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发难和神色间的不豫,安静秋的嘴角微微向上挑了挑,回说:“曹总是投资界的大腕,人称智慧眼,当初你不就是相中了安远的升值价值才来的吗?为何,如今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对安远又说出如此的话来。”
曹培源国字脸一僵,被安静秋淡淡的话语呛了个正着。
安静秋随意的拂掉身上粘着的一个白色羽毛,微微一笑,对曹培源说:“静秋虽然驽钝,但还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曹总,你现在还出现在安远的董事会而不是去准备你的辞职报告,是不是有点过了呢?”
曹培源闻言惊愕当场。他没有想到,他秘密转让所有安远股权给TIG的事,安静秋这么快就知道了。他顾及着和安家诚的交情,准备今日董事会上再公开的,没想到,安家的女儿着实不简单!连他那么隐秘的商业往来都查得清清楚楚。
他面色阴厉的望着眼前表情淡然的美丽尤物,感觉从脚底升起了阵阵寒意。对这个谜一样清冷决绝的安远女总裁,他似乎从接触的第一天起,就没有看透过她的真实想法。
匡益达适时的走出来,向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曹总,今天的场合您恐怕不能出席了。抱歉!”
曹培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围观董事的指指点点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安静秋樱唇微抿,目光湛然的向四周问好的经理和员工们点头致意,带头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安远大堂。
专属电梯里。
匡益达把一份调查报告递给了安静秋。
“安总,TIG国际控股集团公司注册在美国,2003年在纳斯达克和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所同时上市,主营通信和互动电视收费,年营业额约4。5亿美元,市值100多亿美元,是个实实在在的传媒巨头。它的创始人---”匡益达说到这儿表情奇怪的停顿住,看了看低头研究报告的安静秋,不知道要如何妥贴的开口。
“是谁?”她没有抬头。
匡益达轻咳一声,谨慎的回答:“夜以默。”

第二十四章 江山易主

“就是夜家已经辞世的二公子。安总,这次全都是夜家在搞鬼啊!他们来势汹汹,行事扈张,他们想让安远一下子破产啊!安总…我们…”匡益达真急了,他昨晚就想和安静秋说明一切,让她早有防备的,可现在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晚了…
安静秋不说话,眼神还在报告页上浏览着。
最后,她抬起头看着神色惶急,一副天要塌下来的匡益达,笑说:“匡经理,你也是跟着我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怎么遇事还这样沉不住气。”
匡益达惭愧。
但他,却不得不再次提醒安静秋。
“我请的内线刚才告诉我,TIG今天要有大动作,准备把-----安远给吃了。”
安静秋目光悠长的望着电梯的影壁,淡淡的说:“用不着他们这样麻烦了。”
匡益达不解的看着她,语气激动地问:“安总,你是有办法了吗?”
安静秋不说话,只给了他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让匡益达心头一悸。
“叮”一声,电梯到了。
董事会的现场气氛异常的冷肃,曹培源把股份卖给了神秘买家,意味着其它股东也要为将来的资金出逃做准备了,他们交头接耳,神色间惊惧不定,都在为安远今天的会议内容感到惴惴不安。手里的安远股票失去了以往的魅力,像个烫手的山芋,急于跟着曹培源的慧眼一起出逃…

9时整。

会议正式开始,素衣典雅的安远总裁安静秋在秘书和匡益达的陪同下走进了会场。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她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秀美的女子。一身鹅黄色套装裙,披肩的墨黑直发,站在表情沉静的安静秋身边,像是一对赏心悦目的姊妹花。
“大家请坐!各位董事请安静!”匡益达循惯例对着麦克朗声开口。
会场瞬时静了下来。
全体人员都坐了下来。
只有安静秋和那名鹅黄裙装的女子站在台上。
大家都迷惑的看着她们,不明白在讨论安远生死存亡的会议上,安静秋这是耍的哪一出?
安静秋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亲手拉起了安静柔的手,对着台下与会的几十名高管和股东,声音清脆的说:“会议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情。”
她微笑着环伺全场,说:“这位-----就是我的妹妹,安静柔。从今天起,在我引咎辞职后,她将成为安远集团新一任的董事长兼总裁!”
“哗!…”
“啊!…”
她的话音刚落,全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绝而耳!匡益达神色惊愣的从位子上站起来,高喊了声:“安总…”

