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回了屋子,元容见桌上果然有一个包裹和一封信。元容先拆了包裹来看,见是张姨娘捎来的一些衣裳首饰,里面还夹着一封信,元容看了便垂下泪来。柳儿忙问道:“奶奶怎么了?姨奶奶信上说些什么?”
元容叹道:“自从他们回京后,父亲便再没踏进过姨娘的屋子,如今太太当家,免了她们的请安,姨娘更是连父亲的面都见不着了。连那林姨娘也是如此,她本以为回了京有老太太庇护,她又年轻定能得宠。谁知老太太根本就没管她的事,如今她和姨娘一个院子住着,虽然时不时的还吵一回,不过也算是个伴。”
柳儿叹道:“姨奶奶好歹还有你,那林姨奶奶就可怜了,总共也没服侍过老爷几回,再过两年,老爷怕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了。也不知太太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这么能笼络老爷的心。”
元容道:“将来大爷考上了贡生做了官,少不得也会有一二房妾室,我若是学得了太太的手段,将来也不必愁了。”柳儿想到自己原本就是要做林学刚的通房丫头的,只是因为这两年林学刚要读书考试,又心疼妻子,这才没收自己入房。将来一旦考中了,自己少不得也就成了林学刚的人。柳儿听了元容说的话,不禁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自己和张姨娘、林姨娘一样的未来。
元容却没注意柳儿的心思,拆了李氏的信来看,上面写的无非是元秋要成亲的消息。元容读完脸上也不见波动,只递给柳儿去看。柳儿疑惑地接了过来,看了一回问道:“原来是三姑娘要成亲了,奶奶可要送些东西回去给她添妆?”
元容冷笑道:“她随手赏给丫头的东西都比我头上戴的值钱,我有什么好送她的。”柳儿道:“当年太太准备奶奶嫁妆的时候,三姑娘可是说了不少好话的,又拿了好些首饰给奶奶添妆。如今太太特特打发人送信来,奶奶什么都不叫人送去,岂不是打了太太的脸面?”
元容道:“姨娘信里说元秋的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台,各色的珠宝都是没见过的,连那首饰也稀奇,上面也不知道镶嵌了什么东西,明晃晃地直耀人的眼。各色布料、衣裳都是来这边定做的,连荷包都是做的现成的。你看当年我出嫁的时候,他们可曾费了一分心思在这上面。”
柳儿见元容面色绯红,神情激动忙劝慰她道:“奶奶不是说不再和三姑娘攀比那些,省得生闲气吗?况且奶奶如今有了身子,万不能因此伤了身。”
元容这才省过神来,扶着肚子慢慢坐下,半晌才叹道:“也不知怎的,只要提到元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柳儿也不说话,只站在元容身后,小心地帮着元容捏着肩。元容叹道:“小时候父亲也是疼我的,有好东西都叫人给我送一份。后来元秋慢慢入了父亲的眼,再加上我做了糊涂事,父亲渐渐就不待见我了。那时我常想,若是没有元秋,家里只有我一个独女,是不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后来太太又生了妞妞,我心里还暗暗高兴,以为有了妞妞在,元秋势必争不过她的,将来必定和我一样落得不得宠的下场。”
林学刚正巧进来听见元容这一番话,心里晓得了元容的心结所在,撩起帘子进屋说道:“其实父母对子女都是一样的,没有喜欢哪个就嫌弃另外一个的道理。就比如说将来我们生了几个孩子,难道你会因为喜欢其中一个而故意讨厌另外几个吗?只不过是你一直看不破这个道理,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了。”
元容道:“不是我看不破,是父亲太偏心。就拿嫁妆来说,我不过才三十二台,元秋的嫁妆比我多了几倍出来。”
林学刚笑道:“三姑娘嫁的是世子,我一个落魄穷举人哪里比的上世子。你父亲若是按照三姑娘的规格给你置办嫁妆,我们也生受不起不是。”元容听了不禁转怒为笑,推着他到外间去,嘴里念道:“你不读书又来和我说闲话,让爹知道了看不打你。”
