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搭腔道:“姐姐,你仔细这点,注意了言辞,若被银公子那些入帐贵妇知道了,怕不撕烂了你的嘴?那些个有夫之妇啊,也不晓得是怎么了,竟然就喜欢小白脸这个调调。哼!不过啊,人家银钩公子的本领可大了,不但迷得了贵妇,还迷住啦不少的老爷呢。啧啧……这男人不是男人,也许还当女人用呢,多有趣……啊……啊!啊!啊!啊!啊!”
但见,猫儿操出大菜刀,精准无比地扫向那喋喋不休的女子发顶,在几个横扫斜劈间,一地的珠花、黑发落下,那女人惊恐的惨叫冲破喉咙,直刺得耳膜生痛。
银钩体贴地捂上猫儿的耳朵,颇为享受地看着猫儿在那女子头上练习刀功,一双桃花眼里浸满了宠溺笑意,这个小家伙,仍旧……护着他呢。
等猫儿收拾完这个,另一个开口的女子已经吓昏了过去,猫儿咧嘴一笑,举着大菜刀就靠了过去。
银钩装模作样道:“可以了吧?”
猫儿瞪眼:“你家抢劫时会放走一个?”
银钩立即变身为小媳妇样,乖巧地点点头,唤了声:“娘子,小心啊。”
猫儿耸了耸腰带,点点头:“放心,我是行家!”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将另一个女子的头发剃了个干净,最后还用锋利的刀锋在那女子脑袋上刮了刮。银钩疑惑:“娘子做什么刮她啊?”
猫儿用那女子衣服将‘千年青峰镀’大菜刀一擦,然后包裹好,又塞到了后腰上,咧嘴一笑,答道:“以前宰猪时习惯了,怕猪毛不干净,就刮一刮。”(
月钩曲陌箫音瑟(一)
猫儿嫁人的第一天,曲陌面对着满桌子的菜色,只吃了一口鱼,便让人撤下了。
猫儿嫁人的第二天,曲陌听完属下的回报后,扫眼桌子上的鱼,吩咐以后曲府不许做鱼吃。
猫儿嫁人的第三天,曲陌将一个茶碗捏碎,然后策马来到楚府,正看见猫儿跳下马车,银钩将那纤腰揽入怀里,在猫儿耳边说着呢语。又见猫儿抬起画有半面蓝蝴蝶的脸,巧笑颦兮地回望着银钩,将小手伸出,环抱住银钩的腰身,一起进入了楚府。
在银钩和猫儿一同进入楚府的那一瞬,银钩的脸微转,瞟向曲陌位置,似有还无地只余下一尾飘逸的发丝,和一抹让曲陌攥紧缰绳的笑意。
曲陌坐在雪白大马上,在阳光中泛起清冷的光晕,却也是光束照射不进的北寒之地,仿佛是坐落到冷山一隅,雕刻成了无冬之冰,化不掉,动不了。
这是曲陌第一次见猫儿穿女装,那抹绚丽的色彩却灼伤了曲陌的眼,不会痴,却忘不掉。
原业,那向来脏兮兮的人,也有如此妖娆的一面,却……不是为自己。
不知道看了多久,手中缰绳粗糙的麻丝却也刺入肌肤,不觉得痛,却如此难以忍受。
无声地转过马头,一步步溜达着,在毫无预警中大喝一声,策马狂奔!
这,就是那人口口声声要带自己回山上的誓言?
这,就是那人扰乱自己一潭静湖后的背弃?