第二十五章 离开安远

安静柔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笃定的安静秋,整个脑子像是轰然炸开,乱成了白晃晃的一片。
她说什么?
安远集团包括安家所有的资产都归她所有!
一个早晨还在镜子前为得不到过季打折的名牌恼怒不已的市井小卒,一转眼,只凭着安静秋的一句话,便升上了权利与财富的宝座。
戏剧化的一幕原本应该在影视剧中才出现,没想到,竟也会出现在她低矮到尘埃里的生命里。
安静柔,缓缓地问她:“你,确定你在说什么?”
安静秋平静的看着她,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从我宣布辞职开始,你将是安远的下任总裁。”
安静秋转过头去,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压住了四下里的喧哗。她站在麦克风前,用无比清晰的语调说:“安远集团形势严峻,股价暴跌,首先是静秋的失职才让各位董事股东蒙受了巨大的损失。静秋理当为此事负责。静秋现下能为各位做的,便是在辞职之前,以跌破前的价格回购各位手中的股份,不让陪伴静秋渡过艰难时期的叔伯和亲友再遭受经济上的损失。”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董事们怎么也想不到,安静秋在如此困难的时刻还在为他们打算。一时间,人人面上涌上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或多或少的都想到了过去那段同舟共济的守业日子…
安静秋淡淡一笑,对着与会的下属和董事们缓缓说道:“各位,静秋在这儿首先感谢大家多年来不离不弃的支持,尤其是在十年前,安远蒙受金融风暴深重打击的时候,是各位叔伯和出色的企业团队,勇敢的无私的站出来,和静秋一起把安远从泥沼里拉了出来。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安远的繁荣。如今--------静秋要走了,可还是想在这里向大家深深鞠上一躬,表达对各位的感激之情。”
她拿开麦克,表情端严的俯下身来,向台下的与会人员鞠躬…
“安总…不要走啊。”
“安总…您…”
匡益达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失态的走上前去,看着安静秋的目光里交织着震惊,不舍,伤心和痛楚。
他问:“安总…您是准备离开安远了吗?”
安静秋点头。
他的目光霎时黯然。

第二十六章 姐妹谈话

董事会在压抑难耐的气氛下结束了。
会议通过了安静秋辞去安远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的报告,安家诚的次女安静柔接任集团的期限定于一周之后,一周的时间内,安远的董事和大股东均有卖出股份的自由。
安远大厦。
位于39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安静秋和安静柔正面对面隔着硕大的红木办公桌坐着。
“为什么?为什么把安远和整个安家交给我?安静秋,你有什么企图?!”镇静下来的安静柔,思前想后觉得这梦来的还是太不真实了。
安静秋整理着手边的私人物品,目光清淡的看她一眼,说:“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财富权势,还有凌驾于我之上的优越感!你应该高兴才是,它都是你的了。”
安静柔冷笑:“别以我是傻子!你把烫手的山芋丢给我,是不是把一些难缠麻烦和官司也丢给我来收拾!”
安静秋冷冷睨她一眼。把放置在文件架上安远集团上月的营业报表扔了过去。
“安远是块金子还是块破石头,你经管系的高材生,不会看不出来吧!”
安静柔将信将疑的低头看起来,越看越是心乱如麻…
财务报表上良好的盈利性集团运营,从一串串惊人的数字中不难看得出来,安远集团未来增值的空间无限。
可是,安静秋的总裁做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想起给她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安远这次受到打击重创不保,肯定也会有慧眼识金的集团抢着来收购的,光收购的巨额资金就足够维持她奢华的生活几辈子不止了。
可她呢,放着如此的美事不去贪欢享受,却忽然引咎辞职把安远交给一直痛恨的自己,怎么能让她不心生忐忑和疑问。
“为什么…”她又问。
安静秋抬眼看一看她,把一个放置在抽屉深处,镶了金边的相框噗通一下扔在了桌子上。
“我说了,是他的安排,你会不会信?!”
安静柔迟疑的把滑到眼前的相框翻起,她看着里面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儒雅男子,不禁再一次惊呆了。
“爸----爸?”
安静秋鄙夷的拿起了手中的纸箱,对安静柔说,“对你来说,他从今天起可能一下子从可恨之人变成了亲人。可对我来讲,他-----将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从此后,我只是安静秋,一个不得不冠着他姓氏的陌生人…”
安静柔惊讶的望着她,说:“你,难道-----”
安静秋神色淡淡的立起身来,眉眼中已经看不到适才闪过的憎恶和怨恨,她冷冷的对安静柔说:“你最好早些准备应对TIG收购安远的事情吧,要是我猜的没错,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第二十七章 一切都不是梦