林学刚嘴里连连应着顺着元容又坐在了桌边,他见元容面上还有郁结的神色,便拉住她正色道:“你这辈子也不定能见到三姑娘几回了,你何苦还总和斗气。若是一味攀比,我,纵使考了个状元出来,将来让你做了一品诰命夫人,你还不如她这个世子妃不是?太嫉恨别人的东西,只会让自己不痛快。你若是不喜欢她,将来我们不和她来往就是,何苦来让自己生闷气。”
元容怔怔地听了一回,半晌才道:“你说的是,我怎么又糊涂起来,倒让你替我操心。你好生读书罢,这事我自有分寸。”林学刚见她面上平静下来,便放了心,自去读书。元容回到屋里,拿出一包自己上个月做的针线递给柳儿道:“这个叫送信的人带回去元秋添妆罢。”
柳儿不禁惊愕道:“这不是奶奶上个月起早贪黑做的针线,准备拿出去换钱的。”元容摆手道:“叫人送给元秋罢,虽然她不见得稀罕,但也算我回了她替我争取这份嫁妆的礼了。”
柳儿只得找了个匣子出来把针线包好,元容坐在院中见柳儿忙里忙外的准备送给张姨娘的干货,不禁出了神,心里念叨:“姨娘,待学刚发达了,我一定回去看你。”——
77正文 元秋备嫁
到了正日子,李氏亲自查验了一便亲迎礼物以及各样赏赐,见都准备的妥当了才放下心来。待到下午时候,李氏怕耽误了迎亲的时辰,便叫人扶着顾山上了备好的轿子,后面跟着泉哥压轿,待诸事都安排妥当了,才吩咐起轿迎亲。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下了西山,就听笙箫鼓乐声远远传来,门口候着的小厮有机灵的忙跑到二门报信。不多时,一顶大红花轿抬了进来,两排人提着灯笼跟在轿子边上,进了大门便站住了。
傧相穿着一身的红先到轿子前行了礼,请了夏紫嫣下轿来。紫嫣头上罩着红色盖头只觉满耳乐声,透过红绸隐隐能看到四周通红的烛光。喜娘忙去扶着紫嫣引着她到了堂上,顾山、紫嫣按照规矩行了礼拜了天地,结为花烛。当晚洞房之夜,自是一番缠绵,此处不便细说。
也不知是不是士衡见顾山娶亲着了急,顾山成亲还没几日士衡就叫窜唆了老太妃叫人来送信给顾府,想等元秋及笄就立即成亲。李氏听了不禁哭笑不得,奈何南平郡王府已经叫人去算过大礼的日子去了,她只得催元秋抓紧把大红嫁衣在及笄前绣完。
老太太听说南平郡王府急着完婚,怕李氏手里不宽裕备不齐嫁妆,忙把她叫到上房来,亲自开了几个箱子,拉着李氏挨着去看:“这些都是我当年的陪嫁,有些还是我在闺房时候用的。如今我老了,也用不着这个,你选些好的出来给元秋做嫁妆罢。”
李氏知道老太太素来视财如命的秉性,如今听她这样说不禁诧异不已。李氏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不禁嘀咕了半天。最终到底是不好拂了老太太的面子,李氏只捡了几件简单大方的首饰出来。
老太太见状不禁皱了眉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我节省?三丫头嫁过去可就是世子妃,身份尊贵着呢,这嫁妆可不能薄了。宁可我们在家里苦一点,也要全了孩子的脸面。将来我们整个顾家都要靠她提点着呢。她以后要是好了,我们顾家也就有了靠山,我就是闭了眼了也好见你父亲,也算补了老三被赶出族的过错。”
李氏见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连眼圈都红了,赶紧宽慰道:“老太太还有好大的福要享呢,何苦说这些?将来元秋发达了,定会帮衬顾家的,也会好好孝敬老太太的。”
老太太听了这才好了些,吩咐翡翠道:“你去请三姑娘过来,叫她来瞧首饰。”翡翠忙应了去了,李氏在一边笑道:“自从元秋和世子定了亲,我就开始帮她筹备嫁妆了。首饰、字画、古董、摆设这些见到好的我都给存了下来,打家具的木头早两年就准备好了,上好的黄花梨,前阵子元秋自己选了样式已经叫人打去了。这些加起来也能凑个二三十台了,如今只要再多打些首饰,做些衣裳也就差不离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丫鬟撩起帘子说三姑娘来了,老太太一抬眼就瞧见元秋身上穿上粉蓝对襟蝴蝶袄,下身穿着一条杏红百花锦缎裙,趁着脸色粉嫩嫩的甚是好看。元秋上前给老太太和李氏行了礼后就立在一边,老太太细细瞅了元秋一回和李氏笑道:“三丫头越长越俊俏了,连举止都带着个福气样。只是我瞧她脸上胭脂抹的淡了些,女孩子家不要那么素淡,虽说不用浓妆艳抹,但也要略微妆点一二才是。”
