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染看向曲南一:“马车很挤。”
曲南一笑道:“我收腹,不占多少的地方。”他是打定主意,不下马车了。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炸雷!
唐悠吓了一跳,全身上下的肉肉一阵颤抖,猛地往车厢里一扎,将曲南一挤到了一边去。她发誓,她不是有意挤曲南一的。只不过,她更不敢去挤花青染。
与此同时,花青染一闪身,已经飘出了车厢,踩着红袖的脑袋,瞬间飞出去好远。
红袖揉着脑袋,爬上了马车,也挤进了车厢里。
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下,砸在地面上,洗刷着燥热的痕迹。
唐悠想要下车换花青染上来,却也知道身上的裙子不能沾水,屁股挪了又挪,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最终还是将心一横,不动了。
车夫赶着马车,缓缓前行。
曲南一苦中作乐,掀开小窗帘,向外张望,想看看花青染去了哪里。
却见,花青染竟然站在了绿腰的伞下,二人并排而行。
外面雨水飘洒,落在墨绿色的伞面上,轻轻敲击,渡上一层水光,竟犹如一片莲叶摇曳生姿,衬得伞下人越发的风雅不羁。
花青染,身长玉立,好似一只白色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不妖不媚,却占尽风华,是这混沌天地间的绝色无双。
绿腰,脸覆面具,身着布裙,一步娉婷而行,竟生出了几分与众不同的雅致与清冷,好似一株空谷幽兰,不争宠、不献媚,只为知己飘暗香。
那画面如诗似墨,好似老天爷的信手一泼,有着不可描述的自然与靡丽;那画面,无比的和谐,就好似一对恋人在雨中漫步,用行为描绘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画卷;那画面仿佛涟漪,在曲南一的眼中荡漾开来,一圈圈,直至心底。
莫名的,曲南一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就像干涸的人明明看见了水,却喝不得。不看喝不得,还得眼巴巴看着别人饮个痛快。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
曲南一想起花青染和绿腰的姻缘,嗤笑一声,放下窗帘,不再去看。
曲南一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这种不悦情绪,归类到失落一类中。试想啊,曾经有一个女子哭着喊着说喜欢自己,结果一转身却和其他男子共撑一把伞,任谁看了心中都会不爽。这和喜欢没关系,只不过是男子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好么,曲南一还挺会开导自己的。若绿腰知道,曲南一将她的戏言定位为“哭着喊着说喜欢”,一定会不管不顾地按着曲南一的脑袋,一颗接着一颗地拔下他的牙!而且,这牙,还必须逼着曲南一一颗接着一颗地吞下腹去!事可以不好好儿办,但话,不能乱说。
马车外,看似无比般配的一对恋人却在争锋相对。
绿腰个头不低,但与花青染比,却是差了不少。她将伞抗在肩膀上,故意压低了伞的高度,害得花青染不得不猫腰前行。
花青染道了声:“我来。”伸手便去夺扇把。
绿腰攥紧伞把,执拗道:“这是我的伞,你不能动。”
花青染问:“伞不能动?”
绿腰点头,憨憨地道:“对!伞不能动!”
花青染攥住绿腰的手,提高了伞,终于直起了腰。
绿腰斜看花青染,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丢掉这个身份,直接动手要了这白眼狼的狗命!不过,她虽然和花青染接触不多,但却知道这人有些洁癖,怎么可能攥着自己的手不放?难道,自己有何破绽,被他发现了?还是说,他在试探自己?
是了!就算自己现在是个傻子,但被一个如此绝色美男攥着手,也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淡定啊!
于是,绿腰开始作怪了。
她眨了眨眼睛,望向花青染,雀跃道:“花青染,你喜欢我呀?”
花青染用那双清亮的眼睛回望向绿腰,淡淡道:“你想多了。”
绿腰抿着唇,装羞涩和懵懂:“可是,你抓着我的手啊。”
花青染低头,缓缓笑了:“我抓着的未必是你的手。也许,以前是。以后,未必是。”
操蛋!
绿腰心中开骂了。这白眼狼又要发狠了。看他一副云淡风轻、仙风道骨、悲悯众生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误以为自己将其强行玩弄于床榻之上时,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一剑刺来。小样的,这回,他是想砍掉自己的手吧?怎么的,就因为自己攥着扇把不松手,他迫不得已攥着自己的手抬高伞,所以就要去了自己的手?
