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慕容乾急忙制止了他:“老将军,隔墙有耳,你还是唤我七王爷吧,如今我行使西楚,更加要步步小心,若他们知道我应是东魏皇上,更加会有性命之忧。”
“是。七王爷,我会护送七王爷去西楚,有大军保护,那些刺客不会再来行刺,但进入西楚领地,就一切靠七王爷自己小心行事了。”
慕容乾微微点头。
自己曾逃脱了那么多的暗杀刺杀,此次行使西楚,若真的天命所归,相信上天自会庇佑。他日若能主宰东魏,一定要做一个有为的帝王,不辜负父皇所期望。
他仰头喝下一杯酒,说:“时候不早了,我的家将也应该在楚魏交界处等我,我们走吧!”
他心里担忧的,是失散了的柳翩翩,也不知道她是否找着了耿如风。

 

 

 

 

 

 


第八章雪地里缠绵初吻(4)

 

 

 

柳翩翩缓缓地睁开了眼。瞧见那个面具男人背对着她在眺望营帐外。
又下雪了,温度越来越低,营帐内却温暖如春,一炉火蓬蓬地燃着,四周一丝儿声音都没有。
柳翩翩睁大了眼睛,床榻旁竟然搁着那把面具丑男划破了她手腕的短剑。她悄悄地将手伸了过去,将短剑操在了手里。
她轻轻走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宇文跋的身后,正欲将短剑对准他的脖颈,他却幽幽地说道:“你杀了我,觉得你能逃得出去吗?”
柳翩翩瞧了一眼外面,雪地上密密麻麻都是铁甲军在巡逻。
他猛然转过脸来,银色面具后那双眼眸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她,他冷冷“哼”了一声,从她手里取下了短剑,“当”地一声扔在了地上。
“面具丑男,我跟你说,你得跟我去救人,七王爷是你们西楚的贵客,如果在你们地盘上出了事,传出去你们西楚也没有面子。”
宇文跋说:“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个人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他是我朋友,所有的朋友都很重要。难道你身边就没有一个重要的朋友吗?”
宇文跋一怔,仿佛自己身边的确没有任何一个人让自己觉得重要的,谁都是可以被利用的,谁都是可以被随时杀死的。
他转身向帐外走去。
“喂,你去哪里?”
“想救人的话就跟我来!”说完这句话他已经离开她很远很远了。
柳翩翩只得追赶上去,对宇文跋说:“这天气已经够冷的了,拜托你不要阴森森地让我觉得你比这鬼天气更冷。”
“我一贯如此,对谁都一样。”他正欲上马,回头瞧见柳翩翩衣着单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了,手指一动,让身边一位披着凤凰毛氅的将领奔了过来。
“将毛氅脱给她。”他冷硬地吐出这句话,方翻身上马。
黑衣刺客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但慕容乾的影子都没有,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和血迹。
柳翩翩看着满地蓝羽箭嚎啕大哭起来。
“完了完了,七王爷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丢下我可怎么办啊?”柳翩翩觉得自己就像哭丧的小寡妇一样。
宇文跋仔细查看了那蓝羽箭,不耐地说:“放心吧,你的王爷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蓝羽箭是你们东魏一位叫端木玄的老将军的人马,端木玄虽然总是与我们西楚为敌,但对东魏忠心耿耿,你家王爷一定是让他给救下了。”
柳翩翩顿时觉得心里一宽,双手合十望天:“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回宫吧!”宇文跋跃上马背。瞧见柳翩翩竟然不动。
“你不是要出使西楚吗?随我回宫。”
“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王爷。”
宇文跋冷然回眸:“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一个‘不’字。”
雪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他的眼眸却比雪花更为冰冷,士兵们都打了个寒颤,他们都了解这位主子的暴虐脾气。
世界在这刻静极了,不少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柳翩翩,这么天真无邪的美少女,顷刻间就要命丧当场了。
宇文跋的马鞭已经高高举过了头顶,眼看着要对准柳翩翩抽打下去。柳翩翩扬起脸,倔强地说:“从来没有人敢对你说个‘不’字——那你现在听到了!”
他几乎是从牙齿里蹦出那句话来:“你找死吗?”
“得了吧,我是你们西楚国请来的神医,没有我,你们皇上的病谁治?吓唬谁啊!”
宇文跋的马鞭终于挥了下去,擦着了柳翩翩的头发丝,将她的发髻打乱了,头发柔柔地披散下来。
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宇文跋已经弯下腰来,将她拦腰抱住,放在马背上,脸对着地面。
“驾!”他驾着马狂奔了起来,不管不顾柳翩翩两手两腿在那里乱蹬。
“放开我,你这个面具丑男,你这个没人要的丑八怪,剩男,太监,衰男…”她的声音叮叮咚咚清脆动听,在寂静的雪地上一路飘扬。士兵们强忍住笑,心想这位暴躁的主子今儿可遇到对手。
宇文跋脸孔不断抽搐,好在别人都看不见,他低声喝骂:“你再不闭嘴,我脱下亵裤堵住你的嘴,你信不信?”
柳翩翩终于停住嘴骂人了,却又抽抽咽咽地哭起来,令宇文跋好生狼狈,这感觉——像是地痞恶霸强抢民女。
“你到底要如何?”他无可奈何地问她。
“我都要被你的马给颠得散架了。”
他只得扶她坐好,将她环抱在前,他宽阔的胸膛贴在她柔软的后背上:“柳骗骗,你不要再生事了,七王爷最后也还是要去西楚王宫的,你不如在那里与他会合。”
柳翩翩一想,倒也是。被圈在他怀抱里动弹不得,她怒声说:“好,我随你去见你们的皇上,不过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想轻薄本姑娘,我会让你一身痒痒的,下回可不会拿青蛙放到水桶里,我会直接将青蛙塞到你的嘴巴里。”
宇文跋不再搭理他,纵马扬鞭,“日月驹”“恢恢”地叫着,风驰电掣地奔向远远的地平线而去。
宇文跋觉得这个冬天一点也不寒冷了。

