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不知名的客房服务生而哭,为了丹尼、曹贝卡及尚未出世的菲莉是系在这永远的威胁而哭,为了自己的清白和自尊即将毁于一旦而哭,为了三五三号班机上三百三十条人命而哭,更为了正义沦丧、希望破灭而哭。
一阵狂风刮过草原,卷起枯黄的白杨树叶。像是魔鬼清点灵魂后,弃绝而去。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我不能让你告诉我记录器上说些什么。这会害了你儿子的。”
“乔,这不是为你所做的决定,你从洛杉机打电话来时,我装聋作哑,是因为我怕电话已被永久监听。事实上,我不相信他们觉得有必要监听。因为他们知道,到目前为止,我都是守口如瓶的。”
“即使有机会——”
“而且我也敢肯定没被跟踪,屋子也没被监视,我注意很久了。当我退出调查,办理提前退休,卖了房子回到科罗拉多喷泉市。他们就把我除名了,我已被他们吓得服服贴贴,他们也知道。”
“可是我看你并不服贴。”
她感激地拍拍乔的肩膀,“我重新恢复了一点自我。不管怎样,如果你没被跟踪——”
“没有,昨天我就将他们摆脱了。今早没人能跟踪我到洛杉矶机场。”
“那么我也认为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我告诉了你什么。我唯一的要求,是你绝不能说消息来自于我。”
“我绝不会对你做出那种事,但你还是冒了很大的险。”
他担心地说。
“这件事我想了好几个月,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对我来说,最好的方法似乎是——他们也许认为我告诉了丹尼一些事情,所以他知道自己身边险境,他会格外留心的。”
“你有吗?”
“一个字也没说,他们如果知道,那日子要怎么过。”
“一定不好过。”
“但现在,只要这件事隐瞒一天,丹尼、蕾贝卡、菲莉和我,就得在恐吓之下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人将它大大地揭发出来。那么我所知道的鸡毛蒜皮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暴风雨的云层已不再局限在东方,就像科幻电影“星际大战”里的舰队,那墨黑的雨层,开始分解成头顶上茫茫的白雾。
“要不然,”芭芭拉继续说:“一、两年之后,就算我依然守口如瓶,他们也会为了永绝后患而除掉我。三五三班机事件已是陈年旧闻,没人会把我或丹尼,还有其他一大堆人的死,跟它联想在一起。这些人,不管他们是什么来路……
会这边制造个车祸,那边放把火。布置个假强盗案,来掩饰谋杀或自杀什么的。“
乔的脑海里浮现出全身着火的丽莎,倒在地板上的娇琴,还有躺在血泊里的查理,这些噩梦般的幻象。他无法反驳芭芭拉的论点,她也许是对的。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云朵变成吓人的脸谱,闭着眼,张着嘴,愤怒得无法呼吸。
揭露实情,踏出命运的第一步。芭芭拉说:“飞行记录器和座舱通话记录器在坠机后第二天,东部时间三点钟,被送到华盛顿的实验室。”
“你那时还在这里调查。”
“没错,明传——他是安全委员会的电子工程师——和几位同事打开记录器。它差不多只有鞋盒般大小,外面有八分之三英寸厚的不锈钢板。他们用特殊的锯子,小心翼翼地切开钢板。这个机器遭到极大的撞击,两端被压缩了四寸,钢板就像纸板一样地起了折皱,有一个角还被撞裂了。”
“还能用吗?”
“不能,记录器全毁。盒子内部的记忆体是钢制的模组。
包含了录音带,也裂开了。模组内渗进少许水气,但带子尚未全毁。必须经过烘干处理。于是明传和其他几个人,聚集在一间有隔音设备的房间里,从头听起。座舱通话器的内容,截至发生坠机时,一共差不多三小时——“
“他们就不能往前快转至最后的几分钟吗?”
