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俞晓玖是高危心脏病患者。即便您是心脏彪悍的健康人,依旧可以保持心底无一丝怒意的话,那你一定不是人,也不是神,是千年老妖!
“护国娘娘,臣来迟了。”聂仁迈着优雅的步伐从俞晓玖侧面走来,笑容很神秘。
俞晓玖摇摇头,笑得有点苦涩,她还在为自己的死因感到冤枉。
聂仁嘴角微敛:“护国娘娘在为方才争执之事感到烦心?”
俞晓玖怔了怔,聂仁指范佚名的咄咄逼人?……她才不会呢。
“七王爷有何新鲜玩意要让我见识?”俞晓玖看他两手空空而来。
聂仁璨齿一笑,犹如明媚的曙光:“娘娘稍等片刻,玩意太大,臣命奴才去取了。”
“七王爷长我两岁,此刻又无旁人,直接称呼我小九便是。”俞晓玖以为自己正在厚颜无耻的傻笑,却造出嫣然一笑百媚生的良好效果。
聂仁神色有些恍然,古时观念保守,在男子心中定义:女子请男子直呼其名,便是亲昵示好的表现。但他很快恢复一派平静:“好呀,刚巧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请讲。”
“你一位小女子常出入战场,尸横遍野,怕么?”
俞晓玖抿了抿嘴角,敷衍道:“就是洗澡不方便,其他还好。”
聂仁应了声,扬起憧憬的眼眸:“其实我很羡慕娘娘,有幸与吾国战士共同进退,不像我,体弱多病,自小大到连皇城都未出过。”
听起来悲伤的事,聂仁却未展现一丝忧郁,笑容灿烂依旧。聂仁天生体质不好,类似哮喘症状,所以才被安排在户部任职。
俞晓玖不免萌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探身拍了拍聂仁手肘:“开朗的心态最重要,只要对自己有信心,一定会战胜病魔。”
聂仁浅浅一笑:“小九,我发现真实的你,也许并非令人望而生畏,呵。”
“你怕我?”
“是敬仰,毕竟你是神灵派到人间的使者,几乎所有人都这般理解。”聂仁蹲下身,调侃道:“不过也有例外,范国师便认为你是妖孽的化身,但你不必在意,世间本无完人,每个人都存在执念,他并无恶意,只是戒心难消。”
“恨别人,痛苦的却是自己,所以我不会去做得不偿失的事。”俞晓玖是那种在各方面都很懒散的人,人们常将无忧无虑的人比作傻子,其实当也没什么不好。
聂仁注视她慵懒的神态,缓慢地眨眨眼,敛起嘴角,认真道:“小九,可否帮我算下阳寿。”
俞晓玖指尖顿了顿:“算命不如认命,不必突生烦恼。再者说,卜寿命会折损阳寿一年。”她不是危言耸听,依据记忆阐述事实。
聂仁轻吐口气,失落地应了声。俞晓玖则看不得美少年伤心,自顾自摊开他的掌心:“我给你看看手相吧,不过未必很准哦……”
聂仁并未觉得唐突,自然地展开手,视线落在她弯弯的睫毛上,看得很专注。
“你的生命线很长,至少可以活到七十岁,福禄线很厚,嗯……爱情线嘛……”俞晓玖本来就是胡诌安慰他,所以信口开河道:“你的桃花很旺,暗恋你的女子一定不少。”
聂仁无奈浅笑,知晓她在逗自己开心。
此刻,侍卫上前禀告,七王府奴才已抵达皇宫外。
聂仁站起身,走出几步才想起护国娘娘腿有残障,他返回原地,展开双臂,顽皮地扬起唇:“介意我抱你过去么?”
“只要你抱得动。”
俞晓玖话音未落,聂仁已轻松地将她抱起,俞晓玖搂住他脖颈,手肘无意间碰到他胸肌,不属于结实型,但也并非外表看似那般弱不禁风。
当马车帘打开,俞晓玖不由惊喜一笑:“是你设计的么?”
