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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告诉你这件事吗?”他忽然感到怀疑。“说他的眼睛突出来,嘴上有泡沫?有人确实告诉你这件事吗?——也许是母亲,在喝醉酒的时候——或者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吐米先生,他们抓到他吗?”
“是的,”克雷格沉思着说。“我想他是工作做得很差,我想,他们抓到他了。”
“吐米先生?”
“什么?”
“我并不像你看到我的样子。我并不丑。我们之中没有人是丑的。”
他看着她,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你在我看来是怎么样的?小小的盲小姐?”
“你可能会很惊奇。”狄娜说。
罗蕾尔转向她,忽然显得比以前更不自在……但是当然,她看不到什么。狄娜的墨镜击败了她的好奇心。
兰戈利尔人.第六章.3
3.
其他的乘客站在候机室的远端,倾听着那低沉的咔嗒声响,没有说什么。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现在我们怎么办?”唐问。他的红色伐木工人似的衬衫里面的心脏似乎枯萎了。亚伯特认为,那样衬衫本身已经失去了它的那种愉悦的男子汉活力。
“我不知道,”布利安说。他觉得有一种可怕的无能感在他的肚子里辛苦地挣扎着。他望着外面的飞机——它曾有一会儿是他的飞机——深为它清净的线条和光滑的美所动。那架位于它左边登机桥旁的“德尔塔”727,比较起来就像一位漂亮女人的惊鸿一瞥——她看起来甚至比实际的她还美,因为你知道她不是你的。永远不会是你的。
“布利安,还剩多少燃料呢?”尼克忽然问。“也许这儿的燃烧速率并不一样。也许有些事是你不知道的。”
“一切的标准规格都是清清楚楚的,”布利安说。“当我们降落时,还剩不到六百磅。要回到发生此事的地方,我们至少需要五万磅。”
贝莎尼取出烟,拿给罗伯。他摇摇头。她把一支烟塞进自己嘴中,取出火柴,擦了一根。
没有点燃。
“欧。”她说。亚伯特看向她那边。她又擦火柴……再一次……又一次。没有火光出现。她看着他,显得很惊恐。
“来吧,”亚伯特说。“让我来。”
他从她手中取了火柴,又扯下一根。他在背面擦着。没有火出现。
“不管是什么,似乎都会传染。”鲁迪.华威克说。
贝莎尼哭出来,罗伯把自己的手帕拿给她。
“等一会,”亚伯特说,又擦了一次火柴。这次火柴点着了……但火焰很小,不均匀地燃着,有气无力。他把火柴移到贝莎尼的香烟那颤动的前段,一种清晰的影像忽然充满他心中:他过去三年以来每天都骑变速脚踏车到巴莎德娜高中上学;每次他都经过一个标志,上面写着:注意,前面双行交通。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至少还不知道。他只确知:一种想法要出现了,但却——至少目前——被卡在齿轮中。
亚伯特把火柴摇熄。不必要摇很长的时间就熄了。
贝莎尼抽着烟,然后露出苦脸。“呸!味道像卡尔登,或什么。”
“把你的烟吐在我脸上吧。”亚伯特说。
“什么?”
