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终于脸色通红:“你以为谁都像你和安诺吗?”
“你总是提及我和诺诺,我们到底怎么了?”
安生抬脚就走:“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提总行了吧?”
“不行。”
“你和她怎么样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厉雅江步步逼近,“你说,我们怎么了?”
他的声音这样近,近到他的鼻息轻轻扑至她的两腮,而厉雅江眼睛微眯,目光竟有些威慑凶狠。安生深吸一口气道:“8月31日,晚上九点半。那晚上大伯不在家。如果还记不住,要我再提一下吗?”她笑起来,“那天是星期六。第二天要开学了。”
说完,她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眸子刚才还冷气十足,现在却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突然一下子空了。
“还要我提一下吗?你们那天喝了酒,不知道我也在家里。”安生笑了下,推开他就走。
她走了几步便听厉雅江在后面叫:“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安生又笑了。
说到这里,邓雨柔终于忍不住问:“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擦枪走火知道吗?其实从现在看来,这也不奇怪,”安生悠悠地说,“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少男少女们本来就有好感,再一喝点酒……”
邓雨柔长长地“喔”了一声:“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突然要忘掉厉雅江的?”
“嗯。”
她那点小心思刚刚萌了芽,忽然又看到了这么个镜头,当时只觉得心都死了。
“那他们……是真的发生了吗?”
安生又笑。“据他说是没有。但有没有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她顿了顿,“应该是没发生什么吧?估计他们也没那胆子。”
最后那句话安生说得很轻,似是在说给他听,但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紧紧地抱着玻璃杯,微微地垂下头,斜斜的刘海从耳边垂下来,遮盖了大半张脸。
即便到了现在,她讲起这段往事,声音还是低沉的、闷闷的,像是被砸入了尘封的记忆。邓雨柔还是那么看着她,突然为当时的她有些心痛。
而安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隐形人。他们那样好,我根本就不该对他有一点点喜欢……”她苦笑道,“一直只是我见不得人的暗恋而已。”
可邓雨柔觉得,那时候厉雅江分明也是对安生有些动了情的。因为以安生对厉雅江的描述,这个男人一向是偏清冷的,可就因为她对他的态度问题,他就能那么穷追不休。
若按照常理,他不在乎的人,他也懒得管。
人总是对自己在乎的人计较、小气、喋喋不休、针锋相对,变得连自己都不再像是自己。
何况厉雅江接下来也是不省事的。
他像是在故意和她作对似的,你不是烦我嘛,你越烦我我越要烦你。他越来越频繁地和安生说话,说得连安诺都发了好几次脾气,恨不得和他打起来。幸好安诺最近也有事情在忙——
安诺喜欢唱歌,参加了《超级女声》节目的海选,身为安景良的女儿,安诺多少也算是个半公众人物,安景良本来意思是你参加比赛也行,隐姓埋名,戴着面具参加个海选也就罢了。估计也到不了以后的比赛。谁想到安诺过五关斩六将,竟然一下子跑到了三十进二十的环节。而她那个面具,竟然也成了比赛的一大噱头。大家都想看看这个面具下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安景良进行的。安景良身在香港,成天为良信的事情奔忙,也没时间管她。
而这时候,安生这边发生了件事。确切地说,是沈希然出事了。沈希然的妈妈到了胃癌晚期,家里房子什么的都卖了,而沈父竟然卷款跑了,沈希然只有辍学,做些零工给妈妈治病。
消息是个叫石嫣的女孩子带过来的。以前在深县,沈希然和安生玩得好,但是石嫣又喜欢追着沈希然玩,石嫣就是个假小子,最喜欢和男生称兄道弟。可到底这小子是“假”的,如果是男生,大家一块玩当然最好,但是每次看沈希然找安生玩,石嫣好像都会不高兴。
石嫣说学校里已经组织给沈希然捐款。但那捐款完全就是九牛一毛。宣传做得不错,都上县电视台了,搞得多感人似的,但是实际一数,连两万都不到。
石嫣说得很详细,说沈希然站在捐款台上多么难堪,他以前就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小时候和别的男孩子打架,即使被打得嘴里流血却一句求饶话都不肯说,众目睽睽下接受大家的“施舍”,这样的场景可想而知。安生想起来上次与沈希然联系,他有气无力就像感冒了似的,现在想来,那时候就应该是在做搬砖工了。
“石嫣,”安生抿唇,“你等我会儿。”
她火速回家拿出来个信封:“这是我的零花钱。你都带给沈希然。”
石嫣拿出来点了点:“就这么点?”
