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安静乖巧,可不是好的么?”见俄尔敦竟然这么问,乌拉那拉氏回道。
俄尔敦眉头一挑,道“自然是,只是他老子闹腾惯得,倒不想的这儿子比老子听话多了。”
“哦,姐姐知道?”乌拉那拉氏听着,有些好奇的问道。
想着这个,俄尔敦竟然是偷偷一笑,很有一份奸诈的味道,道“怎么不知道?景仁宫统共就额莫和我在,他小,一个个都围着他转悠。偏偏他如今看着省事,可不知道倔脾气可厉害了。要你抱,你不抱,他能给你哭个一天!看见人了,若是喜欢,他就死死地盯着你,让你怎么不肯疼他,怜他?偏大了点,他就好似好讨厌一般,亲近点的动作,他就又羞又恼,好似我成了那色胚子,要他玷污似的。”
“哎呦,公主说话,可不要这么好笑呢。”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是个端庄贤惠之人,自来和大爷恩爱无双。多的都是在婆婆前立规矩,或是打理好自己府里上上下下。保证紧紧有条的,万不能有一丝坏事。这样规矩稳重的人,听着俄尔敦说的话。倒有些受不住了,她想笑,可想着这是自己的兄弟,皇家的阿哥!可是不笑,她又实在是憋不住。
乌拉那拉氏惯知道俄尔敦说话的腔调,还要人来送礼的时候,特意吩咐。让她分神盯着她点,要是乱说什么话,就担待点拉扯着。只是看着满堂人想象着自己爷的形象,怔愣着又要忍笑的样子,不由得一叹。
到了明日,只怕诸位嘴巴一转,那些爷知道了。看这爷的冷脸,少不得起心来调笑一番。真不想想,到时候爷的脸色只怕都是青色的,被气得。
这边俄尔敦嘴巴没个把边,一边逗着孩子,一边欢喜的说话。偶尔说些什么来,只当调侃话。前头的爷们也是欢欢喜喜的,吃酒的吃酒,吟诗的吟诗,谈趣的谈趣,各得自在。后来想到了今天的主角,又让人抱了弘晖过去,让各位看看,送送礼。
几桌酒席,都是家宴一般。果然没有宫里的打扰,让他们玩闹了一场。最后还是各自让贴身的奴才帮忙扶着,才回了各自府里去。而俄尔敦前脚走了没多久,景宸就去了长春宫,看望自己病重,也好几日没有看见的妹妹哈日珠拉了。
景宸不是俄尔敦那样的姑娘家,总是好欺瞒。哈日珠拉看见景宸看她的眼神,她便是这么想着。无奈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平日里和我亲近,你该吐得也吐完了。就不能让我在你还有气的日子里,再见你一回?”景宸嘴上满是刺,更多的是不满。可不管社呢吗遮不遮拦的,想着了就说。一张脸本来就生的有些冷美人,脸色一摆,就更让人受不了的寒冰四射。
哈日珠拉苍白的脸上惨淡的一笑,靠里头的手无力捏着被子,道“呵,我说俄尔敦那丫头怎么越发没个边了。咳咳。原来,是你这个缘故呢。真真是两母女,咳咳,咳。竟都是商量好了,要来说我的!咳咳咳,咳咳咳。”
说话,她都是断断续续的。本来没什么的,可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反而心里好似存了气一样。心里头难受,也不想管其他的了。可劲儿的脾气上来了,也是大性子的人,最后倒是撒气似的,提高了声量。连在外头的安布拉,也是一惊。一边的喀娃束更是大反应,都想要偷看一眼了。
哈日珠拉的身子不好,她今日伺候着也很是小心谨慎。总怕有个万一,她的一片心意,只是看着安布拉那冷冷一眼,这才暂时站那里忍着了。
哈日珠拉歪着的,说着却是坐了起来。很是艰难的喘着粗气,景宸只是看此,帮忙顺了顺后背,让她躺好。哈日珠拉眼圈都红了,很是用气的躺下去,却不肯看景宸。好一份委屈的,更是泪水掉着,越发止不住了。
景宸没有想着止,只是看着哈日珠拉,没有说话。等哈日珠拉吸了口气,喉咙一片痛意,这才止住了的道“你就看着宫里的事情,这也就够了。平日里有俄尔敦来,你不必来这里。”
“胤禛的嫡子满月,我不方便,她姑娘家的。想她爱热闹,就让她去了。”景宸笑得愈发的温雅,看起来好似很容易接近,很可亲的人似的。
哈日珠拉瞥了一眼,最看不惯景宸这个样子了。她以前无所谓,可她拘在里头,连床都不得下。这对于一个爱动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直接致死的折磨。心情不好了,更不想压抑了。对着俄尔敦的亲情路线,但看见了熟悉的景宸,她倒好似想要把这些年的气要出出来一样。
微微扯着嘴角,冷冷一笑,道“她不来便罢了。你来做什么?我瞧着你就烦!”
