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病在床的人,总是贪睡。但是哈日珠拉这个情形,俄尔敦自然不会说睡多了不好。反而是看着哈日珠拉,垂首敛眉,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来。
喀娃束有些急了,还好,景仁宫来人了。是小全子,说是皇后找公主,有事儿商议。如此,俄尔敦不得不走开,又很是不放心。哈日珠拉才几句话,就没有精神。好不容易养回来的好,她却没看出什么变化来,不由的担忧,又拉着喀娃束念叨了许多。
喀娃束顺着,亲自送了俄尔敦出去。等看着轿撵起了,她急忙转身回去,就看见还算贴身的奴才,急急忙忙的从里头走出来,稍稍行礼就错身走过。喀娃束心里一沉,才一进去,就看见哈日珠拉歪在床边,差点就要倒出去的样子。她迅速上去,扶正了哈日珠拉,从袖口里拿出神色的巾帕,在那有些点点红色的嘴边,轻轻擦拭。
动作是麻利顺溜的,再看喀娃束除了担忧,再无其他的神色,就知道这已不是第一回了。哈日珠拉不用看,也没有那个力气似的,扯着嘴角,却很难,也拉不起来。似笑非笑,很是难看的样子,却坚持于此,道“终是,瞒不过。”
这一声,可比之前和俄尔敦在的时候,差多了。虚弱无力,好似是借着还能喘气的余空,存下来的一点力气,浅浅的,弱弱的,蚊子都比她的声音大多了。
喀娃束侧过脸,疼一手来,低头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终是没有吭声,在刚才哈日珠拉突地安静下来,她就感觉不对了。虽然之前哈日珠拉强调了,她的身子渐渐地好了。可她却是怎么得,都看着不对劲。如今这一出,她也越发的肯定了。哈日珠拉分明就是嘴上的好,实际上,却是越发的不好了。
在方才,哈日珠拉心头一甜,偶尔嘴里满满的全是锈味,很难闻有些刺鼻。腥味很重,她努力的咽着,不肯吐出来吓了人。只等喀娃束帮了忙,刚一出去,她就把摸出来的帕子捂住了嘴,狠狠地吐了一回。
不过一点,却让她好似肝肠寸断的,很是难受。血把绣帕都湿透了,甚至地上也沾了一点,刚才让人收拾了一下。喀娃束这么一回头,就看见了出去烧帕子的奴才,心里更是难受。想着竟是忍不住的怨道“格格一向是顶好的,怎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任那些人好坏,偏拿格格不好?真是人善被人欺,就看格格心软,也好欺负!”
“呵。”哈日珠拉听着喀娃束说的,想睁开眼看看,却是无力。浅浅的翻了一下,又急忙闭上。好似是翻白眼似的,很是难看。咽了咽喉里没散走完血的味道,道“蒙古那有什么老天爷,咱们是长生天!”
“呸呸呸,奴才说错了。可格格在京城里,说老天爷,也不为过。”喀娃束又急忙纠正解释着,圆回了话。
哈日珠拉这回,只是心里头笑了笑。她都不能说自己有没有笑,虽然她很想笑,但是最后,她还是晕晕乎乎的,不记得了。
等俄尔敦回去的时候,昭妃刚刚谢过了景宸的成全,对于佟答应的结局,到底她是出了一口气了。至于心里是不是尽全了气,景宸不知道,但也没人傻傻的表露而出。见着俄尔敦回来了,昭妃低身行了一礼,俄尔敦知道钮钴禄氏和十爷都指望眼前的昭妃了。何况景宸的性格,只要无过,昭妃手里有点权,她走了之后保不准也跟着要晋升一下。她也给脸,侧过身子去,浅浅一礼,在昭妃急忙要来搀扶,经受不起的眼神下坐到了景宸的对面去。
随着硕亲王府事件和年初的胜战,宫里头都知道俄尔敦这位公主,也是配了人了。只要等到时候到了,也就出嫁了。可是公主府也要修葺好了,偏偏皇上压着不提,旁人奇怪,也不敢太贸然了。
四爷名下子嗣不多,可是该有的嫡子,也是有了。即便俄尔敦走了,但景宸的身后也有了着落了。特别是四爷那种冷眼的样子,可是心肠热,也亲景宸。人都要是看平日相处的,所以景宸的美满,昭妃看着心里头也艳羡。想想粗筋的十爷,也感叹这婚事还要熬到孝期之后了。
想此,昭妃倒有些怔愣了。
景宸看着俄尔敦额上细密的汗,不由得笑了,道“你走这么急做什么?这么莽撞,也不怕人笑话?”
