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徒宇哈哈大笑,用左手捋了捋自己胸前灰白的长髯,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次,太子要如何维护你,还能不能像之前那么信任你!”说完这句他捏着常喜下颚的手,又加重了力道,痛得常喜的额头冒出了冷汗,却依然一声不吭。
“此时太子不在宫中,所以这个小太监的事,我,管定了!”司徒宇眯起眼睛,狠狠的对常喜说:“告诉我你方才和侧妃娘娘说了什么?否则我定有办法叫你生不如死!你想必听说过,我百花宫有一种催魂术,即便是你现在不说,也早晚要说,不如尽早告诉我,也免得受那些不必要的痛苦。”
云容看见常喜死死的盯着司徒宇的脸,猛地“呸!”了一口,唾液飞到司徒宇的脸上,引得司徒宇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掩袖去擦。
常喜的将目光锁在云容的脸上,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常喜用嘴型无声的向云容吐出几个字。
一连两遍,云容终于读懂,他是在说“飞霞山,飞霞山…”
可下一刻,云容看见常喜用尽全力,重重的一咬,顷刻间,他所有五官痛得扭曲在一起,嘴角的血,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他,咬舌自尽了?
“常喜!”
云容扑了过去,趴在常喜的身上,司徒宇也没有预料到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
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云容痛苦得不能自己,却见常喜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微微张了张嘴巴,可是云容还是看懂了,他是在说:“快……”
第八章
“常喜!”云容扑在常喜的身上,用力的摇晃他的肩膀,可是即便是用尽全力,他也终究没有了一丝回应,直到身体渐渐的冷却,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温度。
早一刻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谁能想得到就这么死了。
云容停止了哭泣,眼前如幻影般,仿佛出现了白梓轩无知无时的躺在石床之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感受着那里的温度渐渐退去,心跳越来越弱,最终停止。
她感到一阵窒息,双手瞬间紧紧的握成拳状,仿佛稍慢一步,就会有什么东西从之指尖流走。
而殿内的宫人们,看到常喜咬舌自尽的这一幕,顿时慌乱成一团。
今日太子大婚,有人惨死在了侧妃娘娘的寝宫之中,发生如此不吉之事,若是太子怪罪下来,恐怕这满殿的宫人,一个也无法活命。
直到司徒宇淡漠的开口说道:“还不把这个奸细拖出去?”众人这才缓过神来,只是不敢上前,把目光转而投到了云容的身上。
云容将脸缓缓的转向一侧,疲惫得连一丝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良久,方才哑言道:“把他带出去,好好安葬!”
“是!”几个小太监,上前抬起常喜的尸身,走出了内殿。
司徒宇看着云容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微微欠身抱拳道:“侧妃娘娘,这个人的身份十分可疑,即便是死了,老朽也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定会将事情彻查到底。”
他说得自信满满,眯起双目的双目中,皆是威胁的神情:“侧妃娘娘,这个小太监到底找你何事,以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咬舌自尽。他究竟是想隐藏什么天大的秘密?事关重大,还请明言”
云容沉默不答,平静的看着他,这样的神情,让司徒宇有点不安。
她不是应该哭闹着抱怨愤恨才对吗?怎么此时,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居然能平静的与他对视?
好像她身体本身蕴藏着什么巨大的力量,正在这平静中一点一点的爆发出来。
最终让人再也不敢小觑。
“出去。”云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会去回答。
司徒宇被她的口气怔住,可下一刻,却见云容用更大的声音吼道:“来人呀,把这个司徒宇给我轰出去!”
“你…..”司徒宇没有想到云容敢用这种口气对他讲话,瞪向云容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而云容却不甘示弱,平静的与他对视着。
早有宫人听到了云容的吩咐,走到内殿,可是看两人如此的情形,竟然是没有一人敢上前去。
司徒宇乃是太子的授业恩师,连太子都让他三分,更可况是他们这些奴才。只是暗中替云容捏了把汗。
可就在这时,众人却听司徒宇冷哼一声,对云容说:“你若真是做了什么有损于太子的事情,老朽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是太子也护不了你。” 说完之后,他狠狠的拂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去。
云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手捂住心口,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只觉得一阵眩晕。
“娘娘,你怎么了?”旁边的宫人赶忙递上一杯热茶,捧到了云容的面前。
云容摇了摇头,想着自己可能是昨夜受了些风寒所致,可是眼下她却顾不得这些。
接过青瓷盏,轻轻的啜了一口,云容问道:“太子不在宫中?”