李氏点头附和道:“元秋这丫头最古怪,平日里也爱自己捯饬个胭脂炮制个香粉之类的,只是她弄了那些东西出来平日里也不见涂抹,只有过节生日之类的日子才抹上一些。衣裳上面也不叫人拿香来薰,我说了几次,偏她不听。”
元秋笑道:“那薰香闻了头疼,不如清清淡淡地觉着舒服。”
老太太叹道:“姑娘家不兴这么素淡的,如今你在家里,长辈们都疼着你,不说你罢了。将来嫁到别家做媳妇,可不能这样任性。再者说,涂些胭脂脸色也好看,也能讨个吉利。”
元秋听了只得笑着应了,老太太见她乖巧心里便觉得欢喜,叫翡翠拿了几匣子首饰出来,自己拉着元秋到炕上坐了,李氏立在一边伺候祖孙两个看首饰。
老太太在一堆金步摇、风钗、耳坠里面挑出来一件六瓣荷花累丝如意嵌宝石的金簪子出来,摸了一回和元秋笑道:“这个是我出嫁的时候我娘给我的,我年轻时候你爷爷还没发达,我想带它却没个露面的机会。待到家里发达了,来往的夫人太太多了,倒是有机会带这簪子出来显摆了,可惜那时我又老了配不上这个簪子了,总不好意思带它出来。说到底,我一辈子也没带上它一回。”
元秋笑道:“世间这些物件,无论是穿的还是戴的,无论是金银还是珠宝,纵使它再贵重也不过是为了妆点人而存在的,只有这些劳什子配不上人的,哪有说人配不上它们的。老太太喜欢只管戴在头上,保管又喜庆又好看。”
老太太闻言笑地合不拢嘴,拍了元秋的手道:“你小姑娘不怕这些,可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婆子戴的花里胡哨的只会被人家笑,这个就给你罢。”说着把那簪子亲自给元秋簪在头上,元秋只觉得头上一重,心里不禁叹道:“只怕这金簪子是实心的,带着都比旁的簪子重。”
老太太看了一回又拿出一对金镂空翠鸟双飞如意纹护指递给元秋:“这个是我年轻时候用过的,只是我指甲软总是蓄不长,因此极少用上它,让它闲置了大半辈子。你当了世子妃后少不得要蓄指甲,给你留着戴罢。”元秋忙双手着接了。
老太太把有故事的那些首饰都捡出来一个个给元秋讲了,有家里祖传的、有闺阁时候戴过的、也有嫁人时新打的、也有一些是老太爷送的。老太太把老太爷送的那几样首饰挑了出来,其余的往元秋跟前一推道:“这些都给你罢。”元秋见自己跟前满满的四五匣子首饰忙说道:“我哪里戴的了这么些,还是老太太留着罢。”
老太太笑道:“傻丫头,这些都是给你当嫁妆的。你嫁了人不比在家里,若是手里头没了银子可是寸步难行。我这一辈子就是靠着这些嫁妆才没被人踩了下去,最是知道这嫁妆的重要的,你只管听我的。”元秋听了只得接了,下了塌给老太太行了一礼。
李氏见老太太面带倦色,便扶着她靠在枕头上躺了。老太太闭了会眼睛,又睁眼看李氏道:“你再给三丫头打几匣子她喜欢的首饰罢,叫她自己挑样式,银子我来出。”说着和翡翠道:“把那个酸枝木的匣子给我拿来。”翡翠忙应了去大箱子里抱出来一个小匣子,老太太从脖子上的系着的一串钥匙拿下来,低头看了半天拿着其中一把钥匙开了小匣子,从里面翻了半天拿了一叠银票递给李氏道:“这是五千两银子,你拿去给三丫头筹备嫁妆罢。”
李氏忙推道:“这怎么能使得?老太太快收起来罢。”
老太太道:“老三媳妇把官中钱卷走了大半,虽然日常过日子不觉什么,但遇到大事花销一大,官中的钱必定不够应付的。之前山哥成亲花了几千两银子,剩下的钱哪里还够给三丫头置办嫁妆的。我若是不拿出银子来,你不就打了饥荒了。要是别的女孩儿也就罢了,无论从哪省出点银子也就够了置办嫁妆的了,只是三丫头却和旁人不一样,不能亏待了去,宁可破费了我所有的钱也要叫她风风光光的嫁了才是。”
李氏听了不禁红了眼圈道:“哪里就这样穷了?官中的钱还多着呢,老太太不用担心这些。”
老太太闻言闭着眼睛摆了摆手道:“三丫头的嫁妆就用我的私房钱罢,你看她嫁妆里还缺什么,赶紧找人去置办,别打了饥荒。上个月侯爷府的老太君不是介绍了一个金银工匠,打的一手好首饰。你叫人去把他请来,让他打几匣子新式样的首饰来。三丫头喜欢啥样的只管和你娘说,让你娘找人打去。”