这副漫不经心的冷样子,她就是心烦。
景宸这么虚伪似的暖笑,她更是不喜欢。
景宸却是一愣,看着自己方才亲自打开的窗。依稀看着外头的树木,连着日光晒下来的光亮,光是看看,她就觉得暖和又舒服。鼻尖存着重重的药味,很是难闻,都让人觉得窒息不已。
不是不懂她的不舒畅,只是人命早早定下,才能如何?只是,景宸看着哈日珠拉,抿了抿唇,道“宫里头咱们一起这么多年了,我看着,还是咱们的性子比较投缘。你看昭妃,我早就和她有怨,时间长,压着没有提罢了。荣妃惠妃不过平平之交,如今都是念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平生。宜妃和安妃娇俏,年纪小点,还能和新人们闹腾争两下。又怎么想着,和我这样没有的一路?说来,咱们一开始也没有太多接触,却奇怪了。怎么你一个蒙古的姑娘,就喜欢黏上我了?”
哈日珠拉眼眸含着春日的暖兮,浅浅的呢喃道“记得,你给我的那只玉雕梅花的簪子,我还留着呢。呵。”
景宸看着哈日珠拉,就见她这么点点笑意,却很是好看。道“我头一回见你的时候,就因为你这臭脾气,傲得很惹了不少闲言碎语。我心里好奇,就偷偷的瞄了一眼。”
“是么?”景宸神情里有些了然,又有些原道如此的恍然。想起她记忆里是请安的时候,给簪子那一面罢了。对她而言,那只是单纯的一个嫔妃印象而已。只是看着她旗头还算是干净的,觉得还算配,就隔了玉簪子去。好像后来,哈日珠拉提起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呢。
毕竟其他人都是金银,她却是玉的。她一个蒙古来的爽利姑娘,竟然得了最素净的一个,偏偏她戴着也确实好看。那是她,唯一一个喜欢的素簪子。哈日珠拉怀念似的,压着声音,不太伤喉咙的道“宜妃是个要强的,她样样得意,就听不惯一个没有侍寝的小庶妃的好。我和她两人,趁着空,就摸着地方去。这么冒险,去了好几回,你这个懒怠的,才让我看了一个侧脸。我那时就想啊,一个庶妃,恪尽职守,没有侍寝,却不着急?打扮素雅,是因为位分还是什么?只是那翩若游龙之姿,我和她,都看愣了。”
哈日珠拉说到这里,还真的停下里。愣愣的,终于抬起眼来,看着自己看了二十年无数遍的脸,满是怀念。景宸无奈,呵的一声笑。叹出了自己无尽的复杂,嘴角含着那一丝苦涩,反而笑话道“可不要这么看我,总让我觉得,是我老了?”
景宸挑眉,哈日珠拉摇头,道“不老,好看。还是我第一回看见的娴庶妃,只是你已经是皇后,我虽为嫔妃,可惜…”
兜转着,又触动了心思。哈日珠拉心头一痛,指着景宸,便是高声,骂了起来“你这个混账女人!高兴的时候不哭不笑,伤心的时候也是如此,活生的的没心没肺的木头人、好不容易熬出头,让你有个心了,偏偏,我确实没个福气了。作死的!”
哈日珠拉哭着,竟然主动,很自然的扑倒在景宸的怀里。景宸看哈日珠拉总算把郁郁之情,一点点的哭了出来。心里头才放了下心来,拍着后背。也不说话的,就听着哈日珠拉莫名其妙的扯着嘶哑的嗓子,说些烂芝麻的事儿。说的好笑了,景宸刚想笑,哈日珠拉先知先觉的,就拍着景宸的后背。只是力道有些大,哈日珠拉自己爷吓了一跳,听着那一声,连忙大嗓门的遮掩了自己心虚,叨叨起“笑什么,我说正经的呢!你就是一个没心肝的,我说错了么?你好了,如今就连着老天爷都帮忙,要一脚踢了我走了,是不是?”
