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到俞晓玖四周。
俞晓玖则不动声色,暗自感谢网络,网络不但给我们制造出各种八卦、各种门,还要感谢网络予我们的科普教育。
顾风用的棉线,已被他事先动了手脚——棉线用卤水泡过,卤水是用来点豆腐的,是北方制豆腐常用的凝固剂,用这样的线系住铜钱,看起来是点着了,其实烧着的仅仅是线的表面,而线的内部由于受到化学物质的保护,并没有接触空气,所以并没有烧到。
她不骄不躁地扬起唇:“顾大师一出手便只有没有,牛鬼蛇神怎可能是你的对手,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知那鬼怪,大师可除得了?”
“?!”……小女子有两下子,居然一语道破天机。
既然护国娘娘并非当众拆除他的把戏,所以他借坡下驴,举起斩妖剑,在空中装模作样的挥舞两下,随后做了个浮夸的收妖式,班门弄斧诵读《太上正一咒鬼经》一段:“吾含天地精,咒毒杀鬼方,咒金金自销,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灭,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缚,咒鬼鬼自杀,咒祷祷自断,咒痈痈自决,咒毒毒自散,咒诅诅自灭。急急如律令。”
口干舌燥念完,顾风抱拳向皇上行礼:“此乃穷凶极恶百虫鬼,本道已斩杀完毕。”
皇上与皇后紧张地手拉手,双双如释重负地舒口气。
范佚名蹙眉瞪眼,质问顾风这是作何?!
拿人手短,顾风只得厚颜无耻在掏出第二件道具,倘若再被护国娘娘识破,那他直接把银子还给范佚名,回山里打猎去了。
顾风取出一张雪白的宣纸:“妖孽神出鬼没,这张纸并非一般的宣纸,而是一张专门捕捉狐狸精的通灵咒,待我念完附体咒之后,狐狸精便上了我身,我会失去意识,此刻,请旁人抓起我的手,重重拍在宣纸上,至于结果如何先保密,是否有妖孽,一试便知!”
当所有都在聚精会神地听顾风忽悠时,俞晓玖则意兴阑珊地跨下肩膀,骗人也要拿出点像样点的道具吧?这样都能骗得一干人信以为真,她无奈了。
一刻后,顾风故作狐狸精上身,扬起莲花指之际,太监总管战战兢兢地抓起他的手,“啪!”的用力一拍,只见!……纸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红手印。顾风同时恢复正常。
此情形,必然吓得皇上与皇后抱团哆嗦。
顾风自信满满勾起唇,一惊一乍道:“我法眼通天,狐狸精就在诸位身边游走!”
俞晓玖暂时不能确定他用得是哪种化学药剂,不过“石蕊”的可能性比较大,石蕊由地衣植物(藻类)中提炼,遇酸变红,遇碱呈蓝色。其实许多化学反应都可以制造出红色,但是古代不可能出现合成药剂,所以顾风掌心应该涂抹了某中含酸性物质。
顾风断定大部分人都已信以为真,可是,只有护国娘娘狐疑地向他掌心位置看来,他即刻在衣角擦干净手上的白醋。
展洛鹰悄然将几枚毒针夹于指间,一旦情况突变,他第一个要杀的人是皇帝,其次就是这该死的捉妖师。
范佚名不失时机呐喊:“护驾护驾!大师,速速收住狐妖啊!”
顾风慢条斯理地撩了撩发帘,虚张声势道:“莫惊慌,贫道需要一盆清水,试探狐妖法力深浅如何。倘若水中呈现蓝色,那便证明狐妖法力高强,必然附着于某人身上,或者,某人正是狐妖的化身!”
皇后吓得花容失色,一双眼睛紧盯着俞晓玖,仿佛生怕她忽然飞起来似的。
清水呈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俞晓玖朝他勾勾手指。
顾风忐忑地挑起眉,谨慎上前三步。
俞晓玖笑眯眯托腮:“把你手中的碱沫给我用用呗。”
顾风抽一口气,虽说是骗人的假把式,但也是师父独家秘传、故弄玄虚的精妙骗术,为何会被这女子一眼看穿呢?