那宫人连忙回禀道:“太子离开咱们这后,便离宫去大营中犒赏三军去了,一会还要携百官在正元殿设宴替西凉国的陵王殿下饯别。
想必要来咱们这,怎么也要到戌时。
“你们都退下吧!”
转眼间,内殿之中空荡荡的又剩下了云容一个人,窗外飞雪如梨花般片片飞落,云容想起了那日在淮南的江水之畔,她悄悄的离开周府,准备从此之后浪迹天涯。
那日,蓝天,白云,水天一色,即将登船之际,突然腕上被白曦宸狠狠的抓牢,任她死命挣扎,他也不肯松开半分半豪。
仿佛此刻雪衣黑发的少年就站在她的面前,如水的双眸之中犹如被弃孩童的那种委屈,愤然,让她不忍对视,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眼睛看不见了,可是耳中又传来少年的声音:
他说:我喜欢你!
又有女子柔声问他:“曦宸,这位妹妹是谁?”
他笑着答她:“她不是妹妹,她是我的娘子!”
“云儿,今日我白曦宸对月起誓,在我心中永远都只有你一位妻子,除了你,这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人。”
“曦宸我知道,我也定不负你”
誓言回荡在耳边,睁开眼睛满目所见,皆是一片喜红。
而今晚,她注定要违背誓言,离他而去,留给他这间空荡荡的喜房。
她一向要的不多,只是想要一分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贫富,无论尊卑,无论荣辱,甚至无论生死,都只愿执一人之手,伴其终老。
可是上天何其残酷,硬要用命运之手,让她成为世上最最薄情之人。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
看来,红色未必就能吉祥,若是没有记错,她已经三次披上嫁衣,而幸福却为何离她已经越来越远。
。。。。。。。。。。。《云色倾城》。。。。。。。。。。。。
云容走进竹屋的那一刻,忽然听到了重重的脚步声向这里传来。她来不及思考,用最快的速度扳转石墩,探身走入了密道。
再密道合拢之际,仿佛已经感觉到了很对人已经把竹屋团团的围起。
云容按捺不住心中的撼动,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就再也没有了回头之路,她只是想着,能够走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无论怎样她都会把解药送到他的跟前。
没有灯光,只能摸黑前行,一步一步,走得无比的艰辛。
许久许久,她忽然看到了前面出现了隐隐约约的一丝微弱的光来,循着光亮快步走近,摩挲着才发现面前已经来到了密道的尽头,似乎有白茫茫的光亮照了进来,伸手所触都是杂草与碎石,这个密道竟然与当初二皇子府中的颇为相似。
只是这是多么的可笑,那日也是在与白曦宸的新婚之夜被秋百翔劫持到密道之中,而今天也同样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不同的是,是她自己选择离开。
钻出了密道,用杂草将洞口掩好,四下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仔细辨认良久,依然无法分出出东西南北。
只看到前方不远处一片银装素裹密林。
她只觉得有一抹寒凉的感觉,久久的萦绕在心头,广褒天地之间,像只余她一人独立。
谁爱过谁,谁恨过谁,在苍茫的天地之间,显得那么渺小无力。
风吹起了她散乱的发丝,暗沉的天幕之下,她的容颜在风雪之下逐渐清晰起来。被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与坚毅。
因为是偷偷的跑出来,她的脚下还是穿着薄薄的丝履,踩在雪地上,很快就感觉到冰凉入骨。
她怕自己跌倒后,将怀中的两样东西遗落,自始至终,双臂紧紧的抱在胸口。
兜兜转转的在密林中走了多久,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好像已经被冻住,一双脚和膝盖以下,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此刻完全失去了直觉。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雪花如鹅毛般纷纷落下。
她的腹中是空的,心里也是空的,整个人忽冷忽热,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
她扑到在雪地上,眼皮似有千金重,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只要一合上眼,也许就再也无法睁开。
