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摆摆手,她站在红毯的入口处,放眼望去就看见无数的媒体和闪光灯,这种阵仗明明是砸了大笔钱的。她多时不会国,也不认识什么明星,但是就看到有人走上红地毯,然后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应该是也是…星光熠熠。
傅家碧也不勉强她,想了想就打了个电话说道:“我把女主角的助理叫过来,让她带你走工作人员通道。我在受邀名单上,要上去给媒体一点新闻。”
她这种世家子女,大概也是要做人情的。估计是投资方让她来撑台面给点新闻爆点的。陆时挺理解,跟着助理就摆摆手进去了。
助理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子来参加首映礼的姑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陆时见了,就笑笑,想了想问道:“女主角是?”
助理倒是很好说话,立刻笑着回道:“是我们沁姐。苏沁。这是沁姐第一次当电影女主角,她很认真。电影分为上下两部,现在拍了上半部。不过,这是一部大男主戏。沁姐的戏份也不是很多。”
陆时点点头,从她了解的一些来看,电影咖的档次好像比电视咖要高一些,于是她就说道:“那也要恭喜苏小姐了。”
助理表示感谢,然后尽职地将人送到了首映礼现场。陆时坐的位置非常好,在第三排的正中间,是剧院里观影效果最好的一个位置。
陆时在结束了红毯行之后也立刻过来了,她就坐在陆时的旁边,笑眯眯地又介绍到:“你待会儿看看喜不喜欢这电影,要是喜欢的我可以让你见见导演,他亲自改编的剧本,据我所知他也是个阿加莎迷。电影放完后又派对,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跟我一起好不好?”
陆时不由得笑起来,傅家碧这些年到没怎么变过。她还是像她大学时一样,总是希望跟她一起玩。陆时想自己难得回一次国,于是就答应了她。
电影改编自阿加莎经典长篇小说《无人生还》,叫做《荒野》。苏沁在里面饰演了一个被一笔丰厚报酬吸引而前去乡间别墅当女佣的二十岁女孩。而这部电影里其他人都是男人。难怪苏沁也是唯一的女主角呢。
这种推理谋杀剧最讨厌的是,人杀到一半,凶手还没有指出来,就跟你说未完待续。陆时看完电影的那一刻,恨得那叫牙痒痒。傅家碧倒是兴致勃勃地说:“走,带你去参加派对,到时候你直接跟导演谈。”
于是陆时就穿着T恤牛仔裤进去了,她长相普通,但站在傅家碧身边就成了全场的焦点了。大家都想啊,这女的谁阿,居然是傅家碧带来的。
就连女主苏沁也立马过来打招呼,她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神态,今天大概为了配合电影中的角色也画了一个少女妆,显得青春靓丽,她站在陆时的面前,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十分明显的酒窝。
陆时眼神愣了愣,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顿时有些心不在焉。苏沁觉察到对方有些探究的眼神和敷衍的态度,心里面也有些不舒服,表面功夫做漂亮之后,就告辞了。
而傅家碧明显地感觉到,陆时在见了苏沁之后情绪明显不对了。甚至于,当她提出带陆时去见导演的时候也被陆时拒绝了。
傅家碧是个爽快的人,顿时就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陆时想了半天,素净的脸庞上是思索过的神态,她说道:“这个苏沁跟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不对,”陆时低了低头,又想了一下:“应该说不怎么像,只是笑的时候特别像,就像是双胞胎。尤其是那一双酒窝,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我那个朋友很少笑。”
“苏沁可是个演员,你那个跟她像的话应该也挺漂亮的。”
陆时却是笑了笑,然后摇摇头:“不是的。”
陆时的脑海里翻出范无双的脸,那是一张沉默寡言的脸,范无双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沉郁冷漠,只有笑的时候嘴角有小小的梨涡,将整张脸带得有些出彩。可是范无双笑的时候又有哪些呢?
于是陆时只能摇摇头:“不是不是,其实也不像啊。”
傅家碧倒是更加好奇:“你那朋友在布桑么?叫什么名字?”
