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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小心地听着。”他停下来,然后表现特殊、慎重的强调语气说:“我要离弃它了。我已经下定决心。”
“离弃什么?”她以颤抖的微弱声音问。
尼克不耐烦地摇头。“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是否相信我。你相信我吗?”
“是的,”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相信你是真心的。”
“尼克!”布利安在驾驶舱中叫出警告的声音。“我们要朝着它前进去了!”
他又朝驾驶舱短暂地看了一下,眼睛眯起来,发出亮光。“就来了!”他叫着。当他再度看着罗蕾尔时,罗蕾尔想着:她一生之中不曾有人以这样凶猛、凝聚的强烈的眼光投注在她身上。“我父亲住在佛鲁汀村,位于伦敦南部,”他说。“可以在沿着大街的任何商店里问到他。霍普维先生。年纪较大的人仍然叫他老伙计。你去找他,告诉他说,我早就下决心要离弃它。你必须坚持:他听到我的名字时总是转开身体,大声地诅咒。老是那句话:‘我没有这个儿子。’你能够坚持吗?”
“能够的。
他点头,冷酷地微笑。“很好!把我告诉你的话对他再说一遍,并且告诉他说,你相信我。告诉他说我尽力要补偿在贝尔伐斯教堂后面那天所发生的事。”
“贝尔伐斯。”
“对。要是你无法以其他任何方式让他听你说,就告诉他说,他必须听。因为雏菊的事情。我带了雏菊的那一次。你也能记住这一点吗?”
“因为你有一次带给他雏菊。”
尼克几乎要笑出来了——但罗蕾尔不曾见过一个脸孔充满这么强烈的忧伤与痛苦。“不——不是带给他,但这样也可以。这是你的历险。你要去做吗?”
“要的……但是……”
“很好。罗蕾尔,谢谢你。”他的左手放在她的颈背上,把她的脸孔凑向他自己的脸孔,吻了她。他的嘴唇冷冷的,她嗅到他呼吸中的恐惧。
一会儿后,他走了。
兰戈利尔人.第九章.26
26.
“我们会感觉起来像是——你知道,呛住吗?”贝莎尼问。“窒息吗?”
“不,”布利安说。他已经站起来,看看尼克来了没有;现在,尼克再度出现,旁边是身体发抖的罗蕾尔.史蒂文生,于是布利安坐回自己的座位。“你会感觉有点眩晕……头里面在旋转着……然后失去知觉。”他看看尼克。“一直到我们全都醒过来。”
“对!”尼克愉快地说。“谁知道呢?我也许还在这儿。坏人有办法出头,你知道。不是吗?布利安。”
“任何事情都可能,我想,”布利安说。他轻轻把节流阀向前推。天空又要变得明亮了。那裂口就在前面。“各位,坐下来。尼克,你就坐在这儿我身旁。我来告诉你怎么做……何时来做。”
“请等一会,”罗蕾尔说。她的脸上血色和镇静神情已恢复了一点。她蹑着脚尖站着,在尼克的嘴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尼克严肃地说。
“你要离弃它。你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他不听,我就提醒他你带雏菊的那一天。我说得对吗?”
他咧嘴笑着。“一字不误,我的爱,一字不误。”他的左臂抱着她,又吻了她,很长,很用力。当他放开她时,他嘴上露出温和、沉思的微笑。“那是可以持续下去的一个吻,”他说。“非常正确。”
兰戈利尔人.第九章.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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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布利安打开对讲机。“我现在要开始减压了。每个人都检视自己的安全带。”
他们都照着做了。亚伯特紧张地等待一种声音——也许空气逸出的嘶嘶声——但却只听到喷射引擎持续、单调的隆隆声。他觉得比平常更清晰。
“亚伯特?”贝莎尼以惊恐的微弱声音说。“请你抱着我好吗?”