“你听到我说了。把一些烟吐在我脸上。”
她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亚伯特嗅嗅烟。以前那种芬芳气息现在不复存在了。
“不管是什么,似乎都会传染。”
注意,前面双行交通。
“我要回到饭店,”尼克说。他看起来很沮丧。“那边的那卡修斯(《朱利阿斯.凯撒》剧中谋反凯撒的将军——译注)卑鄙,靠不住。我不喜欢留下他跟两位小姐在一起太长时间。”
布利安开始走在他后面,其他人也跟着。亚伯特认为这种潮水般的动作倒是有一点令人觉得有趣——他们的行动就像母牛知觉到空中有雷鸣一样。
“来啊,”贝莎尼说。“我们走吧。”她把吸了一半的烟丢进一个烟灰缸,使用罗伯的手帕擦擦眼睛。然后,然后她拉起亚伯特的手。
他们走到候机室一半的地方,亚伯特正在看着加夫尼红色衬衫的背后,此时他又想起来了,这次更加强烈:前面双行交通。
“等一会!”他叫着。他忽然把一只手滑到贝莎尼的腰部,把她拉向自己,脸孔凑向她喉部凹下的地方,深深地呼吸。
“哦,天啊!我们几乎彼此不认识呢!”贝莎尼叫着。然后她禁不住吃吃笑起来,手臂绕在亚伯特的颈子上。亚伯特这个男孩通常只有在白日梦中才不会表现天生的羞赧,现在却不在注意了。他又深深吸一口气。贝莎尼的头发、汗和香水的气味还在,但却很微弱;非常微弱。
他们全都回头看着,但亚伯特已经放开贝莎尼,正匆匆走回窗子那边。
“哇!”贝莎尼说。她还在稍微吃吃笑,并且微微脸红,“奇怪的城市人!”
亚伯特看着“第29班次班机”,看到了布利安在几分钟前所注意到的情况:清净、光滑、几乎白得令人难以置信。班机似乎在外面单调的沉寂中颤动着。
忽然那个想法出现了。它像烟火一样在眼睛后面的脑中爆开来。中心观念是一只明亮、燃烧的球;暗示的意味从中心散开来,像燃烧的金属亮片;有一会的时间,他简直忘记呼吸。
“亚伯特?”罗伯问道。“亚伯特,怎么回——”
“恩格尔机长!”亚伯特尖叫着。在饭店中的罗蕾尔快速地坐直,而狄娜两手像爪一样抓着罗蕾尔的手臂。克雷格.吐米伸长脖子去看。“恩格尔机长,来这儿!”
兰戈利尔人.第六章.4
4.
外面,声音更大了。
在布利安听来,那是无线电静电干扰的声音。尼克.霍普维认为声音听起来像强风把干燥的热带草吹得咔嗒作响。亚伯特前一个夏天曾在麦当劳打工,他想到的是在油锅中深炸薯条的声音,而在罗伯.任金斯听来,那是纸张在一间远处的房间中被揉起时所发出的声音。
他们四个人爬过挂着的橡皮片,然后走下去,进入卸行李的区域,倾听克雷格.吐米所谓的“兰戈利尔人”的声音。
“又接近多少了?”布利安问尼克。
“说不上来。听起来是比较接近,但是当然我们先前曾在里面待过。”
“来吧,”亚伯特不耐烦地说。“我们如何回到上面去呢?爬上滑道吗?”
“不必要。”布利安说,并且指着。一座滚轮阶梯立在2号机门远端。他们走过去,鞋子无精打采地踩在混凝土上。
“亚伯特,你知道这种机会很微小,不是吗?”布利安在他们走着时这样问。
“是的,但——”
“微小的机会比完全没有机会好。”尼克替他说完。
“我只是不想让他在没有结果时感到太失望。”
“不要担心,”罗伯轻声说。“我会为我们所有的人感到很失望。这个孩子的想法很合逻辑。他的想法应该获得证实……虽然,亚伯特,你确实体认到:其中也许有些因素我们还没有发现,不是吗?”
“是的。”
他们走到那座滚轮阶梯,布利安踢到轮子上的脚刹车。尼克在从左边栏杆突出的把手上抓好一个位置,布利安则抓住右边的把手。
“我希望它仍然会滚动。”布利安说。
“应该会,”罗伯.任金斯回答。“一些——也许甚至大部分——平常的物理与化学生命构成成份,似乎还在运作;我们的身体能够去处理空气,门会开关——”
“不要忘记地心引力,”亚伯特插嘴说。“地球仍然有吸力。”
“我们不要谈了,试试看吧!”尼克说。
阶梯很容易就滚动了。两个男人把它推过柏油路,朝767前进,亚伯特和罗伯走在他们后面。其中一个轮子发出有韵律的吱吱声。唯一的另一种声音是来自东边地平线上方什么地方的那种持续的嘎吱声、咔嗒声。
“看啊,”亚伯特在他们接近767时说着。“看看飞机啊。你们看不到吗?你们看不到它的成份比其他任何东西更多了吗?”