“范无双。”陆时说道:“她叫范无双,是布桑附一院的医生。”
傅家碧点点头,她想了一下,忽然间想起了之前在微博上闹得比较大的医生道歉视频,还是苏沁挑起的事端,那个医生不也姓范?顿时傅家碧就止住了嘴,她想不会那么巧吧。
而他们之间的对话恰好却被经过拿酒的苏沁听到了,尤其是那一段相像的话语,苏沁听了之后浑身都在打颤,然后她自己硬生生地笑起来。
她跟范无双像?她嗤笑了一声,陆北倒是最喜欢她笑的时候呢。
派对结束后,苏沁打了孙兆的电话,将人约了出来。
而陆时在派对的中间离场,她给范无双打了电话。
一直到了第二天周六,范无双带了深深来见她。她们约见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家儿童乐园。陆时在美国的时候觉得深深相比同龄的孩子缺少很多童趣,所以总是喜欢带他去游乐场或者儿童乐园这些地方,没想到到了布桑依旧是这样。
陆时给深深带了一些英文书籍,是之前深深在美国的睡前读物,学校不去了,都是陆时给他收拾回来的。
小朋友见到陆时的那一刻还是很高兴的,给她来了一个美国式熊抱,只是深深身高还欠缺,只抱住了陆时的腰。
深深见了陆时竟然是没有忘记程轻轻,第二句话就是问:“外婆怎么样了,还好吗?”
“老样子。”陆时拍拍他的头:“不要担心。”
深深点了点头,陆时便对她说:“你去里面跟小朋友们玩吧,我和你妈妈就在外边,好不好?”
陆时就点头答应,然后陆时就带着范无双跟在了小朋友的身后。陆时转过身就对范无双说:“注意观察。”
范无双站在边上,她看到深深进到了滑滑梯的区域,但是他一个人站在边上,有比他小一些的孩子看到大哥哥来了甚至还兴奋地跟他打招呼,但是深深的反应很慢,甚至…有些害怕。
做医生的人,观察的能力都比一般人要强一些,范无双显然也是看到了问题。
而陆时就直接指出来:“你应该看出来,深深已经有抵触人的倾向了。他很聪明,知道隐藏自己,但是你该知道,他九岁了,问题再不解决就有些晚了。美国那边的医生把病例给了我,我把她带给你,你在国内给他找个医生吧。”
深深站在一大群孩子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被人怂恿甚至是拱上去窜了一下滑梯,在落地的那一刹那,他明显浑身激灵了一下,但生生憋住了,一句话都没说。再然后,他就站在一边再也没上去过,甚至故意站在了人少的地方。又想到,可能阿姨和妈妈在看着,他就在儿童乐园里走了几步,然后就走了回来。
范无双一下子捂住了嘴,陆时叹了一口气:“你没想到吧?”
她点了点头,陆时拍拍她的肩:“十年了,无双,我能帮你的大概只能到这里了。希望你以后越来越好。”
陆时没有问处境,也没有说很多大道理,她给到范无双的只是祝福。
深深在告别的时候还是十分礼貌,礼节做得特别好,设置还邀请陆时到他的学校参观。
范无双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陆时说的并没有错,孩子已经学会隐藏了。
而她当天就带了孩子去见了心理医生,她一个人坐在诊所的外面看着午后的阳光一点点往下落。
范无双垂下了头,这个时候,时隔很久的程伽玛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程伽玛语气还像从前一样,熟稔的关心的,还是做回了师兄。他给范无双介绍了一个工作,布桑的盛七公子要找个家庭医生,他太太身体不好,希望医生质量好一些,所以开出的薪水很优渥。于是程伽玛就想到了她。
范无双并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回绝,而挂了程伽玛的电话后,一个陌生电话进来了。
范无双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怒极反笑的声音:“居然连电话都不接吗?嗯?”