“不行,在飞行中,驾驶员先前的一些谈话,似乎不太重要。但或许能提供我们一些线索,以了解飞机在坠毁之前一刻,他们讲的是什么。”
“有时我们拿到的带子很完整,但对我们毫无用处。”芭芭拉继续说:“录音效果很差,可能的原因不少,可能是带子老旧受损,也可能麦克风是用手持式,而且功能不佳,加上震动得太厉害,也可能是录音磁头磨损变形了。”
“我认为像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应该有每日保养和每周更换的维修吧。”
“要记住,飞机的失事率不是很高的。他们要考虑成本的花费和时间的延误。不管怎么说,民航事业是人的企业,有哪个企业牵扯到人的时候,还会达到理想标准的。”
“你说到要点了。”
“这一次则是有好有坏,”她说:“白帝洛和孙维特都截了耳机,附有麦克风的那种,配合头顶的座舱麦克风,共有三个频道可供我们研究。坏的方面,带子不是新的,它已重复录过许多次,磨损得相当严重。更糟的是水气浸入带子,造成部分录音表层的锈蚀。”
芭芭拉从牛仔裤的后口袋,掏出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但没立即交给乔。
“明传和其他人发现,带子有些部分非常清晰,但有些部分则尽是沙沙的静电声,非常吵杂,一句话总有四、五个字听不清楚。”
“最后一分钟情形如何?”
“那是最糟的部分,他们决定带子必须清理一下以恢复旧观,经过电子强化处理后,效果应会比较好。地区调查主管布鲁斯听过整卷带子之后,在东部时间七点一刻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录音的情况,那天正好是复活节。他们晚上休息,早上又开始工作,很沉闷的。”
在他们的头顶上,那只老鹰从东方返巢。在云层反射下依旧是苍白的光影,飞得既直又准。
“当然那一整天,都是教人觉得沉闷的。”芭芭拉说:“我们从丹佛市调来冷冻货柜车来存放从现场收集的遗体。
在我们开始研究飞机的碎片之前得先把它们处置妥当。这通常会开一个协调会,很累人的,因为有太多相关的单位希望处理方式能符合他们的利益,就是这样,所以你得圆融一些,但也要强悍一点才能真正做到不偏不倚。“
“还包括了那些媒体记者。”乔没忘掉自我调侃一番。
“在我被行动小组电话吵醒的前一天晚上,我睡不到三个小时。甚至在从国家机场到帕布罗的飞机上,一路上连打盹的机会都没有。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倒在床上时已是午夜时分。但在华盛顿,明传仍在工作着。”
“就是那个切开记录器的电子工程师?”
她望着那张从口袋掏出的纸张,“你得先了解明传这个人,他们一家人都是越南移民,西贡沦陷后,他们逃离共党之手,然后遇上海盗、台风,那时他才十岁,所以他很早就知道,生活是不断奋斗的累积,而为了生存和成功,他必须做到百分之一百。”
“我有几个朋友也是越南移民,”乔说:“都是种田的,他们工作的辛勤程度,胜过一匹耕作的老马。”
“没错,当每个人那晚从实验室回到家,都已经是七点一刻了,他们过了漫长的一天。安全委员会的同仁都很牺牲奉献……但明传做得最多。他没离开,晚餐随便从贩卖机买了点东西果腹。他留下来清洁录音带,直到最后一分钟。将声音数位化后输入电脑,使驾驶员的声音及真正飞机上的声音,与静电等等外来的杂音分离。静电的圆形较特殊,所以电脑可以很容易分辨,将它除去。因为麦克风传送至录音机的信号很强,明传也能在杂乱的讯号中,区分出驾驶员的声音,结果他听到了非常不寻常的……”
她将折叠的纸条递给乔。但接过来,他未将其打开,似乎有点怯于知道内容究竟是些什么。
“华盛顿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分,也就是帕布罗时间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明传打电话给我。”芭芭拉说:“我交代过旅馆总机不接任何电话,因为我迫切需要睡眠。但明传靠着他那张嘴说服了总机,我喜欢将所有的会议录下来,当作副本备存。所以我拿录音机靠着话筒录下我自己的拷贝,不需要等明传将清洁好的录音带,差人送过来。明传挂掉电话后,我坐在房间里,反复听着驾驶员之间最后的交谈十二遍之多。然后拿出记事本把它们—一写下。因为有时候,事情用读的比用听的,更会有不同的感觉,眼睛能明察耳朵所漏失的细节。”
乔现在知道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了。
“明传曾告诉我,他想通知布鲁斯,然后通知委员会的主席与副主席——如果一下无法通知到委员会的五巨头——这样他们每个人就都可亲耳听到录音带的内容。这并不符合标准作业程序,但实在因为此事太怪异,情况更是史无先例。我敢确定明传至少通知了他们其中的一人——虽然他们全都否认听过他的录音带。我们永远也无法证实,因为就在当天早上六点之前,也就是大约在明传与我通电话后两小时,他死于实验室的一场大火。”
“天啊!”