这么无理取闹,景宸哭笑不得,她还没笑呢!偏偏她后背发麻,暂时且她一回。景宸想着瞟了一眼帘子吊珠晃悠悠的。
安布拉莫名的看着转过头来,就脸色一变的喀娃束,只是喀娃束重新整理自己的脸,恨不得切上一层冰,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等到第二日,哈日珠拉好似是撒够了脾气。作用力挥发尽了,胆子也大了,对着景宸越发的没了尊敬。一睁眼就看见了,炕上坐着自得自乐的景宸的时候。没好气的,径直就翻了白眼,转过头去,背对着景宸去。偏偏动作大,恨不得每个人都看见,都听见似的,又安静下来,好似又要重新睡过去般。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都以为自己不能如期存稿了,结果还是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搞定了。
在电脑没电的前一点时间完成,真是有收获感啊~特别是宿舍的菇凉都已经躺下,O(n_n)O哈哈~
不过夜也要睡了,嘤嘤嘤,一大早还有课呢,真苦逼~!
68Chapter66 回宫中激语心安
俄尔敦看着自己的侄子,心里喜爱。也顺了景宸的话,住了两日。只是府里的两个格格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通房侍妾,总在她跟前走着,她不耐这个。不理这些满有其他心思的人,她又去了对面廉贝勒府。
郭络罗氏看着俄尔敦,只两人拉着很是高兴。只是等俄尔敦要走的时候,看着这么四通八达温文尔雅的八爷胤禩,竟然也不说虚话。只是跟着浅浅几句,比胤禛的表现还要淡薄。俄尔敦做了个鬼脸,一手拉着郭络罗氏,故意的一脸蔑视道“真是小气的男人。”
乌拉那拉氏为之,同样的含唇一笑。郭络罗氏却是一脸的绯红,很是欢喜又是骄傲似的神情,看着胤禩的双眸,也是含情脉脉不已。俄尔敦见此,这才撅嘴在郭络罗氏的腰间捏了一把,先走开上马车道“也不看看地儿,我还是个姑娘呢。”
说完,俄尔敦钻了进去就走了。
胤禩却是不怕这个,拉着有些别样风情的郭络罗氏和胤禛及乌拉那拉氏走了。乌拉那拉氏不是不羡慕,要知道胤禩那样的人,又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强势的偏爱,府里更是只有一个女人。不管以后怎么样,可至少有这么一段的好,她也无憾了。可是她和胤禛,都是顺着章程来,没有任何的完全感情交际之故。于此,她也犯不着因了这个,还心里不痛快了。
何况胤禛的性子?乌拉那拉氏只是看着两人走了,这就转头看着胤禛。
见姐姐走了,隔壁的一对也这般情谊走开。胤禛晓得他冷冷的,旁人见了都叹乌拉那拉氏的贤惠。府里安静与否,他了解。又刚好期盼多年的嫡子有了,他也有了后。想此,露出了几乎比着以往,是天地之别的莞尔一笑。
胤禛长得不差,加上这么特意的一笑,去了平日的冷意,乌拉那拉氏一愣。看着胤禛这般,她心头一软,跟着一笑,两人一同回去了。
方才俄尔敦走的时候,乖巧的弘晖竟然闹腾,好似是知道了一般,一直看着俄尔敦。便是旁人抱,她都不肯依。如此想着,乌拉那拉氏莫名的,觉得不过一时刻罢了,她却对着孩子是想念得紧了。
只说一连几天,俄尔敦呆在了雍贝勒府里玩耍。哈日珠拉在那日之后,次日看见了景宸虽然莫名的摆起了莫须有的架子。等过后因为景宸看着,她便安静的养神,时间久了,过了那股气,两人又和好如初一般。甚至是病躯之身好点,偶尔见到了景宸,也是精神刚好足够,让她殷勤的很。
有时候难受了,景宸逼着她歇下,她也不肯。偶尔咳吐了之后,景宸只当是不知道的,让她们继续遮遮掩掩的把巾帕都收了起来。有些东西,即便面上不显,但那个问题,却始终的存留着,没有变化的。为的,只是自欺欺人,大家瞒着心里好受点罢了。
待俄尔敦回宫就去了慈仁宫,请了安后回了景仁宫,发现竟然只剩下了一些奴才罢了。只是稍稍一问,就跟着去了长春宫。
哈日珠拉正一脸悲戚,捏着鼻子没有形象,一手甩着巾帕企图散去空气中的那股子浓浓的中药味儿。嘴里喊着蜜饯,她却还是觉得打心眼里的发苦,含着什么都是无用似的。可是景宸可不管她,知道哈日珠拉把药吃下去了,她便放心了。
哈日珠拉扁了扁嘴,就听着外头的通报声,竟也是轻扬明亮的响起道“固伦端静公主到。”
两人一怔,景宸是因为怎么连着门外的奴才,都这般的欢喜。看着哈日珠拉同样一怔,转而便是狂喜一般,立马有了精神似的。脸颊看起来气色也好了,双眸清亮起来。干巴巴的望着外头,想着第一眼就看见俄尔敦。
两个人倒像是嫡亲的母女似的,景宸心里微微一酸,就看着俄尔敦大步的走了进来。甩开了帘子,头上的流苏穗子更是晃晃荡荡的,好似是秋日里由风吹起的路边小草儿。那样的纤细随风而去,看着让人心里都要一软了。
俄尔敦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景宸和卧榻在床的哈日珠拉。
顺着行礼,道“额莫万福,额娘万福。”
哈日珠拉的面色,比之前怎么掩饰的菜色都要好多了。俄尔敦看着心里一松,又是欢喜的对着景宸的道“还是额莫有主意,不过两天,可比我一个月里每日赶过来的要强。瞧额娘的面色,竟是红润好看了。”
哈日珠拉听此,俄尔敦把功劳推在了景宸的身上。虽然是莫名的好了,可想她之前撒了气,之前又因此不肯说话。如今转过头来,终于有些起色了,她却是使了法子都让景宸有意的,根本不理她。她心里不乐意了,景宸听着也是眉头一蹙,看着哈日珠拉一脸土色,再看俄尔敦喜形于色的模样,景宸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站了起身来拉着俄尔敦上下前后的瞧了两眼,最后睨了一眼道“怎么玩了两天,回来这么冒冒失失的,一身霜重,也没有换一身衣服?”