“你究竟想怎样?”他蹲身靠近。
俞晓玖捂住口鼻,轻声威胁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让你表演完,告诉所有人,狐妖附在皇后身上;第二:我现在就揭穿的把戏,连带上一个骗局。你根本就是江湖骗子,范佚名定不会轻饶你。”
“……”顾风心中擦把冷汗:“貌似我选哪条都是死啊。”
“不是呀,我会替你说话,还会协助你一同替皇后除妖。”俞晓玖顽皮地眨眨眼。
顾风自认颖悟绝人,当然,显然就是自认,可今日,他师父的!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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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欺
当顾风在抽搐中念咒完毕,吊儿郎当在人群中“感应”狐妖的位置,倏然一指指向皇后:“千年九尾狐妖!速速从皇后娘娘身上滚下来!”
此话一出,皇上甩开皇后的手,一路小跑躲到范佚名身后保命。
皇后吓得魂飞魄散,不顾形象地原地大跳大哭。
“皇后娘娘,莫惊慌,贫道已暂时封住狐妖法力,贫道定与阳力十足的护国娘娘一同联手,斩妖除魔,还皇后娘娘干净之躯。”顾风斩钉截铁,情绪高亢,心中却大骂护国娘娘奸诈小人,生怕第一次被女人胁迫,他难受啊!
“辛苦两位高人,一定要救救朕爱妃!朕先行起驾回宫……”
范佚名则气得青筋暴怒,但皇上在此又不得袒护皇后,唯有率先护送皇上回宫。
太监宫女惊慌失措躲避皇后,偌大的御花园,顷刻间,只剩下他们四人,皇后瘫软在地,哭得浓妆都花了。
俞晓玖朝顾风使个眼色,示意下一步计划。
顾风眉头拧了拧,走到皇后身旁,抱拳行礼,欲哭无泪道:“皇后,贫道除妖前必须……抽您三个耳光,但并非打您,而是打狐妖。”
“打吧打吧!三个够么?呜呜……”
顾风扬起巴掌,不忍下手,再者说,堂堂七尺男儿怎可打女子?!
俞晓玖干咳一声,绷着脸威胁他……
顾风一咬牙一跺脚……“啪!”……对不住啊,要怪就怪护国娘娘心狠手辣……“啪!”……抱歉,道高一丈魔高一丈……“啪!”……哎呀,力气过大,皇后被抽倒在地……
俞晓玖“不忍目睹”,边偷笑边看向展洛鹰。
展洛鹰收起毒针,小九不但化险为夷,甚至鼓动除妖师教训居心叵测的皇后,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顾风殴打本朝皇后,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太监总管辙回,皇上口谕一则——顾风护驾有功,命他三日之内,务必与护国娘娘一同挽救皇后性命。倘若铲除妖孽彻底,赏黄金五万两。
顾风领命谢恩,有点懵了,天降财神,还是背弃初衷之后大发横财,皇上就是比国师大方。
展洛鹰推着轮椅带俞晓玖出宫,真乃一场荒谬的闹剧。
顾风一跃身跳到轮椅前,展洛鹰以为他不肯罢休,上前一步护在俞晓玖身前。
“我初次下山,没地方住,好歹咱们也算患难之交,暂时住你家可否?”顾风绕过展洛鹰,露出脑瓜看向俞晓玖。
俞晓玖眯眼一笑:“抱歉,不方便。”
“我会针灸,绝对不是乱掰,可以帮你治腿。”顾风锲而不舍道。
俞晓玖本想拒绝,展洛鹰却先应允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替小九治腿,他都不愿放弃。
待出了宫门,五皇子聂彦、七皇子聂仁以及武天吉已守候多时,无不为护国娘娘的安危担忧,见她平安无事走出,不约而同舒了口气。
展洛鹰见状不动声色,先行上了马车,顾风看不出形式,并未跟随上车,还以为让自己照顾护国娘娘,所以他懒洋洋地蹲在俞晓玖身边。
三人齐刷刷下跪,顾风哈欠打了一半定住,他久居山中,对官衔高低不甚了解,但其中两人穿黄袍,居然也给这丫头下跪,究竟是何方神圣?
“又没外人,都起来吧。”
几位大男人给她下跪,难免虚荣心膨胀,她心情非常美丽。
三人似乎都有话要说,又碍于其他人在场不便开口。
聂仁安心笑起:“无事就好,臣先行告退。”
俞晓玖点头示意:“多谢七王爷关心,慢走。”
武天吉上前一步:“娘娘,末将护送您回府邸。”语毕,他牵起马缰向马车旁靠拢。
聂彦斜了顾风一眼,他宫中眼线众多,自然消息灵通,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你便是方才刁难护国娘娘的那位道士?”