“一场非常猛烈的大火,猛烈得不可思议。”
乔环视草原四周的树丛,看看是否有几张苍白的脸躲在阴暗之处窥伺他们。当他与芭芭拉刚抵达此地时,此处现场让他有一种很秘密的感觉。但此刻他觉得像站在洛杉矶市中心的十字路口一样的暴露和危险。
“我猜那卷从后舱记录器取得的原版录音带,一定在实验室的大火中被毁了。”
“没错。”芭芭拉说。
“那处理数位影像的电脑呢?”
“也烧成垃圾,没什么可抢救的了。”
“但你还有复制的那卷录音带啊!”
她摇摇头,“我去参加早餐会报的时候,将它留在房间里。因为录音带的内容,非常具有爆炸性,所以我不打算立即让小组成员知道。直到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思考,我们必须很谨慎的来选择公布的时间和方式。”
“为什么?”
“驾驶员已死了,但此事攸关他的名誉。如果他遭受责难,他的家属也就毁了。我们必须十分的确定,如果责任归属是在白帝洛机长,那接着引发的将是几千万甚至几亿美元的过失致死诉讼。我们必须谨慎从事。我的计划是早餐后叫马里到我房间来听带子,只有我们两人。”
“欧马里?”
“是,他是‘人为因素’组的组长。那个时刻,马里的意见对我十分重要。但就在我们用完早餐,谈到实验室的大火,以及可怜的明传之后。我与马里回到房间时,发现我的那卷录音带已变成空白带了。”
“被人换了一卷。”
“或者根本就是用我的录音机把它统统洗掉了。我猜明传一定又告诉了某个人,说我曾将它录了下来。”
“那时你一定知道。”
她点着头说:“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其中必有内鬼。”
她那一头蓬松的白发,就像盘旋在他们上空老鹰头顶的白羽毛似的。在此之前,她看起来不到五十岁。但此刻她忽然间老了许多。
“整桩事情都不对劲,”乔说:“但你不能相信。”
“我的一生都在安全委员会,我以身为其中的一份子为荣,到现在仍是如此,乔。他们一个个都是他妈的好人。”
“你有告诉马里带子的内容吗?”
“有”
“他反应如何?”
“我认为是很惊讶,难以相信。”
“你把抄写的内容给他看了吗?”
芭芭拉沉默片刻回答。“没有”。
“为什么?”
“我有所警觉。”
“你不相信任何人了。”
“火势会那么猛——一定是有助燃物。”
“有人纵火。”乔说。
“但除了我之外,没人指出这种可能性。我对实验室失火调查报告的公正性,完全没有信心,完全没有。”
“明传的验尸报告怎么说?如果他是被谋杀,而且纵火是为了毁尸灭迹——”
“如果真是如此,从明传身体仅余的部分,他们也无法证明,因为实际上他已烧成了灰。他真是个好人,乔。他热爱工作,因为他相信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拯救生命,避免其他坠机事件的发生。我恨死这些家伙了,不论他们是谁。”
就在乔和芭芭拉刚才进入这块空地的入口附近,白松木下有东西在动。一条褐中带紫的影子,一溜烟窜进林荫之中。乔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斜睨了一眼,但不敢确定看到的是什么。
芭芭拉说:“我认为是只鹿。”
“如果不是呢?”
