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之后,他俩各忙各个,谁都不搭理谁,直到傍晚十分。何尚在茅厕门前碰上一件事,令他怒火中烧。
德仁师兄上吐下泻,某位师叔断定,德仁并非一般腹泻,而是中毒。德仁则对天发誓——午食过后未再进食。可大伙都没事,唯独他无端端中毒。
而这位德仁师兄,便是与何尚切磋武学的那位僧人。
何尚怒步回房,见虫花花正坐在桌旁,研究那些装有毒药的瓶瓶罐罐。
“盅慈花,你给我站起来。”
“……”虫花花不明所以地起身,见他来势汹汹,疑惑地问去:“怎了?……”
“寺里有人中毒,莫非是你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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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
虫花花愣怔:“谁中毒了?”
“德仁师兄。”
“德仁是哪位?”她迷惘地眨眨眼。
何尚泯灭不语,审视着她的双眼。而虫花花未遭男子这般注视过,不自觉地垂下眸。
“心虚?”
虫花花扭捏片刻,幡然醒悟,她愤愤地指向何尚:“你,你竟然怀疑是我对德仁下毒?!他谁呀他,还不配我出手加害!”
何尚不急不缓上前一步,虫花花则挺胸抬头撞回去,边顶他边叫嚣:“你想怎样?!”
何尚紮稳脚步,任由她推推搡搡,冷冷地怒视她,脚跟纹丝不动。
虫花花用力太猛,反而撞得自己胸.脯钝痛,她见何尚一副不信任的态度,退后一大步,双拳攥紧,冲刺,猛捶他胸膛:“我一下午都待在卧房未离开,你这是毫无根据的诬陷!”
“德仁师兄午食过后,便开始上吐下泻。倘若我未记错的话,你与德仁师兄在膳堂时,至少擦肩而过两次以上。”何尚之所以怀疑她,一来、并非无凭无据;二来、既然德仁师兄声称午食后未再进食,出家人不打诳语。那,毒从何来?
“你这是!这是栽赃陷害!不是我不是我!……”虫花花承认生平作恶多端,也陷害过不少人,但这一次!她真是冤枉的!
何尚拉起她手腕:“待救人之后,我给你时间狡辩。”
虫花花抵不过他的力气,被他硬生生拖出门槛。虫花花终于尝到受冤枉的滋味,还是她信任的人怀疑她,她难过地大哭开来:“我不管,我不去,他死了活该!放手放手……”
何尚不予理会,见她环抱树干不撒手,神色愠怒,倏然弯身,不由分说地将她扛在肩头,道:“莫让我认为你乃蛇蝎心肠的女子。”
虫花花忽悠一下大头朝下,听他这么说,气得火冒三丈高,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她乱踢腿,疯狂地捶打何尚脊背:“你凭何证据冤枉我?!说了不是我干的!我把你当亲人看,何事都不曾瞒你,你却把我当害人精?!——”
何尚感到她身躯传来颤抖,脚步稍显犹豫,但当务之急需解救德仁师兄,无论此事是否乃虫花花有关,救人最重要。
思于此,他加快步伐,任由虫花花哭喊吵闹,充耳不闻。
待抵达僧侣居住院落门前,何尚为避免事件闹得更不堪,先行将虫花花待到大树后方,好让她冷静冷静再进屋。虫花花双脚着地的同时,转身便要跑,何尚无暇多想,一把环住她的腰,猛然拉回身前。
虫花花刚欲尖叫,何尚及时捂住她的嘴,虫花花吱吱呜呜奋力挣扎,气得手脚冰凉。
何尚站在虫花花身后,一手环于其腰,一手紧扣其唇,并未察觉两人姿势过于暧昧,甚至又将她向怀里拉了拉。
“我信你便是了。”他微俯身,在她耳边悄声开口。
虫花花情绪激动,根本不相信一个强行把自己待到这鬼地方来的坏人,会突然转性?!
花言巧语!还不是为了让她帮那秃子解毒,说不管就不管!
