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范无双却让她失望了,后来她就成了植物人。

这些年来,范无双无论多苦多累,都不曾想过放弃程轻轻。她心里总有一个妄想,想着也许明天程轻轻就醒过来了,也许她就又有妈妈了。

现在医院告诉她,程轻轻肾功能出现衰竭现象。她是医生,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往后器官会慢慢衰竭,然后就自然死亡。

范无双给陆时的回复是:一定要救,一定要救啊。这是她的妈妈啊。

十万块钱如水一样砸进去,程轻轻的生命指针依旧直线下降。她枯坐在病房门口,陆时搂着她,然后说:“我也来帮你想想办法吧。”

她手上已经没有一点钱了,又托人把自己那台旧旧的车子卖了,只卖了一万块。她坐在程轻轻的旁边,心里面终于生出绝望来。

她这些年,这么多年,好好学习,拼命努力地工作,开飞刀开到就像一个空中飞人一样。但到了现在,她依然连自己妈妈都救不了。

她这辈子有什么用呢?

范无双连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超市里买了那么多瓶酒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在醉酒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解脱了,什么都不需要想,什么都不需要做。

陆北的一通冷水把她弄清醒了,现实依旧是现实。范无双打开了门,披了条毛巾,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而陆北就坐在房间里,他即便是坐着,也让范无双觉得有无边的压力。

房间内浮动着尴尬的氛围,范无双面对着他,忽然间冷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过来?”

陆北终于站起来,他的身高站在她的面前无形之中添加了无数压力。陆北同样只是冷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陆北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脸上浮着一层厌烦也浮着一种冷漠。陆北忽然间就上前,一下子就拉住了范无双,他发了狠,几乎用了蛮力,一下子就扯掉了范无双身上的毛巾。

她穿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陆北皱了皱眉头,然后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扔在了她的身上。

范无双心里憋着一股气,但是陆北脸色冷硬,更加怒火滔天,陆北不跟她废话,直接将人拉出了酒店。

他租了一辆车,就停在酒店的门口,将范无双拉出来之后他直接将人扔进了车座里。

范无双问他:“你想干什么?!”

陆北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锁掉了门,一声轰鸣就将车开了出去。

十五分钟的路程,陆北一路疾驰,四处鸣笛,他脸色阴沉,范无双再没有问话。

车门打开,范无双却不下来了。她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然后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着陆北:“你带我到这里干嘛?”

陆北脸色依旧难看,他看着她,就站在车门边看着范无双,看了有一会儿。他的双眸之中的那一点意思,让范无双看不懂。

“你再不下来,我就掐死你。”他的话语依旧冷酷,他在逼她。

他没什么耐心,在看到范无双没有动作之后,立即伸手就把她拽了出来。

他把范无双带到了程轻轻所在的医院。她被他拽着往前走,不知道为什么,范无双的心里忽然间生出一丝丝害怕,没来由的恐慌。

她终于开始挣扎,她问:“你要带我干嘛?!”

回答她的是,陆北更加紧握的双手以及更加加快的步伐。

她似乎有感觉,陆北带着她来到底要做什么了。范无双有这个意识之后,突然间就不动了,她甚至拼命地往后缩,她突然间就哭了,然后朝着路人喊:“help!help!”

这一叫,陆北忽然间就松开了她的手,他转过头来,脸上像是淬了一层冰,他通身笼罩着一层冷意,然后就那样子看着范无双。

范无双没有再叫,她垂下了手,然后陆北再次拉着她,一起到了医院里面。

他们一起到了程轻轻的病床前。这是陆北时隔十年再一次见到程轻轻。

这个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息的女人,也改变了陆北一生的轨迹。


第25章 chapter25


程轻轻刚来陆家的时候,即便有些年纪,但依旧明艳照人的样子,气质又温文尔雅,她与范无双还不一样,范无双平凡并且有些倔,但是程轻轻呢,从头至脚都写着两个字:温柔。她甚至对着打架斗殴的陆北都能温温和和的说话,即便陆北从来没有将她这个后妈放在心上,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怨言。

