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桐桐微微拧起眉,注视着他看不出情绪的双眼,他却垂下眸,吸允着她唇边的血迹,童桐桐没有躲开,任由他随心所欲。她只是在想,如果他们其中一人不幸身亡,那么,无论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她都会原谅他吧。
童桐桐见他又贴了上来,翻手捂住他的唇。
“如果可以活着出去……”她蹭了下嘴角的血滴,话音在她口中盘旋,最终她还是没好意说出口,咬了下唇,厉声厉气地说,“总之活下来你想怎样就怎么吧!”
蓝邵悠悠扬起眸,凝望她一瞬,哑然失笑,抬起小指:“拉钩。”
“你真是个混蛋!”童桐桐瞪视他,伸出小指钩了过去。随后爬到墙边,谨慎地看向四周,蓝邵刚巧站在她的后方,无意间看到她翘起的臀部,不禁骂了自己一句,急忙顺了顺气,蓝邵啊,你可真是个色胚!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事?!
“暂时安全,分头行动!”话音未落,童桐桐横向翻转躲到另一边,再向前翻转,呈“S”形路线靠近天台的方向。
而蓝邵,一转身向地下室那边走去——因为那才是引爆器藏匿以及杀手交战的正确方位。
他怎么可能让童桐桐去冒险?
另一边,童桐桐终于抵达顶楼,她推开铁门的同时,一个腾空翻躲到热力管道后方,还没等她高举瞄准器搜找杀手,只听不远处传来支支吾吾的嘟囔声,她露出半只眼睛看过去,当几十名手脚被捆,口贴胶布的人质落入眼底时,她大感不妙!
该死的蓝邵给出错误的指示,他独自迎战去了?!
她想走,想去找他,可是只有三层高的旅馆随时可能因爆炸而坍塌,她嚼了脏话,跑到人质身旁,掏出弹簧刀先替其中两名男员工松绑,再将绳索顺着天台丢下去,待绳子另一端垂到地面,她面朝所有受困人员,肃然地警告道:“绳子最多只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先让女人和受伤的人员下去,男人断后。如果让我发现谁急于逃命坏了规矩,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请大姐放心!”
童桐桐点下头,一脚踏上天台围墙,俯瞰两众,一声大喊,再次发出命令:“蓝鹰的人快去找纸箱子靠垫之类的东西铺满街道,童蛇的人只要是开车来的,都去把车开过来,伤亡人员立刻送往医院救助,动作要快!这楼随时可能爆炸,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是!童姐!”两众收到命令后马上展开行动,无一人怠慢。
“大姐……要小心啊……”大飞刚从机场赶回来,见童桐桐暂时万然无恙,大口顺着气。
童桐桐最见不得男人哭天抹泪,可大飞就是爱哭鬼,她攥起拳头捶了下自己的肩头,朝他粲然一笑,告诉他,她很好。
大飞抹掉眼泪,双手合十,跪在道旁,他笨,帮不上忙,但是他有一颗实打实的忠心,祈求上苍保佑童桐桐和蓝邵平安归来。
几声枪响从地下室方向传来,童桐桐敛起笑容,扛起猎弩,刻不容缓地冲下阶梯,她见到蓝邵的时候,首先要骂他是睁眼说瞎话的混蛋!这混蛋!当自己万能的呢?!
她边跑边想到刚才那个吻,原来他在道别,所以狠狠地咬破了她的嘴唇,关二爷保佑,千万别被她这乌鸦嘴言中啊!
想到这,她掏出枪,指向斜上方,呯呯呯!连开数抢,试图干扰杀手的判断力!
然而,她这边的枪声被步枪的巨大声响掩盖过去,枪声萦绕在年久失修的旅馆里,每一枪都几乎将地板震碎。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炸破玻璃的动静,童桐桐一脚踹开通往地下室走廊的大门,无暇进行任何躲避动作,径直向厨房跑去。
跑到门口,她才发现大门已被人反锁,这事出不了别人,肯定是蓝邵那家伙刻意阻止她的去路,她顿时火了,一枪打爆门锁,飞奔冲入。
一进门,撞入视线的便是状如牛的美国杀手骑在蓝邵的身上,用步枪锁紧蓝邵喉咙的画面。杀手那狰狞的脸孔令人感到恶心,童桐桐气得双眼赤红,举起猎弩,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妈的,给姐去死!——”
箭尖刺入杀手的大腿,他大叫一声,竟如野人般将铁质的箭头从皮肉里拽出来,刚欲扎向蓝邵,蓝邵抡起炒锅打中砸向他的太阳穴,但是这人只是晃了晃脑瓜,再次向蓝邵袭来。
——这是人还是怪物啊?!童桐桐真不敢相信这双眼睛了,她已看到这人绑在身上的炸弹,任何星火都可能引起连锁大爆炸,何况这里是装满燃气管道的厨房!
