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斩挤在岩壁的夹层中,不知展洛鹰安顿好小九否,他这般憋着不还嘴、不出击,必然是相当别扭。
“孬种!拾末为何非要嫁给你这只缩头乌龟?!贺千斩你给本王站出来!——”修樊出言不逊,使出激将法逼迫。
他与琰魔虽多了一层关系,但实际上交集甚少,诸神常念起琰魔个性桀骜不驯,即便贬到地府依旧不受管制,他在寻找拾末魂魄之余,利用手中职权安排亡者魂魄重生,诸神颇感不满告到天帝面前,但天帝只是睁一眼闭一眼,偏袒得出圈。
不过,修樊最要感谢的正是天帝,倘若天帝并未亲自去了趟地府,又因阳力过强,无意间打破了琰魔的异灵瓶,导致特殊魂魄投胎转世,他还真无机会借助“全阴圣体”转世成人。
正所谓凡事必有一利一弊,天帝提点拾末开窍的同时,也为整件事制造出无穷阻碍。
贺千斩则并未被激怒,正冷静地考虑对策……实力悬殊预示这场较量必输无疑,倒是可是利用小面积雪崩压死他,但前提是,这只厉鬼得先脱离顾风的肉身。
“躲在肉身里才是窝囊废,你我同时幻化真身对战如何?”贺千斩所发出的回音在山谷间萦绕,而他纯属在瞎掰,真身假身他就这一副,胡扯的目的是为了保护顾风。
修樊微微一怔,对他这番话信以为真,因为琰魔有盘古大帝的特赦令,随时可幻化神体,所以不由认定他已解封法力。
“甚好,九霄云宫见!”修樊报出决战地点,指向飘渺的云朵。
“……”贺千斩知晓不该笑,但还是忍不住感觉荒唐,他该怎么飞上云端?
“明日午时,我自会去……九霄云宫找你决斗。”贺千斩基本无计可施了,只得吹响银哨,召唤宠物黑鹰盘旋于空,假意他已化作老鹰飞上一圈,不知能否暂时蒙混过关。
然而,贺千斩肯定未想到,琰魔最中意鹰型,贺千斩只是误打误撞用对了方法。
更有所不知,这一只陪伴自己多年的黑鹰,是琰魔在转世前从天界偷抓来的神鹰,当初是为了利用神鹰的“千里眼”保护拾末,毕竟他会失去全部记忆。谁知设想与结果总是相差甚远,神鹰与失忆后的阎王无法沟通,一不小心成了替贺千斩传递买凶讯息的得力助手。
修樊瞪向翱翔的黑鹰,黑鹰则撩起高傲的锐眸,仿佛在蔑视修樊的无计可施。
修樊暴戾的一拳捶在岩壁之上,他此刻还无法抽离肉身,必须等到中秋月圆之时,元神方可出体,但前提是,彻底破坏这副身躯。该死的琰魔!变成一只小老鹰在嘲讽他无法随意施用幻化术吗?!
俞晓玖坐在山洞口,不由仰望天际,雄伟的黑鹰在飞雪中鸣啼叫嚣,飞扬跋扈的张扬个性像极了贺千斩。她越发认定自己很是愚蠢,其实小阎王给出不少暗示,比如与众不同的黑鹰,比如罕见的“千里传音”银哨……
“琰魔!你尽可能卖弄法术吧!如今你也只会用些毫无杀伤力的花俏把戏了!”修樊愤懑地洞察四周,既然不能在凡间施展法术,那他唯有擒获拾末,逼迫琰魔以肉身相搏。
俞晓玖听到怒吼声,终于机灵了一回,及时躲回洞门里,白茫茫的积雪隐藏了窄矮的洞口,她双手捂住心脏,默默为顾风祈祷,希望他能战胜心魔,千万不要被仇恨淹没善良的灵魂。
修樊知晓她就在附近,因为那种熟悉的气息贯穿于他周身,柔媚的温暖,陪伴他度过几千年。回想当初,修樊在盘古盛宴上初次见到拾末时,拾末绝美的容颜,甜甜的笑靥,不仅深深打动了他的心,更成为他苦行修炼的唯一动力,因为他明白,拥有无可比拟的本领才配得起天帝的女儿。可当他闭关修行一千年之后,闻得晴空霹雳之噩耗,他火速出关,最终,还是未能唤回心智已疯癫的拾末,拾末毅然决然坠落天绝池,宁可选择消失在三界之间,也不愿与琰魔两界分离。
