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气结,看了看前方那些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冷笑道:“他们是灾民也好,不是灾民也罢,不是我能管的了得。
那是万岁和太子应该操心的事情,只是对眼前举手之劳就可以救的人,却置之不理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否则一辈子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讨厌。”
秋百翔看了云容好一会,低低的叹了口气,却没有再说话。
“老夫代我家公子谢过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还望收下。”
一位满面虬髯的老汉手捧着一块碧绿通透的美玉,递到云容的面前。正是方才那年青公子手里的玉佩。
“老伯,说了是举手之劳,就不足为谢。你家公子要是真的多财多金,那里有太多的难民,不如送给他们,也好换些柴米度日。”云容没有再回头看那些人,快步回到了马车里。
过了很久,不知道最后那些难民是如何被疏散开的,马车又开始缓缓的向前行驶。
“启禀太子殿下,前方山林中有异动。”
因为太过焦急,那人的声音格外响亮,连车内的云容也跟着紧张起来。
车帘被撩开,秋百翔冷漠的盯着云容的脸,厉声道:“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出马车半步,否则宫刑伺候。”
他说得声色俱厉,虽然只是一直盯着云容,却吓得其他两个小宫女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云容待他走后,再次撩开了车帘。
难民还没有走远,围绕在车队的四周,两边群山起伏,连绵一片。
白梓轩已经翻身上马,手持长剑,英姿飒爽,与平日里很是不同。
白梓轩大声道:“护驾!”
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立刻拿起弓箭,对准四周。
山林里突然传出了嘹亮的哨声,所有的马儿听到后,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带着火的弓箭夹着浓烟从天而将,顷刻间呼喊声一片,云容感觉马车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的向前冲去,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在头顶炸开,云容的头一下子撞到了车门上,整个人从马车中弹出,飞快的下坠。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在冷宫中的那些坚持,与曦宸分开后这些日子的隐忍,难道都要白费了吗?
曦宸,为什么临死前,都没有机会能与你再见上一面,为什么?
山谷之痛(一)
山谷里回荡着男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谁在呼唤,呼唤的又是谁?
云容都已经听不清楚了。
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伴着几声惊叫的鸟鸣,似乎一切尘埃都已落定。
原来到死,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整颗心仿若那波涛之后回归平静了的大海。
。。。。。。。。。。
黑暗中,四肢百骸一波一波袭来的痛楚,让她渐渐有了些意识。
慢慢的睁开眼睛,夜如浓汁,星光黯淡。一轮新月,半遮半掩在云朵之后,欲语还休。
身下是郁郁葱葱的青草地,传来沁人的清香。
微微一动,身体就像被车轮碾过一样难过。
这里是阿鼻地狱?
不像。
这里应该是一座山谷。
那么就是说,自己还没死?
“我还活着?”云容喃喃自语。挣扎着坐起身來。左臂被挂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半个肩膀露在了外面,衣袖上沾满了鲜血。
“你怎么样?”
云容被突来的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的拽好了衣服,顺着声音寻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竟然看见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子正倚靠在树下,坐着。
“太子殿下?”
云容挣扎着向前走了几步,脚上一阵剧痛,跌倒在他的身旁。
他坐在那一动不动,手中握着一只长剑,借着月光云容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挂坏了好几处,身上多出伤痕,从袍子里透出血迹来。
几根凌乱的发丝裹着汗水贴在额头。
这样狼狈的白梓轩与平日里那个风度翩翩,宛若神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简直是判若两人。
仿佛方才说出的那几个字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心力。
“殿下…..你怎么会在这….”
