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件事,能不能让他们其中几个人给公司打个电话?不用全打,有十来个人打就行了,就打那个传单上的电话号码……这样回访的话,”安生有些不好意思,“我会有提成。”
“是不是打电话的人越多你提成越多?”
“原则上是这样的。”
“那还等个屁啊。”厉雅江掏出手机,“宋经理,对,是我,雅江。刚才你不是拿了传单嘛,你让拿到传单的每个人都给那上面的电话号码打个电话……嗯,谢谢你。对,这是我们的社会实践作业。”
挂了电话,厉雅江看着她:“这回好了吧?”
却见安生微偏着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柔柔软软的,但却又像是莫名地有着光芒,清清亮亮的,能撩拨到他心里去。
厉雅江只觉得自己心里一软:“还有什么事?”
“还社会实践作业,你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啊。”安生笑得云淡风轻。
都已经这样了,厉雅江必然会问她为什么发传单。可安生就如同战争时期要就义的共产党员,宁死不屈,抵死不说。
“56,你不会真告诉我你是在进行社会实践吧?”厉雅江一再逼问,“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问我这些?你喜欢我?”看到厉雅江脸色一变,安生嘻嘻地笑起来,“你不是说过嘛,永远不喜欢我,和我没关系。所以,就不要插手我的事啦。”
厉雅江被呛了一下:“那你缺钱?”
“不缺。”
“你缺钱我可以给你。”
安生敛起笑容:“我说了,不缺啊。”
“那你为什么……行,”厉雅江深吸一口气,“56,就算你不说,只要我想知道,也总会知道的。”
“事情说反了吧,”安生眯起眼睛,偏头看着窗外,“我想让你知道的,你就会知道。我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是吗?”厉雅江也赌气起来,“那我们走着瞧。”
一路上两个人都无话,倒不是厉雅江故意没话,而是安生睡着了,她似乎是很累,上车没多久便开始瞌睡得摇头晃脑,厉雅江怕她磕着,在玻璃的那侧竖了个大抱枕,从此她这一路上睡得非常香甜。
直到下车的前一秒钟她似乎才醒。揉揉眼,安生抱着书包往下走。
“56!”厉雅江喊她。
“什么?”
“我那天说的那句不喜欢……不是那个意思。”厉雅江说得磕磕巴巴,“你别多想,我不是说你多不好。我的意思是……我们吧,我们是朋友。不是那种……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吗?我对你没任何成见,反而我还觉得你挺好的,我……我一点都不讨厌你,我……”
他话说得这样乱七八糟,而安生就那么偏着头看他,又回过来一个轻轻软软的笑容。“我明白。”她顿了顿道,“我其实知道,咱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我不是……56!”
这下她走了,不管怎么叫也叫不住她,头都没回。

第17章 无力辩解(1)
安生依照自己的计划把钱打给沈希然,可是这家伙竟然不收,不管怎么说他只有三个字:“我可以。”
安生站在银行里想了半天,钱是必须给的。但是这到底该怎么给呢?
她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了——打给石嫣。
她打给石嫣,石嫣说待会儿会给她个账号。挂电话前石嫣又喊她:“林安生,你就不怕我把钱给花了?”
“你不会的。”安生想了想,“那是沈希然呀。”
石嫣轻笑了下:“你有时候还真是挺……不笨的。”
话说完就挂了。
不管什么时候银行都是人流聚集地,安生原本是站着等,但看石嫣久久没回电话,干脆找了个位子坐下,刚坐下不久,耳边突然出现熟悉的声音:“安生!”
安生抬头,竟是颜大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人的话几乎是同时问出,颜大睿先笑了:“喔喔,我来找我妈,我妈在这儿工作。”
早就听说颜大睿他妈是某个银行的行长,安生“哦”了好几下:“原来这就是你妈的银行啊。”
“是啊。”
事实上这是两个人“不太友好”见面后的第一次聊天。
之所以“不太友好”也是安生自找的。原本颜大睿还要给她补课,但是安生坚持说不用了。颜大睿便问她是不是听了什么不好的话,安生干脆就说是。还记得颜大睿说以为她是个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但安生摇头,说他是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一个成绩不好的转校生,如果再添点绯闻,那更没得混了。
她说话的样子分明是一本正经,而且还是苦恼已久,颜大睿也只能答应。
其实心里还是有点酸的,他虽然在班里不如厉雅江般“呼风唤雨”,但是也算是比较“风云”的人物,再加上是班长,平时女生恭维啊迎合的也不少。而安生看起来和他玩得好,那也只是比其他人玩得稍微好一些而已。这个女生,你和她说话就像是永远隔着玻璃,不管多么亲近,即便是看起来触手可及,但你能触到的,总是那层玻璃的冰凉冷硬。
玩得这样好,即使今天和他在一起笑不可支,但是明天照样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颜大睿经常觉得,她身上就如同有个开关,能精准控制她的一切情绪。
话说回来,颜大睿这才看到她手上的汇款单:“你这是要干什么?”