顾风注视聂彦一双冷冽的目光,点头:“是我。”
聂彦看似斯文儒雅,却是不折不扣的武将出身,他揪起顾风的脖领:“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也敢在皇宫撒野,今日算你识相,倘若日后再与护国娘娘作对,本王定要将你五马分尸!”
顾风一把甩开聂彦的牵制:“莫激动,本道有圣旨在手,还要替皇后娘娘除狐妖呢。”他吹了吹指尖:“倘若护国娘娘并非一袭尼姑打扮,我还以为你是她男人呢。”
聂彦眸中杀气腾腾,提起这件事,他火气更大,皇上三言两语,便让他打消娶小九的念头,倘若再敢提及此事,论忤逆之罪惩处。
聂彦忽然蹲身,握起俞晓玖的一双手:“小九,你与我私奔吧。”
顾风以头抢地尔……
“……”俞晓玖消化不良,第一次听到男人告白,就这么跳跃。
“我一个瘸子能跑多远,再者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继续做你的皇子,我们保持现状就好。”俞晓玖歪头一笑,为了爱情,抛弃功名利禄的男人,的确很可爱,也令女人动心,但是,俞晓玖对他不来电,注定炮灰了您。
聂彦欲言又止,喟叹一声,黯然离去。
“啧啧,你犯了色.戒。”顾风故作深沉,推动轮椅向马车旁走去。
“你倒想犯呢,谁理你。”俞晓玖对顾风没必要客气,如果不是她拥有现代人的知识,这会儿可能已被下油锅烹炸了。
顾风倏然止步,一个转身,凶神恶煞地蹲在俞晓玖神情,瞬间,臭脸变笑脸:“说实话,你是怎样识破那些诡计的?”
俞晓玖面无表情地卖弄道:“范佚名未告诉你,我懂预言术么?你所想我一清二楚,比如现在,你就在心理偷偷骂我。”
顾风惊诧瞪眼,紧闭双唇屏住呼吸,尽量让脑筋呈现一片空白,样子很呆。
俞晓玖似笑非笑地扬起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日后少走夜路。”
“喂!你这女子别欺人太甚啊,我为了帮你出气,抽了皇后三耳光,待皇后反应过味,定要把我脑瓜子拧下来当蹴鞠踢。”顾风咋呼归咋呼,但并不怕皇权,因为在他心中,唯一值得崇敬的人是师父,其他人都是扯淡。
俞晓玖懒得跟他打嘴仗,自行滑动轮椅靠近马车,展洛鹰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烦,掐住她腋下,抱入车内。
顾风则跳坐在车夫身边,车夫不知此人来意,狐疑地望着他。顾风干笑两声,自来熟地拍拍马夫肩膀,翘起大拇指:“马不错,你更好。”
马夫眼角抽搐,欲将顾风一脚踹下车时,俞晓玖催促回府,她饿了。
……
展洛鹰思忖不语,即便他精明,身为古人,或多或少也会受封建迷信影响,当然,江湖骗术不少,但阴阳派乃隐居山林的名门正派,斩妖除魔之首屈一指。何况,白纸上显现血手印可是闻所未闻之事,所以到目前为止,他并认为顾风在故弄玄虚,留顾风暂住护国府,也是为探究顾风底细,还是那句话,若不为己有,杀。
俞晓玖捶了捶肩肘,要说刚才一点不紧张是假话,但没想到古代骗子比现代骗子胆子更大,耍假把式都耍进“中.南.海”了。
“你方才与顾道士说了何话,令他不得不听命于你?”
“也没说什么,他知道我不是狐妖,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正义战胜了邪恶。”俞晓玖胡扯道。
展洛鹰自然不信:“你可是应了道士何好处?”
俞晓玖听出弦外之音,展洛鹰以为她色.诱顾风,她并没解释,笑容当默认。
展洛鹰神色不悦:“女人除了出卖身体,还可以利用智慧,你莫非要靠姿色吃一辈子。”
“师父,你曾教导我——如果不爱自己,怎么能让别人爱上你?”俞晓玖不以为然一笑。
展洛鹰紧抿双唇,形成一条严肃的线。由此推断,小九确实变了,变得令他捉摸不透。
“莫企图背叛。”这是他最后的忠告。
“当然不会,我还没活过呢。”俞晓玖通过直觉,感到展洛鹰并非坏到骨髓的那种人,男人有野心很正常,他们的关系建立在利用与被利用之上,展洛鹰一手将她拖上高高在上的地位,她现在过得还算惬意,国家兴衰与她无关,所以更没必要与展洛鹰作对。
展洛鹰沉默不语,望向繁华的街道,遗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见面,他还是尽快离开此地为妙。
……
护国府门前
顾风未想到护国娘娘的宅邸如此富丽堂皇,短短半个时辰,他已与武天吉混熟,两个没心没肺的人凑在一起还真是有得聊。
武天吉对战场之事侃侃而谈,顾风则自诩医术如何精湛,他不懂降妖除魔是真,但医术乃如来山中一位隐士传授,平日师兄弟们患个头疼脑热的,都由他给治疗,药到病除。所以他才大不敬地说师父是遭天谴,否则世间哪有他治不了的病嘛。
武天吉下马迎上俞晓玖,如往常一般横抱在怀,顾风错愕,急忙捂脸:“男女授受不亲。”
武天吉憨直一笑:“顾兄,你莫非还是童男子?”