俄尔敦不在意的道“等不及了,回去的时候不见额莫。一听是来了这里,又惦记着额娘安好,便急急忙忙的来了,那还顾得换什么?”
景宸却是推着俄尔敦往外头走道“你在宫外头进来,怎可以没个收拾?赶快让人带衣服来,你就在这里洗洗,换一身干净的。人看着精神,自己舒爽了,你额娘身子才好,不然可不要近身来。”
中衣治本,太医看着是宫中的主子,用药的量也是恰好了的,不会伤身,却要休养一阵子。若是不幸运的,身子弱,遇到医者能耐一般的,便是普通的风寒,也有人一病就过了一个季节的也有。宫里金贵,但你这么养这么久,始终是不行的。至少别人会当她是病秧子,好多事情也有些不方便。
哈日珠拉本来不以为然,听此这才看着俄尔敦无奈的出去。景宸转过身来,玩笑似的,道“怎么,她来了,心里头就挑话。这把她撵走了,你倒是有些不舍了?真真是什么样的心眼心眼的姑娘啊!”
景宸如今就爱刷哈日珠拉为趣,哈日珠拉也习惯了。反而是伸手摸了摸肩头,蹙眉感叹道“有什么舍得不舍得,又不是我的女儿。只是呆在里头太久了,俄尔敦来看,还要顾忌诸多的。有时候临走了,又要洗一身。我却觉得自己实在窝不住了,身子骨都躺散了。”
俄尔敦只当哈日珠拉是自己人看待,自己亲的人得病。她担忧之余,每每探访都是亲自上药之类的贴身。为了堵让其他人闲言碎语和莫名的万一,处处都小心着。哈日珠拉看在眼里,景宸看在眼里,却都是想着要出嫁了,这般操劳必定有一日要遇到。因此,都是心里面心疼,有时候让她欢喜一下,也就好了。
今日看着,可见是在宫外玩得高兴了。
景宸走了过来,伸手就在哈日珠拉的额头一点,轻蔑的勾着嘴角,道“要什么散了,只找了骨科大夫给你接上就是了。”
这句话说的,就是自己的仇敌那尖言厉语,都比不上这种事事不关己的冷然。哈日珠拉只觉得自己被什么死死的堵了喉咙,上不是,下不是的,真让她难受得紧。哈日珠拉脸色青青白白的交替着,暗悔每次都不记性子。看景宸说话软上了两分,她凑上去,铁定就是被故意说笑似的,偏偏她还说不得什么。
只是她不理,景宸后头更是百问都没有一个点头的表现,哈日珠拉却是忍了忍道“那我宁愿散着,哪里要什么狗东西接什么劳什子的。”
“嗯,狗东西。”景宸挑眉,含着轻轻的嗯。婉转风流,带着一点诱人。偏是自己自然的坐下,还是高了歪歪倒倒的哈日珠拉不止一个头。挺直着腰背,白皙的皮肤上,上扬的嫣红。眼眸轻挑着的高傲和揶揄,没有说什么,却又好似说了什么。
如此,哈日珠拉只当没有看见。索性就歪在那里,垂下眼睑不知道想什么。
景宸趁此,看着哈日珠拉的脸。和景宸在一起,有意无意的,总之哈日珠拉也有些被滋润到的。景宸有时候掩饰的弄了一些保养的东西出来,哈日珠拉跟着一起,和景宸一般都不是显老的。甚至如今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她们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只以为是二十出头似的。哈日珠拉蜜色的肌肤,让人觉得她没有景宸的年轻,也不奇怪。
一寸寸,一分分,一点点的仔细打量着。那稍微浓密的眉毛,有些粗。还有一双棕色,睫毛更有神秘诱人模样。下面连着挺直着,尖尖勾起的异样风情的鼻子。保养得当,却始终有些阳光晒下来的蜜色如今却因为病,拖得一片苍白。幸而近来好点,双颊还有些粉,看着都还不算是太过憔悴。
微微发白的双唇,却是和眼眸一般,与宫里美人隔开的那种秀气,嘴巴是有些偏大的,人又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就能看到里面洁白的牙齿。本来是一个中上的蒙古美人,如今养着倒有点像是异国的娇滴滴美人。更是一个成熟风韵的女人,便是好多人,看着都不得不赞同那一句。什么好看的人,年轻了虽然娇嫩新鲜,许是心境吧,终没有这样的美人来的耐看又得宜。