一共六千元。那是安景良给她的零花钱,听石嫣这么说,安生脸色暗了暗:“毕竟我来这里也不长,这些都是他给我的……我也不好意思……”
“林安生,你哪来那么多不好意思?你忘记沈希然对你的好了?你在班里受欺负,是谁挡在你前头?你没钱吃饭,是谁给你的钱?哦,你现在发达了,成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石嫣这样咄咄逼人,安生红着脸道:“我没有。”
“没有就问你大伯要钱,你就说你同学要死了,他是你大伯,钱多的是,总不会连这点钱都不给你吧?”
安生低下头:“我尽力吧。”
“你不能尽力,”石嫣上前便去抓她的肩,边说边摇晃,“林安生,做人不能没有良心知道不,你看看你现在,你……啊。”她突然一声哀号,“你谁啊你?”
“她同学。”
安生抬头,厉雅江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我在那儿看半个小时了,她什么人啊?”厉雅江皱眉盯着安生,“太妹吗?你看这头发打扮,你怎么招惹上这样的人物了。”
“你站在那儿半个小时?”安生倏地抬头,“你听到了我们的话?”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厉雅江完全不满,“我是那种偷听的人吗?”
安生“哦”了一声。
“为什么我觉得你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厉雅江又跟上来,“你俩难道谈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
“她是你朋友?为什么感觉在和你吵架?”
“没吵架。”
“那你脸色怎么这样?”厉雅江简直步步紧逼,“我好像还隐隐听到了你那沈什么的名字。”
“我……”安生蓦地回身,“厉雅江,你能不能别和我说话了?”
说完这话,她就快走几步,先离开了。
留着厉雅江在原地等着。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平时安生看着都很隐忍,怎么惹她她都是那副戴了面具似的样子。可是唯独一提起沈希然这三个字,立即像是吃了炸弹似的,轰地一下就爆炸了。
可人大概就是这样。反正厉雅江是这样,她越是不和他说话,他越是要招惹。她越是一副要爆炸的样子,他越要当点燃她的引线。
现在看来,这就是在获得存在感。
晚上回去,安生正低着头快走,这次刚到小区门口,胳膊就被人拉住。
前三秒钟还是有点害怕的,但随即便不害怕了,他身上的味道她牢牢记在了脑子里。安生深吸一口气,勾唇笑了下:“诺诺还没回来?”
“诺诺?”厉雅江微怔,“好好的提她干什么?”
安生把手插在兜里,快步向前走:“你这不是在等她?”
“错,56,”他唇角一勾,“我在等你。”
“56?”
“我给你起的外号。你不是老考第五十六名嘛,为了激励你的学习,我给你起的新名字。”
安生呆了一下:“随便,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厉雅江还真56、56地喊起来了,其实他本来以为叫这个侮辱性的外号她会别扭、会生气,没准儿还和那天一样会被气哭。想到她哭,他竟然会隐隐有些高兴——下午脑补到这个画面,厉雅江都觉得自己快变态了。
可是,他想象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一点烦躁的表情都没有,云淡风轻,瞳仁里澄澈如初,就那样清清淡淡瞥他一眼,随即又大步向前走。小区其实位于山区,路很不好走,可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后来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跟不上了。
“56!”到了假山,厉雅江实在忍不住,再次抓住她,“你这样跑,腿不痛了?”
“痛。”她甩了一下,“但就想甩开你。”
“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她那副头痛的表情又来了,厉雅江咬唇,“我是为安叔叔考虑。”
“啊?”
“全班的人可都在传你和颜大睿的关系,”厉雅江都佩服自己怎么能想出这么个理由,灵感一旦爆发,他简直是滔滔不绝,“你学习倒数,这要是成绩好怎么着都行,但是成绩不好就会让老师抓住小辫子大做文章。你倒是罢了,颜大睿可是被你耽误了。他还是班长,万一老白一个心情不好把他这个班长给撤了……”
安生顿了顿:“他只是在帮我补课。”
“你这话去和老白说啊,你看颜大睿如果这次成绩下滑,老白会不会找你谈话?不,以她的作风,她不会找你,她会直接找安叔叔的。你知道大人对这样的事都很敏感的……”
“哦。”
“你这‘哦’是什么意思?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看着她有点暗沉的脸色,厉雅江心里一紧,又跟上去,“哎,56,你不会真喜欢上颜大睿了吧?”
安生满脑子都是沈希然的事,懒得理他。他和跳影子似的,一会儿待在她这边,一会儿蹦到她那边说话,安生始终微垂着头,直到他又站到她前面。“你要是真和颜大睿好了,”他说,“对得起你家里的那个沈什么吗?”