“你就不怕我把安远给卖了?!”安静柔宛然一副江山在握的模样,对着转身欲走的安静秋说道。
安静秋停下脚步,回头却是一张淡淡笑着的至美容颜。
“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你-----现在是决策者,随便你如何决定,都可以。”
安静柔不甘的霍然起身,指着她。
“安静秋!你有心没心!这可是爸爸一手打下的江山!也有你的份!”
安静秋眉眼一蹙,清冷的神色立显。安静柔被她这样一看,禁不住身上颤了一下。她的姐姐,十年来的厉害角色,也不是白当过来的。
“不要再和我提起他!还有,你的母亲和弟弟与安家无关,他们不能搬入安宅,不能享受他留下的一切财富,你,也不能接济他们,否则,所有到手的一切都将被无条件的捐给慈善事业,包括-----安远!”
安静柔愣住了。
不让母亲和泽楷和她在一起吗?
难道,这就是安静秋的报复?!
安静秋从名片夹中抽出了一张名片,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说:“你不用揣摩我的心思,因为此事与我无关。这是集团韩律师的电话和地址,有空的话,你可以约他带着当年的遗嘱正本重新宣读一遍。”
安静柔凝视着安静秋走出去的决然背影,有大半响说不出话来。
她感到浑身上下,从骨子里透出浓浓的寒意。
那个仅仅见过一面的,阴翳冷漠的叫做父亲的男人。
为何,让她在步上高高的云霄之后,又抽走了她脚下的一片浮云。
她目光复杂的盯视着红木大班台上的微型自鸣钟,望着近百平的奢华办公室内,只有她还存在于天地间,在寒意迅速的闪过之后,她浑身上下又充满了浓浓的兴奋和激动。
她学着安静秋优雅的按下手边的对答器。
“瑞贝卡,进来一下。”
秘书瑞贝卡是一个年近四旬的中年职场女性,一丝不苟的盘发,深色系质料考究的套装裙,还有永恒不变的黑色低跟小牛皮皮鞋,进来时神色不慌不乱,语气利索的说道:“安总,请问有什么事?”
安静柔坐在班台后的黑色转椅上,神色显得反而有些拘谨。
她说:“嗯…那个…瑞内卡,我想问一问,我能够支配的现金有多少?”
瑞贝卡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她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回答说:“安总,您所能支配的金额需要财务部门来向您汇报具体的金额,我们安远的股价现阶段一直大跌,大量套现的话,恐不太现实。”
安静柔愣住。
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没有向秘书表达清楚她的意思。
她不自在的在桌下扯着裙子的毛边,说:“噢,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是问…我如果想购物的话,需要用什么方式来结算…”
瑞贝卡看着她局促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
她微笑着,向她新换的顶头上司,语气柔缓的说道:“安静秋小姐之前已经吩咐我安排好了您的一切购物权限,从今天开始,您可以用您的名字在梧城乃至全国和世界上所有签约的名牌专卖店签单购物。”
“所有的吗?买什么都可以吗?”
瑞贝卡点头说:“是的,安总。”

