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陆北没有回答她,他只是转身就开门,然后转过头似乎有些不耐:“怎么还不进来?!”
范无双走上前来,停在了门口几步,然后又问道:“苏宇到底是怎么死的?孙兆说的,是不是真话?”
范无双知道的是,苏宇在见妹妹的途中出车祸死亡。可是孙兆说他是打架死的,那么范无双可想而知,苏宇肯定是为了保护陆北死掉的。
陆北看她一眼,好像勾了勾嘴角:“范无双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当初程轻轻逼着你跟我分手,你就跟我分手。我在你心里有什么分量?你现在还来关心我当初的兄弟?”陆北还是笑:“对,你恶狠狠地跟我说分手,让我滚开点,你说我恶心。然后我就出去找人打了一架,可惜,那帮人带了刀,混战的时候,苏宇替我扛了一刀,我背着他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肠子都快要淌出来了,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陆北语气森然,带着冷意,可是他脸上还是笑的:“你要听什么?他就是替我死了。”
“这样你满意了么?”他问她。
范无双身子没有动,然后被陆北一把拽了进来。“砰”一下门关得死死的。
他手上带着凉意,侧面冷硬,手拽得死死的,他说道:“范无双,这辈子我们前尘都是血仇,你要听听我妈妈为什么死的故事吗?”
陆北低下头来,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你敢吗?”
“你敢吗?!”
他周身寒气,瞳孔微微张大,一头白发之下,整张脸显得冷酷并且狠戾。
范无双没来由地觉得害怕,她开始挣扎,而陆北看到她挣扎更加愤怒。
直到,深深的哭声传过来,小朋友眼泪挂满了脸,他问:“你们是在打架吗?”
第22章 chapter22
深深刚刚谁完午觉,醒过来就看到爸爸妈妈在争吵并且推推嚷嚷。他回国的这些天来,陆北也不像一般多年不见孩子的父亲一样极尽所能地补偿孩子,相反的,他怎么样都是淡淡的,似乎满不在乎的模样,这样一来,孩子敏感,心里面肯定伤心。
而现在,他看到父母在吵架,即便九岁的孩子了,眼泪还是止不住就流下来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三个人,而这三个人里,只有范无双知道,深深不是一个喜欢哭的小孩子,相反的,他是一个什么都习惯放在心里的小孩子。这会儿他哭,肯定是极其的难受了。
范无双站在那里,脑子几乎都木了。这两年她陪伴孩子的时间很少,现如今又成了这副模样。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陆北抓着她的手终于放了下来,然后他就看到范无双快速地跑上了楼梯,一下子冲到了深深的面前,然后把孩子抱在了怀里。她一个字眼都没有说,只是孩子在她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然后一两分钟之后,孩子就不哭了,甚至深深抬起了头对他们说:“对不起。”
孩子有什么对不起的呢?陆北苦笑了一下,他凉凉的声音在家里响起来:“晚餐你想吃什么?我来做,好不好?”
他初为人父,而他的父亲陆图也不是什么好样本。陆北哄孩子的办法就是给孩子很多很多好吃的。
可是深深不是一般孩子,他心思重,待在妈妈的怀里就摇了摇头。
当天晚上,陆北还是亲自下厨,整整两个小时,做了四菜一汤,三个人的饭量。糖醋排骨、酸辣土豆丝、花菜炒肉、大闸蟹还有冬瓜排骨汤。极其家常的菜,陆北做完这些之后就上楼叫孩子吃饭。
他敲开门进去就看到,范无双安安静静坐在深深旁边在交深深汉语。孩子在美国这么多年,纯粹的一个香蕉人,中文这么好大概是她的功劳了。
孩子很认真,秀气的侧脸跟他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样里刻出来的。范无双就在孩子旁边小声地说道:“呐,一横一竖都要笔笔直直,你看很多人站的时候都是笔笔直直的,是不是?字就像人一样,笔笔直直才好看。”
范无双声音低低的,极为有耐心。
陆北就站在门口,忽然间脚步停住了,他没有进去,反而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他年少时轻狂狠厉,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整个申城的高中校长都害怕这个混世魔王转到他们学校,他的学习差得一塌糊涂。陆图也不管,后妈程轻轻更是管不了。
他上高一的时候,范无双上高三。她也是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只是跟他不一样,她有名是因为她此次考试都在成绩榜的前十,并且她的照片次次都被贴在橱窗里展览。
范无双那时候多土啊,梳着大背头马尾,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又不怎么笑,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生气,在一众意气风发的学霸里显得真是普通。
后来他们搅到一起,偷偷摸摸在家里谈恋爱的时候,范无双也是这样子坐在他的旁边细声细气地跟他讲题目。
她面目平凡,至多算个清秀,可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忽然间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范无双也不知道,这样子给陆北复习功课,陆北效率更低,因为他看得不是课本,而是她。很多时候,总是看着看着课本,他就亲上来。
当年爱恋就像是糖果,可是这糖果是有毒的,毒性一直蔓延到今天。陆北眼眸深深,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深深发现了他,孩子有些惊奇地问:“爸爸,你有事情么?”