“嗯,突发奇想,虽然样子丑了点,不过用起来应该很方便。”
俞晓玖迫不及待地坐上全木质“轮椅”,聂仁真有超前意识。
聂仁似乎未料到小九用起来会这般得心应手,之前他还担忧会被她嫌弃。
“你真是心灵手巧。”俞晓玖由衷赞许,毕竟发明创造与推陈出新是两个概念。
聂仁腼腆地抿抿唇,他承认在打造“车轮木椅”之前,是为了讨护国娘娘欢心,因为他非常想知晓自己的阳寿,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但此时,想法有所转变,至少他拥有健全的四肢,再看护国娘娘,身有残障却可以做到坦然面对,甚至为了一件小事满足大笑。
聂仁恍然大悟,忽略终点的存在,才有一路跑向前的勇气。
急促的脚步声从宫中传来,太监总管看向前方,不由乐了,因为他正巧欲出宫找寻护国娘娘。
“护国娘娘,奴才奉皇上意旨,命娘娘明日无需早朝,皇上请您晌午后宫觐见。”
俞晓玖与聂仁面面相觑,因为太监总管神色凝重。
“什么事?”
太监总管面有难色,不敢直言,只得含糊其辞告知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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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武
聂仁亲自推轮椅送俞晓玖出午门,见她沉默不语,安抚道:“莫担心,父皇定不会为难你。”
俞晓玖应了声,难道奸细的身份被察觉了?
武天吉守在午门外,见小九与聂仁一同出现,笑容僵了僵。
他迎上行礼:“劳烦七王爷了。”语毕,他站于俞晓玖身后,打量怪模怪样的有轮座椅,神色略显不悦,似乎并不希望这木疙瘩取代他现在的位置。
聂仁并未在意,朝俞晓玖示意一笑,随后入轿离开。
俞晓玖见武天吉注视聂仁远去的轿影,不由扯了扯他衣角:“回府吧,我饿了。”
武天吉收回神智,抱起俞晓玖放入轿中:“娘娘为何与七皇子在一起?”
虽然武天吉语气不佳,但俞晓玖认为没必要解释,而她的任务之一就是勾搭聂仁。
武天吉似乎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放下轿帘,开拔回府。
……
回府第一件事,俞晓玖便溜回卧室,锁上房门,她撩开纱帐,展洛鹰却不见了踪影,不过床褥上遗留了一点血迹,还是潮湿的。
俞晓玖失落地舒口气,本想与展洛鹰商讨一下,自己明日进宫后的危险系数,可人呢?……她忽然感到一阵凉风落于脊背,回眸一看,展洛鹰已伫立在她身后。
“哎呀师父,你真是神出鬼没的。”
俞晓玖翘起两边嘴角,因为展洛鹰如她所愿换上女裙,还化了浓妆,展洛鹰的唇形很薄,染上淡淡的朱红便润泽性感,除了身高像人妖,确实比她想象得还要妖媚动人,绝对有超级大名模的范儿。
展洛鹰面无表情地坐在椅边,手捂伤口闷咳两声。俞晓玖替他倒了杯茶,告诉他,皇上无缘无故要召见自己,还有范佚名在殿上的举动。
听罢,展洛鹰若有所思地抿着茶:“必然与范佚名脱不了干系,明日我陪你进宫。”
俞晓玖笑盈盈地应声:“有师父陪着,我就放心了。”
展洛鹰微微一怔,错觉?小九竟然未用仇视的目光瞪他。
俞晓玖正在适用新轮椅,所以屋中发出“咕噜咕噜”的游走声,不过古代没有专用的残疾人通道,所以高大的门槛还是需要有人帮忙抬过去。
她出溜到门边,推门命人端上饭菜时,发现武天吉正在院中练剑,剑锋萧萧,阳刚十足。
展洛鹰将一层薄面纱系在鼻梁之上,他本就是仪容高手,只是小九不得而知罢了。他决定逗留几日再返回本国,一则看看范佚名葫芦里卖的何药;二则,暗中协助小九度过难关。何况,凭小九今时今日的地位,无人敢质疑她身边是否多了个旧相识或远房亲戚。
武天吉转身出剑之际,见屋中多了一位女子,先是站定,有礼地点头,随后将疑惑的目光抛给俞晓玖。
“我姑姑,是哑巴。”
武天吉应了声,攀附在俞晓玖耳边窃窃私语:“你家亲戚,全都身患各种残疾?”