安生抿了抿唇:“打钱。”
“打钱?”颜大睿一皱眉,将她手里的汇款单夺过去,“给谁打?这么多钱?”
“给……大伯。”他的问题接踵而来,安生迫使自己冷静,“大伯在外地。他过生日了,我要给他买礼物。”
结果,编编编,编出个最差的理由。
颜大睿接着就怀疑了:“那你在这里的亲戚叫什么?安生,”他顿了顿,“你不要和我撒谎。”
安生不吭声。
“就看在我以前帮过你的份儿上,你凭良心说,我对你还是不错的吧?安生,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
“我同学家有人病了。”安生抬起头,“需要钱。”
安生简单地将事情给颜大睿说了一遍,包括以前沈希然对她的好也是言简意赅。“行了,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给我补课吗?其实我打工去了,没别的事。”她笑道,“全都告诉你了。”
“他需要多少钱?”
“颜班长,我也算听话了,”安生笑容微敛,“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借给我钱。我知道你家有钱,你妈妈是银行行长。”她顿了顿,“可我自己能行。”
“可你这样打工还要到什么时候?你……”
“我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才不想告诉你。”
颜大睿想了一会儿:“你也是,这天底下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我本来就没说借,让你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不借了。来,”他伸出手,“你把你汇款单给我。”
“干什么?”
“你也不看看前面排了多少人,再等下去下班了你也办不上,让他们把你这笔业务先办好!不假公济私一下,”颜大睿瞪她,“对得住我妈这行长吗?”
安生嘻嘻地笑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打工的事只能你知道啊,你别告诉厉……就是我同桌之类的。”
“厉雅江?”
“是啊。”
“放心。”颜大睿说,“我和他关系也没那么好。”
过了不到两小时,石嫣发短消息就说钱收到了:“挺能啊你。”
石嫣说话一向是酸酸歪歪的,涉及到沈希然的事情更甚。看短信的时候,安生正忙得头昏脑涨,因此也没多想。酒吧是最喜欢节日的,临到了圣诞节,几乎天天都要搞“特别活动”,完全是忙得焦头烂额。
安诺连唱了四首歌,下台后一通猛灌水:“我嗓子都要唱冒烟了。还有这里……安生,”她揭开那个面具,往她这边使劲凑,“你看我脸上有没有印啊?我都快被这个面具勒死了,完全不透气……”
“有印儿,”安生指指耳后,“这里最明显。”
“What?”安诺照着镜子看了自己半天,大惊失色,“你说这不会去不掉了吧?”
“应该不会……不过你干吗非得戴面具?”
“不戴面具万一被我爸认出来怎么办?就算是不被我爸认出来,那些人也基本都认识我好不好?再说你懂什么,”安诺一翻白眼,“面具虽然戴着难受,但也是个噱头。看《超级女声》的贴吧了吗?几乎有七八成的人讨论的全是我,都想知道这张脸到底长什么样子。”
安生笑道:“那你就别吆喝难受了呗。”
接下来,安诺真的没有再吆喝难受,她在台上一首一首地唱歌,她真的很适合唱歌,每逢她出来,下面的观众反应都异常强烈。而伴随着这些选手们的驻唱,今天的酒也好卖了不少。安生穿梭在各个桌子间,忙得无暇顾及任何事情。
忽然间,她又被抓住了,那人拽着她就往后台跑:“快跟我来。”
到了后台,安诺拿着面具塞到她手里:“林安生,我待会儿还有个节目。我嗓子实在不行了,你帮我上去唱一个。”
“可我不会唱……”
“怕什么,是个合唱。你只要对口型就行。”
话说完,安诺已经溜了。
现在想来,她当时就应该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可当时太急了,后台还有人催:“Nora呢,那个代替Nora的人呢?快上!快上!”
安生就这么被连催再赶地撵台上去了。
身上穿的是安诺有些性感的衣服,十分具有酒吧特色,低领细腰,肚脐还是露着的。也不知道是谁塞给她个话筒,安生就那样木呆呆地握着。
伴随着主持人报节目的声音,灯光瞬间打过来,安生一时间被照得没睁开眼。等睁开眼的时候,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厉雅江竟站在下面。
他怎么来的?