范无双也转过了头,她脸上还是跟深深说话时的柔和,陆北觉得恍如隔世,他于是笑了笑说道:“准备吃饭了。”
陆北亲手做饭,出乎人的意料。深深懂礼貌也给面子,在饭桌上还夸到:“爸爸手艺真好。”看样子是忘记了刚刚他哭的时候不要爸爸做的饭。
孩子竟然有些开心,范无双心里面顿时揪了起来,深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一个小孩子啊。
范无双这顿饭倒是吃得味同嚼蜡,她看到陆北修长白皙的手上贴了一个创可贴。大概是做饭的时候切到了手。
他这种大少爷,竟然也会做饭。而且做得挺像样。以前的陆北可不是这样子的,他连厨房都不会进,跟别提做饭了。
吃完饭,范无双收拾碗筷,陆北在书房处理公事,然后他就接到了薄慎的电话,薄慎跟他合作多年,对他的事情也是知道不少,更何况苏沁是他手下的员工,他在电话里笑眯眯地说:“阿北你跟沁沁分手的事情还是得保密啊。”
薄慎这个人,在公司里总是正正经经地叫他陆总,但私下场合总是亲热地叫自己阿北,亲切得不得了,但陆北也知道这也是他有所求的时候。
“我电影才拍了上半部,这种大新闻等我下半部都拍出来的时候再爆出去啊。”
陆北没有答话,就听见薄慎笑嘻嘻地说:“我之前以为苏沁得到你青睐是因为她有个好哥哥,没想到她那是长了一张好脸啊。”
“说完了?”
薄慎忽然间低了声音:“阿北,别作了,孩子都有了,人也还在,看开点吧。”
“你当初跟我说让她生不如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陆北冷着声音。
薄慎也不知道是碰上什么事情了,他这种狠厉角色居然也会说放开这种话。真是见鬼了。
而电话那头的薄慎披着衣服从酒店的床上爬起来,心里嫌恶无比地看了一眼在他床上的女人。他摇了摇头:“孙兆气得不行,你改派人过来跟环宇制药的项目吧,不然周恪初肯定不会合作。”
陆北挂断了电话,而他走出书房的时候竟然看到,范无双一个人蹲在厨房的地上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她在看到陆北的那一刻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几乎立刻从地上弹跳起来。
陆北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当天晚上,陆北不知道怎么了,发了狠,拼命地折腾范无双,范无双被他摁在床头,终于是哭了,嗓子都有些哑了,然后他才放过了她。
陆北事后去洗澡,出来是就看到范无双已经睡着了。窗外早就浓黑一片,屋内却亮如白昼,他居高临下看着范无双的脸,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她嘴唇很薄很薄,人们都说这种人最是薄情。
陆北笑了笑,他想起来,苏沁站在他面前不敢置信地问自己:“为什么要分手,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她最后冷笑:“苏宇死前你不是答应过他要照顾我的么?你是怎么照顾的?”
陆北只是站在她的面前,他问:“谁告诉你的?”