不必要回答,也没有人回答。他们全都看得到。布利安勉强地——几乎违反自己的意志——开始认为这个孩子也许有点什么道理。
他们把阶梯放置在逃生滑道和飞机油箱之间的一个角度,顶端的梯级离打开的机门只有长长的一大步。“我先进去,”布利安说。“在我把滑道拉进去之后,尼克,你和亚伯特就把阶梯推到较好的位置。”
“是,是,机长,”尼克说,做出一个小小的敬礼姿势——他的第一根和第二根手指的关节触碰前额。
布利安喷喷鼻息。“下级专员,”他说,然后迅速爬上阶梯。一会儿后,他使用逃生滑道的短锁,把它拉回里面。然后他探身出来,看着尼克和亚伯特小心地把阶梯推到一个位置,让它顶端的梯级刚好位于767的前面入口下面。
兰戈利尔人.第六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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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迪.华威克和唐.加夫尼在看守着克雷格。贝莎尼、狄娜和罗蕾尔在候机室的窗旁站成一排,看了出去。“他们在做什么?”狄娜问。
“他们已经拿掉滑道,在门旁放了一座阶梯,”罗蕾尔说。“现在他们正走上去。”她看着贝莎尼。“你确定你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贝莎尼摇头。“我只知道‘老大’——我是说亚伯特——几乎发疯了。我很想认为这是一种疯狂的性吸引力,但我并不认为是如此。”她停下来,微笑着,然后又说:“至少还不是。他说什么飞机的成份更多了,我的香水成份更少了,可可.香奈尔,或者不管她的名字是什么,在听了之后可不会高兴的。还有双行交通。我搞不懂。他真的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什么。”
“我敢说我知道。”狄娜说。
“你猜是什么,亲亲?”
狄娜只是摇摇头。“我只是希望他们快一点。因为可怜的吐米先生说得对。‘兰戈利尔人’要来了。”
“狄娜,那是他父亲所捏造的东西。”
“也许以前是虚构的,”狄娜说,看不见的眼睛转回到窗子,“但现在已经不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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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老大’,”尼克说。“开始表演吧。”
亚伯特的心脏砰砰挑,两手发抖,开始在头等舱的架子上排好他的试验的四样东西——一千年以前,在大陆的另一边,一个叫梅兰妮.崔佛尔的女人,曾在这个架子上掌管着一箱柳丁汁和两瓶香槟。
布利安仔细地看着亚伯特放下一包薄装火柴、一瓶“百威”啤酒、一罐“百事可乐”以及一块“花生—牛油—果冻”三明治——都是从饭店的冰箱取来的。三明治已经用塑胶袋封起来。
“好吧,”亚伯特说,深深一呼吸。“让我们看看结果如何。”
兰戈利尔人.第六章.7
7.
唐离开饭店,走到窗子那儿。“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知道,”贝莎尼说话。她用另一根火柴设法擦出火焰,现在又在抽烟了。当她把香烟从口中取下时,罗蕾尔看到她已经除去滤嘴。“他们进入飞机;他们还在飞机里面;就这样。”
唐凝视外面几秒钟。“外面看来不一样。我无法说出为什么,但确实如此。”
“亮光正在消失,”狄娜说。“这就是不同的地方。”她的声音足够镇静,但她小小的脸孔铭刻着孤独与恐惧的神色。“我能够感到亮光在消失。”
“她说得对,”罗蕾尔同意。“白天的时间才两、三小时,但已经又天黑了。”
“我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梦,你知道”唐说。“我一直认为这是我所曾有过的最恶劣的梦,但我很快会醒过来。”
罗蕾尔点头。“吐米先生怎么样了?”