睫毛刷子好似蝴蝶一般,微微一颤,无意识的揭露了主人的心境。哈日珠拉的发丝不是那么黑,连着睫毛也不是漆黑的。这样看着,景宸总觉得特别。记得,当年她注意的是成嫔一类的,没想到那日的小姑娘平淡无奇的,竟然也出落到了这个地步了。
没有过孩子,她始终保存着小姑娘的性子。即便宫里的所有好坏,她都好似没有影响到似的。或许有,只是她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罢了。
感受到景宸那般仔细,虽然不尖锐,可是始终是有些不自在。但景宸过后,自己想着什么,没有那么明显了,她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好像,景宸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
这么想着,就听到景宸有些好笑的道“你这么低着头猛眨眼,我倒想起你第一回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可是大大方方的,接了我的簪子,你也一副不经心似的。怎么看,你却是活回头来了?”
哈日珠拉一愣,臻首瞪眼,见景宸竟然只是淡淡的,好似评述着什么。不知道怎么的,她却是有些奇怪的感觉。总感觉,景晨说的,不止是这么个意思。但也绝对不是调侃,哈日珠拉揪着眉头,却是撇了撇嘴道“那时候年轻气盛的,反正就想着入宫怎么也是正宫娘娘,也不管谁的好坏。只是后来到底是过日子的,识了人,懂了事儿罢了。”
“懂了事儿了,便是我看着你,你都要低着头紧张了。”景宸坐在床榻边,看着哈日珠拉道。
两人坐的这么近。哈日珠拉总觉得奇怪,也不是没有过,可就是奇怪。景宸伸出手来,拉着哈日珠拉,平摊开她的手掌,道“你看你的手心,觉得你的命,可好?可服?”
嗤笑一声,冷冷的。哈日珠拉最不爱这种什么命不命,服不服的。她径直的,连着景宸的手紧握着,道“什么命不命,服不服的?不过是吓唬那些没主见的傻子罢了。我即便不聪慧,却也不信这个,平添恼恨。还不如自己走,走到了那一步,哪里还管得了这个?”
确实,你总不能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算着上头的纹线,然后跟着一步步的走完自己的一生吧?说来,这辈子,也不过是求着自己的一个痛快罢了。这种时候,哪还管的了别人,管的了后果和以后?
这么想着,也确实是好笑了。景宸怔愣的一笑,好似得了什么释怀,道“那现在要你做一件事,你想做什么?”
哈日珠拉看着景宸,竟然是直对着那双自己平日嬉戏,又始终不敢真正看去的双眸。突然发现,也没有那么恐怖。她的棕色,对称着景宸的纯黑色。很奇怪,景宸的一身上下,所有毛发都是纯黑色的。也因此,即便不说不笑,你看着那双眼眸,就有种特别的感觉,独特的魅力。好像有什么东西,再魅惑似的。
只是如今的双眸,却是平静的,没有一点其他的东西。只是单纯的看着自己,细眼看着,就能感觉到一种包容,一种黑色的包容。哈日珠拉心里一跳,却又觉得自己魔怔了。只是看着景宸这么安静的样子,她也难得,回以认真的,一双眼眸擦出了心里期望的光亮,道“回科尔沁!不为别人,就为自己一个念想。”
景宸听了,浅浅一笑。又听哈日珠拉道“哪怕只是一眼,或者是路过,让我瞧瞧那年种下的小树苗,现在是没了,还是长了多高了?看看那一地的孩子,与我如今,可也一样长得又老又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