬了老太太那么多年,转眼她就把我们抛到脑后去了,只嚷着我们昧了她的银子。也不知道大嫂给老太太灌了什么汤,叫老太太这么偏心她。”
顾廉却还不信,只笑着说:“若别人也就罢了,老太太定是不会这样说的。我是老太太养大的,三兄弟中她只疼爱我,之前还拿私房钱给我们买宅子,如今怎么会嫌我们拿官中钱呢?只怕把这整个家当给我她都是愿意的。”
吴氏冷笑道:“你还以为你是香饽饽呢,老太太现在把心都贴到大房那去了,哪里还记得你。不说别的,单从她叫谁管家这件事来就能看出她疼谁。”
顾廉想了一回才道:“老太太疼了我几十年转眼就能忘了我?若说她偏心大房,大房刚回来时候也没见老太太多疼大嫂,还不是一味向着你。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吴氏回道:“还不是为你不争气,自己只做一个小官也就罢了,最后因为赌钱把女儿也搭了进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最是个势力的,如今她见我们三房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好歹养了一个女儿还没攀上大家子,我争强好胜了半辈子,如今连二房都敢在老太太跟前对我使白眼了,老太太见了连言语都不言语一声,你还把自己当老太太的福星呢。”
顾廉只还不信,吴氏又道:“老太太刚才叫人去请族长来了,定要让我们把宅子和银子都充公,你快想想辄罢。”
顾廉这才惊道:“要请族长来?这可没辙了,我看那银子多半要交还回去了。”
吴氏听了气得把手戳他脑门道:“你却是个傻的,你也不想想,我们攒了半辈子的银子,若是都交回去我们今后可怎么活呢。岂不说没有那些银子,就是砸锅卖铁把银子都凑齐了交回去那些钱将来也花不到我们身上。你想想看,将来三姑娘的嫁妆可是个大头,二房宝珠那丫头虽然是续弦,但好歹嫁入侯门之家,嫁妆也薄不了,而我们家美玉的嫁妆定是要比她俩单薄许多了。说句不孝顺的话,老太太三天有两天是病着的,今日又吐了血,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你也不想想,这么一大家子人,大哥又是高官厚禄的,早晚都是要分家的。将来老太太没了,少不得也得花几千两银子去。这几样大事一办完,你看官中还能剩多少银子,将来分家我们能拿到的只怕还没有让我们交回去的一半多哩。”
顾廉细细琢磨了吴氏的话只觉得有理,只是如今要请族长来他又有些忌惮,因此不由得左右为难。吴氏劝他道:“如今我们也是有些家底的,不如趁机闹她一闹,分家了事。官中的钱能分些最好,若是不给分也顾不上了,早点带着银子离了这个家是正经的。”
顾廉叹道:“我本来还指望着侄女的身份能升上一两级,如今可如何是好?”
吴氏冷笑道:“你还白日做梦呢!大房回来快小一年了,若是有心要提拔你还能等到今日?就拿美玉的婚事来说吧,那日若是大嫂不插言,美玉早等着嫁入侯爷府了,哪里还会许给什么张少爷。”
顾廉心里就厌烦那件事,此时吴氏又提起越发觉得不耐烦,连连说道:“那张家也算大户,手里也有好些个银子,美玉嫁过去也不亏,将来说不定也能帮衬下我们。”
吴氏这才撇嘴不说了,顾廉闷头坐了一回:一会想到李氏威胁着要拿他治罪一会又想到李氏要收三房银子,便信了吴氏所说的大房有意作践三房的话来,因此也下了拿着私产分家的决心,便和吴氏说道:“我父亲那支本来是败落的,当年穷困潦倒成那样也没见族里有一两个肯帮衬的,后来中了举人要进京赶考,家里距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地居然也没人肯出路费花销的,还是岳父拿的银两。后来父亲考上了族里的人又一个两个巴结上来。要是我早就不理那些人了,亏得父亲还一味的出钱修祠堂修祖坟的,还拿钱供着族里的子弟念私塾。直到后面你管家,见这项开销太大,才把这一项给蠲了。顾家因为这笔债还是很看重吴家的,依我说,你赶紧请了岳母来,有吴家的人在这,族长也不敢把我们这么样。”
吴氏冷笑道:“可不是,我母亲还时常说:顾家能有今日,都是靠吴家才起来的。若我说,顾家这些银子都应该算吴家的,凭什么叫给姓李的来管。”说着就打发人去请自己母亲过来。
夫妻两个又闷头商量了一回,才叫丫头在小院子的厨房里做了饭菜来吃。直到过了一个半时辰上房才有丫头来回道:“老太太叫请三老爷呢。”吴氏冷笑道:“老太太把族长请来了?”小丫头低头回道:“回三太太:族长已用过茶饭,这会子叫三老爷过去说话呢。”吴氏道:“既然这么着,我也跟着过去瞅瞅罢。”小丫头一愣却没敢多话,只低了头跟在顾廉、吴氏后面去了上房。
李氏服侍老太太在暖阁里歇着,顾礼、顾仪两人陪着族长在外间坐着吃茶,顾廉和吴氏到了门口也不叫人通报,径自掀起了帘子,直愣愣地就闯了进去。顾礼等人见吴氏跟着过来不禁都楞了一下,族长反应过来先皱着眉头喝道:“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个脸面,见了人不回避也就罢了,怎么自己就这样进来了?”