“你出去!滚!——”蓝邵见她跑过来,抓起炒勺猛地砍过来,连同他手上的鲜血,一同甩向童桐桐眼前。
“滚你大爷啊滚!这世间能宰了你的人只有我童桐桐!”她侧身闪开,掏出弹簧刀,不等蓝邵说住手!童桐桐手中的飞到已射向杀手的头部。
这一刀射得非常准,正中杀手的太阳穴,杀手怒目圆睁,庞大的身躯顷刻间向蓝邵倒来,而蓝邵没有松一口气,而是将杀手踹翻个身,撩开对方的衣服,注视迅速倒转的跑表器,他一不做二不休,托起他的下巴,捏住对方鼻孔,竟然做起了做人工呼吸。
“能杀我早就杀他了,他装的是脉搏炸弹!你先出去,我求你了。”
鲜血顺着蓝邵的面颊滴滴答答淌到地上,熟懂炸弹原理的他,在交手过程中已断定杀手所携带的炸弹属于脉搏炸弹,他原本想把杀手引到地下二层再动手,因为他记得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蓄水池,但是始料未及的是,杀手的抗击打能力极强,就在二人你追我赶互相周旋的时候,童桐桐还是赶来了。
童桐桐知道是自己鲁莽了,但是她还没失去一贯的冷静,她冲出厨房,跑向员工休息室,很快提来一个氧气枕,插入美国佬的鼻腔,打开阀门,拉起蓝邵的手,径直向阶梯跑去。
“我靠,你早说有氧气枕我也不用跟他嘴对嘴了!……”蓝邵虽然浑身是伤,但是这件事对他造成极大的心理伤害。
“切,哪家地下旅馆不卖氧气枕,关键时刻还得看我的吧……”童桐桐话还没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冲破天际,蓝邵抓起童桐桐的手臂奔上阶梯,连锁爆炸此起彼伏灌入耳膜,当他们即将跑出旅馆的时候,伴随滚滚叫嚣的火焰,一扇木窗向他们这边极速飞来——
在灾难突然袭来的时候,人的思维会停滞0.49秒,也就是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生与死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反应机敏,便可以让自己活下去。
蓝邵一把将童桐桐搂在怀中,用脊背挡住失控的木窗,下一秒,可想而知,蓝邵会受到怎样的撞击。童桐桐还没反应过味儿,已被一股极强的冲击力,狠狠地被拍在地上。两众及时地冲进来,把他们一同托出危险地带。
童桐桐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不知是爆炸声把她震傻了,还是蓝邵把生存的机会留给她,令她反应迟钝了,总之,童桐桐感到神智越发模糊,她眨了下眼,天色怎么回事,他们又是怎么了,刚才还说说笑笑的,怎么突然之间全变了?怎么会有鲜红的血液充斥在她的视线里,到处都是红色……
“蓝……邵……”
她抬起双臂,环住压在身体上方的蓝邵,在昏倒前,用尽全力呼唤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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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忘了把这张P有纹身的图发出来,虽然蓝少暂时看不到童姐的一这面,但总有那么一天……
第四十七章
童桐桐从噩梦中惊醒,周遭又是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儿,她拔掉针管,走上床,却头重脚轻跌回病床。
她摸了下额头,这才发现头部缠绕着纱布,她急按呼叫铃,来人,快TM来人!
“你醒了童小姐,”护士小姐走了进来,见她自行拔掉输液管,匆匆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你还不能下床啊!”
“我睡了多久。”
“48小时。是不是饿了?”