行啊,够狠的。
花青染,你比祖奶奶我适合当大祭司啊。
这一没有人,你就不装圣贤了?
成!
祖奶奶豁出去了,陪你玩这一场游戏!
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绿腰没有迟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直接转移话题,垂下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花青染,我能告诉你一个秘密吗?”
花青染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颇重的人,从他的为人处世中可见一斑。可是,对于绿腰,他虽然不再怀疑她是女祭司,但却总觉得她的身上有几分神秘。但是,让他弯下腰,将耳朵凑到绿腰嘴边,听她去说所谓的秘密,绝无可能。
然而,就在此时,“三界”震动了一下!且发出了一声急促的龙吟!
花青染下意识地低头去看绿腰,并伸手去拔“三界”。
绿腰突然抬头,迎着花青染的嘴巴,狠狠地亲了一口!
四目相对,花青染愣住了。
绿腰紧紧贴着花青染的唇畔,不让半分。
二人身侧是唐家的大门,周围是一场缠绵悱恻的细雨,身后是一辆缓慢而行的马车,身前是彼此对想对方死的那个人。然,二人却亲吻在一起,犹如一场最动情的笑话。
绿腰心想:呦呵,不是圣洁吗?不是有洁癖吗?不是不能沾染俗气吗?今天,就用最丑的女人狠狠地恶心你一把!
虽然这个手段简直堪称杀敌一千字损八百,但现在胡颜是绿腰,不是胡颜,绿腰不介意自己亲吻了一个绝世大美男,作为胡颜自然也用去介意。再者,放眼方圆数百里,想找出一个比绿腰丑的,怕是不容易啊。
雨还在下,伞下却一片诡异的旖旎。
于此同时,小憩无能的曲南一又掀开了车帘,看向雨中的二人。拜车夫所赐,一直驾着马车不紧不慢地跟在花青染的身侧,想着随时接驾。所以,曲南一一掀开小窗帘,便看见花青染低头吻上绿腰的嘴!

第九十九章:阁下莫不是有病

夜色阑珊时,焚香沐浴后的花青染,换上了一身天青色的宽大衣袍,缓步走进凉亭,对曲南一敛衽一礼,道:“久等了。”
曲南一回了一礼,笑道:“南一时常锻炼自己的耐性,今日更胜一筹。”
花青染浅浅一笑,跪坐到几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香袅袅,却没有人再说话。
从苏家出来后,花青染淋了雨,直接回了花云渡。曲南一有求于人,直接跟了过来。不想,花青染这一沐浴更衣,就是两个时辰。曲南一便等了两个时辰。
谁都没有提花青染与绿腰亲吻之事,就好像此事从未发生过一样,但实际上,二人心知肚明,此事确实真实地发生过。
因为,就在当时,曲南一将红袖踹下了马车,让她去给唐悠取裙子。随即,他自己也下了马车,踱步站在了花青染与绿腰之间,与二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雨一直下,且越下越大,拍在脸上有些疼。
花青染没有动,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深深地望着绿腰那张带着金色面具的脸。那双眼中,仿佛汇聚了万千色彩,却又沉得有些骇人,即像濒临死亡的候鸟,亦像神功大成后的癫狂,最后统统归于沉静,一种黑洞洞的沉静,深不见底。
绿腰的脸上覆着面具,更是看不出喜怒哀乐。她安静地撑着绿油油的伞,转身,一步步走向唐宅,消失在门口。身后“三界”震动,若海啸中的龙吟,隐隐带着杀意与说不明道不明的缠绵,端得是霍乱人心。
花青染的唇边沾染了一块红色胭脂,既香艳靡丽得诱人心弦,又如一场残杀后留下的血痕,无比残忍。
红袖取来裙子递给唐悠,唐悠在马车里换了衣裙后,撑着红袖拿来的伞,万分不舍地回了唐宅。
花青染转身跨上马车,坐进车厢。
曲南一亦然。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回了花云渡,花青染去沐浴更衣,曲南一也在福管家的招待下,换上一身花青染新做的白色袍子,等在此处两个时辰。
小泥炉上煮着沸水,水雾氤氲着小凉亭,空气里却显得有些干燥,似乎有什么东西能灼伤人的肌肤。
唐悠那条沾染了血的裙子就摆在曲南一的左手边,他却没有急着将起捧出,让花青染验明此血是否属于苏玥影,而是和花青染一样,为自己倒了杯热茶,细细品着,慢慢喝着,试图让这滚烫的茶水润滋润一下有些干涸的胸腔,浇灭一些不应该有的火气。
不知过了多久,曲南一朗声一笑,摸了摸下巴,道:“此等良辰美景,若是能浅酌几杯,岂不快哉?”
