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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娜跳起来,然后身体避开“圆领仔”的声音所在地方,脸颊压在罗蕾尔.史蒂文生的胸房上。她并没有在哭——无论如何还没有——但是罗蕾尔感觉到她的胸膛开始抽动。
“你听到我说的吗?”“圆领仔”在吼叫着。“我要到达波士顿,讨论一笔非常大的证券交易,我无论如何要准时到达!”他解去安全带,开始站起来。他的脸颊发红,前额像蜡一样白,眼中透露一种空茫的神色,罗蕾尔觉得极为恐怖。“你了——”
“请不要这样,”罗蕾尔说。“先生,请不要这样,你把这个小女孩吓坏了。”
“圆领仔”转过头,那种令人不安的茫然眼光落在她身上。罗蕾尔本来可以等的。“把这个小女孩吓坏了?我们正要到藉藉无名地方的一个弱烂飞机场,你必须担心的就是——”
“坐下来,闭嘴,否则我就给你一拳,”加夫尼说,站了起来。他至少比“圆领仔”大二十岁,但是他体重较重,并且胸膛宽阔很多。他已经把红色法兰绒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当他的手握成拳头时,前臂的肌肉鼓了起来,看起来像一个才刚要退休的伐木工人。
“圆领仔”的上嘴唇抽离牙齿。这种像狗一样的狰狞表情吓坏了罗蕾尔,因为她不认为这个穿圆领运动衫的男人知道自己露出了凶恶的神色。在这些人之中,她第一个怀疑这个人可能疯了。
“老爹,我不认为你自己一个人做的来。”他说。
“他不必自己一个人做。”说话的是商务舱的那个秃头男人。“要是你不闭嘴,我自己也来给你一拳。”
亚伯特.考斯纳鼓起勇气,说道,“我也是,你这个白痴。”说完心中松了一大口气。他感觉自己像阿拉摩战役中的一员,越过特拉维斯上校在地上所画的那条线。
“圆领仔”环顾四周。他的嘴唇在那种像狗一样的怪异咆哮中扬起又垂下。“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全都与我过不去。很好。”他坐下来,粗野地凝视着他们。“但是,如果你们知道有关南美证券市场中的任何事情——”他没有说完。旁边座位的椅臂上栖息着一条鸡尾酒餐巾。他拿了起来,看了看,开始拉扯着它。
“不必要这样子,”加夫尼说。“先生,我不是天生粗暴的人,性向也不是如此。”他努力要使说话的口气显得很愉快,罗蕾尔这样想,但其中透露了机警,也许也透露了怒气。“你应该放松心情,不要冲动。往好处想吧!航空公司也许会退还你这趟旅程的全额票价。”
“圆领仔”的眼光短暂地投向唐.加夫尼的方向,然后转回鸡尾酒餐巾。他不再拉扯着纸餐巾,开始把它撕成长长的片段。
“这儿有人会使用厨房中的小炉子吗?”“秃头仔”问,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我要吃晚餐。”
没有人回答。
“我想是没有人,”秃头的男人悲伤地说。“这是专业化的时代。活在这个时代真令人羞愧。”“秃头仔”说完这句富有哲理的话,再度走回商务舱。
罗蕾尔往下俯视,看到狄娜.贝尔曼那有着红色时髦塑胶镜架的墨镜边缘下面,两颊沾湿了泪水。罗蕾尔忘记了自己的一点恐惧与困惑。至少短暂地忘记,她拥抱着这个小女孩。“不要哭,亲亲——那个人只是情绪不稳。他现在比较好了。”
“要是你说‘坐在这儿,看起来被催眠的样子,同时把一条纸餐巾撕成细片’是‘比较好’的话。”她这样想。
“我很怕,”狄娜低声说。“我们在那个男人看来全像是怪物。”
“不,我不这样认为,”罗蕾尔说,感到很惊奇,有点不知所措。“你为何要这样想?”