 

 

 

 

 

 


第八章雪地里缠绵初吻(5)

 

 

 

慕容乾一踏上西楚和东魏交接边关处,就瞧见了耿如风率领的那一小队人马。
“如风,快来见过端木玄将军。”他替两位心腹大将引见了一下,乔装了的端木玄唯恐被西楚人马认出来,寒暄几句就匆忙告辞了。
慕容乾焦急地问耿如风:“你见到柳骗骗了吗?”
耿如风一脸诧异:“没有啊,我还奇怪她怎么没有跟着王爷呢!”
慕容乾急了,看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又不得不入关。他沉默了片刻说:“如今只能先去西楚王宫了,若这丫头机灵应该会在那里与我们会合。”
他翻身上马,与耿如风等一起朝西楚行去。虽然内心似火烧火燎般着急难受,面容上可一点也不能露出来。
踏上西楚国土,自己就代表着东魏人的风骨,不能露一点怯色,更加不能失礼于人前。
与慕容昭之间的恩怨属于家恨,一旦踏上虎狼之地的西楚,他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就是东魏的荣光。
儿女之情,只能暂且放置一旁。
柳翩翩跟随面具男来到西楚宫,就被抛在了一处偏僻的后宫中。
西楚王宫比东魏黄金宫更为雄浑气派,楼台亭阁层层叠叠,雕花飞凤,看不到尽头。但令柳翩翩觉得奇怪的是,西楚后宫中的嫔妃少得可怜,不过两三位,且容貌俱为平常,这倒与东魏皇帝慕容昭截然相反,后者后宫中佳丽三千,且还在不停地招纳民间美女。
柳翩翩被安置在御花园西侧的景荣宫里,也有几位宫女太监服侍她,但若问到皇上何时召见她,他们也浑然不知。
柳翩翩对宫里规矩根本就一无所知,不知道特使只能住驿馆而不应住后宫里。
但她却可以在西楚后宫里随停随走,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她。这自然是宇文跋下的特令,柳翩翩不知道,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这个神医的名头太响亮,连西楚人都敬畏三分,任由她横行了。
这日晚间用过膳以后,柳翩翩觉得心烦意乱,七王爷还是没有消息,他到底去哪里了呢?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就一个人去了御花园。
刚一入园,就听到一阵清幽的箫声远远地飘来,细细分辨,仿佛是来自溪水畔的月华亭。
她缓步走向月华亭。
月色透过淡淡的云层倾洒而落,雪已经融化了,踩在脚底沙沙的碎响,御花园大部分的琼花已然凋零,唯独红梅火烈烈地盛开,梅花的清冽清香扑鼻而来。
柳翩翩听那箫声,时而高亢,时而悲郁,时而沉沦,仿佛吹箫者心里藏着绵绵无尽的心事。
她想起了失散的瞎眼母亲,想起了咬自己嘴唇的慕容乾现在亦不知何处,想起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异地,前途不知凶险,感怀身世飘零,不禁怔怔地落下泪来,溅湿了衣衫。
不知不觉地,她已经走到了月华亭,瞧见一白衣男子,背对着她,正倚靠在阑干上吹箫。
她立着听,不禁越听越痴,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那男子听到动静,侧过脸来瞧着她。
幽暗如水的月光下,柳翩翩瞧见那人,不正是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少年吗?
宇文跋收起箫,他面冷如冰,正想讥讽她也懂音律,柳翩翩已经焦急地奔了过来:“哎呀呀,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被西楚军给掳进宫的?是了是了,我说怎么西楚皇帝没几个嫔妃呢,原来他喜欢男宠,一定是掳了你做男宠了。”
宇文跋秀气的长眉紧紧皱在一起,像一幅卷在一起的山水画。
柳翩翩说:“你也不必着急,我给你想个办法逃出去,哎,真可怜,这人长得俊呢就是祸事,他们竟然连一个哑巴都不放过。你吹箫吹得可真好啊,听得我都流下眼泪,感怀起身世了。”