话音未落,只闻得一阵清冽的酒香传来。
曲南一嗅了嗅,举目向一叶扁舟望去。
但见一位绝色女子穿梭在浅粉碧叶之间,好似乘风驾鹤而来。
那绝色女子身穿白色衣裳,外罩淡绿色青色长衫,腰间坠了一块清莹剔透的淡紫色美玉。发丝轻挽,只插了一根通体润白的荷花簪,脚蹬一双以夜明珠点缀花心的粉红色绣鞋,手捧一壶飘散着诱人香气的好酒。
不知酒醉了人,还是人醉了酒?
那绝色女子旁跟随着两名婢女,正是竹沥和白草。
二人手中各打着一把莲花灯,并分别提了一个食盒。
那莲花灯发出幽黄的光晕,为绝色女子渡上一层神秘而靡丽的光,衬得那脸庞越发的清丽不俗,竟如坠落人间的仙子。
绝色女子缓步走进凉亭,动作优雅地施了一礼,唤了声:“曲大人,堂哥。”
曲南一还了礼,道:“如颜何必如此客套?和青染一样,直接唤我南一就好。”
花如颜跪坐到几的另一侧,浅浅一笑,既不直接拒绝,也不应承下来。这若即若离的距离,拿捏得真是恰到好处。
曲南一眼波荡漾,似深情款款。他道:“听闻如颜会岐黄之术,还请如颜为南一诊断一二。南一最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偶尔还会感叹一下春风秋月,不知是何缘故?”
花如颜用眼尾扫了曲南一一眼,那一眼堪称风情万种。她提起酒壶,一边为曲南一斟满,一边用极其缓慢的语调说:“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那必然是缺此味儿喽。”
曲南一穿着花青染的衣袍。花青染的衣袍素来考究,质地轻盈,行若流云,挥动衣袖间便有了几分雅仙的味道。偏偏曲南一将衣领松开,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胸膛,便有了几分慵懒的惬意和放荡不羁的邪魅。他眯着狭长的眼睛,将酒杯凑到嘴唇,浅酌一口,意有所指地赞叹道:“果然是想此味儿了。”
花如颜微微垂下眼睑,亲手将菜摆放到几上:“空腹饮酒最是伤身,还请尝些小菜。”她的睫毛轻颤,脸颊微红,那样子既如仙桃诱人咬上一口,又如九天仙女般不容凡人亲近。此等模样,就如一根洁白而柔软的羽毛,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人心。
曲南一微微有些失神,觉得自己似乎已然醉了三分。想自己自负一生,总觉得无人能与之匹配,因此宁愿孑然一身,也不愿屈尊将就。自己同科之人,多半已经儿孙满堂,偏自己屈居六合县一隅,至今无良缘。虽说取妻当取闲,纳妾当纳颜,可自己宁愿多交几个可以相忘于江湖的红颜,也不愿辜负了良家女子的痴心一片。呵……如此说来,他尚算一个好人?嗤……不过是不喜罢了。
不知为何,今日见了绝色倾城的花如颜,他脑中却想起了另一名女子的身影——胡颜。
一个坑了他很多财物的女子!
他曲南一这辈子,一直都是坑别人,被坑得如此惨烈,还是新娘子上轿头一遭。
他那时草木皆兵,还曾怀疑那胡颜就是妖女,以为她还会接近自己,达到某种目的,却不想,那女子就像石头沉入了大海,鸟儿回归了山林,再也不见踪迹。
若有可能,自己还真想再见见她。
哎,自古多情空余恨,最是无情多情人呐。
曲南一正对月感慨,想要回忆一番往日的红颜知己,证明自己尚有几分魅力,思绪却突然蹦到了花青染身上。自己不娶妻纳妾,已是异类,可花青染瞧着也不是十六七的少年郎,为何一直未曾迎娶娘子?莫不是,有病吧?