“……”俞晓玖将他推拒开:“饿了,要吃大鱼大肉。”
“你要吃荤菜?”武天吉难以置信,护国娘娘本为素食者。
“济公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俞晓玖滑动轮椅,心情舒畅地向桌边辙回。
待武天吉准备膳食,展洛鹰单手支在桌边,撩起俞晓玖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又一圈……“我好似未说过,允许你与计划之外的男子有染。”
“一个和十个也没什么区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俞晓玖不以为然。
此话一出,展洛鹰眸光骤冷,屋中气流即刻凝滞。
“离他远点。”他的声音很轻,但口吻专制得很。
俞晓玖眨了眨眼,展洛鹰真是自相矛盾的男人,一面命令小九勾三搭四,一面又显现得很不满,她一手托腮,懒洋洋地眯向展洛鹰。
展洛鹰则有些不自然:“一个人倘若只关心儿女情长,定无所作为。”
这话不知他是在说自己,还是在提醒小九。但是,他确实是忽略了一件事,依照计划,他根本没理由阻拦小九的射猎范围。
“那什么……首先,我是被逼无奈才潜入巨鼎国当奸细;其次,我并不是真把你当做良师益友,并且,你教导我的东西只适用于男人身上;最后,我的死活,你在乎过么?”俞晓玖其实在为小九喊冤,死心塌地爱谁不好,偏偏爱上一人把自己当棋子的男人。
展洛鹰咬了咬后槽牙,嗤之以鼻:“当然在乎,你死了谁协助我完成大业,何况你身为天鹰国子民,本就该对本国尽一份力,有必要深究吗?”
啧啧,生得如此漂亮的脸孔,居然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
“我如果不听话,你会怎么做?”俞晓玖抿了口茶:“哦对了,和尚们的性命我不关心,要杀要宰随便你。”
展洛鹰依旧波澜不惊:“不能为己用者,杀。”
“……”俞晓玖呛咳一声,没有最残忍,只有更残忍。
她话锋一转,含沙射影道:“师父,你想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么?我给你算算吧。”
“你能否安静会?”展洛鹰似乎察觉到小九性格突变,原先也并非少言寡语,但曾经她眼中弥漫的畏惧,仿佛荡然无存了。
俞晓玖耸了耸肩膀,侧头张望门外,等待饭菜上桌。
夕阳落山,丫鬟替展洛鹰清扫了一间客房,就在俞晓玖的闺房旁。
俞晓玖闲来无事,滑动着轮椅在院中溜达,武天吉看她闷得发慌,抓了几只蛐蛐,让她选一只,随后,两人卧在油灯前斗蛐蛐。
欢声笑语隐约传入客房,展洛鹰蹙着眉,小九显然在跟自己作对。
他推门而出,眼前是一对肩挨肩的亲昵背影,他神色略显愠怒。
武天吉回眸张望,亲切道:“姑姑,您还未睡啊?”
“……”展洛鹰在装哑巴,所以并未开口,他自行走上前,如贵妇般优雅地弯下身,选了罐中一只最小的蛐蛐,示意与武天吉的大蛐蛐对决,顺势推开俞晓玖的轮椅。
俞晓玖玩得正起劲,也没想那么多,咕噜回轮椅在旁观战。
当两只实力悬殊的蛐蛐开斗不到一刻,小蛐蛐已被大蛐蛐钳掉了一条前腿。武天吉见稳操胜券,憨笑着蹭了下鼻子:“姑姑,您应该选只大块头,呵呵。”
展洛鹰笑而不语,撩袖掠过罐边时,指尖微微一动,只见形式急转直下,大蛐蛐蹦跶两下,四脚朝天,挂了。而小蛐蛐,还没来得及得意,已被展洛鹰一指尖碾死,又挂了。
“……”俞晓玖与武天吉对望一眼,展洛鹰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关门睡觉。
“你姑姑……似乎有心事。”武天吉的潜台词:你姑姑真是个怪人。
俞晓玖无言以对,展洛鹰应该是在警告她远离武天吉,否则就像那瘸腿蛐蛐,不会放生,只会被他活活掐死。
她本着活下来就可以搞更多破鞋的原则,向武天吉郑重开口:“你现在就回将军府吧,我要与姑姑独处几日。”
武天吉愣了愣:“你姑姑不高兴了?”