“好的,”亚伯特说。“如果你要抱着我的话。”
在他们后面,鲁迪.华威克又在数着念珠。走道对面,罗蕾尔.史蒂文生抓着座位的椅臂。她仍然能够在嘴唇中感觉到尼克.霍普维温暖的吻印。她抬起头,看着头上的隔间,开始深深而缓慢地呼吸。她正等待氧气罩掉落……大约九十秒后,氧气罩掉落了。
“也要记得在贝尔伐斯那一天,”她想着,“在教堂后面。一种补偿的行为,他说,一种……”
在那种思绪之中,她的心智漂离了。
兰戈利尔人.第九章.28
28.
“你知道……怎么做吗?”布利安问。他以柔细似毛的梦幻声音说。在他们面前,那时间裂口再一次在驾驶舱窗中膨胀,伸延横越过天空。天空现在透露黎明的曙光;色彩的奇妙展示盘绕着、游动着,然后像河流一样流进奇异的深处。
“我知道,”尼克说。他正站在布利安旁边,由于戴着氧气罩,所以他的声音显得模糊。在橡皮盖上方,他的眼睛显得冷静而清澈。“不用怕,布利安。一切都安全妥当。你去睡吧。祝你好梦,以及一切。”
布利安现在要睡过去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要失去意识了……然而他还是坚持着,注视着真实世界的结构中这个巨大的缺陷。它似乎正朝向驾驶舱窗膨胀,像一只手伸向飞机。是那么的美,他想着。天啊,是那么的美!
他感觉到那只隐形的手抓住飞机,又把这拖向前。这次不能折回了。
“尼克,”他说。现在,说话要费很大的劲;他感觉好像自己的嘴离自己的脑有一百里远。他举起自己的手。手似乎在一只像太妃糖的长手臂末端伸展,离开他。
“去睡觉吧,”尼克说,抓了他的手。“不要挣扎了,除非你想跟我一起去。现在,不会很久了。”
“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尼克微笑,压了压布利安的手。“朋友,不谢。这是一次值得记忆的飞行。虽然没有电影,也没有免费的含羞草。”
布利安回头看进裂口。现在,一片像河流一样的华丽色彩流进去了。它们呈现螺旋形……混合着……似乎在他迷茫、惊奇的眼睛前面形成文字。
只是流星
“我们……就是这样吗?”他好奇地问,现在他的声音从一个遥远的宇宙传到他身上。
黑暗吞没了他。
兰戈利尔人.第九章.29
29.
现在只剩下尼克一人了;“第29班次”上唯一醒着的这个人,曾经有一次在贝尔伐斯一间教堂后面以枪击倒三个男孩,这三个男孩一直在投掷马铃薯——他们把马铃薯涂成暗灰色,使之看起来像手榴弹。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是一个疯狂的挑战吗?他不曾去发现原因。
现在他并不害怕,但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充满他内心。这种感觉并不神奇。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守卫,手中操纵着其他人的生命。
在他面前,裂口接近了。他把手放在控制舱压的变阻器上。
“真华丽。”他想着。他觉得,现在从裂口照耀出来的色彩,刚好与他们在最后几小时所经验到的一切形成对立;他正探进一个代表新生命和新动态的坩埚中。
“为什么它不应该美呢?在这儿,生命——也许所有的生命——开始。在这儿,生命在每一天的每一秒都更新;是创造的摇篮和时间的源泉。在这一点之外不允许有‘兰戈利尔人’。”
色彩掠过他的脸颊和眉毛,形成彩色喷泉水花:丛林绿色被熔岩橘色所驱逐;熔岩橘色为黄白的热带阳光所取代;阳光为北部海洋的冷冽蓝色所排挤。喷射引擎的吼叫似乎沉寂而遥远;他低下头,所看到的情景并不令他惊奇:布利安.恩格尔的倾颓、睡眠的身体正被色彩所吞没,他的身体和五官在一种不断变化的明亮万花筒中颠覆。他已经变成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幽灵。
尼克看到自己的双手和手臂像泥土一样无色,也不觉得惊奇。“布利安并不是幽灵;我才是。”
裂口朦胧出现。
现在,喷射机的声音完全消失在一种新出现的声音之中;767似乎在冲过一个充满羽毛的风洞。忽然,就在班机的机鼻正前面,一大片新奇的亮光像天空的烟火一样爆开;在其中,尼克.霍普维看到了没有人曾经想象过的色彩。它不只是充满时间裂口;它也充满自己的心灵,自己的神经,自己的肌肉,自己的骨骼,形成一种巨大、闪亮的火光耀眼。
“哦,我的天啊,那么美!”他叫着;当“第29班次”冲进裂口时,他把舱压变阻器向上扭回到最大的程度。
瞬刻之间,尼克牙齿中的填料啪嗒啪嗒掉落驾驶舱地板上。然后是一阵撞击声,是他膝盖中所装的铁氟龙——最起码比在北爱尔兰的那次战斗更荣誉的另一次战斗所留下的纪念品——也掉落地板上。这就是一切。
尼克.霍普维已经不再存在。
兰戈利尔人.第九章.30
30.