安生定定地看着他,不耐烦地说:“厉雅江,你到底有完没完?我都快被你烦死了。”

第16章 秘密打工
那时候,安生不是没想过问安景良借钱的主意。可是话还没说就被堵回来了。在安景良眼里,深县那些人都是“闲杂人等”,她必须得断绝和过去的联系。
倒也不是全无成果,她申请到可以用手机。
想了半天,安生决定去打工。她找了一份在酒吧的兼职,卖酒,下午放学后来做,因为是学生,到十点钟就可以回家。
安生对这份工作倒是驾轻就熟,托林青青的福,以前深县的几个酒吧她七八岁时基本已经逛全了。因为很多时候林青青十一点钟还不回家,安生就要去找她。
工作是做得不错,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
而且这熟人还是个大冤家。
那天她酒卖得不怎么好,被领班喊去帮忙布场,说《超级女声》的选手将来酒吧驻唱拉票。安生正在那费劲地扯那些横幅,眼前突然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到后台,谁知那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安诺猛地拉下面具:“林安生?”
“安诺?”安生完全呆了,“你怎么在这儿?”
“倒是我要问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来打工。”
“打工?为什么要打工?我爸没给你钱?”
她牢记着安景良不能与过去来往的教训,怎么都不肯和安诺说,但好歹这个大小姐终于仁慈了一次,她不再说,安诺便不再追问。从酒吧出来回家的时候,两个人还达成了协议。
“林安生,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知不知道?”安诺一再嘱咐她,“我不会将你在酒吧打工的事情告诉我爸,也不会问你打工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你呢,也别把我唱歌的事告诉他!”说到这里,她又恶狠狠地添了一句,“包括雅江!”
“好。”
“还有,”快到家门口,安诺又像想起什么事似的,“我就说是我在帮你补课,所以你回来得晚我也晚,听清楚了吗?”
安生点点头。
安诺这个说法倒是很“安全”,因为姐妹俩一起回来安景良也不会怀疑,尤其是安诺嘴特别甜,说什么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将安生成绩提高几个名次,别说安景良了,连安生自己都听得心潮澎湃的。
因为“联盟”关系,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似以前那么差,只是偶尔,安诺实在觉得安生神秘至极。“你到底在干什么?缺钱可以问我爸借啊,不会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借了高利贷吧?”
“没有。”安生通常只是笑笑,“不是说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吗?”
瞧,一句话就把她憋个半死,安诺“你”了半天,再抬头时她已经走了,厉雅江皱着眉头向这走过来:“你俩说什么了?”
“你说这丫头是属什么的啊,说话这么呛人。”
“你以前不知道她说话这么呛人吗?”厉雅江微扬唇弧,看着她的背影,“还记得我告诉你的那句话吗?我说过,你争不过她。”
“什么我争不过?其实我就是不屑和她争,我……喂,厉雅江!你笑什么?”安诺伸手去掐他,“你老实给我交代,我怎么觉得我中间参赛不在的时候,你和她好了呢?”
厉雅江心里一颤,倏地抬头:“什么叫我和她好了?”
“反应这么大。”他那眼神突然间变得锐利,安诺舔了舔嘴唇,话虽然说了,但声音变小了许多,“就是喜欢上她了呗。”
“你会喜欢看门的刘大爷吗?”
安诺脸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说的我和她的意思。”
“你看,我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嘛,”安诺上前去拉他胳膊,撒娇道,“你别发这么大脾气,你看你要是不和她好我还高兴呢,我就怕你们感情好了,我……”
“我喜欢她的概率就相当于你喜欢上看门刘大爷的概率。”厉雅江面色冷厉,极其认真,“换句话就是我和她,永远都不可能。”
“雅江,你……”
“所以安诺,”厉雅江盯着她,“以后别再轻易说这样的话。”
“我……”
安诺眼色变了,厉雅江这才觉得她似乎不太一样,蓦地回头,安生正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我钥匙忘你车里了。”她扯扯唇,还是和以前那样笑笑,“我来拿钥匙。”
弯腰找了半天钥匙,安生随即走了。
厉雅江看着她的背影,良久不吭声。
“厉雅江,说实话我是挺讨厌她的,都讨厌到心底里去了,但是你当着她面那样说,还是有点……”安诺皱了皱鼻子,“不过你看她那样,倒和没事人似的,还能笑得出来。”
“妈妈没了,爸爸没见过,学习不好,在班里又受欺负,家人也都不喜欢她,我如果是她,”安诺又说,“一定早就活不下去了。”
“你什么时候感情泛滥,居然同情起她来了?”
厉雅江说完,上车,“砰”地一下关上了车门。
你看过溃坝吗?就是洪水把大坝冲垮,在一瞬间,轰然坍塌的那一刻。许是厉雅江多想,总觉得刚才的安生,在那双眸子里有那么几秒钟是黯然和难过的,但也就是几秒钟,她便偏回了头。
眼看她直身向前走,小小的身影单薄锋利,如同纸片一样。
可是他心里的那个大坝,却似是被轰然冲垮了,只留下原来的钢筋铁架,空空的,又有些痛。
十七八岁的少年大多都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自己知道这种喜欢又是一回事,而让别人看出了你的喜欢,那简直就是天大的事了。
所以安诺那么玩笑地一提,厉雅江便觉得中箭一般,猝不及防。
我喜欢56吗?