怒放狂奔,直到心头渐渐平静,才放慢马速。却在掉转马头时,向着楚府方身飞奔而去,在快到楚府时,与一辆马车狭路相逢。
曲陌攥紧缰绳策马立在那马车前,不动。
赶马车的车夫认出曲陌忙回身禀告车内的主子。
车内主子没有动,但帘子却是被瞬间掀起,一张灵动的小脸钻出,冲着曲陌挥手笑着:“白衣美人,白衣美人。”
曲陌望向那张芙蓉面,策马过去,将攥紧缰绳的白玉手伸出。
猫儿见白衣美人冲自己伸出手,当即摸了摸身上,不晓得他要什么,却灵机一动,想到了美人的帕子,当即东翻西找地扯了出来,还用小手拍了两下,站在马车上,微翘着脚尖,递到了曲陌手中。
曲陌攥着帕子的手点点收紧,她,这是要还给他帕子?
他背负着自己的命运,一向无所求,如今,只动了这一次心,老天却还要残忍地收去?
曲陌的手没有收回,他不是那种遇见问题就会退缩的人,只是,他的忍让是有度的!曲陌望着美目流转的猫儿,第一次开口表达自己的心意:“跟我走。”
猫儿圆眼一眯,笑开了,美人来找她了呢。当即向前迈出一步,一手搭在曲陌手上,就要蹿上去。
然而,蹿了两下,却没动地方,不由得有些恼火,回头吼道:“银钩!你踩我裙子做什么?
银钩亦站在马车上,对猫儿非常无辜地一笑,暧昧地眨眼道:“娘子,你这是要抛弃为夫去哪里啊?“
猫儿听银钩唤自己娘子,小脸在瞬间红透了,嗔道:“你,你,你别叫我娘子!”
银钩身子一歪,就依在了猫儿身后,一手揽住猫儿的小蛮腰,在耳边若情人低语般呢喃着:“娘子,我们才成亲三天,你怎好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别忘了我们的承诺,你可不弃了我。”
猫儿被银钩缠得小脸通红,又气又急,还有些羞涩,又扭不开银钩的纠缠,也反驳不出银钩的话,只能眼巴巴地望向曲陌。
曲陌见银钩揽在猫儿小腰上的手甚是扎眼,又见猫儿红着俏颜亦不反驳,整颗心就犹如颠簸在破碎的瓶子上般,阵阵……刺痛。
猫儿从未曾见过曲陌眼底的痛楚,这一望进去,竟跟着一同抽搐了心跳。
就在曲陌将手收回的片刻,猫儿却是一把抓住了那冰凉的手指,一个用力挣脱开银钩的怀抱,跳坐到曲陌的马背上,双腿一夹,大喝一声驾,马儿如同弦上箭般冲了出去。
银钩望着那一白一橘背影在刺目的阳光中浑水摸鱼,唇边缓缓勾起一抹说不清滋味的瑟缩笑意,身子往后一倒,砰地一声便躺在了马车板上,车帘随之落下,犹如一把锋利的时光刀子,狠绝地将银钩的身体分成两半,一半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不清表情,另一半在充斥了阳光的帘子外,不需要表情。
猫儿紧紧抱着曲陌的腰,将那金属模隐约刺痛的心狠狠挤压!不敢回头,不能回头,最怕……不,猫儿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是……只是……只是不想看见银钩的衣衫,不想看见银钩眼角的橘色蝴蝶,怕自己无法呼吸,怕会生生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猫儿无法忽视曲陌眼中痛楚,那种隐忍的伤痛仿佛扎在她的心上,若不同行,怕是此生就此别过了。
马儿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奔驰,人却在这片春意盎然中萎缩了灵魂,怕光,怕痛。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晚,马儿才停在野外山间。
曲陌仍旧保持着挺直的背脊,猫儿仍旧抱着曲陌的腰身,从出来到现在,姿势一直没有变,却不晓得心思已经几许。
猫儿在急着和曲陌走的那会儿,心里有好多话和他说,可现在,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曲陌的心却是阵阵刺痛,他看得明白,猫儿的心,似乎……不全在自己身上,只是,她在扰乱了自己的平静后,他怎么可能让她全身而退?可……如今三日之隔,不但是那根红线的距离,共聚物有着他永无法对外人道的纠葛痛楚。这个烦乱的开始并不是由猫儿的代嫁而产生,却是因猫儿的代嫁而演绎出的决策!他与银钩之间的秘密,却是曲陌一辈子要守住的平稳!乱了,真的乱了,可又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曲陌一再告诫自己不可动情,即使动情亦不会与银钩争抢,可……情之一物,到底谁是谁非?谁能评定因果?到底是他欠他的?还是他欠她的?原来交集线外的人,却偏偏纠缠到一起,最后套牢得,又是谁的喉咙?要了谁的命?