“蓝邵呢?他在哪间病房?!”童桐桐甩开护士的搀扶,她的记忆留在爆炸前的最后一秒里,蓝邵用身体帮她挡住危险,大片的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溢出来,瞬间染红了彼此的衣衫。
“大姐,求您别动啊,我求您了!”大飞提着保温壶走进来,示意护士先出去。
“蓝邵,蓝邵怎么样了?!”童桐桐艰难地咽了咽喉咙,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是大飞好似在故意闪躲,她将水杯重重摔在地上,溅起水花四溅。
“说话,回答我!——”
大飞缩了下肩膀,不知所措地搓着双手,不知该怎样把这噩耗告诉她。
童桐桐气得浑身发抖,她弹起身,大飞一步跨上前拦截,却被童桐桐猛地推开,大飞爬起身,抱住她的小腿,哭着喊:“我说!大姐一定要冷静,木屑插入蓝少爷的后心,现在还在手术室抢救,蓝鹰的兄弟全部守候在手术室门前,那些人都是陪蓝少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免因为心情焦急迁怒大姐,大飞求你!千万别过去啊!千万别去……”
这时,童桐桐终于注意到大飞布满淤青的脸颊:“他们打你了?”
大飞压了下颧骨:“不碍事,蓝少爷生死未卜大伙难免情绪激动,发泄出来就好了。”
童桐桐可以理解蓝鹰派众的心情,如果不是蓝邵把时间浪费在保护她身上,他绝对不会用身体抵挡迎面直逼的木窗。
“大姐,别去啊!一旦蓝鹰的人把持不住对你动手,那咱们的人!……”
“没事……你也说了,打几下自当让他们发泄了,谁都不许插手。”童桐桐的步伐很缓慢,却又坚定,如果她挨上几拳几脚就可以让蓝邵顺利脱险的话,那该有多好……
总想还清这份人情债,可是怎样都还不清,甚至越欠越多,眼泪洒在她前行的路中,他那种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干嘛要让她伤心难过?……太可恶了。
当童桐桐走到手术室附近,蓝鹰的人果然躁动起来,有些年轻气盛的已然开骂。
“对不起童姐,小孩子不懂事别见怪,请您先回去吧。”蓝鹰的某元老拦住童桐桐的去路。
“他怎么样了……”童桐桐强压住内心的悲痛,平静地问。
“所有人都在等,一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您。”元老对童桐桐很客气,暂时保持风度。
“童桐桐!如果不是为了你,蓝哥就不会惹上杀身之祸!我们大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必须给他偿命!”
“没大没小,住口!”元老厉声制止。
“没关系,让他说,”童桐桐的脸色苍白如纸,倏地,她揪起叫嚣者的衣领,“讲清楚,那两个杀手是谁派来的?”
“你还记得南部船运那次的事吧?蓝哥为了替你出气,炸毁对方一艘货船以示警告,南部船商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是你你能咽下这口窝囊气吗?!”小伙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瞪着童桐桐,吼道,“我们大哥待你怎样你心里不明白吗?!你的心就是铁打也该化了吧?!”
话音刚落,啪地一巴掌落在青年腮帮子上,紧接着,一道威严的女性声音引起众人的关注。
“你怎么知道桐桐不着急?!这还轮不到你说话!”
听罢,所有人向十万火急赶到医院的蓝母鞠躬致敬。
“蓝姨,对不起。”童桐桐没脸直视蓝母,真恨不得这一巴掌是打在自己脸上。
蓝母紧了紧童桐桐的肩膀,本想安慰她,但想到急救中的儿子,眼圈通红一片。
童桐桐见蓝母哭了,拽起袖口帮她擦眼泪,伤心是会传染的,何况她早就崩溃了。
“对不起蓝姨,对不起……对不起……”故作坚强已然无法阻止流淌的眼泪。
蓝母拭了下眼角,勉强撑起一抹笑容,刚要说点什么,手术室灯熄灭了,手术室门前再次躁动起来,一窝蜂挤到最前沿。
主刀医生没有被黑压压的场景吓到,因为整家医院几日来随处可见社会人的身影,他们也是病人的家属与朋友,到了医院这种地方,看起来比普通市民还要脆弱。
“稍安勿躁,患者家属是哪位?”
“这里,我是蓝邵的母亲……”蓝母本想迈步前行,却腿一软险些摔倒,童桐桐及时扶住蓝母,踮起脚伸手示意。
主刀医生穿过黑衣人列出的狭窄通道,来到蓝母身前,见患者家属脸色苍白,他先看向童桐桐:“请这位小姐一定要扶好家属。”
童桐桐注视医生严肃的表情,再加上这句话,她的小腿肚子也在打转,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心里忽然变得很害怕,非常恐慌。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为什么?!