俄尔敦呵呵一笑,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却是由着景宸伸出手来给她抹汗。俄尔敦很是享受,更是挺直了上半身,僵硬的弯腰向前也愿意问道“谁敢笑话?倒是额莫,怎么记着叫我回来了?”
“哦,胤禛的嫡子过两日就要满月了,我不好去,你代我去看看。”景宸想着俄尔敦每日守着哈日珠拉,面色越发的不好。景宸心疼,又想着兄妹一场,侄子出世了,可不能太冷清了。怎么说,下一回见面,恐怕那满月的孩子,都已经跑跳自如。按着大清阿哥爷的教育,只怕都是一个小大人了。
俄尔敦没明白这个意思,只是想着自己可以跟着去看自己的侄子,她想着,就很是高兴。毕竟各位爷们都出宫立府了,她是个喜欢走动的,听了这个,自然是高兴地。因此,俄尔敦连忙点头,道“好,到时候我再看看我的乖侄子长得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呢。”
“呵,瞧公主说的。大阿哥才满月,母子都不宜在外头走动。只怕这宫里就没有几个,是见过的。”昭妃听着俄尔敦说的好笑,忍不住插了一嘴,说道。
景宸闻之一笑,只道“你若是没个准备,拿我钥匙去库房里挑去。到时候,你跟着去顽两天吧。总不能太拘着自己。”
“可是”俄尔敦立即回道,可是看着景宸好似不经意间抬起的眼眸,她便讷讷的答应了。状似无奈的道“看这丫头,本宫要她做事,她就忙不迭想要跑。这会子让她去顽了,好似是本宫做什么了似的,她倒舍不得了。”
“可见,公主是个顶孝顺的。如此,应也是舍不得娘娘太过劳累罢了。”昭妃浅浅一笑,回道。她不亲近景仁宫的人,也不晓得景宸和俄尔敦之间的相处关系。可是谁都知道两母女的情深,便是那两位爷都比不上的。因此,她只是跟着奉承的说两句好的。
景宸歪着一边,一脸的慵懒。可不管两人什么表情,她只是懒懒的,好半天了,突然说道“宫里上上下下的事儿,哪样本宫不晓得?不管本宫当初怎么管的,可本宫身为皇后,也不能真的怠懒不是?她的那点子事儿,是最轻巧不过的了,还有什么劳不劳累的?”
