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戚原本清秀白净的脸,越发白得面如冠玉了。
曲南一兴冲冲地道:“走,去看看,总不能让白茂才骑着管家回去啊。这管家也是个不中用的,这个时候昏倒,明显没把白茂才放在眼里嘛。”
白子戚瞥了曲南一一眼,对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县令,越发感兴趣了。
曲南一率先走进苏宅,在小厮的指引下直奔马厩。
花青染等人尾随其后,又是浩浩荡荡一票人。
唐悠装模作样地要走,觉得自己不好跟着男子们去凑那个热闹,可心里又如猫挠,既想看白子戚的马发情,又不想离开花青染。于是,她一咬牙,扬言道:“白爷,我来帮你!我力气大,说啥都能把那发情的马儿拉出来!”
白子戚很想一脚踹在唐悠的脸上,但她的那张脸,实在没有让他抬脚的动力。他转眼看向绿腰,暗自点了点头,觉得绿腰哪儿哪儿都好,任何一个位置都有让他产生肆虐欲望的动力。
众人来到马厩,只见白子戚的坐骑正热情洋溢着,一会儿嘶鸣两声,往这匹马的身上蹭蹭,一会儿扬起蹄子,扑到另一匹马的身上动动。
马厩里热闹非凡,群马躁动不安,抛起的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白子戚冷哼一声,道:“胡闹!”吹了声口哨,想要制止坐骑的躁动,却并无效果。他虽面不改色,但心里却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曲南一用手在鼻子前扫了扫灰,问小厮:“你们怎么将这发情的马都关在一处了?这不是等着闹乱子呢吗?”
小厮用一副青天大老爷我十分冤枉的表情望着曲南一,无辜道:“大人呐,关在这间马厩的都是公马咧!”
第九十六章:风流啊风流
听说白子戚的那匹公马对着苏家的公马发情了,曲南一点了点头,看向白子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被呛了一嘴的灰,捂住嘴巴,猛地咳嗽了数声。
花青染站在远处,没有走进马厩,依旧是衣袂飘飘不染纤尘。
唐悠瞪眼看着马厩里的热闹,觉得无比新奇。她家就一匹马,从未有过这种热闹。
绿腰嫌这里呛人,也往后动了动,站在了花青染的旁边。
马厩的旁边堆放着青草,以及一把用来砍草的镰刀。
白子戚面无表情地拎起镰刀,刀锋一扬,二话不说便砍了自家坐骑的脖子!
坐骑轰然倒地,血流了一地,覆盖住了那些扬起的灰尘。
马厩里的马不安地跺着蹄子,纷纷远离了白子戚和他的坐骑。不消片刻,马厩例外皆安静了。
白子戚提着镰刀,在坐骑喷洒的血雾下,回头网向众人。
玄色锦缎包裹着修长的身体,白皙的手指攥着冷硬的镰刀,一张金色面具溅了马血,折射出猩红的光晕。一种深入骨髓的狠厉混合着来至地狱的靡丽,悄然钻进每个人的心房,生生地勾画下一条痕迹。
白子戚的下唇瓣的正中间,有滴马血,红的刺目,仿若他痛饮鲜血后留下的血滴。他舔掉唇瓣上的血珠,遥望绿腰,柔声道:“马肉送给你吃。”
这孙子,够邪性!
那坐骑明明不对劲,白子戚当机立断,直接斩马与镰刀之下,却能在转身间演出这么一出情深不寿的戏码,绿腰觉得,这是个人才。若自己当真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此刻这一颗芳心,怕是就要付出去了。
幸而她老腰肢够硬,明白白子戚不是要送马肉给自己吃,而是想咬几口自己的肉。很多年了,她不曾有过汗毛竖立的感觉,今个儿却着实被白子戚震了一下。
也许,作为绿腰,她应该是害怕的,或者兴奋的。但作为胡颜,她偏生有几分恶趣味,觉得这样的白子戚还尚能入眼。
所以,她不介意动动手,逗逗他,让自己无聊的人生多一些意想不到。
要说胡颜这一生,无论她去扮演谁,其实都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征——万人恨!