“你跟我在一起三年,碰都没碰过我,照顾得真好。”苏沁笑:“我哥一条命就值三年啊。”
苏沁从来不知道陆北为什么会看上她,陆北从未说过,也没有任何人告诉她。苏沁不再笑,只是陈述:“我找过私家侦探,也找过孙兆,前因后果我也联系上来了。只可惜,大家都以为我是因为苏宇的关系才被你看上的,但是呢,这才不是原因呢?是吧,阿北?”
她到那一刻还亲亲热热地叫他阿北,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然后陆北就听到她说:“不过阿北,你居然现在还把无双姐姐弄到自己家里,你不怕恶心么?”
她故意把姐姐这个词咬得那么清楚,陆北沉默了一会儿:“是我对不起你。”
苏沁从十八线小明星爬上来,好不容易爬到了陆北的女朋友的位置,说分手就分手她心有不甘。于是她便说:“我有要求。你要在媒体面前向我求婚,然后我会甩了你。”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会通知你。”
更深夜重之时,苏宇的血曾经滴到他的身上,他虚弱地在陆北的耳边说过:“我怕是不行了,阿北,你帮我照顾我妹妹。她跟我一样可怜。”
陆北点头答应了。
睡梦中的范无双皱了皱眉头,然后转了个身。陆北换了睡衣躺在了床上。他依旧背对着范无双,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周一,佣人们都重新回来上班了,而陆北飞台北去谈公事,一出就是一个礼拜的差。
范无双上门拜访了盛从肃,答应接下家庭医生的工作,盛从肃很满意她,报酬十分丰厚,一个月十万。
范无双笑了笑,打着商量:“能不能先预支一个月的薪水?”
盛从肃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但还是同意了。
第23章 chapter23
陆北在台北谈公事,一大早司机就将他接到对方公司,那时候正是台北上班高峰期,路上拥挤得不得了,陆北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时候接到了香江别墅管家的电话。
管家是从申城直接调过来的,对于陆家一向忠心耿耿,他这会儿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陆北很快就接了起来,然后就听到管家有些不知所措的声音说道:“深深妈妈要出门,现在在收拾行李。”
陆北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然后就吩咐道:“把她拦住。”
管家欲哭无泪:“这、这,恐怕是拦不住…”
就这么想走么?折断了翅膀的鸟,看到机会还是要飞么?陆北沉默了一会儿,回以冷酷凌厉的话语:“打断腿就能拦住。”
管家摇摇头就挂了电话。而这通电话的后果就是,陆北开会的时候心不在焉,本来两个小时的会议硬是开了半天,对方公司的员工是怨声载道,想到收购公司的老板居然是这种角色,脸上都纷纷一脸苦色。
陆北中午在酒店休息的时候,接到助理唐炎的电话,她有点小心翼翼地说道:“陆总,范小姐已经上午航班飞华盛顿。”
陆北很沉默,电流之间只剩下呼吸的声音,唐炎从电话的另一头能感受到陆北有些生气。她这些年跟在陆北身边,很少看到陆北发火,更多的时候陆北只是不说话,十分冷漠,但是不发火。
可是这一次,陆北“啪”一下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天下午,陆北扔下一堆工作,直接飞回了布桑。傍晚时分,飞机穿过云层,在潋滟的晚霞下,降落在布桑国际机场。管家带着深深来接机。他大概是想,陆北至少不会当着孩子的面发火。
孩子刚从学校出来,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压得整个人更加瘦小孱弱。陆北乍一眼看到他,心里面冷下去几分。
深深有些不明所以,他也不知道范无双去了哪里,于是跟在陆北身边,上前主动牵住爸爸的手问道:“妈妈呢?”
他一旦离开布桑,她就不见了,甚至连孩子都没有说,这偷偷摸摸的样子。陆北冷笑,这就是范无双。
他心中好像又被人插了一把刀,往里面挖了好几分,他竟然已经不嫌疼了,只是觉得自己蠢得可笑。
深深没有得到回答,跟着爸爸上了车,侧过身子又问了一次:“妈妈呢?她怎么不见了?”