是陆北,范无双看了眼诊疗室外面一大片的空草地,都有什么人,这一大片的风景就这么孤孤单单的,或许曾经有人也曾赏识这块风景,甚至于曾经躺在这片草地上,但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她于是笑了笑:“不是的。”
陆北顿了顿,他没有说一句话然后“啪”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chapter20

深深出来的时候,脑袋耷拉着,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孩子在里面聊了几个小时,见到范无双的时候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是牵了妈妈的手,不声不响地往医院外头走。
范无双叫了个车,深深跟她坐在后座,整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几乎都要睡着了。他躲在范无双的怀里,像一个受伤的小兽。
总有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多,也总有很多时候,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而此时此刻,深深这样子躺在她的怀里,让范无双觉得自己十年了,连母亲这一个角色都没有做好。
她死死地抿住了嘴唇,脸转过去,看着车窗外。这个时候的布桑,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快要入夜了,路灯悄悄亮起来,夕阳尽数沉下去。车子遇上了红灯,停下来的时候,范无双看到路边有一堆母女,小孩子大概在上小学,妈妈骑着电动车载她,孩子坐在母亲的后面死死地扣住双手。其实这样子的条件挺辛苦的,但是孩子脸上却洋溢着快乐神情。
最好的爱从来都不是物质和话语,从来都是陪伴啊。
路程挺长,孩子不一会儿后睡着了。瘦瘦弱弱的小朋友睡着的时候就像一只小猫,乖巧的安静的。
到了别墅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路进去,范无双将孩子背在背上,慢慢悠悠地走在狭长的林荫小道上。这会儿别墅里已经暗了下来,只有零零星星的光洒在路上,孩子清浅的呼吸洒在她的耳侧,范无双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生怕弄醒在她背上没什么分量的孩子。
一路过去,范无双出了这条小道,看见了一对夫妻。妻子好像腿有些问题,丈夫就站在她的身后,在后面默默地保护着对方。大概是在复健,范无双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两个人的身份,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盛七公子和他太太。也是今天程伽玛介绍的新工作对象。
范无双从他们身边走过,点了点头。盛太太便朝她轻轻一笑。人挺年轻,身体虽然不好,看上去竟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范无双的心里像是浸了一团酸水,饱胀却又空虚。
她应该,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幸福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陆北也在,但是他今天更加低气压,看见孩子睡着了,难得没有发火,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范无双将孩子抱上楼去。
深深一觉睡得很沉,将他放下来,孩子就滚进了被子里。看来是真的累着了。
待范无双下楼时,却看不见陆北了,不知道是不是周六的原因,陆北给佣人们都放了假,连一向兢兢业业的管家都放假,整个别墅空空荡荡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而范无双一个人站在灯光通明的客厅里,生出无数无数的挫败感以及绝望。
她连一点一点的未来都看不到,她也不知道下一次自己能做什么。除了深深,她找不到自己人生的一点意义。
很多年前,她随着程轻轻来到陆家的那一刻,是不是已经决定她未来的走向了?
范无双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而空洞。她十五岁的时候随母亲进入陆家,低调认真,也从来不敢惹陆家的混世魔王陆北。那个时候陆北十分顽劣,从来没有一天好好上学,陆图又忙于公司事务,对于孩子的教育不是打就是骂。陆北被打被骂了,倒也从来不哭,十三岁的男孩子冷眼站在楼梯的尽头看着底下,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从那个时刻开始,范无双就觉得他是一个心狠的人,她甚至想过,陆北有一天自己从楼上跳下去,即便血流如注,他也不会眨眼。
范无双无比深刻地认识到她必须与这个人保持距离,于是她早早地上学,认认真真地学习,即便在学校遇到陆北也装作不认识。
陆北不在乎她,只当她是个便宜姐姐,但也不难为她。那个时候陆北手上就有很多钱,有一大帮的人跟着他。其中有两个人尤为忠心,一个是孙兆,一个是苏宇。孙兆从小没有爹妈,由爷爷带大,父母给他留了一比遗产,爷爷溺爱导致孩子越长大问题越大。而苏宇,则是父母很早离婚,他跟着父亲,妹妹跟着妈妈,双方不怎么来往。这样的家境,跟陆北可谓是惺惺相惜。
他们三个人从十三岁一直混到十八岁,从初中混到高中毕业。而陆北名扬布桑高中界,成为学校圈子的一霸。
如果后来苏宇没有死,范无双想,现在会不会有一点不一样?