而现在陆北看着病床上的她,样子竟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多了些皱纹而已,但是人却是没什么生息的。陆北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盯着病床上的人。

范无双的眼眶霎时就红了,她对着陆北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冥冥之中,她心中已有一种感觉,她害怕又惊慌,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愈发绝望。

医生这一次来跟她谈的十分恳切,连遗嘱的事情都问了。

陆北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眸一如既往的冰冷,他站在这病床之中,就站在程轻轻的病床前,对着范无双说:“拔管子。”

范无双听到了判决,眼泪霎时就落了下来,她摇着头连连后退。她哭着说:“我不要!我不要!”

陆北终于轻轻笑了一下,他眼中神色坚定,似乎是稳操胜券的模样,他两步就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范无双的手,然后死死地将她一把拽了过来。

他甚至抓住了范无双的手,一把将她摁倒了程轻轻的脸边,他冷冽的声音在她耳边重复道:“拔掉管子。”

拔掉呼吸管,拔掉这一根至关重要,让程轻轻半死不活躺在这里的呼吸管。

范无双脚下一软,“噗通”医生就跪在了床前,她眼泪就像小溪直直地淌下来,她摇着头:“不要,不要。我妈妈会醒过来的,她会醒过来的。”

“范无双,”陆北的声音就像魔鬼的低语:“器官衰竭的植物人只有死路一条,你比谁都清楚。”

他这么轻易,带着嗜血冷酷的话语就断定了程轻轻的死亡。范无双摇着头哭着求他:“你放过我吧,陆北,求求你放过我吧。”

陆北的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拽着她,他的话语并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停止。

“最后看一眼,拔掉管子。”

“你为什么要逼我…我不会拔掉管子的。”范无双一手撑着自己终于站了起来,她眼眶霎红,脸色白的像个死人,身上又狼狈不堪,她站在陆北的面前:“我不会的。”

然后,陆北整个人将她带了起来,握住她的手,一把就将程轻轻身上的呼吸管拽了下来。

电光火石,所有都发生在一个瞬间,范无双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北已经放开了她。她一下子懵了,然后扑过去就傻兮兮地想把管子重新插上去。

可惜的是,病床传来一声永久的“滴”声。

程轻轻,躺了十年的程轻轻在这一刻宣告死亡。

范无双忽然间就转过身子,反手就给了陆北一个巴掌。她双目通红,然后抄起桌上的花瓶“砰”一声就砸向了陆北的头。

顷刻间,陆北的额头上立刻滴下了血,一滴一滴划过他笔挺的鼻梁,一直落下来,滴在了地板上。而陆北整个人一动不动,就这么站着,他的眼里神色晦暗。

他是魔鬼。范无双擦干了眼泪,她声音微微颤抖,但是无比的冷淡,又带着些恨意,她问:“陆北。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那是我妈!”

她站在陆北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带着点报复又带着些决绝的味道说道:“陆北,我早就说过,十年前,把你爸爸推下楼的是我。”

“你爸爸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陆北头上的血珠冒得更多了,他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他就听到范无双在那边说:“你爸爸为了得到我妈妈,派人在外地撞死了我爸爸,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推你爸爸下楼,是为了报仇。”

她的声音忽然就变得尖细无比,她甚至恶狠狠地说:“你爸是人渣,你也是人渣,你们俩都死了,也偿不了我爸妈的命!”

陆北的身体渐渐软下来,他眼前出现了重影又出现了十年前那个场景。

那时候家里已经闹翻了天了,他和范无双的恋情被发现,陆图和程轻轻又在闹离婚。他那时候天真得不得了,取了一大笔钱,傻逼一样准备带着钱跟范无双私奔。

他回到家就发现,陆图倒在了光洁的地板上,身子早就是冰冷的。他去找范无双,就看见她在收拾行李。

年少时陆北是个彻头彻底的傻逼,他那一刻居然还问:“无双,怎么回事?”