何尚并未不负责任地敷衍,经一路观察,他相信虫花花绝非扯谎,倘若他真断错,只能“赞许”虫花花演技精湛。
“我松开手,你莫喊了,引起他人注意并非上策。认同便点头。”
虫花花不假思索地点头,何尚则无奈摇头,手指刚刚松开一根,虫花花便卯足一口气欲大喊,何尚早料到她不老实,即刻捂住,还“呵呵”笑了两声。
“……”虫花花扭头瞪他,忘记泪水还旋转在眼眶里。
他抓起虫花花一只手,扳过她的身体,虫花花与他侧目相望,以为他又企图动粗,所以下意识眯眼,但她握紧的拳头,却在某人的指挥之下,加重力道地打在某人自己的心口之上。
一下一下打下去,且力道一次比一次大,虫花花渐渐感到指骨生疼,可想而知他真是在“全心全力”自我惩罚。
女人心就是容易软,虫花花收起眸中利光,一边与他夺手腕,一边用眼神示意他别打了。
何尚就是实在,打得自己心口痛楚,他闷咳数声之后,双手同时松开,顽皮一笑:“倘若不气了,给哥揉揉。”
“……”虫花花咬了咬嘴唇,表面上看似不情愿,其实替他按揉得很仔细:“还哥嘞,不知羞。打那般使劲作甚,傻蛋。”
何尚但笑不语,做错事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谁叫他错怪了虫花花呢。
“抱歉,不该怀疑你。”
他这一道歉,虫花花倒无措起来,想起自己方才如疯婆子般的举动,她尴尬地低下头:“也不能全怪你,我确实没少毒害旁人,怀疑到我身上……也不无道理。”
何尚对于女子的泼辣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家中那两位更离谱,至少虫花花未满地打滚。他无意识地拍了拍她脸颊,女人反省时的模样,挺可爱。
虫花花缩了下肩膀,深深低头,不知是吵闹过后增进了感情,还是因过于紧密的搂抱,她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她注视地上倒影一瞬,惊异地抬起头:“你长高了?!还壮了?!”
回想一个月前,她只稍稍抬眼皮便可正视何尚的脸孔,如今却要仰视。
何尚怔了怔,目光轻易扫过虫花花头顶,真的呃。
虫花花眯眼一笑:“看来我研制的增高药很有效哦!”
“嗯?……”何尚谨慎地挑起眉。
“近日你未感觉闷热么?”虫花花故弄玄虚道。
“是比平日容易出汗,偶尔感到烧心。”何尚还以为肝火旺盛,原来是虫花花从中做了手脚。
“哈哈哈,那就对了!”虫花花一抹鼻子,得意洋洋地抬高下巴:“我猜想吧,你长不高又偏瘦的主要原因,肯定与男生女相脱不了干系,换言之,就是缺少壮阳补肾的药剂。所以我用驴鞭马鞭狗鞭鹿鞭各种鞭及枸杞子、黄精、百合等草药研磨成粉末,你最近喝得大补茶就是出自我独家研制的喽,嘿嘿。”
“……”何尚顺了顺胸口,怪不得最近时常感到燥热难忍,不知是该感谢的她一番好意,还是应该捏死她。
“看来你不止会炼毒药。”他无奈一笑,不知那所谓的“大补茶”是否起到疗效,但他的确是长高了一大截。
“那是当然!一通百通嘛,我是这方面的天才。”虫花花摸了摸他坚实的胸肌,满意地抿抿唇,又嘟起嘴:“看,你如今多健壮。我对你这般好,你还怀疑我,真伤人……”
何尚见她眼眶微红,而曾经,只会面对他哭泣的女子只有姐姐,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他会展开双臂,抱住姐姐,姐弟之间无需太多言语,只是给姐姐找个地方,尽情地发泄。
于是,他将虫花花拉入怀里,顺了顺她脊背,他自认此举有助于泪水顺畅流淌。
“……”虫花花顿感脸颊贴在他胸前,不禁愣住,但她不得不承认,依偎在他怀中确实很舒服,仿佛重新感受到爹娘的关怀,既安心又温馨。
她不由自主环起手臂,双手相扣,在他腰部打个结,合起双眸,静静体味那一份来之不易的温暖。
何尚捋了捋她的发鬓,外表再强悍的女人,骨子里还是需要男人的呵护,正如爹待娘那般,只需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便可令娘安静下来。这其中的魔力,他似乎明白了。
“我发现你特懂女人,可你才十七岁,莫非是个多情公子?”虫花花撇嘴质问道。
“迄今为止,我生命中出过三位女子,一位是娘,一位是姐,还有一位是你。”
“哦……原来你还有另外一个姐姐?那我算什么?”虫花花不悦地推开他。
“你?……”何尚未想到她依旧活在“血亲”的妄想中。他凝望虫花花许久,虫花花则气鼓鼓地等他回答:“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把我当亲人是吧?!”