吴氏此时没了顾忌,嘴里也就肆无忌惮起来:“这是我家院子,我怎么就不能进了。就算是大伯子小叔子都在屋里,那也是从小哥哥妹妹叫过来的,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族长见她不恭不敬眼里也没个人似的,便想起旧年克扣族里的事来,心里早就先恨了七八分。只是碍于自家脸面,不屑和一个妇道人家争吵,只咳了一声和顾廉道:“你母亲在里面屋子听着呢,你先叫你媳妇过去伺候罢。”顾廉听了只得让吴氏到里间去,吴氏本不想进去看老太太脸色,但着实又不好呆在外面,只得犹犹豫豫地进了里间屋子,见老太太躺着榻上也不理,只搬了凳子坐在门口支着耳朵听外面说话。
族长先骂顾廉一番,又说道:“你媳妇恶逆长辈、不睦兄弟、又多言多语四处谗言间离兄弟妯娌间情谊,管家期间又贪污官中钱财购买私宅,已构成七出之罪,今日你便休她出门罢。”
吴氏从里间清清楚楚听见族长的话,不禁气的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要出去和他理论一番。老太太刚要拦她,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进来一个人,老太太只觉得耳熟,细一听才想起是她嫂子的声音。
吴母比顾老太太大上两岁,因她从小做过农活,有了年纪又不舍得吃太多鱼肉,身子骨不知比顾老太太强上多少。今日她一听女儿在婆家受了欺负,忙扶着小丫头坐车就赶到顾家来了。
吴母一进屋就听见族长说休了自己女儿的话,忙拽着她女儿冲着顾家族长骂道:“当日你们顾家穷的叮当响,还不是靠我们吴家出的钱才有了赶考的银两。如今你们富贵起来就忘了恩人,良心可是让狗吃了?算起来,这么些年你们也不知道从我闺女这拿走多少银子当义银,还拿钱去办学堂,转眼过河拆桥就想休了我们吴家的女儿,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族长气的涨红了老脸,指着吴母道:“顾家子孙拿银子供奉祖先交义银本就是族规,老太爷之前出银子叫族里子弟上学那是他的善心,和你们吴家有什么相干?后来你女儿管家后,不但上学银子不给了,就连维护祠堂都不肯出一文钱,族里人是看在仙去的老太爷的面上才不肯吵嚷的。”
吴母唾了一声骂道:“好不知羞耻的话。当日顾老太爷一贫如洗,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住的也是吴家送的陪嫁庄子,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吴家的银子?我看那些修祠堂的钱也都是吴家的银子。你们不说感恩也就罢了,还想休了我闺女,你也不怕臊红了你的老脸。”
老太太本来在里间躺着,听见她嫂子来就有些躺不住了,又见外面实在吵的厉害便勉强起来,颤颤巍巍地扶着李氏走了出去。
吴母瞧见老太太出来,当下就哭嚷道:“我女儿有什么不好,你只管骂就是,何苦找这些人来作践我姑娘?别人作践她也就罢了,你这个当姑母的,不说心疼侄女也就罢了,怎么也跟着下脚踩她?不仅让她嫂子欺负了她去,如今还任由这些人要休了她?当日你出嫁时候,吴家只怕你吃苦,拿了小半家产给你筹备嫁妆,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这样回报我们吴家,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老太太勉强笑道:“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快进去和我吃茶罢?”
吴母一抹脸角冷笑道:“如今我闺女都快被休了,我哪里还有心情吃茶?”
李氏见老太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忙扶着她到椅子上去坐了,吴母撇嘴说:“若是想休了我的女儿,你先把你当初从吴家拿走的那些钱还回来再说。”
老太太见她嫂子满嘴胡说,不禁气道:“我的嫁妆是我父亲给备的,与你有什么相干?当年你就看着我的嫁妆眼热,私下里也不知道在我哥哥跟前念叨了多少回,整日说我把家都搬空了。幸亏我哥哥实诚,不信你的话,要不然我们兄妹早生分了。”
吴母嘲讽道:“你哥哥就是个实诚傻子,只当她妹妹是好人,如今正是她这个好妹妹要把他女儿休出门,想叫他没脸面活世上。”
老太太听了不禁气道:“这些年来我哪天不把她当亲闺女一般看待?谁知她私藏财产也就罢了,还三日两日的就顶撞我一回。我今日被她气的吐血,她不说问一声,反而转头跑了,直到这时候我叫老三过来她才跟着过来,一进门也不说问我一声,只知道跳着脚骂街来着,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
吴母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呢?你侄女早就和我说了,只说她病了这些日子,你不体贴她这些年管家的辛劳也就算了,还叫人去查她,非得把她攒的那点私房钱搬空才算罢休。依照我说,你们家这些银子除了顾家的就是吴家的,我满府里看着,也就我闺女有资格得了这银子。”
老太太还没等开口,族长就气得跳脚道:“顾老太爷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怎么是你们吴家的银子?再者说,这是我们顾家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个外姓人开口?老三,你也瞧见你媳妇的德行了,还不赶紧写休书来?然后把私产交公。”
顾廉听了不禁暗忖:家里虽然私产不少,他却不晓得具体数目。算起来他满身上也不过只有五十两的银票而已,家里钱财都被吴氏攥在手里。吴氏在敛财之事上素来有些手段,再加上她当初的陪嫁银子,想来也有不少一笔。如今在家里受气还不如自立门户痛痛快快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
老太太心里思索了一回,到底不好伤了娘家的脸面,但自己一时冲动请了族长来,叫他看到了家里的闹剧,倒不好就这样请了他回去,因此便说道:“吴家顾家结了两代亲,倒不好在我手里把关系搞僵硬了。依我看,老三媳妇把私产充公就行了,倒不用真的休了她。”
族长顾及老太太脸面,只得和顾廉道:“既然这么着,你就叫你媳妇把拿去的钱交回来也就罢了。你回去好好说她一番,我就不请家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