“算是吧,她大龄待嫁,心态不好。”俞晓玖悄声道。
武天吉也是直肠子,想想也对,如花似玉的美人却生得聋哑,有苦难言唉。
待武天吉离开府邸,俞晓玖出溜轮椅滑到展洛鹰门前:“人家回了,你安心睡吧。”
展洛鹰微微扬起嘴角,吹灯睡觉。
※※
翌日上午
展洛鹰“梳妆打扮”一番之后,陪同俞晓玖前往后宫,他们同乘了一辆马车,俞晓玖显然还没睡醒,歪靠在椅边犯迷糊。
他一手支在窗框上,微风透过窗帘吹拂在俞晓玖的发丝间,他的手指滑过她无觉的左腿……如他的心一般麻木。倘若心中有愿望,那就是——拿回本该属于他的领土,亲眼目睹巨鼎国皇帝聂奢死无葬身之地的一幕。
俞晓玖手一滑,由腿上滑落,手背躺在他掌心之中。展洛鹰下意识摊开手掌,注视纤细嫩白的一只小手,曾经,她的心灵纯净清澈,宛若一捧雪,如今,在他的□下,不但懂得察言观色,还对男人了如指掌。
对于小九,无话可说,恨他入骨,情理之中。
展洛鹰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让她依在肩头休憩,这便是他五年来不愿出现巨鼎国的原因,既然是他将她推上风尖浪口,便无权干涉她的情感事。
温热的鼻息洒在俞晓玖的睫毛上,她迷蒙地睁开眼,扬起下巴,注视一副恬然的神情,不禁伸手摸了摸展洛鹰的脸颊,皮肤超有弹性,由衷赞美:“姑姑,你长得真漂亮……”
展洛鹰剥掉她的手指,凝视她的嘴唇片刻,勾起她的下颌,缓缓俯身……
“师父,你确定要用抹有朱红的嘴唇亲我么?”俞晓玖大喇喇打断,虽然展洛鹰长得很妖孽,但她实在不喜欢他冷血的个性。
唇与唇距离三毫,展洛鹰即刻抽离,推正她肩膀,答非所问:“到了。”
话音未落,马车停住,太监总管在午门外守候多时,奉旨通风报信。
“护国娘娘,一会儿无论发生何事,皇上亦是迫于无奈,还望护国娘娘莫动怒,走走形式罢了,皇上本意并非如此。”
“究竟怎么了?”
“范国师乃皇后的表亲,所以……”太监唯有点到为止。
俞晓玖仰望展洛鹰,展洛鹰则一派坦然,是福不是祸,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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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遛
后宫御花园内,阳光明媚,光源恰巧与金灿灿的龙袍、龙椅交相辉映。院中搭建一处类似祭坛中的高台,黑白八卦图衬底,冲天火苗泛起耀眼红光。
蒲团之上,一男子盘膝而坐,身材匀称,头戴斗笠,但未穿道袍,而是一袭白色绣红边的侠客装,斜背一把有铜钱剑,剑身呈银色,乃降妖除魔、斩烂桃花之剑。
俞晓玖掠过范佚名轻蔑的笑容,大致看懂了,这是请了降妖高人捉她这只“妖”来了。
展洛鹰紧了紧俞晓玖肩膀,又睨向一筹莫展的皇帝聂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皇上看向身旁的皇后,商讨道:“爱妃啊,护国娘娘并非妖孽,何必多此一举?”
皇后不悦冷笑:“真金不怕火炼,是妖是仙一试便知,再者说,单凭几次侥幸的战役便坐上吾朝一品官员之位,皇上就不怕难以服众吗?”
她对权利无感,只是厌烦护国娘娘生得年轻貌美。禁不起范佚名三言两语怂恿,执意降妖。
“话虽如此,但护国娘娘的战绩有目共睹,她算出你今年有喜,不也准了吗?”
范佚名上前一步替皇后解围:“微臣大费周章才从山中请出这位高人,微臣并非故意刁难护国娘娘,只是让两人斗法,倘若这位高人技高一筹,自当位朝廷效忠效力。皇上不必忧心忡忡,看做一场比试便可。”
皇上沉闷应声,但不忘警告:“朕此次可以置若罔闻,不过,倘若护国娘娘并非妖人,你日后不得再与护国娘娘针锋相对,还要对她言辞敬重。”
范佚名眼底闪过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臣遵旨。”
他站回原位时,无意中看到护国娘娘身旁那位,身材修长的女子。女子虽面部遮盖薄纱,但美艳的容颜无法掩饰。范佚名居然不自知地神色恍惚一瞬。
俞晓玖不合时宜地抿唇一笑:“姑姑,范国师貌似看上你了,你快看他,两眼珠都直了。”
展洛鹰可无心说笑,目光锁住法坛上的道家男子:“此人必有深不可测的绝活,否则定不敢冒然与你对抗,他今日的目的就是证明你乃妖孽,切记,一定要与此人保持距离,以免他在你身上做手脚。”
俞晓玖应了声,刚要转动轮椅,再次被展洛鹰拉住,展洛鹰故作帮她擦汗,借机附耳叮嘱:“莫害怕,为师在一旁保护你。”
俞晓玖微微抬起眸,也许自己还没体会到此行凶多吉少吧?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妖孽,所以直接把危险程度降低为零,但见展洛鹰额头沁着细碎的汗珠。她的心情不由沉了沉,摸了摸展洛鹰脸颊,轻声安慰道:“放心,我是有知识有文化的新新女性,可以对付降妖骗术。”
展洛鹰一怔之际,小九已自行将轮椅摇到皇上面前。
“臣见过皇上、皇后。”俞晓玖特赦免行跪礼。
皇上愁云紧锁,难以启齿道:“护国娘娘,朕,朕……”
“看这架势,那位高人要与臣斗法,但皇上知晓,臣只会预言、观星象、卜命理,并非所谓的阴阳除妖师。”俞晓玖神色平和,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未来人,早已推翻封建迷信神鬼论,信仰可以有,但依赖于神灵庇佑,就是迂腐,忒迂腐。
皇后接过话,惺惺作态道:“本宫一向对护国娘娘尊重有加,但朝中竟然恣意传言,说咱们的护国娘娘乃巧言令色之人,更有甚者扬言护国娘娘为九尾狐转世。本宫甚感气恼,所以自作主张命范国师请来一位降妖高人,让那些诽谤护国娘娘的无耻之人自惭形秽!”