这是荒郊野外,她冻死在这里,很快也便会被积雪掩埋。
也许很久很久之后,都不会有人发现她。
而她不能死。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云容的耳边竟然听到了车轮滚滚的声音,那个声音好像是从树林的右侧传来。
云容倾尽所有的力气向声音所在的方向磕磕撞撞跑去。
每前进一步,那声响就清晰一分。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终于走出了那片密林。
再次抬眼,眼前豁然开朗,自己的面前竟然是一条宽阔的官道。
一队车马正在缓缓的向前行驶,云容站在路边,正考虑自己是应该把自己隐藏起来,还是要让他们发现自己后,帮助自己离开京城时。却感觉浑身一软,瘫倒在了雪地上。
恍恍惚惚,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有人向她的方向走来。
她好怕,可是又有所期待。
有人将她从地上抱起,她挣扎着清那人的容貌之时,却好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头向后一仰,登时昏了过去。
第九章 (必看)
来人正是西凉国的陵王殿下,萧逸之。
昏倒了的云容被萧逸之抱着走回了自己的马车。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无论如何也行不明白,这个白日里还同天朝太子完婚的女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白茫茫的原野,寂静的车道上,除了车轮滚动,和马蹄前行的声音,根本看不到一个人。
这里离着皇宫有些距离。她是如何从深宫之中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看情形,她并不像是被人胁迫,难道是她自己从皇宫之中偷跑了出来。
可转而一想,这几乎也无法成立。
深宫之中守卫林立,她不可能走得出宫门。
除非….除非太子东宫之中有可以通往宫外的密道。萧逸之的目光一下子深了下去。暗自把眼下所在的方位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把车门拉好,将外面的寒意如数的挡在外面。他把云容轻轻的放在毡毯上,拉过旁边预备得一床锦被,缓缓的盖在她的身上。只是这一低头,却看见她一双绣鞋已经完全湿透。
他的手僵在半空,犹豫了一下,可是还是把她的鞋袜褪了下来,放在一边,几乎是立刻,拉下了锦被,把她的一双小脚完全盖住。
所触之际,感觉她的一双脚,像冰一样寒冷。
她的双目紧闭,嘴唇干涸,面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看着她,把自己的手向她的额头探了过去。
她在发烧。
他的脸隐在微弱的灯光之下,她虚弱得奄奄一息,他伸出右手,端起她的小小的下巴,拇指在她的人中上微微用力按了一下。片刻后,传来她一声幽幽的叹息声。萧逸之轻轻的唤她:“云姑娘…”
云容终于睁开了眼睛。
见到萧逸之,云容感觉从来没有的害怕过,颤抖着抓住身上的被子,挣扎着起身。
萧逸之从她的表情上立刻明白,她是在害怕,害怕他把她送回白曦宸的身边。
“云姑娘,你是不是和太子殿下有什么误会?”萧逸之的声音低沉,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之感。
云容低低的喘息着,她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把心一横,对他说:“陵王殿下,不要把我送回宫去。”
她心里极为忐忑,萧逸之和白曦宸乃早在多年前便相知相识,他发现了自己,怎么会不派人前往宫中送信呢?
果然萧逸之,久久的沉默着,不曾开口回答她。
萧逸之吩咐先将马车停了下来,他方才确实是想要把她送回皇宫去的。可是此刻,他看到黑暗中她的眼睛犹如星子般闪亮,幽幽散发着摄人的光芒,既象是有着绝望,亦含着希望,痛苦矛盾之中,更有一种由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执着与坚决。
萧逸之走南闯北,自恃阅人无数,再加上自己从小的复杂经历,比一般人能够揣摩别人的心理。
这是此时,这个小女子脸上如此复杂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更无法猜出,她此刻心里究竟是在想写什么。
只是这样的眼神,让他觉得很心痛,很不忍。他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方才道:“云姑娘,我一定会尽量帮你的!”