唐笑着,并没有透露很多幽默的成份。“你不会相信的。”
“不会相信什么?”贝莎尼问。
“他已经睡着了。”
兰戈利尔人.第六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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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格.吐米当然没有在睡觉。如果人们在紧急的时刻睡着了,像耶稣于客西马尼花园中祈祷时监视他的那个人一样,那么他们绝非是大场面的一部分。
他曾经小心地注意这两个男人,眼睛并没有完全闭起来,心中但愿其中一个人或两人都走离开。最后,穿红衬衫的那一位终于走开了。那个装着大假牙的秃头男人华威克走到克雷格那儿,弯下腰。克雷格让眼睛一直闭着。
“嘿,”华威克说:“嘿,你醒着吗?”
克雷格静静躺着,眼睛闭着,呼吸均匀。他本来想假装出小小的打鼾声音,继而认为还是不要。
华威克刺戳他身体的一边。
克雷格眼睛还是闭着,继续均匀地呼吸着。
“秃头仔”直起身子,跨越过他的身体,走到饭店门口去看其他人。克雷格张开眼皮盖,确实华威克的背转过去了。然后他很安静、很小心地开始在绑紧的8字形桌布里面上下动着腕部。桌布结成的绳子已经感觉起来松松的。
他短促地移动腕部,注视着华威克的背,准备一旦华威克显示出转身的迹象,就停止动作,再闭起眼睛。他但愿华威克不要转身。他想在那些龟孙子还没从飞机上回来之前挣脱捆绑。尤其是那个英国人龟孙子,这个家伙伤了他的鼻子,又在他躺着时踢他。这个英国人龟孙子把他绑得好紧;感谢上帝,那只是一条桌布,而不是一条尼龙绳。如果那样的话,他就倒霉了,但事实上——
一个结松了,现在克雷格开始转动腕部,从一边转到另一边。他能够听到“兰戈利尔人”接近了。他想要在他们到达之前离开这儿,前往波士顿。到了波士顿,他就会安全了。当你在一间全是银行家的会议室时,是不准许蹦蹦跳跳地跑着的。
愿上帝帮助任何人——男人、女人、或孩子——只要他努力要上路。
兰戈利尔人.第六章.9
9.
亚伯特拿起他从饭店的钵形物中取来的那包薄装火柴。“证据A,”他说。“开始了。”
他从火柴中扯下一根,擦着,不稳定的双手泄露出他的心情。他在火柴纸夹底端的粗糙部分上方整整两寸距离的地方擦着。火柴弯了。
“狗屎!”亚伯特叫着。
“你要我——”罗伯开始说。
“不要管他,”布利安说。“这是亚伯特的表演。”
“稳住,亚伯特。”尼克说。
亚伯特又扯下一根火柴,对他们无力地微笑,然后擦了下去。
火柴没有亮。
他又擦了一次。
火柴没有亮。
“我想这样够了,”布利安说。“没有什么——”
“我嗅到了,”尼克说。“我嗅到了硫磺!再试一根新的,‘老大’!”
但亚伯特却用同一根在粗糙的地方试了第三次……这一次,火柴亮起来了。它不只是燃烧火柴头,然后熄灭;它维持着熟悉的小滴眼泪形状,底端呈蓝色,顶端呈黄色,并开始燃烧纸杆。
亚伯特抬起头,狂野地咧嘴而笑。“你看到吗?”他说。“你看到吗?”
他把火柴摇熄,丢掉,又拉下一根。这一根擦一下就点着了。他把整包火柴的封面向后压,用点燃的火焰触碰其他的火柴,就像罗伯.任金斯在饭店中所做的。这次,它们全都燃亮了,发出一声单调的“嘶!”亚伯特吹熄它们,像吹熄一根生日蜡烛。他吹了两次才完成。
“你们知道吗?”他问。“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双行交通!我们带着我们自己的时间!‘过去’是在那儿……还有,我想,在我们所穿过的那个洞的东部每个地方……但是,‘现在’仍然在这儿!仍然被掌握在这架飞机里面!”
“我不知道,”布利安说,但是忽然一切似乎又变得可能了。他感觉到一种狂野,几乎无法控制的冲动,想把亚伯特拉近自己的怀中,拍击他的背部。
“要得,亚伯特!”罗伯说。“啤酒!试试啤酒!”