何尚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道:“呃,快去救人。”
虫花花双手环胸,撇头轻哼:“不讲清楚就让那秃子活活拉死。”
何尚沉了沉气,返回她身旁,解释无力的情况下,猛然捏住她双肩,当虫花花不明所以时,何尚已碰上她唇瓣,而后快速抽离。
打醒虫花花的最有效方法,便是令她知晓,可以亲吻的男女绝非一家人。
“……”虫花花当场傻眼,后知后觉地护住唇,悲伤地瘫软在地:“你,你你怎可以亲我?你是我亲弟弟啊……这是乱.伦,呜呜,有违常理,天地不容,你这小子太胡来,呜呜……”
“……”何尚抿了抿唇,女子的嘴唇比他想象中更柔软,不知她往唇上涂抹了哪种膏油,还在自己唇边遗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
虫花花捂着嘴唇默默啜泣,何尚则将她一把拉起身,虫花花思绪抽空,浑浑噩噩地跟着他前行,满脑子都是,初吻没了,没了就没了吧。可她无法接受的是,何尚比她小半岁。
“你真不是我弟么?”
“待你见到我爹娘时,自会一目了然。”
何尚五官中——四分像爹,六分像娘,合并一下便是如假包换的“小奈何”。
虫花花此刻也唯有绝对认同,即便何尚是她亲弟弟,她也死活不认了。姐弟之间不能亲嘴,不能不能,简直太可怕了。
※※
僧侣院内
虫花花检查了德仁师兄的中毒症状之后,将一颗药丸递送德仁师兄唇边。
德仁师兄起初不敢乱吃,但何尚保证虫花花乃解毒高手,何尚在寺中颇有信誉,德仁师兄这才按她的要求,囫囵吞下肚,而后感恩道:“多谢师弟相救,请问,吃下这一颗解药便无碍了吗?……”
虫花花一板一眼地回:“非也,中毒迹象多半大同小异,我还不能准确断定你所中之毒为哪种,所以让你服用另一只毒药测试,通过相冲相克之反应,判断毒根。来,张大嘴巴,再把这颗吞下去……”话音未落,她已将第二颗药丸塞入人家嘴里。
“?!”……德仁师兄还未来得及开口,眼前顿感阵阵发黑。
一干师兄弟围上前,忐忑不安地围观德仁师兄。
“你们看,德仁师兄的嘴唇变成酱色了……”
“何止嘴唇,眼皮肿得像窝窝头。”
“别说了啊,酱油蘸窝窝头,好饿……”
何尚不懂解毒之道,但虫花花斜唇偷笑,显然在整治德仁师兄。
当虫花花捏着德仁师兄嘴巴还欲乱塞时,何尚干咳一声,制止她的罪恶暴行。
“……”虫花花扁扁嘴,收起瓶瓶罐罐,实话实说,她并非随时携带此种毒解药入少林,主要是,能中此毒者,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她站起身,刚欲离去,小师弟急声唤住:“花师弟,你去何处啊?德仁师兄的脸都变形了啊,莫非没救了?……”
“非也,我就是用他试几种新毒药,现在,唉,我去调制真正的解药丸。”
语毕,她朝何尚钩钩手指,随后若无其事地飘走。
“……”全场愕然。十几道目光锁定在何尚脸上,好似在质问:虫花花搞啥呢?!
“……”何尚被师兄弟们质疑的视线,抽得体无完肤,完肤。他干笑两声,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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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
虫花花也不解释,待何尚来到河畔泥潭边,自顾自弯身蹲下,贪婪地舔舔嘴唇。
何尚发现她行径古怪,却未多问,而是坐在一旁思忖——他方才在观察德仁师兄病情时,注意到德仁泥泞的鞋底。据他判断,此中毒事件有蹊跷。
“喂,你怎不问我在找何东西?”
何尚抽回思绪:“嗯?……我只知晓黄鳝生活在软泥中。”
虫花花满意地点点头:“那你为啥不问我为何找黄鳝?”