他性格温和,可是做事却干净利落,绝不拖拉。当即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耳边传来车轮轧在雪地上的声音,外面寒风呼啸,车里却依旧温暖如春。
云容看着他们行驶的方向,正是向北而去,不觉松了口气,头很晕,想要慢慢闭上眼睛,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谨慎得看着面前的男子问道:“陵王殿下,今日天降大雪,为什么还要赶在下午时分上路,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萧逸之微微一笑,看来她并不信他。
“父皇派人传书给我,朝中有要事发生,让我速速还朝。本来前几日就想离开,可是却实在想讨太子殿下的一杯喜酒喝,看来我真是错了。”
看着云容的面上露出一丝哀伤之色,萧逸之又道:“若说这天气,我西凉国地处西北,天气寒凉,这大雪天气,对于我们来说,也早已是习以为常。”
“西凉国,父皇?”云容喃喃的琢磨着这三个字。这萧逸之居然是西凉国的皇子。
萧逸之看着她慢慢舒缓的眉心,试探的问道:“云姑娘,这是要前往何处?”
云容眨了眨眼睛,犹豫了片刻道:“陵王殿下,感谢你方才救了我,可是有些话恕我不能直言相告,我想等过了今夜,找一处有人的村镇,就请殿下将我放下,云容自是感激不尽。”
萧逸之不禁微微叹息着,想着她还在发烧,便从手边的小桌上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又把自己用的一个小手炉放在了她的脚下。
“若是姑娘暂时无处可去,不如便随我去西凉游玩些时日,姑娘是逸之的救命恩人,逸之正好借此机会,尽些地主之谊,表略感激之情。等他日姑娘想回天朝之时,逸之再将姑娘送回,总好过姑娘一人流落民间,有着诸多风险。”
“去西凉?”云容连忙摇头,和一个陌生男子跑去西凉,这种荒唐事,她可做不出来。
“谢谢王爷的好意,我不想去,我只想留在家乡。”
“前面再行数日,便是飞霞山。那里山路陡峭,却是通往西凉的必经之路。姑娘考虑几日,不如到了飞霞山的山脚之下,姑娘再给我答复。姑娘若那时依旧不愿,也就不用随我上山,受那颠簸之苦了。
听到‘飞霞山’三个字,云容不禁暗自窃喜。
萧逸之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信守了对云容的承诺,没有派人去给白曦宸送信。
可就在当夜,便遇到了白曦宸派出寻找云容的官兵。
几波搜查的官兵一见是西凉陵王千岁的车队,自是不敢怠慢,立刻放行。
云容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
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之事,转眼,这一日晚间,云容已经随萧逸之来到了飞霞山脚下的霞云镇中。
当晚,他们歇息在一处叫‘君悦来’的客栈之中,为了早些能远离京城,萧逸之有时会吩咐连夜赶路,晚时就宿在马车里,
他为云容单独准备了一辆马车,并派了自己贴身的婢女去服侍云容。
几日相处,云容发现萧逸之却是一个顶顶温和细心的男子,相处起来竟是十分容易。
只是他的身体似乎也并不好。
每天里,必定有一个时候,会剧烈的喘咳起来。每到那时,他身边的婢女欢颜便会拿出一枚丸药递给他,用水送下后,那喘咳便被镇了下去。
有一次问他,他笑着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旧疾。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萧逸之的母亲是天朝人,在生她之前便身中剧毒,而生完他之后,更是被他的父皇遗弃在了民间,独自把他带回了皇宫之中。
所以他多年来游历天朝,看似游山玩水,实际上也是在寻找他的生母。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母亲依然没有任何的音讯,他甚至怀疑她早就已经不再人间了。
那年无意间邂逅了同样流落民间的白曦宸,两个人同样身世坎坷惺惺相惜,所以才有了后来那日萧逸之助他夺宫一事。
而萧逸之排行十三,上面有十二位哥哥,西西凉国主一向视他若有若无,旁人也只拿他当作一个闲散的皇子,可这一次,他父皇却要他立即还朝,想必西凉国中一定是发生了极为重要的大事。
只是这些云容却并没有放在心上,离飞霞山越近,云容便越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记忆如洪水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她只恨不得连夜跑回山中,可是理智却不允许她那样去做。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白梓轩还没有死的消息,甚至连一丝怀疑也不允许。