曲陌望着眼前的万籁俱静,终是无法忽视身后那个温热的体温,以及紧紧抱在自己腰侧的小手,轻轻勾唇一笑,乱,且乱这一回吧。
月钩曲陌箫音瑟(二)
曲陌飞身下马,又伸手将猫儿抱了下来,转身拾起一些干木,动作干净利索地搭建起简单篝火。
猫儿看着曲陌那纯熟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惊讶,猫样地靠近,抱着腿蹲在曲陌身旁,看着那淡雅若画的人,恬静而优美地点起篝火,咂舌道:“你……你会升火?”
曲陌眼含了一丝轻柔,又将火挑得旺些::“怎么?你觉得我不应该会?”
猫儿忙摇头,又快速点头,曲陌好笑地将猫儿乱转动的脑袋固定住,用两只细滑温热的手捧住猫儿的腰,启唇道:“仔细了,别把脑袋晃晕。”
曲陌第一次主动亲近猫儿,猫儿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竟呆若木鸡,直到曲陌站起,猫儿才反应过味儿来,一把抓住曲陌的素手,仰起头,傻愣愣的问:“你……你……你摸我脸?”
曲陌淡淡一笑,就仿佛一滴墨落在宣纸上,渐渐晕开一片睡莲初开,惊艳了所有看客的眼。直接曲陌转身走开,猫儿仍旧仰着头,伸着手,如同被点穴般雕塑在当场,只剩下小心脏砰砰有力跳动。
当猫儿从曲陌的笑颜里恢复出来,这才忙起身去找人,却不想小腿跨出的大步有些急躁,而裙子宽度却是有限的,就这么一挣一绷间,猫儿以破釜沉舟之挣开了裙子的束缚,在那层叠的裙摆间摆出一条白皙柔嫩的小腿,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撑住。
猫儿呼了一口气,摸了摸头上的隐约汗水,冲提着兔子回来的曲陌嘿嘿一笑,说:“幸好没有趴到地上,不然衣服都脏了。”
曲陌的视线落在了猫儿那条小玉腿上,不由得呼吸一紧,忙转开头,却又听猫儿如此一说,只觉得心情豁然开朗,竟轻颤着肩膀笑出声来。
猫儿一个高蹿到曲陌面前,便看见那淡薄书生气在瞬间染上欢快的色泽,犹如雨洒河畔的彩虹七色图,将世间万物皆缀上不真实的悸动,怕是穷此一生,亦是不出这片碧波荡漾的潋滟情湖。
曲陌见猫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还犹如饥饿小兽般咽了咽口水,纵合身为男儿身,也有些经不住这种极其热络的目光。微微低垂下眼睑,避开猫儿那流口水的眸子,将手中那已经拾掇干净的兔子穿在剥皮树杈上,蹲坐下身子,烘烤着手中野味儿。
猫儿见曲陌蹲下,自己也忙跟着蹲下。又见曲陌动作纯熟地翻烤着野味儿。却将脸低垂,不由得将自己的小脑袋探出,往前送送,想更多地贪恋那份淡墨渲染出的人间绝色。
曲陌仿佛专注地烘烤着兔子,却在猫儿将自己头发点燃的一刹那伸手拍掉刚燃起的火苗,接着又开始烘烤兔子,那样子,不像是在烤子,到像是欣赏一幅风景画。
猫儿拿起自己那缕被火点烧到尾巴的头发,赞道:“曲陌,你动作真快,不然我就为成光头猫了。”又凑近鼻子闻闻:“你说,这头发烧着的味儿怎么跟烤小鸟毛一样呢?”