静谧的山谷,淡淡的花香混着青草的味道。
白梓轩看着离自己只有数寸之遥的云容,嘴唇微微抖动,好久好久,慢慢抬起脸,眼睛却看着天上的那弯浅浅的月牙。
一颗流星在夜空里划出银亮的线条,就像在探寻着人世间最美好的未来。
亮晶晶的,像河里溅出来的一滴水花儿,从银河的当中, 变成了一道闪光,划破黑夜的长空。
“有愿望吗?”沙哑低沉的声音代替了以往的清朗。
云容愣了一下,也随着他的目光,抬起了头,看着空中那条长长的弧度,一点一点消逝。
“刚才我以为我要死了…心里想着…要是能在见曦宸一面就好了。”
白梓轩看着她半跪在自己的身旁,扬起小脸。
尖尖的小巧的下巴,小小的鼻子,额前长长的刘海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流露出丝毫没有掩饰的思念。
他轻轻的笑了,眼中滑落出些许晶莹的东西,随着流星一起消逝在夜空之中。
山谷中的夜风似乎都不能抵挡这位年青太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忧伤,和着星光,呜咽起来。
“殿下….你有什么心愿吗…..”
山谷之痛(二)
“有”白梓轩的目光仍留在天空中那最后一痕流星的轨迹上。
“咳咳。”突然,他捂住胸口,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的流下。
“殿下你怎么了!”云容又向他靠近了一些,仰起头。
这才发现,他的肩胛处的鲜血已经透过袍子渗了出来,难怪他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我没事!”
这样的姿势,她好像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一样,白梓轩的眸光变得幽深,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长长的睫毛覆盖在漆黑的眼瞳上,微微颤动。眼底闪现出一道流动的光芒。
夜风轻轻的吹过,带来了扑面的馨香,白梓轩的视线,慢慢的向远处移去,唇边漾过浅浅的笑涡。
这个人怎么了,明明痛成那样,居然还笑得出来。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云容一下子呆住了。
原来他们所在的这座山谷中遍地开满了洁白的百合花,迎风而立,轻轻摇曳。
“好美呀!”云容忍不住赞叹道。
“史书上曾说凤凰山上有一处百合谷,没想到居然是这里。”
云容无心史书,一味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之中。
白梓轩无奈的摇摇头,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刚才中箭的地方,此刻正剜心的痛。心里计算着时间,不知道秋百翔他们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们,更担心着,敌人会先一步发现他们,而她对随时可现的危险却浑然不知。
“殿下,你看?”云容抓住白梓轩的袖子,本来苍白的小脸,因兴奋微微有些发红。
柔柔的月华之下,洁白的花朵之上,一点一点蓝莹莹的光亮,若隐若现,旖旎之色,让人永世难忘。
白梓轩看着她的小脸上,写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激动。
他微微一笑,伸出另一只手臂,向上轻轻一挥。云容眼前一亮,仿佛他摘下的是漫天的繁星。
仔细的盯着他手心中那枚蓝莹莹的‘宝石’。笑道:“这不会是星星吧?”
“这是萤火虫。”白梓轩把手心完全松开,那只小小的萤火虫和他的同伴们,在两人的眼前飞舞。
他看她,面染红晕,说不出的娇羞妩媚。
“刚才流星闪过的时候,我心中也有一个愿望。”白梓轩说得小心翼翼,仿佛是在用生命做赌注。
“殿下,有什么愿望?”
“我想….你叫我…一声阿琪….”
四目相对,尽是无言。
“我….我…”云容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白梓轩默默垂下了眼帘,嘴角扬起浅笑。
再次抬头,萤火虫已经散去,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空气里传来危险的气息。
白梓轩冷声道:“靠近我,别出声。”
威严之势,又让他成为了往日里的太子殿下。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算隐秘,很快前边有火把的亮光,向他们这里靠近。
白梓轩屏住呼吸,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剑柄。低头看着紧紧挨着他的云容。
两人的距离这么近,又是这么远….
“将军,这里有血迹,白梓轩跑不了多远。”
白梓轩握剑的手指暗自用力,果然,不是自己的人。
“搜…”
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有很多很多人,若想脱身,恐怕是不可能的。
“太子殿下…”云容担忧的唤他。
‘太子’他苦笑,看着身旁小小的女子,伸出手想搂住她,可是因为肩膀的伤,竟成了奢望。
或许命运就是如此….