“是地是地,一尘不染。”顾风并不觉得尴尬,毕竟山里就没有年轻女子。不过呢,道士其实与佛教不同,百无禁忌,是他自己不愿意下山讨媳妇罢了。
俞晓玖打量他一眼,长得眉清目秀,一脸风流相,居然是个雏儿?绝对稀有品种。
顾风回看一眼,前脚跟皇子眉来眼去,后脚就跟将军搂搂抱抱,不守清规戒律的小尼姑,看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就让贫道来感化你吧。
思于此,他打算在夜深人静的时,正儿八经给护国娘娘上一课。
“小九,你可是一人住?”
“嗯,怎么?”
“那可好,贫道今晚去你房间。”
“要脸么?”
“脸为何物?……”顾风气定神韵,缓慢地展开双臂,仰望天际:“师父曰: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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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扒
晚饭时,号称四大皆空的顾风,甩开腮帮子,一手拿鸡腿,一双筷子夹糖醋鱼,时而吸口小酒,就跟没吃过饭似的。
酒足饭饱之后,范佚名突然登门造访,顾风认定范佚名来找麻烦,抓了把花生,一抹嘴跃歪脖树,他才不往枪眼上撞呢。
展洛鹰给了俞晓玖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俞晓玖眉头一拧,范佚名真是没完没了。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范佚名竟然此行并非为刁难俞晓玖,而是诚恳致歉。俞晓玖和展洛鹰当然不信他会转性,八成是皇后生怕狐妖除不净,所以请范佚名加以示好在先。
“范国师,你我同朝为官,本就是误会一场,我并没在意。”俞晓玖打起官腔,做人嘛,当然是敌人越少越好。
范佚名爽朗大笑,违心道:“本将直脾气,其实并无恶意,平日说话只是冲了点,幸得护国娘娘气度宽宏,真乃本朝之福。”
俞晓玖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角:“范国师忠心为国,我岂能不体谅,您又何必亲自前往,传出去以为我不识抬举呢。天色也不早了,您回去歇着吧。”
范佚名随声附和,眼睛一直瞄向女装扮相的展洛鹰,展洛鹰闪避着他的注视,并非慌张,而是那眼神看起来让人不舒服。
“敢问,这位女子是护国娘娘的?……”范佚名还是没忍住,只因这位“女子”像极了他因病早逝的原配夫人。
俞晓玖早就感觉范佚名此行不简单,看吧,绝对是冲着“美艳姑姑”来的。
“我姑姑,还未嫁人呢,不过姑姑她口哑,呃?……”俞晓玖话还没说完,展洛鹰已踢了她椅子腿一脚。
范佚名捋了捋胡须,眸中掠过一丝惋惜,但得知此女未许配人家,不禁感到惊喜。
十个宅女九个腐,还有一个待开发,俞晓玖脑中闪过邪恶的亮光,浮现出范佚名与展洛鹰KISS的精彩画面。
“敢问姑娘芳龄?……”范佚名索性直接询问展洛鹰。
展洛鹰悄然攥拳,此刻真不知该夸自己易容术精妙,还是该骂范佚名有眼无珠。
俞晓玖收到展洛鹰发出的“轰人”指令,但说心里话,她觉得两人挺“登对”的,一个粗狂阳刚,一个细皮嫩肉,身高也合适,啧啧……
俞晓玖忽然挺直腰板,吸了口气:“姑姑年芳二十八,羞涩胆小,范国师莫吓到我姑姑,您回吧,有事明日再议。”她不想管,但展洛鹰正在掐她背肉。
范佚名知晓突兀,但他依旧想约“美人”游湖赏月,除了身高,此女实在与他已故的妻子太像了。他刚欲开口,只见“美人”掩面离去,唯有舍下老脸请俞晓玖撮合。
俞晓玖只能敷衍答应:“我尽力而为,倘若姑姑不愿意,那我也无能为力。”