陆北看了孩子一眼,面无表情地,声音却如同寒冬一般冷酷:“你妈走了。”
“啊?”
陆北转头看了看窗外,川流不息的布桑到处都是人,这么多的人没有一个是范无双。他心里面愤恨异常,而车子这个时候驶向了高架,陆北的头开始发疼。
深深在旁边细声细气地问:“爸爸,你脸上怎么都是汗?”
陆北靠在后背上,一句话都不想说,管家立刻转过了头来,看见这场景心里已经明白了过来,连忙吩咐司机:“快转弯,去周氏医院。”
周氏医院是布桑城里优质的私人医院,专门服务陆北这种金字塔端的人物。陆北出车祸之后一直有脑外伤后遗症,头疼几乎是很常见的事情,为此家里一直要招个家庭医生,可没想到陆北把范无双领了进来之后就再也不提这茬了。于是只能带他来医院。
深深看着陆北被管家搀进了病房,医生已经见怪不怪,马上给他挂水。可是小孩子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形,他一直以为父亲是无所不能的人物,即便陆北到现在也没有跟他多亲昵,但是孩子总觉得他最厉害,但是这时候陆北却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孩子脸顿时就难过了几分,自己搬来了一张小凳子就坐在了病床旁边。
管家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张罗晚餐,等着陆北醒过来,特别还嘱咐深深不要吵闹。深深倒是郑重地点头还拒绝了先吃晚饭的事情,说要等陆北一起。
陆北却在迷迷蒙蒙之间,眼前不断闪现以前的景象,就像是一部电影一样。
他到底是怎么跟范无双在一起的呢?真是奇怪,他一开始那么讨厌她,讨厌这个拖油瓶。
一切的开始依旧始于一场约架,陆北上初三,范无双上高二,初中部跟高中部只有一墙之隔。放学路,陆北和范无双是一个方向,陆北那天和苏宇出学校门,就被人堵在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来人明明没有大几岁,却带着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叫嚣:“你就是陆北?册那,就是你,前两天打了我兄弟?”
陆北高傲得很,对于这种人更是不屑一顾,然而这种态度更加激怒了对方,到最后终于一言不合就抄家伙打了起来。
对方五六个人,陆北只有苏宇在身边,尽管苏宇身手很好,但是毕竟对着五六个人也还是有些吃力。而对方还带了棍子。
这一场架打得让陆北出了血,而范无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突然就站在了他边上,生生地替他接了一棍子。
“砰”的一声,陆北都觉得疼,更何况这一棍子是在范无双的身上,而就在他错愕的那个瞬间,范无双对着那帮小混混说:“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说着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那时候还是一台诺基亚直板机,她手指还发着抖,就开始按号码了。
小混混见了,当然撤退了。
而这一战,就是陆北和范无双的开端。这离范无双进入陆家已经过去了两年了,两年之后范无双才正式走进了陆北的人生。
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干起了帮陆北抄作业的勾当,他见过了他所有的兄弟,也拿出过自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替陆北结过账。
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直到有一天陆北发现范无双居然那么漂亮。斯人若彩虹啊。陆北在家里就敲开了范无双的门。
他们偷偷摸摸地谈起恋爱,陆北也曾问过范无双为什么要那一个瞬间要替他挨那一棍子,范无双说:“我觉得你只有一个人啊。”
他拿出自己所有的热情毫无保留地爱过她,一直到被她背叛,并且被她扔在血泊里。他看到她不无留恋地奔向机场,陆北想到过,她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
程轻轻嫁给陆图是为了报复,那么范无双走向他大概也是为了报复。他们母女俩十分成功,最终陆家这对父子,一死一伤,整个陆家都要垮了。
陆北终于从梦中醒过来,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了,他一转眼就看见深深挺直着背脊在病房的小桌子上写作业。而管家看到他醒了,连忙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北摇了摇头,他伸过手就一下子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血珠立刻冒了出来,他只是按了按,随手擦了擦血迹,就说道:“回去。”
深深立刻收拾了书包,跑到他的身边:“爸爸你好些了么?”