那时候苏宇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范无双现在想起来,居然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打起架来却比谁都狠,专挑别人疼的地方打。
那时候陆北常常约架别人或者被别人约架,苏宇都是稳妥地站在陆北的面前替他冲锋陷阵。其实说来,陆北与苏宇的关系甚至要比孙兆好。
在范无双与陆北在一起后,苏宇和孙兆不一样,很快就对范无双另眼相看,甚至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嫂子。每每这个时候,范无双脸上都会红得不得了,而陆北就站在她的旁边,他不知道羞耻,贴着她的脸庞就笑,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范无双揉揉眉心,往事就像是梦魇也像是猛兽,一口就能将她吞下。她闭了闭眼,想起来另一张脸,那是苏沁。
苏沁是谁呢,那是苏宇的妹妹。
陆北这样子,有什么意思呢?作践她范无双,也作践了苏宇的妹妹不是么?
她早就知道他再无可能爱她一分,却困在这里丝毫逃不出去。而她的孩子,也承担着这畸形关系的后果。深深生病了啊,还是抑郁症这样子的病。
你看,范无双你多糟糕,你就这样子毁掉了上帝的礼物,而程轻轻如今这副模样又为了什么呢?
范无双连一滴泪都哭不出来,她只是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揉捏眉心,揉到甚至发红。
而这个时候陆北就站在她的身后,他刚刚洗完澡,带着一股水汽,白发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他不发一言,看了很久很久。
这满室的让人难堪的尴尬,陆北轻轻扯了嘴角,他只是问:“想走,是么?”
范无双睁开眼,吓了一跳,她转过头对上陆北一张面无表情的的脸。
而陆北看到她那慌张的神色,忽然间好像无比生气,突然转过头就走,当着范无双的面“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可他关上的门明明是在底楼的范无双的房间啊。

chapter21

陆时出国的时候,范无双送她到的机场,临上飞机之前陆时回过头来忽然间盯了她很久。范无双站在安检队伍的后头,侧过头就看见,陆时调转了方向,拨开了安检人群,然后拎着手提箱就朝她走过来。
“怎么了?”范无双笑笑:“好好的怎么回来了?”
陆时显然是欲言又止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跟她嘱咐这一句话:“以后不要喝酒了。”
她与陆时相交多年,陆时在美国时是知道她这个坏习惯的,但那时候自己已经戒掉了。但陆时大概是担心,她会重新沉溺于酒精所以临走前特意跟她说了这句话。而陆时说完了这句话才放心重新排队去过安检。
陆时希望自己未雨绸缪,但哪里知道范无双又开始酗酒了。并且她因为这个事情还丢掉了自己工作。
范无双选择没有跟陆时说这些事情,这些年来陆时过得也不容易,她不应该再让她操心了。
范无双送完陆时,回到香江别墅,刚走进去,就看到邻居盛从肃急匆匆地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门口走,甚至因为匆忙还不小心撞了一下范无双。
电话撞落在地,盛从肃终于停下了脚步,而在看到范无双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就带了一些请求的意味,他试着商量:“范医生?程医生跟我提起过你,我太太后遗症病发,家庭医生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能请你看看吗?”
范无双在布桑待了两年,当然知道盛七公子是什么人物,这会儿竟然会求人。她想了想,立刻就问道:“家里设备缺吗?”