而慢慢地,更让人发蒙的画面出现了。安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台下,她还亲切地挎着一个人的胳膊,而即使那个人站在阴影里,她也看出来了——那个人是安景良。
安生这才是,完完全全地呆掉了。
她什么时候下的台,怎么被带回的家都不知道。
安景良一路都没有说话,到了家,他猛地把衣服一扔:“赶紧把衣服换上。”安生这才发现,一旁的安诺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校服,再加之厉雅江也是T恤长裤,唯独她还穿着酒吧演出时的露脐装,再加上临时被化的妆,更显得人不人鬼不鬼。换好衣服出来,安景良还是不说话,只是指了指正对面的沙发。
安生走过去坐下。
安景良沉默半晌,良久才开口:“做了多久了?”
“没多久。”安生咬唇,“不到一个月。”
“你不想补课就是想做这个?”
“不是。我只是……”
“我给你的钱不够花?”
“够花了。”
“够花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我……我是因为……我……”安生闭了闭眼睛,“对不起……反正学习也学不好,我就想干脆赚些钱,不如就……”
“不想学习也可以,我认了。毕竟把你放到外面那么多年,我不能一下子就让你长成诺诺那样。但是,你也不能说谎啊。”安景良气愤至极,整个人脸色都是暗的,拿着杯子的手都有些哆嗦,“说,到底去做了多长时间?”
“就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安景良冷笑,“那你银行账户的这些汇款是怎么回事?”

第18章 无力辩解(2)
他话音刚落,突然扔下几张薄薄的纸,安生只看了一眼,脸色都白了。
这几张全是汇款单,填写的正是她学校的地址,名字也是她的,收汇的那方正是石嫣家。每笔金额只有三千,倒也不大。但足足四五张,这样看起来就格外触目惊心,安生呆了,她抬起头:“这不是我弄的。”
“不是你弄的?名字是你的,地址也是你的。该不是谁非得做好人好事,专门以你的名义给人送钱?”
“不……不是我。我没有……”
“林安生,看不出来啊你。”安诺此时也加入进来,她在安生面前绕了下,“闹了半天你还在我家搞了出劫富济贫?你这是……”
她这话也就说了一半,因为厉雅江把她给扯走了。比起安生脸色的煞白,安景良的脸简直黑得吓人:“这么多钱,你告诉我就做了一个月不到?”
安生紧紧地咬着唇,只盯着那些汇款单。
“安生,我把你带回来,是想给你良好的生活,谁知道你……”安景良又深吸口气,像是在尽力隐忍,“没钱就跟我说,我会给你。说谎偷钱,去那种伤风败俗的地方丢人现眼,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
安生这才抬头:“偷钱?”
“上次我放在电视柜底下那两万块没有了。我当时还问了一句,你们都说没看见。对,大伯忙,大伯就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可谁想到你……”
“我真的没有拿您的钱。”
“爸,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安诺突然上前,“这偷钱的罪名可不是随便安的,安生她不会是……”
安景良竖眉:“那你给我说电视柜下面的钱到哪里去了?这家里一共就三个人,那是你拿去了吗?”
“我……我当然没有!”
“那你就站一边儿去别说话!”安景良看向安生,厉色道,“安生,你老实和我说,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你又要汇到哪里去?”
安生抬头:“反正我没偷。”
伴随着她这句话落,四周那样静,耳边只听到“啪”的一声,那样的响亮凄厉,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安景良似乎都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没想到自己会甩出去。
“爸……”安诺也呆了,“你怎么……”
安生还是像刚才一样,连头的弧度都没动,只是那样直视着他。她原本那样白,只是这几秒钟的工夫,左颊已经红肿起来了,可见安景良打得有多用力。一直掖在小巧耳朵后的头发也落了下来,她也不再掖上,就那么自然地垂搭在脸颊一侧,好在那边侧脸颊被完全遮了起来,只剩下那双眼睛倔强却又冷静,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你……安生。”两个人对视良久,安景良突然觉得内心绞痛,他抿了抿唇,沉声道,“我本来不想打你。我早就该有这个思想准备,你妈妈她年轻时候就又酗酒又……你这样,我不能怪你。”
“林青青是怎样的人,恐怕大伯,”安生突然勾唇,笑容寒凉又讽刺,“您比谁都清楚。”
说完这话,她就起身,径直朝门外走。
“安……”最后这句是厉雅江喊的,“安叔叔,我去找她。”
厉雅江知道安生一向走得快,但也没料到这么快,等他跟出来的时候,安生已经没影了。
好在他们之前也有几次半夜“散步”的经历,厉雅江沿着原路找了一遍,居然都没有。给安生发了短信,也没回复。就在快绝望的时候,耳边终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你打给我的钱?”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听她又说:“没什么事,就是谢谢你。”
“嗯,班长再见。”
挂了电话,安生回头就看到了厉雅江的脸,显然是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了。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径直往前面走。
“56!”厉雅江跟在她后面,“你就没什么话和我说?”