她无论在哪里,做什么样的事情,说什么样的话,从来不缺少的,就是拉仇恨,招人嫉恨。其实,这也算是她的一大个性之一了。别然想学,都有难度。
但见,在众人的寂静无声中,绿腰欢呼一声,扑向白子戚。
曲南一想要拦下绿腰,却已经来不及。
白子戚手中的镰刀动了动,最终却归于平静。此时,不是杀绿腰的时机。
绿腰无比兴奋地扑到白子戚的身前,手舞足蹈地亢奋道:“真的送我吃吗?真的吗?”
白子戚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绿腰,点了点头。
绿腰觉得白子戚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快就又将自己看成是傻子了,自己的表演果然很到位很精彩啊。
绿腰心中冷笑一声,雀跃道:“那这个也送我吧!”说着,一把扯下了白子戚脸上的面具,转身便跑。
风过,无声。
原本还沉浸在白子戚制造出的狠厉毒辣气场中的众人,瞬间笑场了。
怪不得白子戚要带着面具呢,这脸肿得也实在是……咳……实在是太难看了,简直就是猪头三嘛。
看着绿腰觉得她被打得够可怜了,可当白子戚的脸露出来,众人禁不住感叹,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将一个美男子活脱脱地打变形喽?!
哎呦喂,这出手够狠的啊!
绿腰的倒三角小眼睛,被白子戚一巴掌拍开了。
白子戚那清冽的眼眸,愣是被绿腰一巴掌拍成了小眯缝眼,同样是一眼大一眼小。
得,这回二人算是有了夫妻相了。
绿腰将白子戚的金面具扣在自己的脸上,心中莫名觉得舒坦不少。对,就着这种神秘莫测的感觉,她好久不曾拥有了。突然感动得想吃马肉。
曲南一随意地一扫看见绿腰,突然一愣,心下竟是隐隐一跳!
他怎么觉得此刻的绿腰看起来……十分诱人呢?
原来,有种女子需挡住脸,才能引发男子的冲动。
是这个原因吗?
呵……
谁知道呢。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绿腰负手而立,扯开嗓子唱到:“风流啊风流,一不小心就成了下流;下流啊下流,整不好就随波逐流……”
“嘶……”白子戚、曲南一和花青染,同时看向绿腰,心中同时涌起两个大字——是她?!
“逐流啊逐流,碌碌无为是同流;同流啊同流,鸳鸯交颈春水流……”唐悠扯着脖子,竟兴致勃勃地与绿腰一起大声唱了起来。
白子戚、曲南一和花青染,再次同时转头看向唐悠。
唐悠被三位美男子盯着看,有些不自然,立刻闭了嘴,扯了扯衣襟,红着脸,喃喃道:“刚才过集市的时候,听见酒肆里传出这个词儿,觉得有意思,就唱唱玩。”随即眼睛一亮,“你们觉不觉得,这个词儿唱得内容,好像……嘿嘿……和白坊主家的那匹公马有关?”一拍脑门,一脸震惊之色,“哎呀我去了,你们不知道,市井有高人呐!我路过那酒肆的时候,还隐隐听见里面传出什么白坊主之类的话,难道是……有能掐会算的高人,知道今天这匹马会……”用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三位美男子互看一眼,纷纷别开了头。
曲南一指着白子戚,笑得前仰后合,就差趴地上去了。
花青染唇角含笑,仍旧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实际上,他早已神游天外,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白子戚扭开头,没有与众人告别,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唐家,却并没有回到他的赌坊,而是一溜烟地钻进了离唐家最近的家宅。他可以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却……不能不要脸。昨晚的事情过后,他曾命众人封口。可惜,漏网之鱼仍旧不少。那艳曲竟成为了一首脍炙人口的词,真令人万万想不到。
白子戚有种预感,他再次出名了。这次,不是因为毒辣狠厉,而是因为……男扮女装唱艳曲儿!
思及此,他就有种抓狂的冲动。
千万,千万不要让他抓到那个戏耍自己的人,否则……无论她是妖、是人、是鬼、是魔,都得死!
曲南一目送白子戚回家,笑得不见眼球,伸手便在绿腰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再次,风过,无声……
绿腰僵着脖子,傻眼了,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啊!曲南一这是要做什么?竟敢摸她的头?!没听说过一句话,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吗?!