她松开蓝母,跌跌撞撞地跑向手术室的方向,蓝鹰的人立刻伸出手臂拦截,童桐桐被挡在外围,她一拳打出,泪水顺着拳风飞溅而出。
“都给我滚!滚开!——”她疯了似的喊叫,疯了似的向前冲,不想听什么该死的术后结果!她要亲眼看到依旧在呼吸的蓝邵。
蓝母两眼一抹黑向后躺倒,元老们纷纷上前搀扶,先将蓝母扶到休息椅前稳定情绪。
主刀医生眨眨眼,嗔目结舌,他只是习惯性说了一句扶好老人,怎么就乱起来了?
“大家请冷静……”
哐当一声,轮椅落在蓝鹰派众的肩头。
“那位小姐……请不要毁坏本院器材……”
哗啦一声,输液架倒了。
“还嫌不够乱吗?!你们让她过去啊!”蓝母嘶声力竭地喊了声,眼泪也跟着喷了出来。
派众让行,童桐桐抹了下眼角,形象不形象已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她连滚带爬地冲进手术室。
终于安静了,主刀医生这才一字一句地告诉蓝母:“患者已脱离生命危险。”
气流倏地停滞,顷刻间又被笑声占满。
可是不等蓝母扬起喜悦的笑容,医生又说了:“但是,患者还没有苏醒,现已直接转入无菌隔离室。至于什么时候苏醒还有待治疗与观察。”语毕,医生火速离场。
另一边,童桐桐注视光秃秃的手术床,耳边嗡嗡作响,头皮即将炸开。
她再也无力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面朝手术床跪倒,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清扫手术室的护士们大眼瞪小眼,不由放下手头的工作看向她:“小姐,手术室不能随便进,何况你在哭什么?手术很顺利吖。”
“?!”……童桐桐猛地直起身,泪水在她扬起的嘴角边打着转。
“真的吗?他在哪?!”她的眼中泛起烁耀的光芒,很久没亮得这么清澈了。
“无菌隔离室,但暂时不能……唉?……小姐,你听我说完再走……”护士想告诉她还不能探病,可是童桐桐已经跑没影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刚准备继续擦地,童桐桐又辙回手术室,戳了戳她的肩膀,护士抬起眼皮,没想到会对上她一双冰冷的眼睛。
“记住,不许把我大哭的事告诉任何人,”说着,她取下铂金手链拍在护士手心,伸出一指警告道,“江湖规矩,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必须收下!”
“……”护士望着摊在手心的首饰,女人嘛,本能地掂了掂分量,哟,真不轻。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手链不能收……”护士不情愿地递还给她,童桐桐却双手插兜,再次转身离开,“这不是红包,就是心情太好想散财,卖了换糖吃吧,谢谢你们,辛苦了各位。”她面带微笑地,一路小跑跑向重症室。
谢谢每一位为保住蓝邵性命,尽职尽责的医护人员,谢谢替他祈求平安的众兄弟,谢谢关二爷把那个祸害给她留了下来,谢谢啦!
……
然而,当她满怀欣喜地来到重症室门前的时候,当护士告诉她蓝邵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的时候,童桐桐怔怔地戳在原地,在想,人生的大起大落酸甜苦辣如果在一天之内尝尽,是不是这个人也离不远疯了?别人能否承受她不知道,反正她是快了。
同样被噩耗、喜讯、噩耗折磨得心力憔悴的蓝母,坐到童桐桐身旁,童桐桐不由自主地将脑瓜倚在蓝母的肩头,像小时候那样,趁着蓝邵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分享他的母亲。但这一次,她多希望他跳下床当场抓现行。
蓝母吸了下鼻子,顺了顺她的长发:“……桐桐,原委我已经知道了,我生的儿子我知道,你不用太自责。何况那混小子舍得丢下老妈也不舍得丢下你不管。”
童桐桐眨着空洞的双眼,“蓝姨,我真的搞不懂,最喜欢戏弄我的人,用生命保护我的人都是他,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原本你有很多机会问他本人,为什么不问呢?”蓝母揉了揉她的发帘,长叹一声,“阿姨知道你是要强的孩子,可你毕竟是女孩子,越是要强越让爱你的人担心,你懂阿姨的意思吗?”