范佚名心生憧憬地愉悦离去,同为一家人,姑姑长得那般水灵清纯,护国娘娘却是一副狐媚相,情人眼里出西施,范佚名偏不肯实事求是的分析。
俞晓玖不厚道地抿唇偷笑,敲响展洛鹰紧闭的房门,有意“安慰”他几句。
展洛鹰听到轻轻作响的敲打声,并未急于开门,他洗干脸上的妆容,换掉女裙,而后卧在桌面,捂住胃,一想起范佚名的眼神,恶心得直要吐。
俞晓玖见他不开门,索性回房睡觉,但刚走出两步,屋门“哐当”一声敞开,俞晓玖还没来及回头,已被展洛鹰抄起身体抱进屋中。
他并未多做解释,一翻身将她枕边,俞晓玖本想说点什么,一只薄唇已袭上她唇瓣。
展洛鹰不管她愿不愿,只是急需一个女人消灭脑中所呈现的,范佚名的丑恶嘴脸。
恣意粗暴的亲吻令俞晓玖呼吸不顺,而他的需求不止于此,动作雷厉风行,手指快速探入她裙底……俞晓玖拧起眉,按住他的手指。
展洛鹰顿了顿,感到手背传来微弱的阻力,他抽离嘴唇,俯视望去,目光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上,再次靠近,俞晓玖则撇开头躲避。
“为何要躲?”他问得理直气壮。
俞晓玖转过头,直视他精致漂亮的脸庞,展洛鹰无疑是她所见过人群当中,最妖媚的一个,可是不知怎的,她宁可和路人甲亲嘴,也不愿意和他拉手。
或许,因为展洛鹰是小九深爱的男人,她已占据了小九的身体,所以不想亵渎只属于小九一人的爱情。虽然展洛鹰根本不值得小九一心一意去爱。
“我胃疼……”俞晓玖颤音收尾,神色扭曲。话说从小到大,她别的不会,装病一流,反正有心脏病垫底,所以老师一般都由着她乱请假。
展洛鹰定力相当好,挥去某些呼之欲出的情绪,即刻下床为她倒了一杯热茶。
俞晓玖故作虚弱地摇摇头,指骨抵在胃门上,额头几滴细汗,演得惟妙惟肖。
“忍耐一下,我去请郎中。”展洛鹰眉头紧锁,神色略显不安。
“顾风好似懂医术。”俞晓玖不失时机道。
展洛鹰沉了沉气,重新拾起厌恶的胭脂水粉,描眉画眼换衣裙,将俞晓玖抱回闺房,而后打手语请顾风把脉诊治。
顾风剥着花生皮,慢条斯理步入俞晓玖闺房,见她脸色惨白,即刻扔掉花生奔到床边,三指按在俞晓玖脉搏处,静心诊断,严肃得像变了个人。
俞晓玖微微眯眼,正巧与顾风四目相对,顾风默不作声,但确定她脉络稳定,气血顺畅。诊断结果,就两字,装蒜。
“晚饭吃得太急,导致脾胃不和,去两次茅房就没事了。”顾风不知她为何装病,但人情还是要还的,再者说,师父时常教导他们——欠谁的,都别欠女子的,否则当你想还时,人家未必肯收,一欠就是一辈子。
展洛鹰脸上并未浮现任何表情,转身离去。
回房后,他研磨铺纸,将勘测完毕的战略图拟定一份。
有仇必报是他的原则,而此次战役,借助巨鼎国的兵力,铲除曾经伏击他的小邻国。
他决定今晚离开巨鼎国,逃开那些令他所有动摇的微妙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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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风合起房门,双手环胸溜达回床边,抬起脚面,撞了床板一下:“日后咱们两不相欠。”
俞晓玖坐起身,应声成交:“原来你真懂医术。”
“那是自然,只要我指尖缓过某人肌肤,便知某人有无病症。”顾风缓慢蹲身,高深莫测邪笑:“我还知晓你姑姑,是男子……”
俞晓玖怔了怔,若无其事道:“换装癖不懂么?你试试当面指正他,他二话不说砍了你。”
顾风搓了搓下巴,惊愕地瞪大眼,指了指太阳穴,吞吐道:“你,你的意思是?……他身体是男子,却认为自己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