他在她的耳旁低声道:“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伤害你。我出去,发生任何事情,也不要去看…..”
作者题外话:今天三更呀!
山谷之痛(三)修改
天幕低垂,漫山花朵似乎都悄悄的收起了花蕊。
晚风袭面,美景不在,只余一片肃杀。
渐渐而近的灯火,好似修罗地狱的烈焰,嚣张的狰燃。
“殿下…”云容一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他的衣袖轻唤。
白梓轩一手捂住肩膀,另一只手用长剑撑在草地上,忍住巨痛,正欲缓缓起身。
听到她的轻唤,浑身一震,慢慢的回过头,女子清澈的目光中写满了迷惑不解,还有迷茫与担忧。
她在担心他,她的眼神,他一直都懂。
可是此时今日,那里面却没有了半点往昔的深情依恋。他紧紧的抿着嘴唇,眸中再次拢起寒冷的忧伤。
“殿下,不要去…..”云容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不松手,他一身是伤,连行动都困难,这样出去,无疑就是送死。
云容理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是白曦宸最大的敌人,他死了,白曦宸就会登上太子之位,离皇位就只有一步之遥。
那时,谁也无法阻止她和曦宸在一起。
可是,可是,她为何此时不希望他去送死呢?
之前的种种如幻境一般浮现在她的眼前…..那些如果都是他的阴谋,他的计划
那么此时他为何会满身是伤,只身一人出现在山谷里?
是为了寻她?
这怎么可能?
如若不是,他为何要自己出去送死,让她完好的活下来?
她虽然年少懵懂,可是并不愚笨。
生死一线之际,云容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她死死的抓着他,颤声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知道我…失忆前的事情?”
白梓轩单腿跪地,用长剑支撑起身体所有的重量,逼视着她的眼睛。
另一只手突然反握住她的柔荑,肩膀的疼痛好似浑然不知。
仿佛手一松,她就会化作一股清风,彻底消失在他的眼际,再也无法触及。
“告诉我,你以前到底认识不认识我?”
风在静静的呜咽,天际突然压低了数丈,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
白梓轩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看着她的眼神几乎再也无法遮掩,心中巨浪翻涌。
此刻,他心中的那段刻骨铭心的悲伤,想隐藏,却又欲盖弥彰…
“将军,那里好像有人!”一声大吼,火把随着重重的脚步声再次移近。
白梓轩猛地站起身,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最终一咬牙用尽全力将她扔到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藏好,头也不回,慢慢的向前方移去。
他最终也没有回答,云容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艰难的步伐,她将手指送到嘴里,狠狠的咬住。
她绝不希望他这样死去。
她不要一生中常常想起另一个男人死在她面前的样子。
她不要他死在她的面前。
。。。。。。。
“太子殿下,久违了!”
“尔等何人?”白梓轩冷冷俯瞰众人,眼中暗光凌厉。那股一往无前的凛然气势,震慑当场。口气如冰,周身强大的气场,直逼得众人不由自主倒退数步。
“太子不需要知道我等是谁,今夜,我等只是奉命来取殿下的项上人头。”
话音刚落,数只利剑一起逼向白梓轩。
云容远远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停滞,脑海中一片空白,再抬眼,却看见远处的白梓轩浑身是血,身形晃了几晃,倒了下去。
她想站起来,可是右脚一阵巨痛,意识牵引着她,一步一步向那个倒下去的男子爬去,每一步,都好像是经历了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突然,耳畔再次传来了喊杀声,再次抬头,方才那些人手中的兵器,纷纷落地。
似乎是两支人马从天而降。
有人一把抱住了她,那是一张久违的脸庞出现在了云容的面前,她的心一下子飞扬气来,伸出去摸他的脸,从前额到鼻尖,从鼻尖到脸颊,一下子哭出声来:“曦宸,曦宸…你终于来了…..”