知子莫若母,蓝邵只是不愿认输,不愿让童桐桐知道他过得不开心。这人呐,有时候都不知道在跟谁较劲,明明是苦了自己还在强颜欢笑。
童桐桐默不作声,许久,护士终于拉开百叶窗,她猛地站起身,趴在隔离室的玻璃窗前,迫不及待地看向病床的蓝邵——他憔悴地躺在枕边,浑身插满可怕的管子,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仿佛正在吃力地呼吸着。昔日神采奕奕的家伙,此刻却犹如落叶般随风飘零……
见到这一幕,童桐桐直感到说不出的难过,无法想象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就是那个嬉皮笑脸爱耍宝的蓝邵,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仰起头,迫使眼泪顺着鼻腔滑进喉咙,却又是涩得发疼。
“混蛋!你不是扬言要欺负我一辈子吗?!你给我起来啊!你这混蛋!混蛋……”
童桐桐顺着墙壁滑倒,终于领悟蓝母话中的含义,他们之间没有甜言蜜语,更没有海誓山盟,却都在惧怕对方先倒下。
四十八章~~~
“大姐,你已经在这坐了十几个小时,先回病房休息一会儿吧?”大飞注视童桐桐头上的纱布,她忘了自己也是个病人。
“大飞……你去问问医生,他什么时候可以脱离危险期?”童桐桐一点都不觉得累,尤其是医护人员从隔离病房里进进出出的时候,她的整个神经都会紧绷。
“问过了,医生也不确定,大姐先回病房,我在这盯着,你的脸色太差了啊!”大飞神色焦急,从昨天到现在,童桐桐只喝一杯咖啡。
“我没事,对了,你跑一趟蓝公馆,叮嘱蓝姨别急着过来,顺便带蓝姨去吃点好的,她一个人肯定吃不下饭,”童桐桐站起身,隔着玻璃窗看向蓝邵,喃喃自语,“怎么还不醒?老这么睡着会不会饿?”
“肯定要输营养液。”
“那能吃饱吗?当然要吃肉才有力气。”
大飞本想再接话,但无意间看到童桐桐的表情,他的心情不由更为沉重,她的思想仿佛回到十岁出头的样子,对任何事都失去了自信,问题也变得特别幼稚,对这个不施心对那个担忧,甚至怀疑护士玩忽职守虐待了躺在病床上的蓝邵。
这时,手机在大飞的口袋中震起来,他一看是童桐桐的手机在响,来电:霍旭尧。
“大姐,大姐,霍旭尧打电话找你,要接吗?”
“嗯?…””童桐桐回过神,“接。你在这看着蓝邵,栽马上回来。”
“是。”大飞将一件大衣披在童桐桐的肩头,她这两天至少瘦了五六斤,原本合体的外衣穿在身上变得松松垮垮。
她拿着手机走上公用阳台,微凉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打个冷颤,接起电话。
“你忙完了吗?”
这句话很菅通不是吗?为什么他的声音会让她脆弱得不堪一击呢?童桐桐蹲在墙角,急忙点起一根烟,不知怎么的,很想就这么投头没尾的发泄一下情绪。
霍旭尧得不到回应,并没有急于追问,而是给她时间调整紊乱的呼吸声。
时间在无声的交流中流失着,当他再次听到打火机想起的声响,才开口——
“要我过去陪你吗?”
一语再次击中童桐桐心底的无助,她把脸颊贴在冰冷的墙壁上,需要冷静,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的释放情绪,不能让这些关心她的人陪着她一起受罪。
“尧尧,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在洗衣服。”
“你回咱们的家了?”童桐桐怔了怔。
“嗯,生活费我放在床头柜里了,你要花钱自己拿。如果不用我过去,我就去洗澡。”
他的音调总是毫无起伏,却又实实在在。_
童桐桐很想跟他多聊聊,聊聊他赚钱的渠道是否正当,但是缺少切入口,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大飞轻声且喜悦的呼唤她,“大姐,大姐!蓝少爷醒过来了!”
“真的?!”童桐桐笑着转过身,边跑边说,“你真是我的福星,晚点再说!”
霍旭尧夫着手机,耳边传来通话结束的提示音,他合起手机,看向摆在桌上的生日蛋糕,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童桐桐的生日。
童桐桐奔到玻璃窗前,医护人员正在隔离室中忙碌,他们挡住了蓝邵的身体,她急得踮起脚,从左侧走到右侧,又从右侧蹭回左侧,伸长脖子,依旧只能透过医护人员的之间的缝隙看到他的病号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