店小二把饭菜送到了云容的屋里,云容定睛一看,菜色颇为丰盛,并且备下的是两双碗筷。
不一会,云容又听见了轻轻的叩门声,她知道定是萧逸之来了。
云容的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香,脸上脂粉未施,干干净净的一张小脸,虽无姝丽之姿,却是晶莹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萧逸之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一起送到了云容的面前。
“殿下!”看着被他塞在手中的东西,云容心头瞬间涌上一丝暖意。
“这包袱里面是我叫人从镇上买的几件女装,另外还有一些银票,姑娘对逸之有救命之恩,至今我无以为报,只能准备些姑娘用得着的东西。”说着,他把手中的玉佩塞进云容的掌心之中,这玉佩云容认得,它碧体通透正是那日在官道之上,他让那老汉送给自己的那一枚。
“若是哪日姑娘到了西凉,只要拿着这枚玉佩去当地的官家,他们自然会带你去找到我。”
“王爷,谢谢你!”她一双眸子在烛火下犹如盈盈的秋水。
萧逸之微觉一笑,道:“我并非古道热肠的君子。”云容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凄然的笑容,默默的低下了头。她转过脸去,听着窗外北风呼啸,把目光落在了前方高怂的山峦。
次日拜别了萧逸之,云容看着长长的车队驶向飞霞山后,她没有立即上山,也没有继续留在客栈,而是在镇上又随意停留了半日。
中午的时候,走进了一处酒家,选择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随便点了一碗面,低头边吃,边留意店内其他人在交谈着什么。
只听对面一桌的三个中年男子,相谈正欢,一个尖脸瘦弱的男子道:“你们有所不知,咱们这位新入东宫的太子爷,为了一个来自民间的女子,竟然把东宫之中三十余人全都关进了暴狱,声称若是找不到那位侧妃娘娘全部都要杖毙。”
云容登时手中一顿,筷子落在了桌子上。
紧接着却又听另一个紫袍黑面,年纪略长的又道:“这才哪到哪,听说那楚陌尘的叛军如今已经攻到宛平了,咱们这位新晋的太子爷,竟然不顾眼前军情紧急,亲自率人一路向北,挨家挨户的搜查,寻找那位侧妃娘娘。”
最终只听一直缄口的圆脸大汉冷笑一声:“自古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这个什么狗屁女子,真是个祸害。而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也太……唉…..!”
他欲言又止,本来不敢接着评判太子,可是旁边那人不住的给他添酒,几杯下肚后,终于止不住了话匣子:“若说现在这位,可真是不如之前的那位太子爷,前些日子都说他文治武功也是如何如何厉害,可是这件事一出,我想难不成当前的这位太子爷是个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
他说话的时候舌头已经有些不利索,可胆子却越发大了起来:“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这位再这么闹下去,恐怕这天下真的是要大乱了。
云容再也吃不下一口,捏了粒散碎的银子,走到店外,向飞霞山走去。
飞霞山,连绵起伏,此时蜿蜒起伏的山路上满是厚厚的积雪。那皑皑的雪路之上,处处洁白无痕,云容不敢一下子顺着山路攀爬,怕自己的脚印留下什么显而易见的痕迹。所以在山坳间迂回的走着。
夕阳西下之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隐藏在山谷林中的村落,这里是一处地势稍微平缓的沟谷,难得有这么大的一片平整地带。整个村子住户并不是很多,只二十几户人家,东一处西一处的,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山谷两边。春季之时,每家的房前屋后,都是小块平整的田地,精心种植着大豆、玉米、蔬菜等作物。
走了不多会,眼前出现了一座白墙青砖的院落,占据了谷中最好的地势,显得突出抢眼。那便是锦衣家的院落。而云容的家则是旁边的一处围着篱笆墙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