范无双转过头来,她的脸上带着决绝:“你要带我去公安局吗?”

他并不明白她说的话,然后范无双就跟她说:“不去的话,我要飞美国了,让开。”

陆北也想发狠,可是他说:“无双,我不相信你,你不会推我爸爸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范无双不说,他便威胁:“你敢走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然后她真的就走了,陆北在十分钟之后,还是去车库开了车去追她。然后就倒在了血泊里。

那一天,陆家的当家人陆图死在家中,唯一的儿子陆北出了严重车祸躺在icu。申城陆家一下子就垮了,早就在美国定居的伯父临危受命回国主持大局。

陆北伯父回来后,告诉陆北程轻轻在年轻的时候就跟陆图认识。他们甚至还谈过一场恋爱。陆北被安排在老宅修养的时候,很久不见的舅舅回国,他脸色有些沉郁,在听到陆图的死讯之后居然说道:“死得好。”

他说:“你妈妈当初受了那么多委屈,陆图跟那个程轻轻藕断丝连。他们之间所谓的真爱逼死了你妈妈。但是那个什么程轻轻我看着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只是没想到她女儿也这么狠毒。”

陆北的妈妈李琦是一个富家女,跟陆图联姻结婚,但是一心想要好好经营家庭。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一直跟一个丧夫的女人牵扯不清。她吵过闹过,最后受不了撒手人寰。

陆北的头越来越晕,直到她看不见范无双的脸,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而范无双看到陆北就这么倒下去了,她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她脸上的泪都已经干了,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然后看到一群医护涌了进来,他们纷纷大叫,一副惊恐的模样。

陆北被人抬了出去,而范无双最后看了程轻轻一眼就看着她妈妈被人下了死亡决断。

陆时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范无双还站在程轻轻的病房门外,怎么叫都不走。

陆时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慢慢叹了一口气,她与范无双靠在一起,她说:“想哭就哭吧。”

可是范无双却摇了摇头,她只是靠在陆时的肩膀上,她甚至笑了笑,但是她的声音却是那样子的轻也那样子的弱:“我哭不出来了。”

“小时,我没有妈妈了,再也没有妈妈了。”

陆时拼命地抱紧了她。

在这一场大闹之后,范无双没有见过陆北。也不知道他最后送到了哪里看病。她在美国又待了些日子,准备了程轻轻的葬礼。

他们在美国十年,也没有什么朋友,举行葬礼的那一天天空中还下着毛毛细雨,范无双撑着黑伞站在雨中。她念着自己写的悼词,她的声音与雨声混在一起。

“我妈妈这一辈子得到的爱或者恨,做过的好事或者错事都随着她走掉了。我相信,她在天堂会过得很好。”

程轻轻最终客死异乡。范无双在送她妈妈最后一程之后,退掉了酒店的房间。

她至始至终没有再哭过,她神色之间带着悲痛,可是脸色却是麻木的。陆时有些担心她,便将她留在自己宿舍里,范无双也没有拒绝。

可是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吃饭的时候就喝了一点点的汤,陆时叹了一口气对她说:“无双,都过去了。”

范无双没有反应,陆时就低下了头笑了笑说:“无双,痛失所爱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你。你以为我为什么现在还是一个人?”

“重要的不是我们送走了什么人,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活下去。无双,我相信程阿姨这么爱你,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你回国吧。不要忘了,你还有深深。”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时的电话响起来,一个陌生电话,她接起来,就听到有声音说:“我是陆北,你开公放。”

陆时照做了,然后就听到陆北的声音传过来:“范无双,你回国,深深不见了。”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而陆时就看到范无双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裂开了。


第26章 chapter26


陆北三言两语就挂断了电话,陆时看着范无双的脸色,然后摸了摸她冰凉的双手。陆时于是就说道:“我帮你买明天回布桑的机票。陆北他不至于拿孩子的事情开玩笑。”

范无双坐在饭桌前,这是一个寂静的美国夜晚,街区里没有一点儿声音,陆时的公寓闹中取静,往外望过去也能看见灯红酒绿的地方。

晚餐是陆时亲手做的,散发着家常的味道。范无双怔怔地看着这满满的心意,她低了低头:“小时,你还会回国吗?”