修樊承认不甘心,承认嫉妒琰魔的幸运,然而琰魔又为拾末付出过多少?他还不是照样在地府悠哉地过日子,诸神之中无人敢招惹他,可受尽百世轮回之苦的是拾末。
“拾末,本王不会伤害你,出来吧……”
呸,鬼才相信你。
“倘若琰魔真心爱你,当初为何选择永生?而你一世又一世品尝人生百味,历经贫穷,饥饿,劳作,奴役,疾病,衰老,直至死亡,有乐趣吗?……”
四周一片沉寂,唯有修樊嗤之以鼻的嘲讽声刺穿耳膜……
俞晓玖忍无可忍,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诋毁小阎王,等待比轮回苦上加苦,因为他有记忆,有记忆便存在挥之不去的思念及伤痛。
“当然有乐趣!因为我们在等待爱情的甜。他当初如果陪我去死,才是懦夫的表现!如果他敢那么做的话,就不是我甘愿生死相许的男人!”她气愤地大声反驳。
此话一出,天空一片骤黑,电闪雷鸣四溢交错,忽明忽暗煞是阴霾。
而转眼之间,修樊已伫立在她面前:“你一点都未变,依旧这般易怒,依旧死心塌地爱着琰魔,他究竟哪点值得你如此迷恋?不过这样也好,令本王下定决心,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俞晓玖马上意识到自己成了人质,蠢材就是蠢材。
“顾风你!……”
“忘了自我介绍,顾风已不复存在,日后请称呼我,镇海王修樊。”他的眸瞳逐渐转为淡紫色,透出梦幻般炫彩,一举一动尽显高贵,彻底颠覆顾风原本“清纯可爱”的形象。
八音遏密
修樊一手将俞晓玖举过头顶,摆出欲将她摔落山谷的举动。
俞晓玖不敢向下看,紧闭双眼,即便再害怕也不肯喊出声向贺千斩求救。
“如果你曾经喜欢过我,就不会用我的性命威胁贺千斩,我看你心中只有仇恨。”俞晓玖从字里行间听出端倪,但她更确定那份感情早就变了味。
修樊不予作答,神色稍显黯然。
“这一世的你,像极了拾末。本王闭关修炼千年,只为有朝一日迎娶你,天帝也应允千年之后将你许配于我,本王自是满怀憧憬,可倒头来才知晓全是谎言,而你一早便与琰魔私定永世,换做你会是何种心情?……”修樊怀念拾末的笑容,但她应该不会再为自己展现。
“我又没有当初的记忆,你现在想怎么说都行,况且,闭关修炼也是为了增进自己的法力……”俞晓玖也不知说点什么,天上也搞包办婚姻这套唉?
修樊一笑置之:“当本王再次见到你时,你已被天帝封印的双眼,喉咙,双腿……痴痴傻傻地坐在封仙阁中自言自语。本王所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不该私自放你出来,否则你也不可能有机会爬到天绝池边……本王常常责备自己,倘若当初能与天帝那般,狠下心坚持到底,也许你会有回心转意的一日。”修樊缓缓放下俞晓玖,将她搂在怀中,盘膝而坐,深情地凝望着她。仿佛那些过往令他懊悔不已。
俞晓玖不能体会修樊此刻的心情,但他眼中含着迷蒙的紫雾,好似在忏悔,在内疚。
“你认为拾末跳下天绝池是自己的错?”
“嗯……”
“那只能证明你不是一副铁石心肠吖?更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冷血,呵呵呵……”俞晓玖干笑两声,见他眸中怒火退散,不忘趁热打铁,急忙从怀里掏出那只绣有多啦A梦图案的棉口罩:“这是你亲手绣的,心底邪恶的人不会描绘出这么可爱的图案,无论是你还是顾风,我相信你们都很善良。”
修樊注视她动人的笑颜,不由伸出手指摩挲她的唇瓣:“本王只是百思不得其解,琰魔又有何德何能令你这般痴心不悔?即使你已答应嫁给顾风,还是会对贺千斩念念不忘?”