陆北看着这张和自己肖似的脸庞,怔怔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深深便朝他笑了笑。
陆北拎着孩子回家,刚到了别墅,管家就带着孩子去吃饭了,陆北坐在边上喝着一碗汤陪孩子。吃完之后,孩子洗漱睡觉,陆北一直十分平静,管家心想大概没大事了吧。
一室寂静之后,陆北回到主卧,他拿起电话给范无双拨过去。
第一次被范无双摁掉,第二次再打就是关机。陆北冷笑了一下,他坐在卧室里,脸色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而这个时候,范无双在美国,大白天从超市里买了一箱子啤酒,她神色昏昏沉沉的,超市里人笑着问她:“晚上开派对吗?”
范无双浑浑噩噩地点点头。
“玩得开心点!”
范无双带着这一堆酒,进入了酒店,开了一瓶就吹,喝了一瓶又一瓶。她又吐又哭,哭着又笑了。然后到了晚上倒头就睡。
陆北踏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他在上飞机前接到了苏沁的电话。苏沁语气依旧绵软,像是没有分手一样,她说:“阿北,十天之后,公布婚讯好不好?”
陆北没有回答,苏沁就说:“就这么定了。”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而范无双第二天依旧照例买了一大箱啤酒,一个人躺在酒店里不知天昏地暗地喝酒。她喝得脸色发白,可是眼眶通红,眼前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然后,酒店的门铃就响了,她不耐烦随即就吼道:“谁啊?!”
她穿得破破烂烂去,头发毛躁地像个鸡窝,在打开门的瞬间,门已经被人“砰”的一声踢开来了。
陆北反手就将门“砰”一声又关上了,然后他单手就抄起了范无双,拎着她的衣领就将人带到了浴室里。
“啪”一声,莲蓬头打开,水珠尽数冲到范无双的脸上时,她人总算是清醒了。
第24章 chapter24
“哗哗哗”的水声像暴雨一样直直地冲向范无双,陆北单手拎着她的衣领,眼神是冰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水继续冲着范无双的脸和身子,将她单薄的身体尽数打湿。她已然清醒了,只是整个人依旧浑浑噩噩的。陆北冷着脸,一把就将她扔下了。范无双颓然地坐在那里,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脸上,忽然间弯下了腰大吐特吐。
陆北“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浴室的门,然后他回到了房间内。现在是大白天好光景,可是酒店房内却一片阴暗,他打开了灯,灯光之下,随处可见的就是空瓶子,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还耐着性子,一个瓶子一个瓶子地在那边数数。一共有八个。屋子里除了酒瓶子就还是酒瓶子。
陆北踢开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北在门外,范无双在门内,而他在门外只听得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范无双终于从地板上站起来,她随手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自己浑身水汽的身子,她看着镜子面前那一个像鬼一样的女人,扯了扯嘴角。
她带了十万块钱过来,现在花得一分不剩。陆时还在想办法给她筹钱。医生都跟她说不要救了,没什么意义。
她从十年前就知道没什么意义,但是她还是坚持到了今天。那现在放弃,以前所有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呢?
很小的时候,她家里其实挺好的,父慈母爱,父亲范湖是一个大学教授,温文尔雅,目前程轻轻做家庭主妇一心一意地照顾她。
她还小呢,小姑娘就待在程轻轻的怀里撒娇,父亲去外地出差,她只能对着妈妈讲:“我要礼物,我要礼物。”
从头到尾,程轻轻从来没有对她不好过。范湖惨死异地的时候,程轻轻哭得脸色都变了,却把她抱在怀里,她后来嫁给陆图,依旧把范无双捧在手心里。多艰难的时刻啊,她那时候那么难受和不开心,却把孩子依旧护在身后。
后来范无双也想,当初程轻轻知道自己跟陆北搅到一起后,才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吧。
知道她有了深深,程轻轻其实心里一清二楚,有了孩子,范无双这辈子都会跟陆北牵扯不清,所以才那么坚决地让她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