我能喜欢上那个丫头?
这念头把他都吓了一跳,再加上安生的那种眼神。接下来的两天,厉雅江都避免自己见到安生,他觉得他似乎是没脸面再见她,或者是见到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遂人愿,接下来的确是没见到她,在假期里见不到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更悲催的事情发生了,接下来的很多天里,都没有见到她。
她回来得很晚,大概十点半才回来,而白天又基本都不在家里。
行踪诡秘,像是故意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一样。
厉雅江曾问过安诺,安生在做什么。安诺一口咬定晚上自己在帮她补课,但是白天……也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直到有一天,厉雅江终于发现了安生的秘密。
她站在城市广场的街口,一份一份地发着传单。
天很热,她却穿着商家发的那种玩偶服,顶着大大的脑袋,显得笨拙而可笑。其实这样行动起来已经很不方便,可每见到一个人,她还要微弯着腰,双手递上传单,说着“你好”。好的情况是路人拿着传单还看两眼,坏的情况则是干脆不要,更坏的情况是看了又不要,随便一团,直接丢到地上。
每到这时候她便再把传单捡起来,仔细平整好后再发给下一个人。
因为穿着夸张的玩偶服,每做一个动作她都显得笨重。周围的人摩肩接踵,时不时还会撞到她,安生就这么摇摇摆摆的,一下又一下地弯下腰来。
其实她这副样子完全是“面目全非”,只有眼睛那露出来两个孔可以看到外面。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过来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那是她。
玩偶永远是孩子们的最爱,眼看着又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冲着她要奔过去,厉雅江赶紧下车,果真,孩子跑起来冲劲儿很大,猛地往安生身上一扑,她一时站不稳,下意识往后面一仰,眼看着就要撞到后面的大树,厉雅江及时伸手,用力拉住了她。
“谢谢,谢谢,”安生好不容易站稳,连忙鞠躬道谢,再次抬头。
“我……”
“我”后面没有再说下去,她看着他,抱着那一沓传单往后退,像是吓着了似的。“怎么是你啊?”
“回家吧。”
“什么?”
“我说回家!”
她额角细细密密的全是汗,又微笑着看向来回的行人,对他的语气却出奇地冷漠:“我还没发完。”
“回家!”厉雅江蓦地扬声,安生又看他,四目相撞间,厉雅江夺过她的传单,猛地往地上一摔,刹那间,传单飞飞扬扬地飘了一地,“这回发完了,对吧?能不能现在回家?”
安生终于摘下了那个硕大的玩偶脑袋,她迎着燥热的风深深地看他,那瞬间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唇角一扬,随即又弯下腰,将那些传单一份份捡起来。
厉雅江无奈了,过去抓她的手:“你给我起来……”
安生猛地甩开他,仍是头也不抬道:“公司规定,传单必须一份份发到行人手里,这才叫有效传单。如果直接扔了,或者行人看都不看就扔进垃圾桶,这都是无效的。无效的,”她低着头捡得很快,“公司不会给钱。”
“你要多少钱?”厉雅江深吸口气,“我给你。”
“你自己回家好了。”
事情的最后是厉雅江屈服了,他非但没有拉安生回家,也没能自己回家。他站在街口,和安生一起发传单,成了正儿八经的劳动者。
可是传单积累得越来越多,大家都埋头看手机,很少有耐心看这个。厉雅江发了半个小时实在没了耐心,何况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向这边看过来,那眼神如同看小丑——他厉大少爷,向来高高在上,何尝干过这样的事?
厉雅江又拽她胳膊道:“你跟我来。”
“干吗,还没发完,我……”
“给你找个地方发完总行了吧?”
厉雅江想出的办法是——内部消耗。
这个人直接打车带她去了嘉正集团,也就是他们厉家的企业,把那堆传单往前台一扔:“你们都给我发下去,看看。”
厉雅江虽然不常来公司,但人人都知道他是嘉正的太子爷。这命令虽然莫名其妙,但也没有人敢说二话,顿时,传单干干净净地没了。
“这回好了吧?每人一份,都发了下去,我还保证他们都会看。”厉雅江拧眉,“这算不算是有效传单?”
“算。可……”
“又可什么?”
“公司给我分的地方是广场那块。我只能在那块发,你们公司这块不归我……”
厉雅江简直要叫天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发了那么半天相当于没发?”
“基本是这样……”看厉雅江脸色暗沉,安生突然心情好了起来,“不过我可以打电话给公司,给我换到这边来。”
“那就行。”厉雅江松了口气,“你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