布利安最先意识到的事情是:自己的衬衫温温的,头痛又出现了。
他在座位中慢慢坐直,头中一阵闪电般的痛楚使他畏缩着,并且努力要去回忆自己是谁,身处何地,以及为何感到如此强烈而急迫的需要——迅速醒过来。他一直在做着什么如此重要的事情呢?
“漏气,”他的内心低语着。“主舱在漏气,要是不把它稳定下来,会有很大的麻——”
不,那不对。漏气已经被稳定下来——或者神秘地自动稳定下来——而他已经把“第7次班机”安全降落在洛杉矶机场。然后那个穿绿色上衣的男人来了,然后——
“是安妮的葬礼!我的天,我睡过头了!”
他的眼睛倏地张开,但是他既不是在一间汽车旅馆的房间,也不是在雷维雷地方安妮的哥哥家里一件空出的卧房。他是在望着驾驶舱窗外一片繁星点点的天空。
忽然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一切。
他一骨碌地坐直,动作太快了。他的头之中尖叫着一种令人呕心的宿醉抗议声。血从他的鼻子流出来,溅在中间的控制仪表板。他往下看,看到自己衬衫的前面被血浸得湿透了。是曾有漏出情况。在他身体里面。
“当然,”他想着。“减压时常会造成这种情况。我应该事先警告乘客才对……对了,我有多少乘客呢?”
他记不得。他的脑中充满了雾。
他看着燃料指示器,看出他们的情况正迅速接近警戒点,然后他检视资讯网路系统。飞机正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快速地朝着洛杉矶下降,并且在任何时刻它都可能逸出航道,进入别人还来不及避开的领空中。
就在他睡过去之前,有一个人一直共有他的领空……是谁呢?
他胡乱地思索着,答案出现了。当然是尼克。尼克.霍普维。尼克去了。看来,他毕竟不是一个坏人。他一定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否则布利安现在不会醒。
他接上无线电,动作很快速。
“洛杉矶机场管制中心,这是‘美国豪气第——’”他停下来。是第几班次呢?他记不起来。那团雾阻碍着他。
“29班次,不是吗?”一种迷茫、不稳定的声音从他后面传过来。
“谢谢你,罗蕾尔。”布利安没有转头。“现在回去系好安全带吧。我可能必须让这架飞机表演一些花样。”
他又对着麦克风讲话。
“‘美国豪气第29班次’,再说一次,29。无线电求救,地上管制中心,我要在这儿紧急降落。请清除我面前的任何东西,我正朝85的方位前进,我没有燃料了。请派出一辆泡沫救火车,并且——”
“哦,不要说了,”罗蕾尔在后面冷淡地说。“就请不要说了。”
布利安转过身,不去管脑中重新出现闪电般的疼痛,以及从鼻中流出的血花。“坐下来,去你的!”他咆哮着。“我们未经宣布就进入空中拥挤的交通。要是你不想摔断你的脖子——”
“那儿并没有拥挤的空中交通,”罗蕾尔以同样冷淡的声音说。“没有拥挤的空中交通,没有泡沫救火车。尼克白白牺牲了,而我永远没有机会传达他的讯息。你自己看看吧。”
布利安自己看看。虽然他们现在在洛杉矶郊外的上空,但他却只看到了黑暗。
下面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存在。
完全没有人。
在他后面,罗蕾尔忽然迸出充满惊恐和挫折之情的刺耳、愤怒啜泣声。
兰戈利尔人.第九章.31
31.