宇文跋默然不语,心想你以为我是哑巴,那我就不说话吧!
他倚靠在阑干上,眺望着那轮半透明的月亮,风冷冷地掠过身侧,散落一地梅花清香。
柳翩翩憋了几天,都没有一个说话的人,如今见到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了,加之又听了凄美的箫声,急欲找人倾诉衷肠,不知不觉地诉说起来:“我知道你难过,其实我何尝不难过呢?我是蔗出的,娘在我四岁的时候才带我认祖归宗,我爹虽然很有钱,待我们母女俩个却不好。我娘眼瞎了,需要人照顾,却只有我照顾她。我虽然有两个同母异父的兄长和一个姊姊,他们却总是骂我是‘野种’…其实我并不想住在高楼大院里,我只想和我娘生活在一个世外桃源里,可是…”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而下。
宇文跋从身上掏出绣帕,递给她,月色昏暗,她也不曾瞧见那秀帕上绣着金龙。
“我爹误会我偷窃,连带责怪我娘,将我们锁在了黑屋子里,不给我们吃喝,想活活饿死我们。待我醒来的时候,是七王爷派人救了我,可是我娘却失踪了,一直到现在都找不着…最悲惨的是,西楚皇帝这个时候又听闻我的大名,非要我来给他疗伤,我又被我们东魏的皇帝给派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我才能回家乡,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我娘…听你的箫声我知道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只是你嘴里说不出来,只好化作这幽怨的箫声了,哎,你也不怕你的箫声引来那怪异皇上,逼着你去伺寝可就完了。”
宇文跋一直安静听她讲述故事,听到最后不禁心里又有气,心想自己一个洁身自好的皇帝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他正想郑重地告诉她自己就是西楚皇帝,蓦地,他忽然觉得背部又撕裂般阵痛起来,抬头看着那轮浅月,原本只露半张脸,此刻却已经显现全身,又圆又大,难怪他会觉得背痛了!
月圆之夜背痛就会发作。
他全身蜷缩,无力倒在地上,并且翻滚起来,白色衣裳随即变得肮脏灰白满是尘埃,他的嘴里发出低低的犹如狼一般的敖叫声,十分磉人。
柳翩翩吓坏了,大声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宇文跋死死抓着她的手,嘶声说:“救我…救我…将我放置在冷水里…快去…疼…”他的脸孔都疼得抽搐变形了。
柳翩翩吓了一跳:“原来你会说话,你为什么要骗我?”
宇文跋已经回答不出了,疼得双眼发白。
柳翩翩急忙扒开他的衣裳瞧他的后背,上面是几道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条,犹如蛇一样在脊背上变大粗壮抽搐,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就仿佛是刚刚被人鞭打了一样。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种伤疤她在师傅留给她的医书上瞧见过,是被“卷云神鞭”抽打留下来的。凡被“卷云神鞭”抽打过的人,会留下永恒不灭的伤疤,一到月圆时就会发作,全身犹如被撕裂一般痛楚不堪,此器物实在阴毒之极。只是书里记载,“卷云神鞭”是传说里的器物,早已消失于民间
这个人,他怎么会被“卷云神鞭”所伤,他究竟是谁,犯了何错?又是谁如此歹毒在这么一个极端优雅的美少年身上施以酷刑呢?
她心疼地看着宇文跋,扶着他,毅然说:“我一定要想法子治好你。”
宇文跋却像疯了一样,对着她光洁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柳翩翩疼得脸都白惨惨地了,却任由他咬着,心里默念自我催眠:这是树枝,这是树枝,这是树枝…