“我不知道,”狄娜说。她喜欢这个女人——从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就喜欢她——但是她不想告诉罗蕾尔说,有很短暂的一会儿,她曾“看到”他们(包括她自己)全都回头看着这个大声说话的男人。她曾经置身于这个大声说话的人的身体里面——他的名字叫吐姆斯先生,或唐尼先生,或者类似这样的名字——在他看来,他们就像一群邪恶、自私的侏儒。
要是她把这样的事情告诉李小姐,李小姐会认为她疯了。狄娜刚遇见的这个女人,当然也会跟李小姐一样认为她疯了。
所以狄娜没有说什么。
罗蕾尔吻了女孩的脸颊。她的嘴唇触碰到热热的皮肤。“不要怕,亲亲。我们的情况顺利——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几个小时后,我们又会安全地降落在地上了。”
“很好,可是我要维琪阿姨。你认为她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亲亲,”罗蕾尔说。“我希望我知道。”
狄娜又想到那个吼叫的男人所看见她自己的脸孔:邪恶的脸孔、残忍的脸孔。她想到这个男人看见她自己的脸孔,那是一个像猪一样的脸孔,眼睛藏在大大的黑色镜片后面。她的勇气丧失了,她开始在沙哑、痛苦的啜泣中哭了出来,使罗蕾尔也很伤心。她抱住这个女孩,因为她想到这样做;不久,她自己也在哭了。她们一起哭了将近五分钟,然后狄娜又开始镇定下来。罗蕾尔看看那位瘦细的年轻男孩——他的名字或者叫亚伯特,或者叫亚尔文,记不得是哪一个——看到他的眼睛也是湿湿的。他看到她在看她,于是他匆匆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狄娜在最后的啜泣中喘了一口气,头部枕靠在罗蕾尔的胸房上。“我想,哭也没有用,是吗?”
“没有用,我想没有用,”罗蕾尔表示同意。“狄娜,你为何不试试睡觉?”
狄娜叹气——是一种微弱而不愉快的声音。“我不认为能够睡着。我刚才是在睡觉。”
我早就知道了,罗蕾尔心中想着。“第29班次”继续向东前进,高度三万六千尺,以时速超过每小时五百里飞行在黑暗的美国中部上方。
兰戈利尔人.第三章.1
第三章
意外与统计数字。
演讲的压力。
降落开始。
推测的可能性。
1.
“那个小女孩大约一小时前说了一件有趣的事。”罗伯.任金斯忽然说。
同时,他所说的这个小女孩睡着了——尽管她怀疑自己是否能够睡着。亚伯特.考斯纳也一直在打盹,也许再度回到“墓石”那些神话中的街道了。他已经从头上的小隔间把小提琴盒取下来,横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抓住它。
“哦!”他说,直起身子。
“抱歉,”任金斯说。“你在打瞌睡吗?”
“没有,”亚伯特说。“完全清醒。”两只布满血丝的大眼球转向任金斯,证明自己所说的话正确。两只眼睛下面各有一片阴影。任金斯认为他看起来有点像一只浣熊在搜索垃圾桶时被人吓着了。“她说了什么?”
“她告诉史蒂文生小姐说,她无法再睡觉,因为较早的时候她一直在睡觉。”
亚伯特凝视狄娜一会。“嗯,她现在睡着了。”他说。
“我看她是睡着了,但是这一点不是重点,亲爱的男孩啊。完全不是重点。”
亚伯特想要告诉任金斯先生说,“老大”.考斯纳——密西西比以西最快的犹太枪手,以及在阿拉摩战役中唯一活命的德州人——不大喜欢被人成为“亲爱的男孩”,然后又决定不说出来……至少目前不说出来。“那么,重点是什么?”
“我当时也是在睡觉。甚至机长——我是指我们本来的机长——还没转掉‘请勿吸烟’的灯之前就进入梦乡了。我总是那样子。无论在火车上、巴士、飞机——他们一开动马达,我就像婴儿一样睡着了。你呢,亲爱的男孩?”
“我怎么样?”
“你当时在睡觉吗?你也是在睡,不是吗?”