“那不管我们是否能结束这次谈话,我们都死定了。”她以一种事实摆明了就会如此的语调整回答。
乔说:“事实上,你的录音带被洗掉了,那什么人最有嫌疑?”
“一致的结论是因为我太累了。坠机那晚只睡三个小时,然后第二天晚上被明传吵醒之前,又只睡了几个钟头。可怜的芭芭拉坐着一遍又一遍的听录音带,最后我按错了按钮,你懂吗?不自觉地按到录音的按钮,自己把它洗掉了。”她满脸讥讽的表情说:“你现在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了。”
“会有这样的机率吗?”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乔虽然已将纸条摊开,但还没准备读它。
“当你告诉他们在录音带上听到的事,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他们是你的同事,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人。”
“也许有人相信——但他们不希望相信。也许有人真的归咎于我太疲倦。到帕布罗之前几个星期,因为耳疾把我累个半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体谅我这一点也许有一、两个很明白的表示不喜欢我,但我们又有谁能讨好周围的所有人?
那绝不会是我,因为太强人所难了。不管怎样,这都是假设性的。因为没了录音带,白帝洛和孙维特之间的交谈就失去了佐证。“
“你什么时候把你抄下的句子拿给别人看的?”
“我保留了它,我在等适当的时机和情况再把它提出——最好是在调查出一些细节能够支持我的说辞时。”
“因为你抄录的不能算是真正的证据。”
“完全正确,当然,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总比只靠记忆好。但我得增加一些其他资料来充实内容。然后那两个混帐东西就在旧金山的旅馆里把我叫醒,之后……唉,算了,我已经不是什么捍卫正义的十字军了。”
东边的树林中,两头鹿一前一后的跳出来,是一头雄鹿和一头雌鹿。它们横越过空地的一角,很快地消失在北边的树林里。
乔心中的疑虑未曾稍减,他先前瞥见移动中的影子,一定是这两头鹿。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也许是——惊动了它们,才会从树林中跳出来。他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会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存在。他知道答案是:“没有”。没有任何角落是安全的,永远也不会有了。
“你怀疑安全委员会里面的谁?明传和你通完电话后又打给了谁?因为那个人可能就是叫他不要张扬,然后安排杀人灭迹的幕后主使者。”
“他们都是明传的上司,他有可能打给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他也会听从他们的指示。我认为布鲁斯是不太可能,因为他层级最低。跟我们其他人一样,他也是由基层干起,一路升到今天这个位子。委员会的五巨头是由总统任命经参议院通过的,任期是五年。”
“政治酬庸。”
“不,事实上,过去几年绝大部分的委员会委员都是公正无私的,他们个个善尽职守,为委员会增了不少光。至于其他的,我们只有忍气吞声了,他们之中的一个,根本就是沐猴而冠。”
“现任的主席和副主席人品如何?你说过明传会打电话给他们——假如他没先连络到布鲁斯。”
“他们不是你理想中的公仆,主席吴玫心,她是位律师,年轻又充满政治野心,一直希望能出人头地,我看她是不值一文。”
“副主席呢?”
“巴汉特,纯粹的政治酬庸。他是个老财阀,所以并不需要这份工作。但他喜欢被总统任命,喜欢在宴会上高谈阔论,卖弄他坠机的知识。我看他也好不到哪去。”
乔继续注意着草原四周树林内的动静,但并未有新的发现。在东边遥远的天际,一条银蛇在暴风雨的云层中闪动。
他计算了一下闪电和雷声之间的时差,估计这场雨离他们有五、六里远。
芭芭拉说:“我给你的是那晚手抄下来的影印本,原稿我已藏起来了,天晓得我干嘛这样做,反正我永远用不到它们。”
乔在看与不看之间挣扎着,他可以感觉到在机长与副机长的对话当中,他一定会发现他太太与小孩当时经历另一全新的恐怖过程。
乔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第一页上,芭芭拉则从他的肩膀后面,看着他用一根手指指着他正在阅读的行次。
副机长从洗手间回到座位的声音,在他还没戴上附有麦克风的耳机之前,他讲的第一句话是被头顶的座舱麦克风所录下的。
孙维特:到了洛杉矶(此段不清楚),我要去吃好多(此段不清楚),鸡肉饼、沙拉、起司串,还有一大盘面条,直到撑爆为止。那是一家亚美尼亚人开的餐厅,棒透了,你喜不喜欢中东的食物?