曲南一收回手,转身,牵着马儿走。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只是那笑已然变成一副面具,啪叽一声糊在脸上,假得狠。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对绿腰做出那种亲昵的举动。好像自然而然,心中浸了欢喜。哎哎哎,都怪花青染那张嘴臭嘴,没事儿和自己说什么姻缘,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往坑里推呢吗?
曲南一虽然最是憎恶那些鬼祟之事,但对于道,还是信几分的。张天师的名头,简直可以称之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必他的关门大弟子花青染也差不了。可坏就坏在了这个差不了上面。
曲南一觉得有些心塞,想要策马离去,脑中却突然蹦出绿腰的那些怪论,这骑马竟有了那样的一层解释,自己这个堂堂县令,不好当着众人面上演重口味吧。哎呀,坏了!他怎么又被绿腰带阴沟里去了?!
曲南一心中烦闷,飞身上马,一溜烟向县衙跑去。
跑了几步后,他才想起,李大壮被他扔在了原地。想必,花青染那厮,不会载他一程。于是,曲南一又调转马头,奔回了唐宅门口。跳下马,将缰绳甩给李大壮:“你骑马先行回去吧。”
李大壮感动了,接过缰绳,用力地点了点头,跳上马背,绝尘而去。心中暗道:大人果真是体恤属下的好官!
实则,能让曲南一策马回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竟因为一个丑丫头落荒而逃,实在不像话。他曲南一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升斗小民,怎样风情的美女没有见过?咳……只不过没见过如此丑的罢了。丑也好,美也罢,都不足为惧。
再者,他还有事要问苏宅小厮,白子戚那坐骑,一看就像被人下了药,只是不知是在苏宅外还是在苏宅内了。
曲南一去而复返的时候,小厮还没有关门离去,于是他冲着那小厮勾了勾手指,将人唤到自己面前,问道:“马厩那里可有人看管?”
小厮老老实实地回道:“回大人,有的,是一瘸腿老五,负责看管马厩,照顾那些牲口。”
曲南一道:“走,带本官去问话。”既然人家腿瘸了,自己自然不好让人前来问话。
小厮一脸十分痛苦纠结的表情,却不敢违逆曲南一,只好点头称是。于是,这一行人,再一次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苏宅,就跟逛自家后院似的。苏老爷接到禀告,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偏生他不好出面阻止,只能来一个眼不见为净,心里只盼着这些煞神赶快离去。
第九十七章:悬疑处
马厩旁,瘸腿老五正在收拾马厩。白子戚坐骑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小厮站在马厩外,扬声喊道:“王五,曲大人要问话,你赶快出来!“
王五的腿一软,还以为自己犯了事,差点儿没跪地上去。好不容易撑起身体,蹒跚着走到曲南一面前,这才颤颤巍巍地跪下。
曲南一直接问道:“你今天可曾见到行踪诡异之人在马厩旁流连?”
王五连连摇头:“没没……没有……”
曲南一皱眉,喃喃道:“怎么会没有?”按照时间推算,那坐骑在苏宅中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王五抖够了,这才想到什么,一脸惊恐地道:“大大……大人,小人没看见行踪可疑之人,却……却看见鬼了!”
大白天的看见鬼了?!
曲南一来兴趣了,笑吟吟地道:“讲讲,什么鬼?”
王五喘了两口气后,这才扭头,指着马厩,小心翼翼地回道:“就在马厩那,小人看见一个黑影,唰地一下,就不见了。”回过头,用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比量着,“那黑影的脑袋是尖的,看起来像个人,又……又不太像。”抬头看向曲南一,“青天大老爷,您说,那黑影会不会就是山魈啊?小人听说,那山魈可是妖怪,专吃肉饮血。”
得,这是又想起燕家戏班里的假山魈了。
曲南一也说不准那明显是带着幕篱的人影,到底是不是妖女。所以,他干脆不做解释,只是又追问道:“除此之外,你还看见了什么?或者,听见了什么?”
王五摇头,再摇头:“没了、真没了,就看见那个黑影了。”
曲南一挥手,示意王五退下。他看向花青染,问:“青染,你如何看?”