“饿了或馋了。”何尚揶揄道。
“……”虫花花大跳脚,怒指他:“你!当我猪啊?……那还不快生火……”
何尚无奈一叹,接过她手中长棍:“我来抓吧。”
虫花花倒不客气,走到一边拾枯枝,没头没尾开口:“明明是德仁说谎。你小心点,此地有‘极品’。”
何尚微微一怔:“他究竟中了何毒?”
“德仁不但扯谎,还犯了佛门大忌——杀生,吃肉。”虫花花攥起拳:“臭德仁,我的清白差点毁在你手中!喂他吃一百种毒药都不算多!”
何尚神色平静,据他初步判定,德仁师兄确实来过河畔,手臂处还有一些细微的伤痕,且伤痕尚新,真相基本大白,德仁犯戒在先,身为出家人,中毒是小,逐出寺门是大。所以才扯谎不认的吧。
“我初次听说鳝鱼有毒。”
“一千条没毒的鳝鱼里,总会混进几条特别出众的。你听说过‘望月鳝’吗?竟然会在此地出没,相当罕见。”虫花花一副如获至宝的神情,已然想好如何将望月鳝大卸八块。
何尚阅卷无数,曾在书中见过此类毒物。“望月鳝”又称“化骨鳝”,到了傍晚,望月鳝潜入水中,鱼头浮出水面,一动不动地赏月,由此得名“望月”。一旦误食,轻则上吐下泻,重则五脏俱烂,更严重者,将会化作一滩血水。
“听是听过,但未见过实物。据书中记载,此鳝极为稀有。”鳝酷爱黑暗,所以颜色形态难以分辨。
“算你见识广,望月鳝的前世是仙女,私自下凡犯了天规,玉帝大怒,不但将她贬到凡间,还把她化作丑陋带毒的鳝鱼,她因思念故乡,唯有在夜深人静时才敢遥望天空。”虫花花讲着讲着不由哀伤了,面朝静谧的湖泊挥挥手:“可怜的小仙女,我也没法送你回天庭,只能杀了你,祝你早日投胎转世。乖,快出来吧,一段清蒸,一段红烧……”
“……”何尚嘴角一抽,自从相遇虫花花之后,他坚信娘和姐亦是善良大度的女子。
虫花花察觉何尚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她努了努嘴:“干嘛你,未见过美女啊?”
“姑娘说笑了。”他只是未见过心态扭曲成这样的。
“……”虫花花抿抿唇,忽然想起何尚亲自己的一幕,她愤恨地擦嘴:“真倒霉,初吻竟然让一个小男人夺走了!倘若我不漂亮能让你起色心么?!我呸呸呸——”
何尚莞尔一笑,没诚意地点头致歉:“一时情急,怪我鲁莽。”
虫花花一屁股坐上石块:“哼,错了得补救,还不快点抓望月鳝!饿着呢。”
何尚难以置信地扬起眸:“德仁师兄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你就无半分怜悯之心?”
虫花花吹了吹指尖:“抓到才能治解药嘛,我不吃的鱼肠子就是药引。再者说,我为何要同情他?即便治好了也是被乱棍打死的命。”
“事出必有因,待我问清原委之后再做定夺,你莫着急找方丈告状。”
“啧啧,你少在面前装善人,善人不会强吻我!”虫花花悔不当初,是她一手将何尚滋补得身强体壮,如今连半夜偷袭他的机会都没了。
何尚蹙起眉:“就碰了一下,至于吗你?”
“至于至于!这事要是让雷腾云知晓,他肯定不愿娶我!”
何尚抡起一棍打昏鳝鱼,顺手丢给虫花花:“他不知晓也未必娶你。”
“?!”……何必把实话讲出来。
虫花花摸向滑溜溜的鳝鱼:“唉……倘若他不肯娶我,那御媚派支撑不过五年。”
“富家子弟又不止他一个,是你死心眼。”
“你不懂,名门正派绝无可能与邪教联婚,其余有钱人家在朝为官,我堂堂御媚派掌门人岂能投靠朝廷,甚至给官员当妾当姘头?!”