昭妃把佟答应的事情翻出来后,是该景宸管的。景宸把硕亲王一府的事情意外敲定下来之后,皇上已经了解了佟答应和昭妃,甚至是和宣妃之间的恩怨了。虽然说,宣妃哈日珠拉病重有因,可若是没有那佟答应的一手,哈日珠拉即便病了,也不是不可能好起来的。
偏偏哈日珠拉身子拖着到现在,景宸心里也有了个数。那日夜探了一回,佟答应志死也只是自我悲凉的略哭了一场,若非她神识所见,又怎会清楚佟答应这人的冷血?她是到死,也不愿把事情说出来,让她们知道。
那日黑白无常勾走了佟答应,让本该是立即回到自身的人,拖到了十八层地狱,每日循环各种酷刑。只等景宸那一日舒爽了,她便放她回去,但也因此,她就算回去了,记不清楚了。也能让她噩梦连连,终生不安。
景宸如今身份有限,只能为哈日珠拉做到这一步了。想此,眉头一挑。也没听有无人说话,立即就转了话题去,道“等过后一阵子,十爷也老大不小的,若真的要三年之后,哪还有合适的姑娘?年纪太小的,终归不适合。你私底下看看,若是有哪家好的,年底通一声,本宫和皇上若看着好,就先定着。”
昭妃不想景宸先把这话给说了出来,原本还奇怪景宸会叫她来。如今明了,心头痛快舒畅,一下子连着眼睛里头都是笑意,更有激动的站了起身,行礼道“谢皇后娘娘体恤。奴才正为此事担忧,又怕冲撞了温僖贵妃,惹得众人不喜。如今娘娘说起,奴才铭感五内。”
这么高兴啊?俄尔敦用手托着腮帮子,看昭妃竟然这么高兴,暗自想着。又转个眼,看自己又开始装菩萨似的额莫。只见景宸依旧那个样子,抬了抬手,没有太过亲近道“起来吧。这本是应该的事,倒是难为你了。本宫只是凑巧,十爷若是没个着落,底下的兄弟也就难办了,若是越过去了,还是都在那儿放着,总是要人生怨。这终究也不是这个理的,俗话说礼仪廉孝和那些规矩,怎么都是个死物,怎比得上当今活着的人,还要为它受罪,可真是阿弥陀佛了。”
景宸这几日忙着里外,闲暇里又操起了佛经。自从太皇太后去后,皇太后也是那门子的人,渐渐地,也没有人拿这件事说了。即便唐嬷嬷有心怎么藏掖着,景宸转头又拿出一本来,和着手腕上的佛珠,真真是入定成佛一般。
昭妃见此,也笑了。倒没有矜持,起身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是奴才蠢木,若真是被拘束了起来,是奴才的罪过了。”
心头的头等大事解决了,昭妃心里头也畅快了。等到十爷当家了,她们家就会好些了。康熙忌讳她们家,钮钴禄氏也早不如她进宫之初的厉害了。昭妃想此,行礼道“即使如此,那奴才就先回去了。”
景宸点头,让她走了。俄尔敦这才推开了自己面前的果盘,一改之前漫不经心听话的样子。撇了撇嘴,轻轻一哼道“我就是不放心额娘,难道就必然这么顾虑别人?”
“即便不必顾虑,那你方才大可不要答应?我又没有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都是你情我愿的,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威逼似的?”景宸捏好了俄尔敦的性子,拿着十阿哥的事情,打发了昭妃。俄尔敦也的确如此,人才一走,她脾气劲儿就上来了。
只是,景宸却看不上这个小性子的,这种时候丝毫不心疼俄尔敦。即便两母女好,可她们不似是哈日珠拉和俄尔敦一样的嬉戏玩笑,没有秘密似的。景宸更一个长辈,偶尔这样子□两番,气的俄尔敦不行,却还是让她隔日屁颠屁颠的蹭了上来。
俄尔敦也晓得自己的性子,暗自郁闷,道“我只是想着,额娘好不容易好了,就想着我也快走了,顺势陪陪她,也好啊!”
“哼,你舍不得她,竟也舍得我?”