(接下来有三秒的静默。)
孙维特:帝洛,有麻烦吗?
(二秒钟的静默。)
孙维特:这是什么?我们是……,帝洛,你将自动驾驶关掉了?
白帝洛:他们其中一个叫鲍路易博士。
孙维特:什么?
白帝洛:他们其中一个叫蓝凯斯博士。
孙维特:在MCDOO上的是什么?你正在操作FMC啊,帝洛?(声音中透露着关切。)
乔看不太懂,芭芭拉说:“七四七——四百型客机使用的数位化航空电子,仪表上有六个大荧幕,用来显示各种资料。MCDOO 就是MCDU,也就是多功能控制显示器。两位驾驶员的座位侧面各有一个,而且是相连的。所以任何一位驾驶员输入资料,另一位的显示器都会显示出来。他们控制FMC ,也就是飞行管制电脑。驾驶员将飞行计划输入电脑,经过MCDU的键盘,整个飞行路线,都会由MCDOO 运转而改变。”
“所以孙维特从洗手间回来,看见白帝洛正在更改飞行计划,这是不是不太寻常?”
“那要看天候,乱流,不可预期的空中交通状况,以及终点站机场的问题……”
“但这次是从东岸直接飞到西岸,天气晴朗,每件事很明显的照着计划进行,不是吗?”
芭芭拉点点头说:“对,孙维特一定很奇怪,好端端地为何在更改飞行计划。但我认为他声音中的关切之情,是因为白帝洛没有任何该有的反应,以及他在MCDOO上所看到的一些不寻常的事。有些计划更改了,但实在没道理。”
“哪些?”
“就像我先前说的,他们偏离航道七度。”
“孙维特在洗手间里感觉不到吗?”
“这一切都是在他离开飞行舱时所发生的。而且飞机是以一种缓和的方式逐渐转向,就算他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但绝没料到变化是如此之大。”
“这两位博士是什么人——鲍路易和蓝凯斯?”
“没线索,你继续往下看,越来越怪异。”
白帝洛:他们对我做了很不好的事。
孙维特:机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帝洛:他们遭蹋我。
孙维特:嘿!你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啊?
白帝洛:阻止他们。
芭芭拉说:“白帝洛的声音变了,整个过程中,这是很奇怪的地方。当他说‘阻止他们’的时候,声音有点颤抖,非常微弱,好象他事实上……不是很痛苦,但精神有点错乱。”
孙维特:机长,从现在起我来接手吧。
白帝洛:我们正在录音吗?
孙维特:什么?
白帝洛:叫他们停止伤害我。
孙维特:(忧虑的声音)你是否——白帝洛:我们正在录音吗?
孙维特:你现在是否好一点——一种像是重击的声音,接着是呻吟声,很明显的来自孙维特。又是一声重击,孙维特不再出声。
白帝洛:我们正在录音吗?
像定音鼓一样的雷声,在东边展开了序曲。乔说:“他出其不意地打了他的副驾驶?”
“或是用某种钩器,也许是在孙维特去洗手间时,从飞行手提袋里拿出来,藏在座椅边上的。一种他预先准备好的钝器。”
“预谋?这是在搞什么鬼啊!”
“很可能击中他的脸,因为孙维特当场昏了过去。他静默了十至十二秒,然后——”她指着纸条上的字,“我们听到他在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