“几千年前的事我不太清楚,我爱的只是贺千斩这个男人,他做任何事都不求回报,令我无法不动容,对不起……”俞晓玖已分不清问话的是谁,但她只想坦言相告。
“或许说,琰魔正是有这份自信才懒得去争取吧……”修樊言不由衷地嗤笑。
“你是海龙王么?”俞晓玖想到《西游记》中的东海龙王,要是长那样,怪难看滴。
修樊轻声一笑:“算是吧,只要列位仙班,都会被凡人丑化得不堪入目。”
“……”居然被看穿了。
俞晓玖感觉气氛不错,也许这尊神只是吓唬吓唬她吧?
就在此时,修樊倏地收敛笑意,悠悠抬起紫眸,瞪视贺千斩。
“你终于舍得出现了?”他嘲讽道。
俞晓玖下意识压住修樊的手腕,随后朝贺千斩抛去担忧的眼神。
“用小九做诱饵,你又有多光彩。”贺千斩不屑一顾。
“你唤她小九?”修樊不由一怔,琰魔还未苏醒?甚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贺千斩身前,刚欲一掌打上他的眉心,贺千斩则扬起一手阻止,心平气和道:“我要与你做个交易。”
“讲。”
“你无非是想杀了我,而我也不会束手就擒。我接受正面较量,但在决战之前,我要先帮小九治好疤。倘若你肯不接受,那你我就熬着。”
“屈屈一副肉身,简直是多此一举。”修樊冷齿一笑。
“废话少说,我只问你敢等否?”贺千斩镇定地看着他:“三日为限。”
修樊怔了怔,而后高深莫测地笑起:“死到临头依旧这般盛气凌人?怪不得众神都对你颇感畏惧。但本王偏不怕你,好!就给你三日。”
贺千斩不动声色,直径走向小九,将她托起身,脸颊贴在她温暖的胸前,仿佛她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俞晓玖不想刺激修樊敏感的神经,但却忍不住搂紧贺千斩的脖颈,蹭了蹭他的额头:“我没事,别担心……”
“不是担心,是开心。”
“嗯?怎么讲?”
“不告诉你。”
“……”呃?这么“调皮”。
贺千斩听到某人指骨发出咯吱作响的暴戾怒火,居然学会见好就收,带着小九即刻离开。
※※※
一路上,贺千斩自顾自笑着,颇有暗爽的意味。
“你究竟在笑什么?……”俞晓玖摸了摸他下巴:“我搞清楚那人是谁了,镇海王修樊,原来不是妖,不过绝对不好惹,咱们趁着这三天时间跑路吧?”
“我听到你对修樊说的话。”
“我说了很多话,你指哪句?”
“我们在等待爱情的甜,无论在那之前要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贺千斩碰了下她的唇,笑得优雅。
俞晓玖初次从贺千斩口中听到这么煽情的话语,她居然……脸红了。
她羞答答地把玩着发梢,偷偷瞄向贺千斩,无意间发现他眼底正泛着冰蓝色的光芒,俞晓玖不由惊讶地捂住唇:“你的眼睛……变成蓝色了。”
贺千斩笑容僵住,缓慢地眨了下眼,眸瞳转瞬恢复黝黑:“莫胡言乱语。”
“我没说谎吖……你为什么就不相信自己是小阎王呢?”
“我该如何相信你?你说你是仙子,莫说飞,路都走不好。”
“……”俞晓玖气鼓鼓地瞪着他,扳过他的脸,负气地质问道:“我就是瘸子加丑八怪,你敢不敢承认爱上我了?”
“敢。”
“……”俞晓玖反而愣住,他居然爽快承认,弄得自己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终于开窍了?……”她忍不住挑明。
贺千斩但笑不语,迎上展洛鹰。
“顾风走了?”展洛鹰提着装有涅槃夜明珠的锦盒,时间都在耽误在翻找上。
“没,三日之后再战。”
贺千斩将小九放坐在小雪坡上:“在这等我,我与展洛鹰有事相商。”
“嗯,你们别去太久……”俞晓玖不知是错觉,还是此刻热血沸腾,竟然感到身下的积雪变得像毛绒坐垫一样暖和。
展洛鹰把夜明珠放在她腿上,顺了顺她头帘,而后随贺千斩离开。
“……”俞晓玖怀抱大珠子,眼巴巴地张望,什么事不能让自己听见?