“怎么会呢,俄尔敦最疼最亲的,就是额莫了。”俄尔敦眼眸一亮,听着景宸的话里好似有点醋意似的,好似抓着了缘故一般。拉着景宸的手臂,很是娇俏的娇嗔了起来。
景宸甩开了手,一脸的受不住,故意冷着脸道“得了,都是嘴上功夫好。宫里头谁不知道,端静公主最亲的就是宣妃。两个人又是姐妹又是母女一般,可劲儿的天天堆在一起。若不是什么宫里的事情,你会来找我?好不容易找你一回,让你去顽一下,还倒腾着我的不是。行了,我也难得做这个人了。”
“哎呦,额莫说的什么话嘛?额莫最疼俄尔敦,这份心谁不晓得?您的心啊,俄尔敦是在天涯海角,都能感知得到。所以啊,俄尔敦就算在别人那里,也晓得额莫的好的。”俄尔敦嬉皮笑脸似的,如此解释道。
景宸却是拿着果盘里的葡萄,道“方才还是亲亲妮妮的额娘,如今就成了别人了?猴子似的。”
俄尔敦顺手摘了顶上最大的那颗葡萄,饱满通红的,很是好看。她放下了手上的护甲,专心的对着一边的小碗撕起了葡萄皮儿,道“是是是,额莫说的都是。俄尔敦就是个猴子,还需要额莫这个耍猴的,好生□才是!嗯。”
拿着签子钗着葡萄,嫩嫩的葡萄肉,很是吸引人。景宸张开嘴,很是舒坦的任着俄尔敦这么伺候着,伸手在俄尔敦透着粉红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感觉到上头肉感不错,心头有些满意道“哼,今儿晚上在这里用膳,好好补补。”
俄尔敦秀眉一蹙,双眸好似鹿子一样的可怜可爱,双手捧着脸,越发显得脸颊圆润。还带了一点福气似的,道“额莫!”
“要你吃的汤,你不是倒了就是端给别人了,真当我不知道啊?你要是喝了,方才掐着就不止那么一点肉了,我都差点掐不起来了。”景宸睁眼说瞎话似的,说道。
俄尔敦双手捂胸,看着眼前越发无奈的额莫,心中痛苦无比。天啊,这是要她成个球一样出嫁么?她已经不能想象她出嫁的样子,额驸见了,恐怕也认不出她来了!突然间的,俄尔敦不想嫁人了。
67Chapter65 满月席郁郁出气
乌拉那拉氏整了整衣装,确认妥帖后,这才去了正厅。
李氏和宋氏早在外头站着,都是鲜花似的娇嫩年纪。哪怕宋氏是比四爷都年纪长的人,都是一脸的娇俏。顶上的翠绿花钿,不是李氏粉色的诱人,不会太朴素,又很稳重的一只嵌翠的飞蝶雕花簪子,流泻下来的流苏,显得很是得宜。
李氏是最年轻,也是最得宠,颜色好的姑娘。外祖父是朝廷里外的文人所敬之人,连着皇上提了,也是点头称赞。加之她是嫡女,受了点教养,肚子里的确有几分能耐。哪怕是如今站在面前,不言不语都是一个可人的女人。
只是不同的是,两个格格一个都是生了一女,偏偏宋氏的没有保住,李氏的只比乌拉那拉氏的嫡子大了几个月罢了。正巧李氏总是打着清风傲骨的模样,也得了四爷的喜爱。底下的二女,他也是喜欢。
两个人各有千秋,只是乌拉那拉氏看着两个人,也不得不承认。李氏那样有过身孕的女人,却始终还是让人看着心动,好似姑娘似的,双瞳水剪那般自然的让人怜惜。由身边的嬷嬷搀扶着,乌拉那拉氏抿唇一笑。
多亏了皇额莫给了这个嬷嬷,这次的分娩也还算顺利。若不然,想此乌拉那拉氏笑得愈发的温婉,好似比着以往的端庄,更似一个母亲的样子道“都怪我,坐了一个月身子就怠懒了。反而是让两位妹妹大早的就过来守着,真是不好意思呢。”
按礼,她们就是奴才,应该伺候主子嫡福晋的。只是乌拉那拉氏只让她们守着,没要她们近身伺候,如此可见乌拉那拉氏还是很谨慎看重这一胎的。她虽坐好了月子,可到底身子虚,怕入了什么。