一架长长的白色喷射客机在离洛杉矶国际机场以东十六里地方的上空缓慢绕行。它的机尾以高傲的大数字印着767。在油箱地方,“美国豪气”四个字是用向后倾斜的字母写着,表示速度。在机鼻的两边有一只红色的巨鹰,机翼闪亮着蓝色的星星。就像它所装饰的班机一样,巨鹰展示出就要着陆的姿态。
当飞机飞过冷清清的街道网上方,并没有在上面投下阴影;离黎明还有一小时。在下面没有车子在移动,没有街灯在发亮。在下面一切都沉寂静止。前面没有跑道的灯在闪亮。
飞机的机肚滑开。起落架放下,伸展开。降落齿轮锁定位。
“美国豪气第29班次”滑下斜槽,朝洛杉矶而去。它降下时稍微向右倾;布利安现在能够以视觉的方式改正自己的方向。他们掠过一群机场汽车旅馆;有一会儿,布利安能够看到耸立于航空大厦综合建筑中心附近的纪念碑,还有一座优美的三角形建筑物,脚柱弯弯曲曲,再有就是中央的一间饭店。他们掠过一小片枯草上方,然后混凝土跑道在飞机下面三十尺的地方展现。
这次,他没有时间小心降落767了;燃料指示器上显示出“零”;这架飞机就要变成一件棘手的东西了。他猛烈地转进,像是一辆装满砖块的雪橇。一阵碰撞声传来,使得他的牙齿咔嗒作响,鼻子又开始流血。他胸部的束带卡住。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罗蕾尔叫出来。
然后,他把襟翼升起,全速运作逆向推动器。飞机开始慢下来。当他们的速度维持在稍微多于一小时一百里时,机上的两部推动器停下来,标示着“引擎关闭”的红灯闪亮了。他伸手去抓对讲机开关。
“抓紧!我们要猛烈冲进!抓紧!”
二号推动器和四号推动器继续运作几分钟,然后也停下来了。“第29班次”在可怕的寂静中滑下跑道,现在只有襟翼显示出飞机的存在。布利安无助地看着混凝土在飞机下面掠过,而交叉的一团滑行道朦胧地出现。在那儿,就在正前方,是一架“太平洋航空公司”通勤喷射机的残骸。
767仍然以至少六十五里的速度前进。布利安把它转到右边,使尽每一丁点的力量把身体压向不动的驾驶横柄。飞机的反应懒洋洋的;他在离那架停着的喷射机只有六尺远的距离滑动。那架停着的飞机的窗子掠了过去,就像一排瞎子的眼睛。
然后,他们翻滚向“联合”航空大厦,那儿至少有十二架飞机停在伸延的登机桥旁,像是襁褓中的婴儿。现在,767的速度减少到稍微多于三十里。
“提起精神来!”布利安对着对讲机喊叫,暂时忘记自己的飞机就像其余的飞机一样没有电力,而对讲机已没有用了。“提起精神来,准备冲撞!提起——”
“美国豪气第29班次”冲撞进“联合航空公司”航空大厦的“29号机门”,速度大约每小时二十九里。一阵砰然的空洞巨响传来,接着是金属压扁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布利安又被摔进自己的束带之中,然后弹进座位之中。他在座位坐了一会,身体僵硬着,等待爆炸……然后记起油箱中一无所有,不可能爆炸。
他把控制板中的所有开关关起——仪器板以无法发生作用,但是他的习惯已根深蒂固——然后,他转身去看罗蕾尔的情况。她露出冷淡无情的眼光看着他。
“大约接近我想停下来的地方。”布利安说,声音颤抖。
“你当初应该让我们坠下去。我们所尝试过的一切……狄娜……尼克……一切都白费。这儿还是一样。还是一样。”
布利安解开束带,摇摇晃晃站起来。他从后面口袋中取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擦擦你的鼻子,在流血。”
她接下手帕,只是看了看,好像她一生中不曾看过一条手帕。
布利安经过她身边,费劲地慢慢走进主舱。他站在门口,捂着鼻子。他的乘客——也就是还在的少数乘客——似乎都很好。贝莎尼的头紧紧压在亚伯特的胸膛上,大声啜泣着。鲁迪.华威克解下安全带,站起来,头轻轻撞到上方的柜子,又坐了下来。他看着布利安,露出迷茫不解的眼光。布利安在心中想着:不知道鲁迪是否还肚子饿。他猜想是不会饿了。
“我们下飞机吧。”布利安说。
贝莎尼抬起头。“它们什么时候来呢?”她歇斯底里地问他。“这一次,它们多久后会来呢?有任何人已经能够听到了吗?”