元秋和李氏听了只得双双应了一声,元秋听说要打首饰忽的想起士衡曾经送给自己的那袋子钻石,李氏见元秋在一边发愣,便推她道:“你如今日夜赶绣嫁衣,每天也只能睡两三个时辰,若是累了就回去躺会罢。”
老太太听见也睁开眼道:“三丫头回去睡会罢,若是把身体熬坏了脸色可不好看。”元秋听了忙笑着应了,又帮老太太锤了会腿,看她约莫睡着了,才悄悄地退了出来。
元秋回屋也来不及看那些首饰,胡乱地叫翠莺收拾起来,自己找了炭笔和纸张出来,趴在桌子上画首饰图样。
紫嫣一进屋来就瞧见元秋趴在涂涂画画,便悄悄地走到她身后,轻轻地一拍她肩膀。元秋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是紫嫣不禁笑骂道:“你这个耍猴的,也没瞧见别人在忙,就这样吓唬人。若是我画错了图样,看我不收拾你。”
紫嫣笑道:“你到底在画什么图样,拿给我瞧瞧。”说着把桌上的白纸都捡了起来。元秋想到这是自己的嫁妆首饰,不禁红了脸,只伸手要夺。紫嫣看着上面画着各样的簪子、梳子、项圈等物不禁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你的嫁妆单子。”
元秋脸红地唾她道:“几年不见,你越来越坏了。你不在屋里和我哥说话跑我这来做什么?”
紫嫣听了也红了脸拧她脸一把道:“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母亲说你不会装扮,叫我过来教你一二。我成亲的时候,家里正好淘到了一些好胭脂,我便带了许多过来。今儿也送你一两样抹抹试试。”
元秋听了忙捂着脸道:“你还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用外面淘的胭脂,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
紫嫣笑道:“难道天下就你自己做的胭脂干净,别人做的都是肮脏的不成?也没见你这般挑剔难伺候的。我这个胭脂可是有名的香粉娘子做的,据说她每月只做一盒胭脂,只用当月盛开的花配上相应节气的寒霜、露水、雨水等物调制而成。我家里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她那里买到五样,你说难得不难得?”
元秋笑道:“有什么难得的,不过是个噱头罢了,唬你们这群傻人花高价银子买那唯一的胭脂。她一年做十二盒胭脂都比别人一年做一百二十盒胭脂的人赚的多,又落得轻松。乐的你们花高价哄抢那‘难得’。”
紫嫣闻言不禁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伶牙俐齿了,一个物件倒让你诓出来这么些话来。有那功夫还不赶紧洗了脸,让我教你擦胭脂才是正经。”
元秋笑道:“我哪里不会擦胭脂了?还得你巴巴来教。我只不过是看天气热了,懒怠地往脸上涂那些东西罢了。”
紫嫣道:“天凉的时候也不见你擦。你忘了那年我在你家住过一段日子,每日你洗了脸只拿那花露蒸出的膏子抹抹脸,也不见你涂胭脂。”说着唤翠莺道:“打盆水来服侍你们家姑娘洗脸罢。”
元秋见状只得叫翠莺去打水,嘴上笑道:“成了亲的人果然不一样,专管别人的闲事。”紫嫣听了忍住笑又要上前拧她,元秋见状只得求饶道:“好嫂子,快饶了我罢,一会不劳您动手,我自己涂抹的美美的去给太太瞧,好叫你交差。”
紫嫣这才满意地笑道:“这还差不多。”
第七十八章 正文 嫁妆
姑嫂正说笑着,翠莺果然打了一盆水来,织梦在一边捧着膏沐手巾等物,元秋自去挽袖净面,紫嫣在元秋绣架前坐了,细细看她绣的婚服,嘴里笑道:“记得刚认识你那会儿,你还懒怠做针线。如今竟然连婚服也可以做的。”
元秋正在拿手巾擦脸,听这话不禁笑道:“小时候偷懒的事你也记得。”紫嫣笑道:“你的糗事我都记得,要记一辈子呢。”元秋笑道:“没见过这样的大嫂子。说起来,这些年我的针线倒真做了不少,妞妞和泉哥小时候的衣裳、肚兜,我从不叫针线上来送,都是我一针一线缝的。后来回了京里,家里一直闹糟糟的,我又要准备嫁妆,才把他两个的衣裳交给丫头们去做。即便这样,有些的东西我还是挤出空来亲自做。你瞧我床上那是什么?”