李氏含唇一笑,好似冬日里寒梅绽开一般,能让人随之轻快般道“福晋说笑了,奴才和宋姐姐就在这里头等着,可是极好的了。若不是福晋体恤,这本该也是咱们的本分。再者,今日是大阿哥的满月礼,奴才们早点看看大阿哥,或是跟着福晋看今日的热闹,也是让奴才开了眼了,不能说什么。”
瞧这话,真是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宋氏心头冷笑,偏她知道李氏爱娇,看着书香门第之后,可她年轻,也强盛这些。偶尔四爷欢喜,偏还爱听这些,捣鼓得四爷就爱去她的院子里。便是福晋,也由不得说什么。
乌拉那拉氏眸中一亮,好似带了笑意般。道“即是这么说,就再好不过了。”
李氏低头吃过茶,听着乌拉那拉氏说过后没有多余表示的话,嘴角浅浅的,却也没有了之前的那般如意。
宋氏看着心头舒爽,就见乌拉那拉氏的心腹秦嬷嬷抱着大红色的襁褓。一脸的慈爱和欢喜,眼眸里都好似能蹦出金子来的得意。乌拉那拉氏接过,把孩子抱着。
什么看大阿哥,那都是假的话。她们自然不敢看,今日大喜,若有个万一还不定闹得自己一身不干净了,不是?宋氏这么想着,却听外头请安的声音道“四爷吉祥。”
宋氏和李氏两人均是眼眸一亮,不经意的抚着身前没有的褶皱。等胤禛进来的时候,就看着自己的福晋抱着襁褓,眉宇满是温馨幸福暖意的看着自己低身行礼。他大步走了过去,拉着乌拉那拉氏的双手。趁此往襁褓里头一看,小家伙正巧吃了奶出来,精神很足。小脑袋瓜子左右晃着,见有人瞧他。便是小眼骨碌碌的看着胤禛不动,黑珠子亮亮的,很是可爱。襁褓的开头,有些动静。可见是小家伙手上不规矩着,在那扒拉着拘谨了自己的襁褓。
小眼珠子看着胤禛不动,好似有些委屈似的,小嘴巴一扁。乌拉那拉氏心里一紧,却见一只手伸来,掖好了孩子的衣领,贴实了。又在娇嫩的小脸上摸了一把,道“小家伙看着精神不错?”
胤禛的语气,让人听起来感觉心情很不错。乌拉那拉氏心里放下来了,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感觉到胤禛站的很近,更是欢喜。看着襁褓里完全不懂事的孩子,她更是欢喜道“本来就是安静的性子,刚吃过奶,如今精神正好。看见了爷,竟也这么高兴。”
李氏微微一撇嘴,却见胤禛很是受用这句话。想到孩子看他的反应,竟然伸手,就把孩子抢过去抱在自己的怀里。他没试过,好似抱不稳似的。手脚有些够不过来的样子,乌拉那拉氏好笑,心里头划过那一丝的触感。想着爷的性子,伸手要抱回去,胤禛却是执拗的抱着。反而看着乌拉那拉氏,没有说话。
乌拉那拉氏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李氏和宋氏心里怎么酸,都只能看着自己爷竟然是主动的抱着大阿哥。这种疼爱,是绝对的威胁。可是,她们肚子不争气,都只有格格爬出来。哼,少得意。
早多年就只得了这一个孩子,养不养的大,那都是一回事呢!
等到俄尔敦赶到了雍贝勒府的时候,就看见了隔壁府的廉贝勒福晋,郭络罗氏、若说郭络罗氏这个人,俄尔敦在宫里也是知道的。算起来,这姑娘的外祖父安亲王的继福晋还是理亲王胤礽的姨姥姥。两夫妻虽非原配,但却是十分恩爱。论来,和胤礽亲近了。俄尔敦在宫里走动,看着进来请安夫人们,心里也有个底儿。
郭络罗氏生的明眸皓齿,说不出好看。一双大眼明亮狡黠,红唇轻勾,就是一种为人妇的风情而出。看见了俄尔敦,她顺着行礼,本来姑娘时她就是得意的格格。可是俄尔敦跟前,自然是不够看,如今成了一家人了,她也没有顾虑这个。更不像其他福晋的心思多,反而越发贴近来,道“公主万福,真想不到啊,怎么这么难得还能看见你这位贵人啊?”