 

 

 

 

 

 


第九章黄金宫弑君(1)

 

 

 

此刻在黄金宫里,慕容昭正心烦意乱地弹奏着琴,修长白皙的手指若水波一样拂掠琴面,琴声凌乱,杀机暗藏。弹到惊心动魄处琴弦却“睁”地一声忽然断裂。
他推开琴,眼角瞟在那封展开的纸笺上。淡墨色的字迹,却犹如针刺在他阴晴不定的心上。
那信鸽衔回来的飞鸿上只写了三个字:杀,失败。
竟然是——失败了。
七弟已经踏上了西楚的国土。
心思周密的刺杀筹划,迢迢数月的千里奔波,如今就化作这三个字。化成心头的一缕青烟。
杀一个人,怎么如此艰难?难道真的是冥冥中有天意的庇佑么?
慕容乾若是天命,那自己又是什么?
窗外,狂风夹打着雨水,噼里啪啦地抽打在窗棱上,角殿檐下悬挂的灯笼早已一个接一个的熄灭了。多年前便是这样一个黑暗的雨夜,父皇驾崩,他与太后秘而不发,改动了先皇的遗诏,他这才坐上了皇位。
太后仙去,如今就剩了他一人知道这个秘密,多年来这秘密若针一般日夜刺在他的心窝里。令他每每如坐针毡。
他不是不知道西楚虎视眈眈东魏的万里锦绣江山,但攘外不如先安内。若这夺宫的天大的秘密泄露出去,自己不但皇位难保,命更加难留。
好在七王弟成天流连于勾栏之中,眠花宿柳,纸醉金迷,不问世事,并不曾给自己造成多大威胁。
但他直觉里,王弟那双经常酒醉朦胧的眼眸背后,仿佛藏着深不可测的锋芒。
他记得先皇多次夸奖过自己的这位王弟,聪明绝顶,是他的“第一子”。
“第一子”怎会堕落如斯呢?会不会他的好色放荡不过是一层保护色呢?
任何危及自己皇位的人断然不可留。
所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没有什么天意,朕就是天意!
此刻另外一件让他烦心的事情,却是背叛了自己的丽妃。
丽妃临盆在即,明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自己的骨肉,他原本想找个机会除去她和腹内的孩子,只是…
自己即位多年,一直不曾有子嗣,朝廷内外早已谣言纷纷。皇上若无子嗣往往是一个国家灭亡的朕兆。
倒不如留下这孽子作为幌子。待孩子生下来便除去那对狗男女。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蓦地,宫门大开,一个宦官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皇上…不好了…丽妃娘娘她,她要生了…”
慕容昭背手而立,冷然问:“不是还没到日子么?”
“太医说,娘娘动了胎气…所以要早产了…”
慕容昭说:“朕去瞧瞧去。”
他慢慢换上玄色便服,那脸色哪有即将当父皇的喜悦,板得如同铁板一样。他步出宫门,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整个黄金宫沐浴在层层叠叠的黑色雨幕中,萧瑟寂寥。
坐在龙轿里,他沉思默想,是否今夜便要动手?就说娘娘早产而亡,只是那李吉又该如何除去呢?
他不曾知道,一场阴谋,早已张开了血盆大口,在前方等着他的到来。
今夜是云洛当值,他游巡至丽妃宫时,忽然瞧见了几个鬼祟人影向丽妃宫行去。其中竟然有将军李吉。
他秀眉微蹙,寻思后宫禁地,这帮人如何闯了进来,遂蒙了面蹑手蹑脚地跟随在后,想去瞧个究竟。
他飞身而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匍匐在屋瓦顶上,透过天窗向下瞧,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不禁吃了一惊。
怎么会有婴儿的啼哭?
难道丽妃已经早产了吗?
丽妃沉着脸半卧在床榻上,瞧着屋内密密麻麻的人群,是他的父兄和李吉。
李吉说:“皇上已经向这里赶来了,诸位,今日是大家建功立业的时机,聂太医已经将丽妃怀孕生子日期推后,所以皇上以为丽妃此刻是早产,殊不知丽妃早已于五日前生下男孩。”
丽妃的父亲说:“皇上没有子嗣,将来这孩子是唯一的继承人,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何必要置皇上于死地?”
匍匐在屋顶上的云洛不禁大吃一惊,难道他们想刺杀皇上?