第二十八章 此生足矣

安静柔掐着自己的大腿,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声调对秘书说:“好了,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安总,家里打来电话,问您晚上想吃些什么,厨房好为您预备。”临走前,瑞贝卡想起了管家何叔毫无感情的预约电话。
安静柔想到了势利的母亲和愚钝的泽楷。又想到了飘着梧桐叶子美轮美奂的安家别墅。
她狠狠心,揪下了旧裙子的线头。
“我喜欢吃辣的,让他们看着预备吧。”
“好的,安总。”瑞贝卡含笑行礼离开。
那扇门一关闭。
安静柔才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欢悦,从转椅上惊喜的跳了起来。
她拍拍自己的脸,又冲到角落的全身镜前照着变成天鹅的安静柔,好半天才从无比的兴奋中缓过劲来。
她喃喃自语。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大风乍起,卷起了远处梧桐树上大片的黄叶,飞舞在漫漫的天空里,让人禁不住怆然悲伤。
匡益达孤独的身影,立在安远大厦的门外望着从里面踽踽走出的安静秋。
她。即便是到了现在。仍旧是人群里最耀眼的一个存在。
她一路经过的地方,有不少的安远的经理和老员工都在为她默默地送行。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他们一心追随敬佩的安总为何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可他们面对即成的事实,都表现出了冷静和克制。
他们想在最后的时刻,为他们的安总送上一程。
有的人红着眼眶上前想帮她拿着手中的箱子,想跟她再多呆一会,她摇摇头拒绝了。神色间透着难得的温情,低声的向那人叮嘱着什么,说完话,又朝前走去。一路上,她和送行的人群点头致意,向他们表示她的感谢。
她的随身物品极少,仿佛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早早的预备着。
没有离人的愁肠辗转,她的眉眼间反而透着清淡的光采,浑身像是卸下了千金的重担,连步履都变得轻快起来。
“匡叔叔…这些年辛苦你了。”站在追随了自己十余年的匡经理面前,安静秋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舍。
匡益达苦笑,神色担忧的问:“安总,您连个容身之处都不给自己留下,打算离开梧城吗?”
安静秋目光放远,微叹了口气,说:“或许吧…”
匡益达从都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要交给她。
“这是我在黄金区的二居室钥匙,您不嫌寒酸先住那儿。噢,这是我的车钥匙,您也先开走。”
安静秋感动的望着匡益达,微笑着摇头拒绝。
“不用的,匡叔叔。我有准备的。不用麻烦…”她的准备就是提前预定好的酒店房间,还有一张一周后飞往纽约的单程机票。
冲着计程车外一脸郁结的匡益达挥手,安静秋笑着向安远门外的员工们说再见。
再见…再见了…
埋葬了她十年青春和期冀的地方。
她想,她终于可以解脱和自由了。
以默很好,他还活着。
他喜欢做什么就做吧,她会悄悄地离开,在他曾呼吸过生活过的地方,继续活着,或许此生也就足够了…

第二十九章 李家铺子

梧桐大道的南面有一处叫做李家铺子的食肆,位于梧城著名的明王室建筑夜府的对面,以经营地道味美的梧城本帮菜为主要特色。
它三层高的灰色建筑建于上世纪中期,在大厦林立的梧桐大道仿若不起眼的灰砖土房。在低调的外观下,唯有门前簇新的招牌让过往的外地游客看上两眼。可梧城本地人都清楚,不起眼的李家铺子生意有多么的火。
饭店不翻台,不接受预约,也没有VIP之说,只要客人能赶在别人到来之前占到位子,那么,今晚的美餐就属于他了。偏偏是这种独特的经营方式,加上质美价廉的美食,让爱吃之人趋之若鹜。所以每到傍晚,门口都会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待号牌轮到幸运的自己。
安静秋打车来到李家铺子的门前,正是日暮时分。
饭店门前,照旧是一排长龙。各个年龄层的人都挤在一起,闲聊等待着发牌进餐的饭店员工。她大概数了一下,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于是,跟随着队尾的人群,站在一棵飘着金黄叶子的梧桐树下,静静的等候。
她在酒店睡了整整一下午,第一次没有噩梦,没有折磨,更没有神经被上紧发条的抽痛感,睡到自然醒。躺在床上,她望着夕霞满天的窗外发了会子呆,然后才摸了摸已经退烧的清凉额头,坐起身来。动作之中,饿极了的肚子也跟着叫嚣起来。
她想起了李家铺子的南瓜羹。
加了淡奶油和黑芝麻末的金黄羹品,用白瓷的勺子从茶杯似的器皿中剜起一块送入口中,软糯沙甜,清香四溢的感觉立刻就浸透了四肢百骸。
她的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之前,和白衫黑裤仍旧优雅入画来的男子相对分食一杯羹的情景。
他右手执勺,男性骨节分明的颀长指尖快速的盛起一勺烫烫的甜羹,放在他好看的想让她上前啃一口的唇边不停的吹着凉风。
她饿坏了,为了见他,她午饭都没吃。
嘴里塞着满满的食物,还要趁空喝一口她最爱的南瓜羹。
“嘶…好烫!”她吐着粉红的舌尖,眼眶里积聚了被倏然烫到的泪意,像只可怜巴巴的白色贵宾犬,向主人倾诉着委屈。
以默莞尔,眉眼一舒,那浅笑中的风仪让安静秋看傻了眼。