花青染道:“白子戚坐骑被人下药了。”
曲南一笑道:“却是如此。”
花青染眸光转动,凝视着曲南一的眼睛。
曲南一不解,发出疑问:“嗯?”
花青染道:“不要用你都能想到的事来问青染。”言毕,就要往外走。
曲南一微微一愣,摇头一笑,表情柔和得不得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宠着花青染呢。
绿腰却是不走,而是绕着王五转了一圈,还像只小狗似的使劲嗅着鼻子,闻着味儿。
曲南一问:“怎么?馋肉了?”这话,却是打趣。
绿腰掐腰,傲娇道:“才不要!一股羊膻味!”
曲南一摇头一笑,刚要迈腿离开,却突然挺住了。他问王五:“你还负责照顾羊?”
王五听到县令曲南一问话,忙老老实实地回道:“小的确实还要照顾两头羊。”低头,嗅了嗅衣服上的味。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怎么会有膻味?今天,他可是新换的衣衫,还没去过羊圈呢。
实际上,绿腰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刚才进入苏玥影的闺房时,闻到了一股子的羊奶膻味。那味道不重,却没逃过绿腰的鼻子。此时,她说出来,一是给曲南一提个醒,二是借机确认一下,被苏玥影偷得那些孩子,是不是藏在这苏家宅院里。
曲南一问:“那可是两头奶羊?”
王五微微一愣,用无比敬仰的眼神望向曲南一:“大人英明啊!那确实是两头奶羊。”
曲南一笑吟吟地问:“你家谁爱喝那腥臊的玩应儿?”
王五回道:“小姐,小姐最爱喝那腥臊的东西。每天都派小玉去取奶。”
曲南一点了点头,感慨道:“想不到,有人和本官一样,竟喜欢腥臊之物。呵呵……”挥了挥衣袖,直接转身走了。路过绿腰的身旁时,瞥了一眼她的鼻子,戏谑道,“倒是长了一只好鼻子。”
绿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憨憨地笑道:“喜欢啊?咱俩换啊!”
曲南一瞧着绿腰那长了一大块黑痣的鼻子,果断地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此等鼻子,只配你啊。”言毕,快步前行。
小厮见这些人终于又开始往外走了,提起的一颗心终于也可以往下放放了。却不想,绿腰突然对他说:“把白子戚的马给我送到唐家去。”
小厮本想着晚上能分到一块马肉尝尝,却不想到嘴的肉就要飞了,心中不悦,一扭头,就当没听见绿腰的话。在他心里,一个如此丑的奴才都敢和自己吆五喝六的,还真是惯的。
绿腰从来不和小人物置气,只是看向唐悠的背影,对那小厮说了句:“你不给我送马过去,我就让唐大小姐骑你回去。”咧嘴一笑,样子坏得不得了。
小厮算得上是全程观看了绿腰的壮举,却从未见唐大小姐出口呵斥她,所以绿腰此话,他是信的。没办法,自己的身板子太瘦弱,经不起唐大小姐的一骑之力啊,只能乖乖地寻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小厮,抬着死马,送去唐家。
众人第三次出了苏家门口,都齐齐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连小厮都不来送行了。看来,苏家人是想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仍你来去如风,我自缩壳不动。
曲南一看着花青染,道:“青染,同回县衙吧。”
唐悠一直屁颠颠地跟在花青染的身边,听闻此言,立刻道:“表哥,我也去!”
曲南一挑眉:“你也去?”
唐悠立刻挺起胸脯,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血!这里有血!”
曲南一笑道:“是啊,瞧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溅了一裙子的血,还是去县衙里洗漱一番吧。”
绿腰望眼斜对面不远处的唐宅,发现曲南一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她现在不耐烦听了。结果可想而知,血一定是苏玥影的,实在没有跟着去凑热闹的必要。绿腰不想去,便直起脖子,用憨憨的声音对唐悠道:“小姐,绿腰要回家吃马肉。”
唐悠一颗心都系在花青染的身上,也没空搭理绿腰,于是摆着胖手道:“回去吧回去吧,整盆红烧马肉,等小姐我回来吃啊!”
绿腰刚要点头应下,曲南一却开口道:“绿腰今日功不可没啊。”
唐悠得意洋洋地道:“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绿腰!”从怀中掏出二两碎银,扔给绿腰,“办得好!赏你了!”