“嗯,是的。”
“我们当时全都在睡。那些不见的人当时全都醒着。”
亚伯特想了一想。“嗯……也许。”
“废话,”任金斯几乎快活地说。“我靠写侦探小说为生。推论是我的面包和牛油,你可以这样说。如果在所有的那些人被除掉时,有一个人醒过来,那么这个人就会大叫特叫,惊醒我们当中其余的人,你不认为吗?”
“我想是如此,”亚伯特在沉思中表示同意。“也许那个在很后面的家伙是例外。我不认为空袭警报会惊醒那个家伙。”
“好吧;我接受你的例外。但是,并没有一个人尖叫,有吗?并且没有一个人自动要把发生的事告诉我们其余的人。所以我推断,只有醒着的乘客被弄走。当然,还有工作人员。”
“好的,也许如此。”
“你露出困恼的神色,亲爱的男孩。你的表情好像在说:尽管这个想法很迷人,却不完全吻合你的想法。我可以问:为何不吻合吗?我遗漏了什么吗?”任金斯的表情好像在说:他不相信那是可能的,但是他的母亲教他要表现得文雅。
“我不知道,”亚伯特诚实地说。“我们中有多少人?十一位吗?”
“是的,算进后面那个家伙——那个昏睡的家伙——我们是十一个。”
“如果你说得对,难道不应该多一点吗?”
“为什么?”
但是亚伯特沉默不语,童年时代一种生动的影像突然向他袭来。他成长于宗教的混沌未明状态中,父母不是正统教徒,也不是不可知论者。他和哥哥们在成长过程中,都遵守大部分的包含传统(或律则,或无论是什么),他们接受犹太人的男孩坚信礼,并且父母都告诉他们说,他们的祖先是谁,他们来自何地,以及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在童年时代上教堂的经验中,亚伯特记得最清楚的故事是:法老遭遇最后的天谴——上帝的不祥清晨天使所强加的可怕礼物。
现在,他在心眼中看到那位天使不是移动在埃及上方,而是穿过“第29班次”,把其中大部分乘客抓到他可怕的胸房上……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用一只羔羊的血涂抹他们的门楣(或者也许他们的椅背),而是因为……
为什么?因为为什么?
亚伯特不知道,但是他身体还是发抖。他希望自己不曾想到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古老故事。用掉我的“飞行常客优待票”吧,他想着。只是,那并不是很有趣。
“亚伯特?”任金斯先生的声音似乎从老远的地方传过来。“亚伯特,你没问题吧?”
“是的。只是在想事情。”他清清喉咙。“如果所有睡觉的乘客都被,你知道,被放过了,那么我们至少要有六十个人。也许更多。我是说这是‘红眼’。”
“亲爱的男孩啊,你曾……”
“你能够叫我亚伯特吗?任金斯先生。这是我的名字。”
任金斯轻拍亚伯特的肩膀。“抱歉。真的。我不是想要表现得神气。我是情绪不稳定;当我情绪不稳定时,我就容易退回……像一只乌龟把头缩进壳里。只是我缩进一种虚构之中。我相信自己在扮演菲罗.凡斯。他是一位侦探——一位伟大的侦探——是已故的了,S.S.凡.戴恩所创造出来的。我想你不曾读过他的作品。现今,几乎没有人在读他的作品,真可怕。无论如何,我向你道歉。
“不要紧。”亚伯特不舒服地说。
“你现在是亚伯特,从现在起将是亚伯特,”罗伯.任金斯承诺。“我刚才要问你:你以前乘坐过‘红眼’吗?”
“没有。我以前甚至不曾坐飞机横越这个国家。”
“嗯,我倒是有。很多次。只有几次我一反自己自然的性向,清醒了一会。大部分都是在我较年轻的时候,飞机里面比较吵杂。既然说了这么多,我不如揭露自己的不愉快经验:我第一横越大陆是乘坐环球航空公司的螺旋桨飞机,停了两次……加油。
“据我观察,很少人在乘坐这种班机的第一个小时睡觉……然后。大约每个人都睡着了。在人们没有睡着的那第一个小时中,大家都是在看风景、与妻子、先生或旅伴谈话,喝一两杯——”
“你的意思是说,先安顿下来,”亚伯特提示。任金斯先生正在说的事情,他认为完全有道理,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先安顿下来;他对于即将来临的行程以及等着他的新生活感到很兴奋,所以前几个晚上几乎没有睡。结果,在767一离地时,他就很快睡着了。
“为他们自己准备小小的窝,”任金斯表示同意。“你注意到驾驶舱外面的饮料手推车吗?亲——亚伯特?”