第三十章 被她发现了

“那一次会不烫到呢?小秋馋猫!”他宠溺的笑,趁她看得分神之际,把凉好的甜羹送入了她微张的口中。
她会像只小猫咪似的,眯起眼发出呜呜喔喔满足的哼咛声,纤细的手指握住他温凉的手掌,贴在她微汗的粉色面颊上,耍赖道:“以默,我还要…”
面颊一痛,她睁开眼睛,迎上的却是他一双带笑的深眸,微微弯起的唇角,和不容错辨的深情。
“小懒猫…”他说。
她傻傻的笑。
“以后不许为了见我饿肚子,知道吗?想我了---我去看你!”他做出承诺,而她变得更傻了,任他把一杯色香味上乘的南瓜羹尽数喂进了嘴里。
“好吃吗?”
她晕乎乎的点头,眼里心里都剩下了一个----夜以默。
南瓜羹好吃吗?
当然好吃,因为这是幸福的滋味。
曾经留在她记忆深处,怎么忘都忘不了的味道…
“小姐,轮到你了。”肩膀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她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才看到排在她前面的已经领到了号牌。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她抱歉的冲对方笑笑,只是一个单纯的代表歉意的笑容,却令身后的年轻男人盯着她的脸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安静秋敛去了笑,转身恰好遇到发号牌的服务生走到她面前,他惊讶的望着她:“安…”
“小李,我来了。”安静秋表情淡淡的接过了服务生手中的号牌,冲他点点头,眼神中却有着暗暗警告的意味。
小李没敢多说,又接着发牌了。
安静秋顺着青石砖铺就的地面朝饭店行去,她的目光无意识的飘向对街的夜府。
那里的路上,静静的滑进去一辆黑色的宾利,漆黑锃亮的外壳,厚重的太阳膜,在夕阳下反射出耀眼的光,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可她还是自动停下了脚步,手指攥紧了夹在杏色裙子间的铁质号码牌。
是他!
一定是他!
是----以默。
车子在夜府的朱红漆门边忽然停了下来。她看到泉叔面色惊怒的从门里奔出,拉开了后车门,俯身焦急的在向里面的人说着什么。谈了一分多钟的样子,车子又起动了,她看到泉叔挥动着手臂抓住车窗,拼命拦阻车子向府里开。
宾利最终拐了个难看的弧度,停下了。
司机可能怕刮蹭到贺泉,所以停的角度很特别,大开的车门正对着安静秋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
安静秋感觉到眼前只是一片炫目的白光,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所有的思想都凝结停顿在那个刺目的折叠轮椅上。
它静静的靠在那里,紧紧地挨着主人空荡荡的左腿,像一把残缺的宝剑跳过时空和距离的阻隔狠狠地刺中她的心脏!

第三十一章 丧仪

她捂着唇蹬蹬蹬朝后退了几大步,撞在了服务生小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