盛从肃立刻摇头:“不缺,什么都有。”
她立刻就跟着盛从肃到了家里,直接上了二楼,范无双就看到盛太太满脸冷汗,脸色苍白地缩进了被子里。范无双眉头立刻皱起来,将旁人赶了出去,立刻开始查看各项指标和做检查。
一个小时之后,盛太太进入了梦乡,范无双擦了擦脸上的汗从房间里走出来。而这时候,盛家的家庭医生才风尘仆仆地赶到。
盛从肃这时候就提出:“范医生,请你务必考虑盛家家庭医生这个工作,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他笑了笑,有些服软的神态:“我太太这样子实在需要你的帮忙。”
盛太太是从山上掉下来几乎断了双腿,又有其他很多并发症,这种临时状况会很多,家庭医生最好就在家里或者附近,而盛从肃又不喜家里太多人,这才考虑到了就住在对面的范无双。
范无双垂头笑了笑,有些苦涩,只是答他:“我考虑考虑。”
盛从肃没有为难她,他自然知道对面住了是什么人物,范无双在这别墅里身份尴尬,于是点点头跟范无双道谢:“这次真要谢谢你,范医生。”
范无双告辞之后,在别墅里就遇到了孙兆。
这是这么多年来,范无双第二次再看到他。孙兆跟以前也大不相同了,十几岁的时候,孙兆很长得比较瘦小,人又秀气,甚至像个女孩子。
可是现在,孙兆完全不一样了,留了胡子,穿着笔挺的西装,身材看得出来有在锻炼,完全是一个成功男士的模样。
要说没有差别的是,大概就是他对范无双的厌恶了。小的时候他就不喜欢范无双,觉得范无双与他们三兄弟不是一路的,现在呢,更加讨厌她了,并且这讨厌是显而易见地放在脸上的。
范无双从盛从肃家里出来,孙兆看了她好几眼,忽然就说道:“盛从肃可是痴情种子,你没看人太太也在家里啊?”
他语气透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带着些侮辱的味道。范无双又不傻,顿时就听懂了,她脸色瞬间就白了。她抿了抿嘴说道:“盛太太刚刚发病,我是去帮忙的。”
然而听到范无双的解释,孙兆更生气了,他身上穿着西装呢,却一点风度都不要,几乎要戳着范无双的鼻子阴阳怪气骂:“哟,您倒是好心,还关心其他人!你知不知道阿北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范无双沉默,陆北年纪轻轻顶着一头白发,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呢?
而孙兆看着范无双沉默心底更是气不打一处上来,他指着就在不远处的房子说道:“这房子的主人十年来进手术室不下五次!现在还有脑外伤后遗症!这些年来睡过一个好觉吗?!他都是吞安眠药睡觉的!你这种女人简直是祸害!”
孙兆撂下这些话,气冲冲地就朝里走。范无双心里面知道,陆北现在这副样子,是当年严重车祸的后果,他经常脸色疲惫,有时候在家里吃饭只喝一碗汤,人也不怎么说话了,实在是身体支撑不住。
这些年来,陆北躺在血泊里的画面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些天,陆北住在她的房间里,倒像是睡好了,范无双早就麻木的心突然间就像被人划了一道口子。
她跟在脚步极快的孙兆后头,然后她就看见了陆北站在别墅门前。他穿着一件米色的开司米毛衫和同色的休闲裤,整个人却有些有气无力,斜斜地靠在边上,脸色沉沉。
孙兆看了一眼陆北顿时就说:“昨天一夜没睡着吧。”
陆北没有说话,昨天晚上陆北怒气冲冲地关了门,范无双就在外头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
孙兆更加生气,当着范无双的面又说出了那个建议:“小朋友么你就扔给申城老宅子的人养好了,女人么你就别碰了。”
陆北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知道孙兆脸色涨红,像那天一样口无遮拦地说道:“当年要不是这个女人闹着跟你分手,你至于出去打架吗?!不打架苏宇也不会死!”
陆北终于转过了头,他脸色沉下来几分,眼神之间带着点厉色,他直接说道:“闭嘴。”
孙兆炸了:“陆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他妈的,你跟苏沁分手是几个意思?啊?他妈的,苏宇在天之灵看着呢!”
陆北脸色终于寒了下来,范无双看到他站直了身子,走上前来几步:“孙兆,我能让你上来就能让你下去。不过拿钱办事,说话的规矩不懂,这种人我陆北不需要。”
十多年的兄弟啊,年少时一起洒过热血的兄弟啊,前些天还推心置腹说只相信他的兄弟啊。孙兆把领带扯了下来,转过头就看了范无双一眼,怒极反笑:“好,我走!”
孙兆摇着头,边走边笑,出了别墅门口心底骂了一声:卧槽!
而陆北依旧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神色,也没什么触动。
范无双忽然感觉好像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她刚刚来到陆家,陆北就是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那时候少年冷漠恶毒的眼神到现在已经变得没有丝毫波澜了。
每一次皮开肉绽之后总会想着还有痊愈的机会。范无双抬头迎上陆北的眼神,然后问他:“为什么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