“我看到它在那儿。”
任金斯的眼睛闪亮。“是的,真的——不是看到它,就是跌倒在它上面。但是你真的注意到它了吗?”
“我想是没有——恐怕你看到了我没有看到的什么。”
“不是眼睛在注意,而是心智,亚伯特,受过训练的推论心智。我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但是我确实注意到,那推车刚从存放它的小房间中被取出来,而前次飞行使用过的玻璃杯,仍然堆在底端的架子上。我根据这一点做出了以下的推论:飞机起飞时很平稳,往巡航速度爬升,而自动驾驶装置很幸运已被预定。然后机长转熄安全带灯。这时大约飞行了三十分钟,如果我读讯号正确的话——大约是太平洋日光时间凌晨一点钟。当安全带灯转熄时,空中小姐站起来,开始她们的第一项工作——在大约两万四千尺且正在上升的高度中,为一百五十名旅客准备鸡尾酒。同时正驾驶已经设定自动驾驶,让飞机爬到三万六千尺,以某某行进方向向东飞行。一些乘客——事实上是我们十一个人——已经睡着。至于其余的,也许有的在打盹(但程度不很深,不会不知道所发生的任何事),其余的全部很清醒。”
“在准备他们的窝。”亚伯特说。
“正是!准备他们的窝!”任金斯停下来,然后透露一点夸大其词的口气补充说:“然后,它就发生了!”
“什么发生了,任金斯先生?”亚伯特问。“你对于发生的事有任何了解吗?”
任金斯有好长的时间没有回答;当他再回答时,声音已不再透露出那种有趣的成份了。亚伯特听他说着,第一次了解到:在微微戏剧性的表面之下,罗伯.任金斯其实就像亚伯特自己那样惊恐。他发现自己并不介意这点:这样使得这位穿破旧运动衣的侦探小说作家似乎显得更真实。
“有关锁着的房间的侦探故事是最纯粹的推论故事,”任金斯说。“我自己曾写了一些这样的故事——老老实实说,不止一些——但我不曾想到会成为这样一个故事的一部分。”
亚伯特看着他,想不到要回答什么。他记起福尔摩斯探案中的一个故事《有斑点的带子》。在那个故事中,一条毒蛇经由一截通风管进入那有名的锁着的房间。不朽的福尔摩斯甚至不必唤醒自己所有的脑细胞,就解决了那个问题。
但是,纵使“第29班次”的头上行李隔间满是毒蛇——挤满了毒蛇——尸体又在何处呢?尸体又在何处呢?恐惧的感觉再度爬进他身体之中,似乎从两腿上升,朝他的要害部位前进。他想到:在这之前,他整个一生中都感觉自己像那位有名的枪手“老大”.考斯纳。
“如果只是飞机的话,”任金斯继续轻声地说,“我想我是能够想出一段情节来——毕竟,这是我这大约二十五年以来赚取每日生计的方法。你想听听这样一段情节吗?”
“当然。”亚伯特说。
“很好。让我们说,一个秘密的政府组织,像‘工作坊’,决定要进行一种实验,而我们是被实验的对象。就这种情况而言,这个实验的目的可能是要记录一件事:严重的精神和情绪压力对很多一般美国人会造成什么影响。他们——主持这个实验的科学家——在飞机的氧气系统中加上一种无臭的催眠毒品——”
“有这种东西吗?”亚伯特问,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确实有,”任金斯说。“迪艾泽林就是一种。美索普罗米诺是另一种。我记得有些喜欢自认为‘心智严谨’的读者,嘲笑萨克斯.罗梅尔所写的传奇小说。他们称这种小说为最可耻的小说,只是令人气喘心跳的闹剧。”任金斯慢慢地摇头。“现在,由于生物学的研究,以及以字母为代号的机构,诸如CIA(中央情报局)和DIR(国防情报署)等所表现的偏执狂,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可能是萨克斯.罗梅尔的最恶劣梦魇。
“迪艾泽林实际上是一种神经毒气,它是最佳的一种,效应很快。在释放进空气中后,每个人都会睡着,除了驾驶员,他经由面罩呼吸一种不被污染的空气。”
“但是——”亚伯特开始说。
任金斯微笑,举起一只手。“我知道你要提出什么异议,亚伯特,我能够加以说明。可以吗?”