一刻钟之后
展洛鹰若有所思地返回她身边,贺千斩则自行取过涅槃夜明珠,蹲到一边去研究。
“师父……你怎么了?”俞晓玖见展洛鹰神智恍惚,好似受到不小的惊吓。
展洛鹰并未回应她,先是目不转睛地看向她,而后转看贺千斩,仿佛想说点什么,话语在唇边盘旋两周,欲言又止。
“贺千斩,你跟我师父说什么了?”俞晓玖只得换人询问。
贺千斩显然在装傻充愣,还故作迷茫地眨眨眼。
“老实交代啊……”
“没事小九,为师只是,只是……”展洛鹰艾艾了两句,始终未说出个所以然,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宛若一缕明媚的阳光。
“……”俞晓玖愣住,那种笑容带出若有似无的爱意,她犹如晴天霹雳,苍天啊,贺千斩不会又把自己打包送给师父了吧?!
展洛鹰不自然地撩了下发鬓,也如贺千斩那样行径古怪,自顾自偷笑。
“师父,我……”俞晓玖坚定地指向贺千斩:“喜欢他。”
“为师知晓。”展洛鹰笑得毫不做作,似乎发自内心地在祝福他们。
“……”俞晓玖抓了抓棉口罩,展洛鹰不可能对小九移情别恋,贺千斩更不可能三言两语说动展洛鹰,何况他根本没有口才,两人究竟在搞什么猫腻?
贺千斩站起身,高举涅槃夜明珠,对准冰魄雪莲发光的方位,缓慢地旋转明珠。
他拧起眉,走到小九身旁:“看到某种文字了吗?”
俞晓玖仰起头,借助雪莲所折射的光芒,专心致志地看向涅槃夜明珠……确实发现亮球内部浮现出一些怪异的曲线。
“唉?真有字,不过那字体,看不懂……”
贺千斩从靴中取出匕首,在雪地上乱涂乱画。
俞晓玖低头望去,好像甲骨文之类的象形文字。
不大会儿工夫,贺千斩已画下一堆令人匪夷所思的图案。
“对照下面的汉字,告诉我明珠中所显示的内容。”
“哦,原来这是寒齐的本土文字?……”俞晓玖自己这么琢磨,毕竟寒齐国与外界不往来,创造出专属的文字不难理解。
“……”想象力真丰富。
“第一:西……三。”俞晓玖对照着汉子翻译。
“很好,继续。”贺千斩拍了拍她脸蛋,好似在表扬她。
俞晓玖不知自己在得意什么,还美滋滋地抿抿唇。
“第二:西南……五。”
“那什么,你懂其中的含义么?”
“专心点。”
“……”
于是,她念出一个,贺千斩便记录一个,有条不紊地持续着。
展洛鹰不做打扰,安静地坐在一旁,欣赏小九的一颦一笑,满怀欣喜地笑起。
83 八面圆通
“师父,世间有没有关于镇海王的传说?”俞晓玖其实并不关心修樊的过往,但师父总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注视自己,甚至完全不在乎贺千斩的感受,不过,贺千斩貌似也不介意。
“为师只知晓他乃海洋之神,关于他的故事几乎没有,哦,好似是盘古的第三位弟子。”展洛鹰对于各种传说了解甚少。
“那他与天帝伏羲、冥帝琰魔并驾齐驱了?”
“镇海王岂能与伏羲相提并论,至于冥帝,早就不存在了。”贺千斩忙碌之余纠正道。
俞晓玖斜眼望去,边琢磨边自言自语,道:“我刚反应过一件事,天帝与琰魔、修樊是师兄弟,琰魔的年纪应该不小了吧?”
贺千斩轻描淡写地回:“相传伏羲九千岁,琰魔不到六千岁,不算老。”
“……”俞晓玖挑了挑眉:“贺千斩,你是不是已经想起点什么了?”实在不对劲,贺千斩从不关心天上地下的事,怎么忽然之间对答如流呢?
“比如?”
“你恢复记忆了。”
“我失忆过吗?”贺千斩反问。
“也不是,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嗯?……哪方面?”贺千斩并未抬头,默记着涅槃夜明珠给出的“谜底”。
俞晓玖也不说清楚,贺千斩曾经都听她指挥,可突然间,变为她对贺千斩言听计从,而那种转变又自然而然,好似她曾经那些占上风的画面都是幻觉啊幻觉。
“你变得爱说话了……”俞晓玖严肃地指出。
“好还是不好?”贺千斩指尖一顿,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挺好的,以后就不用我一人唱独角戏了,呵呵。”俞晓玖眯眼一笑,像只温顺的小猫。
“……”贺千斩故作牵强地斜起唇,而后掸了掸掌心的雪沫,站起身,向俞晓玖摊开掌心,如绅士般邀请道:“愿不愿意陪我去冒险?”