俞晓玖笑而不语,皇后倒是挺“深明大义”的,把所有事一肩抗下,理由也说得圆滑。不过也对,稳坐后宫之首,宫斗年年有,一年更比一年多,缺心眼可不行。
寒暄之后,四位太监合力将俞晓玖外带轮椅抬上法坛,俞晓玖盘膝坐上蒲团,与高人相距五十尺,两人中间,依旧隔着熊熊燃烧的炉火。
对战之前,按规矩先自报家门。
男子摘取斗笠,本想帅气地将斗笠抛出去,却忘了头顶发箍凸在斗笠窟窿外,愣是拽了三次。
出师不利,男子低咒一声,终于在太监的协助中取下斗笠,场面极为混乱。
“……”俞晓玖以及所有人,都呈呆滞状望着他,高人好丢脸。
高人虽发型凌乱,但无损他帅气的外表,当然,能称之为高人,必然脸皮也比一般人厚。
“如来山阴阳派,第十八代斩妖除魔首席大弟子,顾风!”
顾风两嘴角向下一撇,额头扎系红色符咒装饰带一根,但揪扯之下有点歪。
“巨鼎国一品护国娘娘,小九。”俞晓玖点头示意,好心指点:“高人,你先去梳梳头吧,有损你玉树凌风的外表。”
“……”顾风一甩发辫,快速整理好仪容仪表。倘若不是为了一千两银票,他才不来这人挤人的憋闷地方。
顾风睨了俞晓玖一眼,小女子生得妖里妖气不假,但面色红润,并非妖孽……吧?
追溯一月前往事——顾风的师父三德真人,威震四海,名扬远播,私底下其实就是一个贪财又不受戒律的小老头,但师父确实有降妖除魔的真本领,只是不愿理会世俗是非。说白了,就是收银子不办正事之人。
巨鼎国国师虔诚恳求三年,终得师父应允,决定亲自下山降妖除魔。可师父犯戒偷喝酒,遭到上天谴责,腹泻不止,所以在确实没其他人选的情况下,命顾风陪同范国师下山捉妖。
可是他顾风,虽身为阴阳派首席大弟子,却插科打诨二十四载,也住在山中二十多年,当上大弟子也是因为抽签抽中的,根本不会捉妖!
他二十四年未见过漂亮女子,山中胖大嫂忽略不计。顾风想起师父的一句叮嘱——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有毒,越是看似娇柔的东西,越是杀人于无形。万不可被其外表所蒙蔽。
师父的话,必须要听。所以他决定竭尽全力撕下护国娘娘的妖孽面具。他真材实料没有,骗人的小把戏倒是会一些,范国师说得清楚明白,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证明护国娘娘是妖孽,便再奉上一万两答谢礼金。
想罢,顾风随即进入状态,口中念念有词。
他从锦囊里取出第一样道具,小心翼翼地将一枚铜钱用一根普通的棉线悬吊捆绑,起身展示一周,证明棉线的真实度:“诸位大人看好,我会将棉线点燃,倘若火焰燃与铜钱的连接处,还未烧断,证明此地有鬼怪作祟!”
语毕,顾风即刻点燃棉线,奇怪的事就此发生了,只见棉线的火苗明明已经延伸到铜钱上,却怎么也烧不断。
在众人的惊愕声中,顾风乘胜追击:“哎呀,此鬼怪法术果然高明!居然释放出一层浓重的阴气,导致这一根通灵棉线怎样烧都烧不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