紫嫣听了便去捡了床上放着的物件来看,原来却是一个虎符缠臂,紫嫣到窗前细看,只见针脚细密,配色鲜艳有层次,不禁赞道:“单这一个虎符缠臂就看出你下的功夫来了,难得你还有功夫做这个。这个是给妞妞的?”
元秋正对着镜子匀粉,听了回头笑道:“这个缠臂我还差几针才做完,嫂子有空就帮我做了罢。”紫嫣听了笑道:“想叫我替你做活就直说,何必拐这么大个弯子。”说着就坐在床上,拿起针线替元秋去绣剩下的部分。元秋点头道:“我费了几日才做了一个出来,有心想再做一个,只是没空。眼瞅着就到端午了,这两个玩意还没做得,到时候泉哥和妞妞可带什么呢?既然嫂子有心,不如把泉哥儿的也一并做了,只当嫂子心疼我罢。”
紫嫣听了不禁摇头笑道:“泉哥和妞妞也快七岁了,如今还戴这个?”元秋笑道:“妞妞还好,泉哥儿怕羞总是不肯戴。小孩子也由不得他,吓唬几句再哄上一回也就戴上了。”
紫嫣笑道:“既然这样,你还叫我帮你绣什么,一并说了,省的你一张嘴我这心窝就吓的发慌。”元秋摇头道:“也就差这个没做了。过两日我想打些络子,嫂子有空过来帮我配线罢。”紫嫣问道:“是做什么用的?你说了我这两天也好想想。”
元秋道:“有几个绣屏要配,另外就是玉坠、扇子之类的,再编几个配衣裳、配香袋的绦子。”紫嫣笑道:“这个容易,我替你去想。”
待元秋收拾妥了,两人拉着手去了李氏房里。李氏见元秋果然认真打扮过了不禁点头道:“这人一打扮起来果然看着精神许多,又好看。等你嫁了过去,可就是世子妃,这衣着打扮都要注意,万不能让人挑了错去。”
元秋听了只得应了,紫嫣在一边笑道:“妹妹将来做了世子妃,谁还敢挑不是不成?”
李氏道:“你们哪里知道。世子回京后,被皇上召进宫几次。我听你父亲说,世子武功又好,学问又好,脑子灵活又有想法。皇上对他大加赞赏,话里话外都透出想重用世子的意思。”
元秋听了不禁颦起眉头道:“世子虽然聪明,但毕竟没有阅历。纵使他知道的多,也不过是从书里看来的。哪里就能被重用呢?”
紫嫣捂嘴和李氏笑道:“母亲快看,妹妹人还没嫁过去呢,心已经飞过去了,现在就开始替人操心了。”元秋听了不禁红了脸,嗔道:“不过是母亲说起,我白接一句话罢了,哪里替他操心了。”紫嫣见元秋不好意思,便掩口不再打趣她。
李氏道:“当年老亲王有赫赫战功,而南平郡王空有一身的学问却做起了野鹤闲人,不问世事。听说皇上几次想启用南平郡王结果都被王爷给推辞了。如今皇上见了世子样样都好,性子又不像王爷那般不受拘束,有了想笼络他的心也不足为奇。”
元秋听了便低了头红了脸道:“朝廷上的事,我们说那些做什么。”
李氏叹道:“你当我是无故说这些的么?朝廷里的那些人哪个不是精明的,谁不晓得如今南平郡王世子入了皇上的眼,个个都钻尖了脑袋想拉拢他。又有那些家里有女儿的,哪个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只是因为他定了亲事,前儿进宫又把婚事奏请了皇上算日子,那些人才歇了一半的心思。只是我听你父亲说,还有好些人存了把女儿嫁过去当侧妃的想法。因此我才嘱咐你,说话做事、衣着打扮都要符合身份,不能让人挑了错拿了不是去。”
元秋听了不禁心惊神动,低头不语。紫嫣见状只得宽慰她道:“这只是那些糊涂人的想法罢了,世子万不是那样的人。我听我们爷说,当日世子可是和妹妹表了衷心的,说一生只娶妹妹一人。”
李氏听了也点头说道:“我也是看了世子几年,他说话做事最是守信用的。”
元秋勉强笑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以前觉得他将来做一个闲散王爷也好,如今他入朝为官的话,将来只怕会多了很多的身不由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