脱口这般的揶揄,俄尔敦只是挑了挑眉。在她看来。郭络罗氏不过是妹妹一般的人。她性子飒爽,不似林黛玉那样的娇气。说话来自然也跟着没有了底儿。上前就往郭络罗氏满是胭脂红艳的樱唇上摸了一把,放在鼻尖一闻,道“还不能出宫了么?倒是你,四嫂子的大喜,你这个客人怎么还反而这般抢眼了?又是根底里的坏毛病!”
郭络罗氏生得好,家世好。在皇上面前,一般的公主反而都没有那么得意。一来二去,俄尔敦没有神什么投得来的相近小姑娘。康熙看着俄尔敦脾气倔,总是往他和兄弟处跑,便偶尔叫了郭络罗氏进宫。两个姑娘都是大胆的,时间长了,情分也添了。
若不是郭络罗氏比俄尔敦年纪还小,估计都想着让自己最亲的姐妹配给自己最好的兄长胤礽了。可惜了,偏偏郭络罗氏的性子,又瞧不上胤禛这样总是绷着个连的。就算是俄尔敦怎么说劝,都比不上郭络罗氏和胤禩的初见有感觉。等年岁大了多久,俄尔敦一双金睛火眼不得不承认。一厢情愿始终是比不上两情相悦的,看着两人的动静,最后还替着安妃在景宸面前提了。
胤禩自小聪慧,儒雅君子的做派,没有兄弟们的莽撞气盛。如此,康熙也很是喜欢。又是自己面前有个好的小格格,也没有什么难处,景宸才说了一下。俄尔敦在旁边说尽了好坏,康熙绷着个脸,瞬时笑了起来,也就答应了。
两个人成亲至今,虽然没有动静,却是难得的没有那些通房妾室闹腾。这也是唯一一个,竟然连小妾都没有的阿哥爷。看着郭络罗氏骄傲的眉宇里,满是幸福滋润。俄尔敦衷心的为自己的好朋友而高兴。不管怎样,即便她不如意,可自己帮了好姐妹的幸福,想想她也就欣慰了。
郭络罗氏睨了俄尔敦一眼,这么孟浪轻挑的动作,俄尔敦偏就站在外头,这么自在的做了。便是郭络罗氏这样的性子,也有些受不住的道“小蹄子,等以后你出嫁了,看你家那个,怎么收拾你!”
俄尔敦轻轻一哼,才不管郭络罗氏说的。
两人进去,就被迎进了女眷一厅中。大阿哥正被五福晋他塔喇氏抱着,若说认出五福晋也主要是因为她是里头最生,进来才见过两回的缘故。他塔喇氏才刚做了新妇,脸还生嫩得很。乌拉那拉氏分娩发动的时候,她还没有进府呢。
看着大阿哥长得好,便很是喜欢。还是个小姑娘家的,看着心里就爱。一边的三福晋董鄂氏才得了三阿哥弘晴不久,正是慈母的时候,看见了侄子,也是在一边逗弄着。嘴里还唤道“弘晖阿哥,长得还真是俏。个四弟妹长得有些肖似,秀秀气气的。”
早在昨日,皇上下了圣旨,赐了大阿哥名字为弘晖。又说他去了,多少不自在。因此今日没有圣旨各种,任他们怎么打发时间玩去。俄尔敦听了,甩开了郭络罗氏的手,她就跑到了襁褓前,看见了自己的侄子。
郭络罗氏心里有些心动,但想她年轻,又和爷好,便只是想了想。倒没什么的,跟着上去看了孩子一眼。
都说儿子肖母,再说胤禛绷着脸的样子,一个姑娘家要是也一样,也实在是不像话了。俄尔敦想着,便是莫名的一笑,伸出手来摸着弘晖的脸蛋。小孩子脸皮嫩,俄尔敦也不敢怎么碰。一下下,手感就是不一样。想到景宸总是这么捏她,那种暗自舒爽的神情,她就气。
众位福晋看见了俄尔敦各自见礼,俄尔敦回礼,道“这孩子,竟然也这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