这么想着,他便向花青染望去,正好看见他掐着中指,凝望着月亮,似乎在掐算着什么。

第一百章:本事

曲南一见花青染如此,便收敛了心神,问:“青染可是算到了什么?那血是否属于苏玥影?”今日,花青染算到天会下雨,所以带了把伞出行。虽然最后他还是被浇成了落汤鸡,但却足以证明此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到底是几把刷子,还要再看看。
花青染不答,仍旧望月凝思。
曲南一等了片刻,唤了声:“青染?”见他不应,便伸手去拍了花青染的肩膀一下。
花青染缓慢地转头看向曲南一,问:“何事?”
曲南一微愣,回道:“青染望月掐算,可是算到了什么?”
花青染低头看了看自己掐着的中指,又扭头看向曲南一,用飘渺之音回道:“被蚊子咬了个包而已。”说完,展开掐着的中指。
借着莲花灯的光,曲南一探后看清,花青染的中指上果然鼓起了一个蚊子包。
曲南一突然有种自插双目的冲动!当然,在此之前,他想先掐死花青染这个爱愣神的二货!
曲南一心中所想并不表现在脸上,面上仍旧是一副享受美酒的模样,且调侃道:“真是一只该死的蚊子啊。青染不应放过此等吸血蚊。”
花青染却如真神般悲天悯人起来,幽幽道:“一只蚊子的自然秉性而,青染怎可杀生?”
曲南一挑眉,认不出刺了他一句:“今日在苏宅,青染挥剑斩杀吸血蝙蝠的动作倒是干净利索,令南一好生敬仰。”
花青染笑了,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哦,是吗?如此甚好。”
曲南一动作干脆,伸手一抓一扔,将唐悠的裙子撇到花青染的几前:“不如青染再用些手段,让南一更加敬仰一番,见识见识青染的真面目、真本领?”
这话夹枪带棍,怎么听都不令人舒服。
花青染用那双仿若镶嵌了璀璨银河的美眸看向曲南一,勾唇一笑,一语双关道:“怎么,嫉妒了?”是嫉妒他的一技之长,还是嫉妒他有佳人献吻?
曲南一把玩着酒杯的手指微顿,继而长叹一声,道:“是啊,嫉妒了。嫉妒青染有此绝色容貌,南一拍马莫及也。”
花青染的眸光变得清冷。
花如颜适时插话道:“二位从哪里得来的这条血裙?看起来真是骇人。”
花青染不搭话,曲南一却不好唐突佳人,于是笑着回道:“这是唐悠的裙子。”
花如颜好奇地问:“莫非她出事了?”
曲南一摇头:“非也,非也,出事的是这裙上血的主人。”说完,拿眼去看花青染。
花青染不再耽搁,点了点头,示意童子准备。
童子得了吩咐,忙将几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将裙子叠好,露出染血的部分,又展开一块细布,拿出染了血的墙头土块,轻手轻脚地放到了花青染的面前。最后,童子取出了两张黄纸和一只朱砂笔,以及五个小瓷瓶,逐一摆放到花青染的面前。
花青染将那五只小瓷瓶打开,将里面的淡色液体,按照顺序,分别倒在染了血的裙子和染了血的墙头土块上,然后站起身,一手托起黄纸,一手执起朱砂笔,手腕转动间行云流水,笔势纵横间铁画银钩,处处透漏出一丝不可亵渎的神圣之气。
待画好两张符,花青染随手一抖,两张符便燃烧起来。他向前一掷,两张符便分别落在了染血裙子和染血碎土块上。
两张符迅速烧成灰烬,卷成一团烟灰,随风飘散。
花青染重新跪坐到几前,看了眼血群和土块,道:“墙头血是苏玥影的。”
曲南一探头一看,发现染了血的土块上竟然有蓝色的痕迹,而那染了血的裙子上亦是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圆点。
曲南一问:“这是何故?”
花青染高深莫测地回了句:“不传之秘。”
曲南一立刻歉意道:“是南一唐突了。”转而问道,“今日第三次入苏宅,去马厩审问瘸腿王五,我见青染似乎颇为警觉,是否注意到什么不妥之处?