曲陌拿着木叉的手颤了颤,抬起眼含笑地望着猫儿:“头发又称为毛发。”
猫儿似懂非懂道:“哦,那还是鸟类的毛好,可以用来保暖。人类这头发不怎么保暖不说,我见那些女子们还成天变着花样地扭着它,一忙活起来,就得两盏茶的功夫,可费劲了。”
曲陌轻声道:“太多得花样,却是累赘。”
猫儿伸手摸了摸曲陌那绸缎般的飘逸发丝,呵呵一笑:“你有长头发,好看着呢。”
曲陌不置可否,似乎随口道:“这三天,你没有来曲府,都做了些什么?”
猫儿抬起木叉捅了捅火堆,口中答道:“忙着嫁人呗。”
曲陌虽然知道此中缘由,但此刻听猫儿如此轻易讲出,只觉得胸口气流翻滚,一个用力,竟将手中树权攥裂,出口的声音若一阵寒冷刺骨的风,在细不可察中渗透入骨:“银钩公子待你可好?”
猫儿继续探头探脑,却中身一冷,忙抱住胳膊,使劲摩擦了两下,回道:“银钩对我极好的,还给我缝补了衣衫。你看,这脸上的蝴蝶就是他给我画的,头发和衣服也是他选的,好看吗?”
曲陌看着猫儿站起身,在篝火旁若跳跃的精灵般欢笑快语,那点墨的眸子又沉了几分,手中已经碎裂的树杈顷刻间化为木屑,沿着手指缝掉落到地上,风一卷,就这么吹走了。
猫儿见曲陌异样,蹲下身子,贴在曲陌身边蹲下,抱着双腿,扫视着曲陌的侧脸,脑袋转了好几个圈后,张了张小嘴儿,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有很多时候,猫儿笨得有些无可救药。
曲陌放下手中野兔,转过清冽的眸子望向猫儿,轻声而淡然道:“你,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
猫儿的唇动了动,却转眼盯向火堆,半晌,启声道:“我……我本来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可一靠近你,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曲陌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倚靠在树干旁边坐下,似自言自语道:“你可知,世界上林林种种的路,总是有得走的,却唯有一条路,此生只能两个人携手同过?”
猫儿坐到地上,仰头望着树木缝隙中悄然爬出的星子,问:“轻功好的也飞不过?”
曲陌豁然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牵扯着猫儿的下巴转向自己,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认真,声音若悠远的弦般响起:“若坠,必毁。”
猫儿一骇,竟忘了呼吸。
曲陌凝望着猫儿那屏住呼吸的小脸,在篝火的跳跃下越发显得酣然可爱,不由得轻摩着拇指,用指端感受那份猫儿特有的温顺,那淡淡的乳香萦绕在鼻息,承载着青涩的诱惑,引得人想栖身靠近,一尝芳泽。
曲陌的头缓缓低下,那张如同水墨画般的绝色容颜若碧溪中的倒影,轻轻柔柔地泛开醉人的涟漪,在猫儿惊大的猫眼中点点靠近……
猫儿的心中犹如大鼓在敲,震得异常猛烈,仿佛要生生撞出单薄的胸膛,证明自己如此的激动。
猫儿的脸越来越红,就在曲陌的唇下来的那一刻,猫儿一直严重缺氧的脑袋终于罢工,就这么两眼一黑,彻底昏过去了。
曲陌望着因为紧张而一直忘记呼吸,脸部激动充血,脑袋却严重缺氧导致昏厥的猫儿,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温柔,手指爱忪地抚摸过瘫软在自己怀里的猫脸,唇边勾起一抹翩若惊鸿的笑颜,一手轻揽住猫儿的小腰,将那小巧的人儿紧紧靠进自己的怀里,闭上眼,幽幽道:“三日之差,红线之隔,与你与我,又是怎样一番得失计较?若将一切世俗看淡,随你去了,可是最好?”