何尚一笑置之:“既然你会研发各种补药,那不如转入正道,造福百姓。”
听罢,虫花花气得口眼歪斜,以害人为宗旨的御媚派,难道改名叫御善堂不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省省吧。”
何尚但笑不语,忽然心血来潮,有意改变某女固有的观点。
虫花花斜眼望天,雷腾云你在何处?我是在少林寺等你自投罗网呢,还是追赶你?但问题是,再走叉路,又会无缘相见。何尚又说你一定会回来,真的假的?
她边琢磨边东张西望,目光无意间掠过何尚的脸孔,柔和的月光之下,他的轮廓若隐若现,既精致又魅惑。
虫花花缓慢地眨眨眼,这小子,越看越帅。
※※
同一时间,密林小院中
何夏坐在雷腾云床榻旁,一边替他扇扇子,一边打个哈欠,她见雷腾云依旧睁着眼,一扇子拍在他脑门上:“快睡啊!我快困死了啊。”
雷腾云瞪她一眼:“三更半夜吼什么吼?”
何夏将扇子扔在他身上:“那你自己扇吧,我去睡觉了。”
“废话,那还能睡着吗?!”
雷腾云并未强迫何夏伺候自己,只是服用了李大姐调配的某种解药,浑身燥热难忍。李大姐生怕雷腾云耐不住煎熬,所以与何夏商量,两人换班照顾雷腾云。何夏不好意思麻烦李大姐,所以自告奋勇扛下扇风擦汗重任。
何夏不满地嘟起嘴,用力捏合他眼皮:“那你倒闭眼吖,怒目圆睁吓唬鬼啊你?!”
雷腾云拨开她双手:“走走走,你待在这更闹心。”
何夏一听这话乐了,笑眯眯地向门口走去。
“站住,你还真敢走唉?”雷腾云坐起身,横眉冷对。
“……”何夏脸颊贴门板,痛苦地扭过头:“大老爷,就说你热得睡不着,也不能靠折腾别人解暑吧?”
“烧心烧肺的,不折腾你折腾谁?给我咕噜回来。”
“……”何夏心里抵触,所以腿一软躺倒在地,而后以蜗牛速向床榻翻滚,滚动十来圈依旧在门槛附近徘徊。
雷腾云不怒反笑:“姑娘家家,你能有点样儿不?”
何夏不以为然,反正也没得睡,等会儿洗澡去。
“要不我陪你去河边吹吹风吧?”
“不去,蚊虫太多。”
何夏撇撇嘴:“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要咬也咬我。”
雷腾云嗤之以鼻:“你脸皮厚得赛城墙,甭装嫩。”
何夏一边怒视他一边继续翻滚,唠嗑吧……“对了,你武功不错,为人阴险狡诈,毒害你的那位好心人,是咋接近你的?”
提及此事,雷腾云便火大。
“会聊天不?不会聊闭嘴。”
何夏诚恳地点点头,快速爬到床边,伸头探脑道:“说说嘛,我也学学。”
雷腾云依坐在墙边:“我确实未料到盅慈花吃了雄心豹子胆,假扮丫鬟混入天煞派,就在替我梳头的工夫使用了蛊梵毒掌。为能顺利接近我,你知晓她毒害了多少丫鬟?”
“五个?十个?……”
“五十多个。那阵子还以为派中有人染上瘟疫。”
何夏长嘘一口气,惊异地瞪大眼:“你咋这无耻呢?居然要五十几个丫鬟服侍你一人?!老实说,暖床的有几个?!说说说——”
“……”雷腾云稍感错愕,不是谈中毒之事呢?
何夏见他不回应,气鼓鼓地走出房门,“呯”的一声摔门而出。
“……”雷腾云张望愤怒的门外,轻声冷哼,他就知晓何夏东拉西扯半晌,还不是借故想睡觉去。
何夏则是困意全无,无名火一股一股往脑门上窜,她奔出院门,跳入河中疯游一通。
※※
翌日清晨
李大姐端着药碗走入雷腾云卧房。
雷腾云怔了怔:“何夏呢?”
“你们小两口可是吵架了?小夏不肯给你送药。”李大姐指了指院子,示意他去哄哄。
雷腾云将苦药汤一饮而尽,眉头拧了拧,推开木窗一看,何夏坐在小板凳上,托腮嘟嘴,果真摆出一张臭脸。
“媳妇,谁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