陆时笑了笑:“无双,有些路你必须自己走。”

范无双低着头,心里面慢慢地空空落落开来。程轻轻对于范无双的意义是什么呢?是一个念想,是一个支柱。她只要努力工作,好好挣钱,总有一天她妈妈会被自己救活。就这个念想,她坚持了十年。

现在呢,十年来,一根一直绷得紧紧的弦一下子就断了。范无双没有头绪,手头无措之时想要依赖陆时。

陆时拍了怕范无双的肩膀:“无双,你还有深深啊。你当初生下他,这是你的骨血,谁都夺不走的,是不是?”

夜里是这样子安静,连微风细细吹过来的声音都好像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一个瞬间,在提起深深的这一个瞬间,范无双终于哭了。

在程轻轻去世后,显得十分麻木的范无双终于哭了。她哭起来的时候声音也没有,只是肩膀在那里一抽一抽的,只是垂着头在那里,悄悄地抹着眼泪。

陆时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离开了饭厅,她给范无双足够的空间。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范无双处理完自己的情绪,她帮陆时一起收拾碗筷,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她对陆时说:“我现在就走。”

范无双订到一张凌晨的机票飞布桑,陆时送她去机场。深夜的机场,只有稀稀落落的乘客,范无双跟陆时拥抱说再见。

她在陆时的耳边说:“小时,我大概不是一个好妈妈。”

陆时紧紧地将她抱住,在她的耳边说道:“事在人为,无双。”

陆时送她到出关的地方,看着范无双随着人流走远,到最后看不到背影。陆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大概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她都看不到范无双了。

范无双在上飞机前关掉了手机,坐上飞机之后,几乎整个飞机的人都在睡觉,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开着阅读灯在看书或者看电影。这零星的微弱的光仿佛成了机舱内唯一的光。

范无双丝毫没有睡着,长达十个小时的飞行过程之中,前尘往事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盘旋,十年之前,那一个二十岁的夏季,发生过太多太多的事情。

她眼角微微泛出一些泪意,又被自己生生逼回去。最后的最后,她脑海中的画面竟然停在了不久前陆北被自己砸得满脸是血的模样。

范无双慢慢呼出一口气来,她一直就这样子睁着眼睛,直到飞机降落在了布桑国际机场。

她从机场出来打了一个车直接到香江别墅。她一个人也没什么行李,出租车司机看她一脸憔悴的模样也就没有跟她说话。

布桑这时候还没有到下班高峰期,路上没有什么人,出租车一路走高架,四十多分钟就到了香江别墅。

范无双付完车费,就背着一个双肩包,从别墅大门进去,走过一条长长的林荫小道,十分钟过后她隐约看见了陆时的别墅。

而别墅门口站了一大群的人,有几个还穿着警服。

范无双心里咯噔一跳,她走到别墅门口,就看到孙兆在气急败坏地跟警察说着什么,而陆北此时此刻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穿着一身家居服,双手插在兜里,目光直直地平视着远方,他顶着一头白发,脸色沉沉,隐约间好像带着些疲累。

范无双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甚至他连警察的问话都有些爱搭不理的。一直到范无双走近他的时候,陆北忽然间朝她伸出手。

他说:“过来。”

而孙兆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跳起脚来:“卧槽!你还叫这个女人回来干嘛!”