唯有那跳跃着的篝火映衬着曲陌那淡淡叹息,怀中猫儿却是在昏厥中酣然睡去……
月钩曲陌箫音瑟(三)
萦绕着温情的相依相偎间,两个人似乎就这么围着篝火睡了过去,只是,当一片叶子旋转着落下时,曲陌豁然睁开眼睛,在万物俱籁中将深若潭水的眸子望向前方。
此时,在篝火的跳跃中,十二个黑衣人相继出现,以扇形的方式站立,形成了非常有力的攻击方式。扇形中间的头目一指猫儿,刚要开口要人,曲陌手中的圆润珍珠瞬间射出,直打在那人哑穴上!
那黑衣人身子一震,没想到富甲天下的曲陌竟有如此高深武功,心中不由一惊,怕此次若仍旧完不成任务,宫主定然不会容自己继续存活下去。“无行宫”里,素来不养无用之人。
曲陌仍旧坐在地上,低头扫眼怀中睡得香甜的猫儿,对暗卫随从轻声吩咐道:“小些声,别扰了清梦。”
藏匿在周围的暗卫瞬间发起攻击,在刀光剑影中企图一招将敌人毙命,不留任何撕裂吼叫的机会,坚决将主子命令贯彻实行,不扰猫儿好梦。毕竟,主人这么多年第一次想着要护一个人,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拼命也要完成任务才是。
然而,兵器与人类的哀嚎声终是惊动了猫儿,猫儿长长的睫毛微颤,缓缓张开清透圆眼,便看见曲陌那若银河般浩渺的眸子里缀着点点星辰,是如此沁着醉心温柔地看着自己,那种淡然的温柔萦绕在呼吸间,让猫儿整个人都幸福得溶化掉。
曲陌唇染笑意,启声道:“醒了?”
猫儿眩晕状地轻点着头,还有些身在梦中的错觉,唯恐动作大了,让这好梦破灭。
曲陌拉起猫儿的手,站起:“去他处走走吧,这里的味道有些腥臭刺鼻。”
猫儿乖巧地点点头,跟在曲陌身侧,小手被曲陌温热的手心包裹着,只觉得暖乎乎的。
在一片嗜血搏杀中,曲陌与猫儿一同漫步在山间,呼吸着最原始的清新气息,如同情人间饭后散步般惬意。
没有人开口说话,心理却被这种淡淡的幸福所萦绕着,唇边皆隐了一抹笑意,眸中仅映彼此身影。
风也静,夜也柔,猫儿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棉花,软软的。
半晌,好动的猫儿开口道:“曲陌,你今天好生奇怪呢。”
曲陌轻挑眉峰:“哦?”
猫儿解释道:“今天,我在马车上看见你时,你的眼神……好痛苦。”用手比划着心的位置:“我这里都痛了。”
曲陌凝视向猫儿:“若有一天,你得知我忽然娶妻,会有何感受?”
猫儿一愣,忙用小手捂住胸口:“好痛!”
曲陌生笑了,眼波若三月溪流般潺潺悸动,望着猫儿轻声笑道:“这就是我当时的感受。”
其实,这句话是曲陌万分难得的表白,但听在猫儿大而化之的耳朵里,就成为一种论述,于是猫儿解释道:“可是,我并非真嫁给银钩的啊。”
曲陌攥着猫儿的小手继续走着,抬眼望向天边的水洗皓月,幽幽道:“真亦好,假亦罢,你只需保证自己的心,即可。至于其他,我来处理吧。”
猫儿疑惑地问:“你要怎么处理?”
曲陌将那黑潭般的眸子转向猫儿,有心试探道:“杀了银钩!”