花如颜站起,施礼道:“若二位谈正事,如颜还是回避的好。”
曲南一摆手道:“无妨无妨,只要如颜不害怕,听听也无妨,不过是闲聊罢了。”
花如颜重新跪坐下来,含笑道:“出来历练,自然要多看多学才好。知人情、晓民生、心中勾画锦绣,方不虚此行。”她终于长了记性,知道奴仆都不可靠,还是自己跪坐着安全些。
童子将放在几上的血裙等物收拾干净。
白草和竹沥重新摆上碗筷,供曲南一等人使用。
曲南一笑睨了白草和竹沥一眼,转头看向花青染,问:“青染可否为南一解惑?”
花青染略一沉吟,回道:“青染未曾看见什么,却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曲南一点点头,又问:“青染觉得那人意欲何为?是否有可能是给白子戚坐骑下毒之人?”
花青染道:“此时不好定论。青染也只是觉得不对劲而已。”淡淡一笑,“南一还真是观察入微。南一不会武功,不懂辨别气息,又是如何能察觉有异?莫非青染表现得太过明显?”
曲南一竖起手指,摇了摇,道:“非也,非也。我们第一次去马厩的时候,白子戚用镰刀割了坐骑的喉咙,当时却是被他的举动所震慑,没有注意其他。第二次去马厩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寂静无声,连一只鸟叫都没有。这才觉得奇怪。南一五感迟钝,唯恐猜测有误,这才转头看向青染,见青染亦在不动声色中打量周围,便知情况有异。哎……若是能揪出那人就好了。我等也不用在这里猜测,躲在暗处窥探我们的人,到底是谁。”
花青染微微皱眉,道:“那人藏得极深,若非马厩周围太过安静,青染也是不知这六合县里,还有此等人物。需知,动物最是警觉不过。只不过,青染尚有一事想不明白。”
曲南一挑眉:“不如说出来,我们三人计长?”
花青染应道:“好。那人若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应该不但会隐匿自己的行踪,且能收敛气息,不让任何人或动物发觉。可此人却令所有动物避之唯恐不及。只此一点便说明,那人无法隐藏自己的行踪。可若真无法隐藏行踪,为何青染却找不到他?真是怪哉。”
曲南一也陷入沉思,却百思不得解。
花如颜感慨道:“近日这六合县里多了很多武林高手,许多武功套路是我等闻所未闻的,有些怪异,也说不定。只叹我等鄙陋寡闻,还要多多见识才好。”
曲南一抚掌道:“是这个道理。有些事猜不到真相,不如放一放。不是总有人喜欢说水落石出吗?这太阳越大,水落得越快,石头嘛,早晚总有露出真颜的一天。”
花如颜但笑不语,心里却觉得曲南一平白有一副好皮相,简直就是不求甚解的莽夫。
曲南一总结完,竟探身靠近花如颜,问:“如颜,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一百零一章:曲南一的嫉

花如颜轻轻点头,柔声道:“南一所言无误。”
曲南一眯起了眼睛,笑而不语。他想起了绿腰,如果绿腰在,她估计会说……会说什么?他还真有点儿想不到。但绝对不是假意的称赞。哎,若绿腰在,他不被她埋汰死,就算脸皮够厚喽。
突然,花青染天外飞仙般来了一句:“她中毒了。”
“谁?”曲南一一惊,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大声问。
花青染被曲南一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反问:“南一以为是谁?”
曲南一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也不答反问:“青染说得是谁?”
花青染细细打量了曲南一两眼,缓缓道:“苏玥影。”
曲南一挑眉:“她中毒了?”
花青染点了点头,肯定道:“是,中毒了。”
曲南一追问道:“可知道是何种毒药?”
花青染回道:“暂时不知。”
曲南一站起身,冲着花青染施了一礼:“那就拜托青染了。”
花青染也站起身,还了一礼:“自当尽全力。”
花青染以为曲南一要走,却不想,那人竟又跪坐下来,接着饮酒吃菜。
花青染虽然烦他打扰自己休息,但却不要拂袖而去,只能也陪着跪坐下来,不多时,便又开始掐指望月。
曲南一将几上的饭菜一扫而空,舒服地长叹一声,道:“真是……美味,妙哉啊。”说着,拿起酒杯,对花青染道,“总是喝茶,太过寡淡,不如我们痛饮一杯?”
花青染没有搭理曲南一,仍旧在扬脸望月。
曲南一学着花青染的模样,也望向月亮,道:“青染这是通过姣姣明月看见了谁?有道是千里寄相思。不知青染的相思落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