范无双被陆北一把拉了进去,然后她就看到陆北“砰”的一声关掉了大门。将一众人关在了门外。

“松手。”范无双皱着眉头。

然而陆北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拽得更紧了,他一直把人拽到了沙发上才放开。

他坐在范无双的对面,看了她一眼,然后慢慢说道:“深深不见了。”

香江别墅的采光率也是别具一格,这一刻,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直直射进来,垂射到客厅里来,他们两个人好像被阳光包围着,可是过一会儿之后,夕阳就会尽数沉去,只留下一片黑暗。

范无双这一刻好像又老了一些,她手心里开始冒冷汗,然后是后背,再然后是脸颊,到最后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一滴一滴的冰冷的汗珠滚落下来,她听见陆深跟她说:“准确来说,深深失踪了。”

所以家门口才有那么多警/察啊。

范无双不知道怎么的,她第一个反应是摇头:“不可能,深深好好的,不会失踪的。”

陆北语气低沉,他脸上浮出一丝一丝的失望,他然后说道:“范无双,这么多年,你第一个反应不是逃避就是否认。”他站了起来,低着头像是可怜她似的看着她,然后说:“学校监控调出来,深深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警方初步判断两种可能,一个是绑架,一个是人贩子。”陆北扯了扯嘴角:“如果今明两天没有收到勒索信息的话,那被拐卖的可能性就会很大。”

绑架的话,只要顺藤摸瓜解决绑匪,孩子短时间内生还的可能性很大。但,如果是拐卖的话,那么,孩子被找回的几率就会很低。

社会上很多被拐卖的小孩一辈子都没有再回到父母的身边,他们有的被转走卖过几轮父母,也有的在买主父母的身边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家庭,也忘记了自己的亲身父母。

而因为拐卖被毁掉的家庭更是不计其数。范无双显然是想到了后果的严重性,她坐在那里,背脊生寒。

她死死地抿着嘴唇,几乎要将嘴唇都咬出血来,过了许久之后她问道:“深深失踪多久了?”

“今天中午学校组织吃中饭没有发现深深,学校监控显示是课间操的时间被带走的,到目前为止是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六个小时是什么概念呢?跨省的时间也不需要六个小时。而绑架犯也很有可能已经将孩子藏匿在了谁都看不到的地方。

范无双接受了事实,只是整个人都感觉虚脱了。别墅的门关得死死的,可是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门外嘈杂吵闹的声音。她又想起来,她那羸弱瘦小的孩子,他刚来布桑,即便中文说得不错,但是交通、人文甚至如何与国人打交道都不懂,范无双担心,她连呼救都不知道怎么正确地呼救。

“警/察怎么说?”范无双抬着头问陆北。

陆北也正看着她,他的神色有些疲累,向来锐利的眉眼甚至能看见了皱纹。他顿了顿回答:“最好是绑架。已经全城搜索了,学校都盘查过了。”

他是手握权势的人物,这两年来为布桑贡献不少税收,警/察说希望对方只是要钱而已。

室内一片安静,他们两个人十分沉默,客厅的时钟在尽责地走着,滴答滴答,过了一会儿,陆北吸了一口气,他站着看着范无双说道:“学校的老师说,深深十分不合群。并且上课从来都是低着头,老师点到他的名字他就道歉,虽然作业做得不差,但是老师说他的状态和学习都很有问题。”

“更严重的是,深深在学校被人堵在厕所里欺负过。”

范无双听到这里,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之中。她脸色僵硬:“为什么要欺负他?就因为他长得小吗?因为他不说话吗?”

每个学校都可能有过这种问题,有些人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但是他们不曾想到这些被霸凌的人他们受到的伤害,并且很有可能这些伤害是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

范无双没有想过,深深会成为被人欺负的一个孩子。她坐在这里,坐在这全市富贵之地的香江别墅里,想到她的孩子,曾经在厕所间里被人堵住,他周身笼罩着令人犯呕的臭味,但是别人还是不放过他,他们甚至会将他逼到最里面,甚至会对他加之拳打脚踢。

陆北声音低沉,接着说道:“深深在课间操的时候被人堵过卫生间,后来他就不参加课间操了,今天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去学校门口的地方买东西,然后就被人带走了。”

范无双听着他的话,他的话语是这么样子冷静和残忍,但这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