布利安的头中重新出现痛楚的感觉,他的双脚步伐不稳,忽然确知自己是要昏过去了。一只稳定的手滑过他的腰际,他回头看看,很惊奇。是罗蕾尔。
“恩格尔机长说得对,”她安静地说。“我们下飞机吧。也许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糟。”
贝莎尼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它看起来能有多糟呢?”她问着。“到底它能有多糟——”
“是有什么情况不同,”亚伯特忽然说。他正看着窗外。“是有什么情况改变了。我说不出是什么……但就是不一样。”他首先看着贝莎尼,然后看着布利安和罗蕾尔。“确实不一样。”
布利安在罗伯.任金斯旁边弯身,看出窗外。他看不出什么不同于“班果尔国际机场”的地方——当然飞机比较多,但还是一样被遗弃的模样,一样死气沉沉——然而他还是觉得亚伯特也许发现了什么。那样感觉,不是看到。是他无法十分了解的一种基本差异。它就在他无法把捉的地方舞动着,就像他前妻所使用的香水的名字一样。
“是‘恩华’香水,亲爱的!我经常洒这种香水,你不记得吗?”
你不记得吗?
“来啊,”他说。“这一次我们使用驾驶舱出口。”
兰戈利尔人.第九章.32.上
32.上
布利安打开位于仪器板尖端下面的活门,努力要去回想:为何没有在“班果尔国际机场”使用这个活门,来让他的乘客下机;使用它比使用滑道容易太多了。回想的结果似乎没有想出一个原因。他就是没有想到,也许因为他所受到的训练是:在紧急状态中,先想到逃生滑道,而不是其他任何东西。
他进入前面货舱区,在一团电线下面弯身,打开767机鼻的地板中的舱口。亚伯特跟他在一起,帮助贝莎尼下去。布利安帮助罗蕾尔,然后他和亚伯特帮助鲁迪;鲁迪移动时,好像自己的骨头已经变成玻璃。鲁迪仍然在一手之中紧抓着自己的念珠。驾驶舱下面的空间现在变得很挤,而罗伯.任金斯在上面等他们,用自己的手撑着,经由活门向下窥视他们。
布利安从储藏弹夹中拉出梯子,把它固定好位置,然后他们一个一个下到柏油路,布利安最先,罗伯最后。
当布利安的双脚着地时,他感觉一种疯狂的冲动,想要把手放在心脏的地方,叫出来说:“我宣称这片臭牛奶和酸蜂蜜的土地属于‘第29班次’幸存者……至少在‘兰戈利尔人’到达之前!”
他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跟着其他人站在班机机鼻的一片朦胧下面,感觉到一阵微风吹拂过一边的脸颊,并且环顾四周。在远处,他听到一种声音。不是他们在班果尔时逐渐意识到的那种嚼动、嘎吱声音——完全不像——但是他无法准确地认定声音到底听起来像什么。
“那是什么?”贝莎尼问。“那种营营声是什么?听起来像电的声音。”
“不,不是,”罗伯沉思地说着。“听起来像……”他摇摇头。
“听起来不像我们以前听过的任何声音,”布利安说,但他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他又为一种感觉所苦:他感觉到,他所知道或应该的一种什么,正在他心智所无法把捉的地方舞动着。
“是它们,不是吗?”贝莎尼半歇斯底里地问。“是它们,要来了。是狄娜告诉我们的‘兰戈利尔人’。”
“我不认为是。声音完全不一样。”但是他还是感觉到恐惧开始出现在肚子的地方。
“现在怎么样?”鲁迪问。他的声音像乌鸦那样刺耳。“我们重新再来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