绿腰带着金面具看向曲南一,装出骄傲的样子,道:“绿腰也为大人分忧了!”
曲南一的笑意凝固在嘴边,摇头无奈道:“大人我真是个清官啊。”说着,伸手从袖兜里摸出七八个铜板,递给了绿腰。
绿腰不接,抬头扫了一眼天空后,咧嘴笑道:“请大人喝茶喽。”
曲南一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将铜钱又收回到袖兜里,道:“且算你孝敬本官的。”
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绿腰也算是长见识了。
第九十八章:夺吻花青染
绿腰不想和曲南一去县衙,眼瞧着花青染撑着雨伞就要往车里钻,绿腰三步并作两步地拦在花青染面前,冲着他伸出了手。说好的补偿,虽然可以欠一时,但不能隔夜啊。在绿腰这里,就是这规矩。
花青染明白绿腰这是来讨要补偿了,于是伸手在袖兜里摸了摸,仍旧没摸出一个铜板,于是干脆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了绿腰。
绿腰打着绿油油的伞,头也不回地向着唐家走去。
曲南一望着绿腰的背影,问花青染:“为何给她伞?”花青染也是个怪人,大晴天的带把雨伞出来不说,还随手将其送人了。
花青染答道:“欠账还钱,欠情赠伞。”
曲南一挑眉,戏谑道:“怎么?你和绿腰也有姻缘?”
花青染淡淡道:“可能吧。”他看不到自己的命运,也算不出绿腰的命格,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对于命运的反复无常,他可是见识到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厉害之处。然,话说如此说,他却不认为自己和绿腰会有什么姻缘。若真有,他宁可摆出“五石毁缘阵”,一辈子孤独终老,就当个天煞孤星又如何?!
曲南一听了花青染此言,心中划过异样的感觉。他误以为花青染的可能吧,是有可能。就话,就跟人的自谦是一个道理。毕竟,花青染曾一再表示,自己绝不口出狂言与妄语。
曲南一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几分惊诧、几分亢奋、几分诡异、几分唏嘘,几分纠结,最终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将所有情绪化为一声悠扬的叹息。
曲南一用看傻子的目光偷偷地瞥了花青染一眼,暗道:这位青道长,到底知不知道何谓姻缘啊?有缘无分、有分无缘、破镜重圆、露水姻缘、花好月圆,还有那一眼一万年,以及冤家对头喜结良缘,那么多繁花种种的姻缘,又有几人能修成正果执手百年的?
嘶……曲南一突然觉得,他和绿腰最有可能发生的便是——露水姻缘!那白子戚的坐骑明明是一匹公马,中毒后,都不分公马母马,逮谁扑谁。若自己哪天中毒,或者那绿腰中毒,两人又偏偏居于一室,那岂不是与今日之事一般无二?
说中毒不过是为了好听些,谁都明白,那是春-药。
曲南一好似窥探到了天机,突然就想明白自己应该注意的方向了——防火防盗防中了春-药的绿腰!
这是,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毫无预兆,直接黑云压顶。
花青染抬腿,就要登上马车。
曲南一一掀衣袍,也要往车厢里钻,口中还道:“青染今日带伞,可是料定有雨?”
花青染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曲南一心道:好你个花青染,有雨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是坐马车出来的,我可是骑马溜达大街的。
眼见着雨就要落下,两位男子都钻进了马车,唐悠和红袖却被扔在了外面。
唐悠探头看向马车,道:“那个……我……我也进来啦?”虽是问话,但圆滚滚地身子已经开始往上爬了。她小心地观察着花青染,生怕他再一脚将自己踹下去。
果不其然啊!
幸好唐悠长了个心眼,耳朵听着马车车板发出了一声吱嘎声,眼瞧着花青染的腿动了一下,她忙抱头喊道:“别踹我!别踹我!别踹我下去!”
曲南一将手放在花青染的膝盖上,柔声道:“青染,唐悠的裙子上有血,不好让她淋雨,且让她上来吧。”
花青染真是不喜欢唐悠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她随时会淌下口水弄脏自己的马车。但曲南一已经如此说了,自己倒不好伸脚踹唐悠出去。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