亚伯特点头。
“驾驶员将飞机降落——就说是内华达州一个秘密飞机场吧。当气体释放时醒着的那些乘客——当然还有空中小姐——由穿白色‘危险细菌’服装的凶恶人员强迫下机。那些在睡觉的乘客——你和我包括在内,我的年轻朋友——继续睡觉,只是睡得比以前熟。驾驶员然后把‘第29班次’回归到它适当的高度和方向。他自动驾驶体系。当飞机到达落矶山时,气体的效果开始减弱。迪艾泽林是一种所谓的清净毒品,不会留下明显的后遗症。换言之,没有副作用。驾驶员经由他的内部通话装置,能够听到那个小盲女叫着她的阿姨。他知道她会惊醒其他人。实验就要开始。所以他站起来,离开驾驶舱,把门在身后关起来。”
“他怎么可能这样做?外面并没有门把。”
任金斯挥挥手,表示多此一问。“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了,亚伯特。他使用一片黏胶带,黏在外面。一旦门从里面栓上,它就锁住了。”
一抹表示赞赏的微笑在亚伯特的脸上展开来——然后冻结了。“那样的话,驾驶员就是我们其中一个人了。”他说。
“是,也不是。在我的情节中,亚伯特,驾驶员就是这位驾驶员。是刚好在机上的这位驾驶员——假装是免费乘坐到波士顿。当预期的灾难果真发生时,坐在头等舱离驾驶舱不到三十尺的这位驾驶员。”
“恩格尔机长。”亚伯特以惊恐的低沉声音说。
任金斯以愉快但自满的声调回答,像是一位几何学教授,刚在一个特别困难的定理的证明下面写下“谨此作答”。“恩格尔机长。”他表示同意。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圆领仔”露出闪亮、狂热的眼神看着他们。现在,“圆领仔”从自己前面的座位口袋中取了一本机上杂志,扯下封面,开始缓缓把它撕成长条。他让长条飘落到地上,跟纸餐巾的碎片一起聚集在他的棕色便鞋四周。
他的嘴唇在动着,但没有发出声音。
兰戈利尔人.第三章.2
2.
如果亚伯特曾研讨新约,他就会了解扫罗——最热心于迫害早期基督教徒的人——在前往大马士革的途中眼睛的阴翳掉落时,心中所必然会有的感受。他兴致勃勃的凝视着任金斯,所有的睡意都从脑中消除了。
当然,当你想及此事,或者当像任金斯这样的人——无论他穿或不穿破旧的运动上衣,都显然是真正聪明的人——为你想及此事,你会发觉,此事是太大了,或者太明显了,不能错过的。“美国豪气第29班次”上几乎所有的乘客和工作人员,在莫雅维沙漠和北美大陆分水岭落矶山之间消失了……但少数生存的人之一刚好是——惊奇,惊奇!——另一位“美国豪气”驾驶员;根据他自己说,他“有资格驾驶这种型式的飞机——也有资格降落这种型式的飞机。”
任金斯一直严密地注视着亚伯特,现在他微笑了。在那种微笑之中并没有透露很多幽默的成份。“是一种很诱人的情节,”他说,“不是吗?”
“我们一降落,就必须逮住他,”亚伯特说,一只手狂热地搔着脸的一边。“你、我、加夫尼先生,以及那个英国家伙。他看起来很凶。只是……如果这位英国人也是其中的一分子怎么办?他可能是保护恩格尔机长的,你知道,保镖,是防备有人跟你有同样的想法。”
任金斯张嘴要回答,但亚伯特在对方还来不及回答时就又继续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