俞晓玖凝望他迷人的笑容,第一次发现他的微笑原来是这么地温柔灿烂,甚至勾勒出暖融融的漂亮弧度,这这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叠落在贺千斩掌心:“不怕冒险,就怕你会丢下我。”
贺千斩静静地凝视她,合拢手指,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其中,眸中仿佛串流着千丝万缕的情愫……“我身体很冷,怕你终有一日会受不了。”
俞晓玖不理解他的意思,不以为然地笑起:“没关系,我是暖水袋,有足够的热量给你供暖,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怕热。”
贺千斩意味深长地一笑:“当然……不怕。”
他们就那般相互对望着,俞晓玖笑得调皮,贺千斩笑得优雅,宛若化作一道绚丽的屏障将彼此笼罩其中,再也看不到外界的纷纷扰扰。
“咳咳……打扰一下。”展洛鹰自认不合时宜地打断,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俞晓玖瞪大双眼,这才想起师父还在一旁,她再次忏悔,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忘乎所以地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完全没顾及到师父的心情。
不过出乎意外的是,展洛鹰并未染上受伤的神情,反而更关切另一个问题:“千斩,必须带小九去吗?我可以帮上何忙?”
贺千斩无奈一叹:“没办法,这便是游戏的规矩,唯有她自己才能找到冰魄雪莲。其他人帮不上忙,而我,无非也是充当攀岩工具。”
“可是,岩壁陡峭湿滑,你该如何带着她攀岩?”
贺千斩眨了眨眼,呈现一幅高深莫测的神态。
“什么游戏,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俞晓玖左顾右盼张望,只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她根本不明白的内容。
一刻钟之后,贺千斩准备就绪,手中提着一只大箩筐,展洛鹰以为他真有妙招,可如此看来,还是最危险的方式,只得无语地看着他。
“为何不用?……”他忍不住暗示贺千斩。
贺千斩一指抵在唇边,攀附在展洛鹰耳际嘀嘀咕咕,展洛鹰听罢,好似幡然醒悟,随后拍了拍贺千斩的肩膀:“展洛鹰再次谢过。”
贺千斩一拳轻捶于他胸口,彼此心照不宣一笑。
此时,俞晓玖则“全副武装”向他们走来,贺千斩不知从哪给她找来好几件防寒护具,一水正宗皮货。她里三层外三层穿好之后,步伐更加笨拙,此形象可与北极熊划等号。
“我怀疑你还能不能背得动我……”俞晓玖伸出“粗壮”的手臂。
贺千斩打量她“臃肿”的外观,托起她腋下,悬空垫了垫分量:“嗯,够吃三日。”
俞晓玖给了他额头一掌:“走吧走吧,国宝要去探险。”
“哟,还把自己比喻得挺可爱……”
“切,你知道国宝是什么吗?”俞晓玖故意试探他。
“我猜,乃一种类似熊的活物吧?”贺千斩从容地回答。
“算你反应快,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我就跟你没完!唔唔……”俞晓玖话没说完,贺千斩已帮她戴上厚厚的棉口罩,而后将“熊人”抱入竹篓,只见棉衣、皮衣严丝合缝地塞满竹篓,而她现在只能动眼珠、转脖子。
当贺千斩背起她时,展洛鹰才走上前,替她将几根凌乱的发丝捋过耳后,他微抿着唇,动作又柔又慢,眸中却透出忐忑的情绪。
“师父不要担心啦,在山下乖乖等着我们,你看我这身行头,即便摔下来也不会觉得疼,嘿嘿……”俞晓玖费力地腾出一只手,戴着棉手套回摸他脸颊。
“你真的,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吗?”展洛鹰发现她毫无惧色。
“不害怕吖……贺千斩就是我的护身符,有他在我绝对不会受伤。”俞晓玖半认真半宽慰地回答道。
“也有可能一起摔死,真不怕?”贺千斩冷不丁泼下一盆凉水。
俞晓玖打了他后脑勺一下,愤愤地教训道:“讨厌烦人!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质疑我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