丽妃说:“爹爹,你有所不知,皇上性格阴郁,他知道我有孕之后对我态度大变,温和谦让体贴入微,可是女儿知道,他若要杀一个人,表面上就会对这个人越好。我已经买通了皇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小太监说了,皇上,皇上他已经知道这孩子并非他亲生。他处心积虑想要杀我和李吉了…只等这孩子一落地,他就会动手了。”
李吉说:“皇上已经察觉我和丽妃的私情,左右是死,不如拼了这一夜,先除去慕容昭,然后千里飞骑召回慕容乾奔丧亦除之,那这天下就是我的孩儿的了。各位,以后也是这孩子的辅佐之臣啊!”
丽妃的爹沉思了半响,到底被未来泼天权势所引诱,终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豁出去吧!”
李吉见说动了丽妃的家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让丽妃的父兄埋伏起来,自己也藏于丽妃床下,就等皇上前来了。
房间了各人开始忙乱起来,布置成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产房。
那孩子此刻正在酣睡,喜婆抱着他,丽妃说:“待皇上来了,你便将他拍醒,让皇上误会是刚产下孩子,趁他进来察看时,大家要眼疾手快地动手。”
可怜那孩子刚产下来,就要成为一场弑君屠杀中的钓饵。
远远地,一丛昏黄的宫灯拥簇的皇上的龙轿渐渐朝丽妃宫行来。云洛依然匍匐在黑暗中,静静观察着一切,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心里已经满满都是汗水。
他知道,一场宫变,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触即发。
他想起那日,七王爷将自己独自唤到书房,告诉自己,皇上因为察觉柳翩翩已经知道了丽妃与李吉私通的丑闻,必然会杀人灭口。他当时惊出一身冷汗。
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表妹出事。
七王爷却神色镇定,布置了一场“苦肉计”,让自己重新潜回深宫里打探皇上的消息并及时通报。
七王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为此他想都不曾多想就满口答应,只要能回报七王爷,能保护好柳翩翩,自己吃再多的皮肉之苦受再多的眼色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消息还没有探听多少,一场宫闱之变就发生在自己眼前。饶是他胆大心细,此刻也不由得发慌——毕竟这群人要刺杀的可是当今的万岁爷。
果然,待慕容昭一踏上台阶,就听闻到房间里传来嘹亮的婴儿啼哭,随即喜婆跑了出来,跪下磕头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丽妃娘娘刚刚生下了龙子!”
“是龙子?呵呵呵呵,好,好,好!”慕容昭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哭声还是笑声,喉咙暗哑干涩,眼神黯淡无光。
贱人!
朕对你千恩百宠,你却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和野男人偷欢并且生下野种。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秘密,今日朕就要让你死在面前。
他握握手里团着那团锦帕,等下就要用这东西蒙住她的嘴,令她窒息而亡。
他推门步入产房,刚一踏入,门便“哗啦”一声关上。
慕容昭本是多疑之人,回首见门紧紧关闭,而自己随身人员都立在门外,立刻有些警觉,幸好一伶俐的宫女怀抱着“龙子”出来,跪下呈给皇上,才让他略微分心。
他抱起那个孩子仔细瞧着,越看越觉得像李吉,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厌烦,就想将孩子高高举起来甩下,忽然间一道冷风来自协下,一柄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腰上。
他想转头,却只听到熟悉的声音:“别动,动就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