连环之计
白曦宸伸手把云容左肩上被划破的衣衫拢好,小心翼翼的避开她右腿上的伤痕。
从怀中掏出一个一个小小的玉瓶,用手指蘸着里面的药膏,一点一点的抹在云容的伤口处。
他紧紧的皱着眉,手指每动一下,心里就像有一根琴弦断裂一般。
这个药膏,云容是认识的,之前白梓轩替她的手指上药的时候,也曾经用过。
这个时候,山谷里喊杀声惊天动地,兵器碰撞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清晰。
云容惊喜过后,突然抓紧白曦宸的手,紧张的说:“曦宸,快,快,快救救他。”
说着深处另一只手,指着前方不远处。
目光移去,云容这才发现,太子的身旁已经围满了人,更有人口中不停的呼唤:“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御医,太子伤势如何?”
云容认出了其中的一个男子,正是秋百翔,另外几个也很面善。应该是平日里太子紫的贴身近卫。
他们带来了御医?他还活着。
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微安定些,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一双温暖的手,捧起她的小脸,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白曦宸久久的沉默,最终认真的盯着云容的眼睛,眼中光华闪动:“你在担心他?”
那久违了的声音一如往昔的清澈婉转,只是这一瞬间他连胸腔里都仿佛灌满了凉意。
云容回过神来,看着白曦宸,相比自己方才的急切,他的表情还算平静,嘴边依然漾着浅笑,只是,那笑容让她有些看不懂,很是陌生。
他是在怪她,去关心几次欲之他于死地的人?
“曦宸…”云容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想要开口解释,却听白曦宸淡淡的说道:“放心吧,太子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云容这才想起来问道:“曦宸,你怎么会在这?”
白曦宸抚摸着她的发髻轻轻说道:“从你离宫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跟在你们的后面。”
他从没有离开过自己,所以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云容的心一下子甜蜜气来,数日来心中的阴霾被一扫而尽,忍不住把头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可下一秒,整颗心又揪了气来。
“曦宸,那天失火的事?”她眼睛向四处看去,想问是不是你,但是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白曦宸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连云儿都这么误会我,看来在父皇面前,我真是要百口莫辩了。”
云容心中一惊,下一秒却被他拦腰抱起。
“我们先离开这。”
“嗯”云容点点头,安心的缩在他的怀里。
才走了几步,便被人拦住。
“二皇子殿下,她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女,你不能带她走。”冷冷说话之人,正是秋百翔。
连环之计(二)
白曦宸雅然浅笑,双手将云容抱得更紧,只是眉目间汇聚着不可逼视的端凝之色,让他脸容的轮廓在昏暗的空气反而更加深刻。
月光透过树木的枝叶照下来,他的面容,一半映着浅浅的光,另一半埋在阴影之中。
虽俊秀胜仙,但眉宇间的杀机依然无法完全被夜色掩埋。
“哦,太子的贴身宫女?”语气如静水微风。可下一秒,秋百翔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长剑直逼他的面门。
来不及躲闪,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哽嗓咽喉。
云容浑身一震,虽然腰还被白曦宸紧紧的搂着,可人已经落地,右脚上更传来锥心的疼痛。
白曦宸反手一带,血腥味在空中蔓延,秋百翔的肩颈瞬间有鲜血流了下来。
“你?”秋百翔捂住肩膀,如此快的速度,让他一时难以置信。
白曦宸把长剑扔在地上,再次抱起云容,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走去。
。。。。。。。。。。。。。
屋内,一灯如豆。
秋百翔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桌前,肩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剑刺进去的没有多深,可是他的眉头紧紧的拧成一个川字。
当时场面虽然混乱,太子冲下山崖时,旁边的那些侍卫,已经被他解决掉了,但是消息会不会传到光惠帝耳中,仍旧让人不免悬心。
床上的太子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秋百翔不知不觉暗自握紧了双拳。
。。。。。。。。。。。。。。
“曦宸,你怎么会一直跟着我们。”
白曦宸的手边放着一只铜盆,他将手中的毛巾拧干,一点一点为云容清理腿上的伤口。
直到完全包扎好,才如释重负的抬起头来,冷声答道:“很意外?”