“没有。”
“那钱是颜大睿给你的?”
“大概是吧。”
“他为什么要给你钱?”
“我也不知道。”安生有些烦,“你去问他。”
她待的这地方正是小区里的人工湖,平时只觉得景色优美,但是没想到晚上竟这么冷。风挟卷着水的湿气完全是侵入肌骨般的凉。厉雅江跟在她后面,若说以前他还不了解,那么他现在知道了,这个叫安生的女生只要是不想说话,那么你即使拿着钳子也套不出话来。
他就跟在她后面慢慢走,大概走了十来步,厉雅江还是憋不住:“你为什么不和安叔叔说,钱不是你偷的,是同学给你的?”
“我说了,他能信吗?”
“你只要说,他未必就不信。”
似是觉得讽刺,安生嗤笑一声,继续向前走。
“林安生,”厉雅江突然跑到她前面,“你相信我吗?”
她沉默了许久,看着他又勾唇:“我有不信任你吗?”
“你……”
“倒是你,相信我吗?”
“你在别人那里怎样都没关系,”厉雅江看着她,“但只要你说,我什么都信。”
“是吗?”安生笑,“那信我的,还是信安诺的?”
厉雅江不说话了,只是塞给她一个东西:“冰袋,敷脸的。省得明天肿起来。”
安生又看了一下他,像是走累了,在旁边寻了个石头坐下来。厉雅江也在她旁边坐下,除了风声和遥远马路上车子行驶过的动静,四周一片寂静。
“今天安叔叔突然回来了,提前回来的。回家就找不到你们,然后又找到我。我说你们可能补课去了。谁知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把电话打到了老师那里。”厉雅江突然开口,“后来我也没办法了,说安诺去参加声乐培训了。他又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我就去了那家酒吧。
“我一直以为在那个酒吧能看见安诺。但是真没想到还能碰到你。估计连安叔叔都没想到会看见你,我们一下子都愣了。”
他说完这话,良久安生才又说话:“我在那家酒吧打工有一段时间了,我就想赚些钱,我缺钱,但我知道我不能问他要。安诺和我说好了,就说是给我补课。我也没拒绝,她去什么歌唱比赛,我去那儿打工,大家各取所需,只要能瞒得住他就好了。但没想到有一天我们居然在酒吧遇到了。安诺成了那里的驻唱歌手。
“她还让我帮她隐瞒,不要告诉大伯,对了,她还特地说不能告诉你。”说到这,安生又笑,“谁知道就……厉雅江,”她眯起眼睛,“你真的信我吗?”
厉雅江这次没有迟疑,点头。
而安生深吸一口气,突然看着天空,唱起歌:“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夜色这样静,她唱的声音尤其大,再加上非常走调,简直就是……总之根本无法形容。厉雅江以前还觉得安生的声音好听,虽不似安诺的清脆高亢,但低低的,尾音处还有些涩哑,显得有一种奇特的质感。但她一唱歌,把这些意境全都破坏了——简直如同破到不行的坏锣。
远处狗叫声都起来了,厉雅江见状便要去捂安生的嘴,却见她猛地甩开他,扯唇道:“我唱歌好听吗?”
“你干吗……”
“你觉得就以我这个唱歌的样子,”她唇弧加深,自己都觉得讽刺,“上得了灰姑娘那个台子?”
厉雅江怔住了。
“我正在那儿一桌一桌地卖酒,安诺突然叫我顶班。我稀里糊涂地就上去了,然后就看到了你们坐在下面。你不信是不是?”她笑容微敛了些,垂下眉,“我也觉得像开玩笑似的。”
“我信。”
安生没有抬头。
“可你刚才为什么不和安叔叔说?”
“人人都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何况他们又是最亲爱的父女。”安生嗤笑一声,“我说的,他能信吗?”
“就比如那钱如果不自己出来,他就会永远怀疑是我偷的一样。根本就没用的。还有,你知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你知道家里会有人专门看着我吗?只要我单独在家,房门都是锁着的。还有,我磨了三四天才让他给我买了手机,而我每个月的通话记录,他都会去移动公司打出来查一遍,这你知道吗?”
厉雅江呆了。
“家里只要找不到东西,他就会问:‘安生你拿过吗?’永远问的只是我,即使那东西是安诺拿的,”她笑了笑,“也要先问我。”
她的声音那样低,像是低到了尘土里,厉雅江有一瞬间想去安抚她,手甚至已经快要触到她肩膀的时候却又拿了回来。
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他知道,她说的话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