猫儿身子一颤,忙大声吼出:“不可以!”
曲陌步步逼近,眸子紧紧锁住猫儿的惊恐,继续道:“为什么不可以?你若想与我一起,他,必要铲除!”
猫儿后退一步,却一下子撞到树上,将那惊恐一震,愣是生出豪情万丈的霸气,向前一步,站到曲陌面前,瞪眼道:“我说不许就不许!你不许伤害银钩!”
曲陌隱在身后的手一抖,眸子却愈发犀利,如同黑色刺般直直扎入猫儿心上,寒声道:“你,喜欢银钩,不是我。”
猫儿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喜欢你。”
曲陌微微一愣,却仍旧不放松这次的围捕,继续逼问道:“若喜欢的是我,你怎会不舍银钩?”
猫儿一时间有些懵懂,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她是喜欢白衣美人的,也许从曲陌在“花蒲村”山下救了村里的老老小小开始,她就喜欢他了。可,她见不得银钩受伤,一点也见不得。猫儿痛苦地想理清楚头绪,但那情感的乱麻却在她无序的抽扯间包裹在身上,越是挣扎,越是勒紧得令人窒息,只能呓语般喃喃道:“我本欲杀了新郎官的,但那新郎是银钩啊,他说,只要他找到了肯喜欢他的娘子,我就可以走了。”
曲陌望着猫儿惨白的小脸,终是不忍继续逼猫儿认清自己的心,心中却是凄凉一笑,感触颇深。
猫儿若真喜欢自己这副皮相,那与随性的银钩相比,自己输得何止是一点?猫儿口口声声的喜欢,可她这样简单的孩子心性,却是真晓得什么叫做生死相许?虽然代嫁是个虚念,只是……那新郎却是……银钩,与自己有着相辅相成,相抵相触的不解渊源。
曲陌抬眼望向林中深处,声音若由很远的地方传来,幽幽道:“这世间斗转星移,若要遇见一个想执手到老的人,谈何容易?人心若是湖泊,投入一粒石子便会起涟漪,又怎会生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即使你仍旧不懂这人情世故,但我却起了护着你的心思,这以后,你是要回银钩身边陪着他寻所谓的娘子,还是……与我一起,看这时间的风起云涌、朝花夕拾?”
猫儿见曲陌表情虽然淡然,但那气质却是不容置疑的绝然,不由得心慌起来,伸手扯住曲陌的袖子,紧紧攥在小手里,就是不肯松开,更不肯开口,固执得象头笨牛。
曲陌被猫儿闹得没有办法,却知道三人同行必不可行,怕是最终没有一个人可以陪着猫儿过那桥梁,都要葬身在滚滚悬崖底下。只因,他与银钩,一直以来,都不会分享同一种快乐。却被捆绑在一起,为了宿命忘记自己是谁。
若,两人一同放手,最后剩下的猫儿,得到的,又是怎样的痛苦不堪?
曲陌只得退一步,让猫儿自己为这段崎岖的感情做最后的定论,无论与否,他能给猫儿的,一定是最好的结局。
思及此,曲陌开口道:“姑且,问你一事。”
猫儿忙睁大眼睛:“你说,你说。”
曲陌启唇道:“你……觉得我与银钩,谁最美。”让一个男子问女人自己与另一个男人谁更美,这样的事情在曲陌认识猫儿以前是决计想不到的,但,猫儿的思维却与常人有些异样,怕是少了些婉转心思。且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若……猫儿心系自己,姑且就用这个美否来定论吧。
猫儿眼波转了转,有些支支吾吾,她本欲出口的“你最美”变成了浆糊,将那张小嘴堵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就是无法出声。因为,她想起答应过银钩的话,若再有人问起,只能说银钩最美。虽然猫儿对于感情仍旧懵懂,但却已经不是不知,若此番一说,怕是曲陌要像银钩一样生自己的气了,只是……若不说,怕是日后无法跟银钩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