云容拧眉,看着他。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可是从方才到现在,白曦宸几乎都没有和她说过话,更没看出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只是一个人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此刻丢给她冷冰冰的三个字,她心中一寒,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
接下来,更是长久的沉默。
云容只觉得一阵窒息。
她好像让他抱抱她,告诉她这些日子,他都在做什么,可是他一句都吝啬的对她讲。
心里虽然郁闷,可是还是没有忍住,主动抓住他的手,唤他:“曦宸!”
白曦宸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侧过脸来看着她道:“我们在这里休整几日,然后一同去涿州。”
“你也去涿州?”
“嗯”
“曦宸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看我,你去涿州,万岁知道吗….你…”
云容隐隐约约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心中所有的问题终于隐藏不住,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天很晚了,你身上有伤,早点休息吧。”白曦宸打断她,站起了身。
“曦宸?”
砰的一声,门被带上,云容回过神来,屋内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她抱紧了被子,脸上瞬间冰凉一片。
初秋的夜晚,竟比三九严寒还要寒冷。
难入皇陵
“二皇子殿下!”一位蓝衫少年推门而入,随手快速带好门,几步走到了白曦宸的身侧,黑亮的脸颊上,贴着几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
“子墨,怎么样了?”白曦宸一双明眸静若深潭,顾盼流转间,淹没了星辉月影,口气中却有着平日里不多见的几分焦急,期待。
“盗墓的人没有找到,娘娘的棺木已经运到皇陵了,只是…..”
蓝衫少年呼呼喘了几口气,目訾欲裂,咬牙接着说:“可是皇陵的守卫说,并未接到陛下允许宸妃娘娘进入皇陵的圣旨,还说不知道宸妃娘娘是谁,只知道二皇子的娘亲是一个被贬的宫女,并无任何尊号,入不得皇陵。”
“圣旨怎么会还没到?”
白曦宸握住杯子的手一用力,瞬间杯子化成了浅碧色的粉末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就近找个地方先将母亲安葬好…..”他的声音有点干涩,最后三个字出口,后面的话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窗外晨曦破晓,寂静中几声秋蝉悲鸣。
蓝衫少年头上青筋爆裂,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悲愤道:“曦宸,你的意思是,今后再让娘娘的棺木破土一次?”
白曦宸一拳锤在木桌上,杯盏被震得乒乓作响,把几乎从未见过他动怒的子墨,吓了一跳。
“现在,绝不能和万岁起任何的冲突。”
子墨拧着眉疑惑道:“你是说,有人做好了套等着我们往里跳?”
白曦宸不置可否,空气瞬间凝固。
白曦宸的目光渐渐的移到了窗外,于夜色中看到了一扇小窗内透出的隐隐烛光。
心中像有一把钝刀在慢慢的凌迟着他的心。整个胸腔内再次涌上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多久了,自从认识了她之后,这种感觉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
“宫里查的怎么样了?”
“有,太子把贴身的数名影卫留了那个云姑娘。临行前拟了欲立她为侧妃的折子,被万岁驳回了。
从她身上至今找不出任何破绽…..还有….”
子墨拿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颇为不解气的说:“刚才他们找到太子坐骑的尸骸,那马被人做了手脚,才会冲到悬崖下去。不知是谁做的,算白梓轩命大,没摔死他。”
白曦宸惊讶了片刻,竟然微微的松了口气,再次问道:“涿州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只是,咱们这次的计划你有没有告诉咱们那位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