亚伯特把盖子旋开,同时尼克从饮料车附近的碎片中找出一个没有打破的玻璃杯。
“烟在哪儿呢?”布利安问。
“烟?”罗伯问,显得很困惑。
“嗯,我想,不是真正的烟,但是,当你打开一瓶啤酒,通常都会有看起来像烟一样的东西出现在瓶嘴附近。”
亚伯特嗅了嗅,然后把啤酒朝着布利安的方向伸过去。“嗅一嗅吧。”
布利安嗅了,开始咧嘴而笑。他禁不住如此。“天啊,确实嗅起来像啤酒,不管有没有烟。”
尼克举起杯子,亚伯特很高兴看到这个英国人的手也十分稳定。“倒出来吧,”他说。“朋友,快一点——我的医生说,悬虑对于老年人的心脏是不好的。”
亚伯特倒出啤酒;他们的微笑消失了。
啤酒走了气,完全走了气。它就静止在尼克所找到的威士忌酒杯中,看起来像尿液样本。
兰戈利尔人.第六章.10
10.
“老天啊,天要黑了!”
站在窗旁的人在鲁迪.华威克来找他们时环顾四周。
“你应该看守那个疯子的。”唐说。
鲁迪不耐烦地做着手势。“他睡得像只猪。我想他头上遭受的一击,比我们当初所认为的稍微更严重地伤到他的身体了。外面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天黑得那么快?”
“我们不知道,”贝莎尼说。“就是那样。你认为那个怪人昏迷了或怎么样了吗?”
“我不知道,”鲁迪说。“但是,如果他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必再担心他了,是吗?天啊,那种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听起来像一群被烧焦的白蚁置身于一架轻质木材制成的滑翔机之中。”这是鲁迪第一次似乎忘记肚子的民生问题。
狄娜抬头看着罗蕾尔。“我想我们最好看一下吐米先生,”她说。“我担心他。他一定很害怕。”
“要是他失去知觉了,狄娜,我们也不能做——”
“我不认为他失去知觉,”狄娜安静地说。“我甚至不认为他在睡觉。”
罗蕾尔沉思地俯视着这个小女孩一会,然后拉起她的手。“好吧,”她说。“我们去看看。”
兰戈利尔人.第六章.11
11.
尼克.霍普维绑在克雷格手腕上的结终于能够松脱,让他可以自由伸开手。他用自由的右手来推下绑在左手的圈结。他很快站起来。一阵痛苦的感觉像箭矢般快速掠过他的头部,有一会的时间,他身体摇晃着。团团的黑点穿越过他的视界,然后慢慢消失。他意识到:航空大厦正被吞噬于阴暗之中。永恒的黑夜正在降临。他现在能够更加清楚地听到“兰戈利尔人”的咬嚼嘎吱声,也许是因为他的耳朵已经变得适应他们,也许因为他们较接近了。
在航空大厦的远端,他看到两个剪影,一高一矮,脱离其他人的剪影,开始走回饭店。是那个声音透露抱怨的女人,以及那个脸孔丑陋、噘着嘴的小盲女。他不能引起她们的惊慌。那样会很糟的。
克雷格从自己一直躺着的那块淌有血的地毯向后退,眼睛一直看着两个接近的形体。他无法忘记:亮光正迅速地消退。
现金出纳机左边的一个柜台里放置有很多吃饭用具,但全是塑胶废物,对他没有用。克雷格低着身体在现金出纳机四处寻找,看到更好的东西:是一只肉商小刀放在烤肉处旁边的柜台上。他拿了起来,蹲在现金出纳机后面,注视他们走近。他露出一种特别的焦虑兴趣神情注视着小女孩。小女孩知道很多事……也许知道得太多了。问题是:她是从何处获得知识的呢?
这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不是吗?
兰戈利尔人.第六章.12
12.
尼克眼光从亚伯特的脸上转到罗伯的脸上。“那么,”他说。“火柴灵验了,但啤酒失灵。”他转身,要把那杯啤酒放在柜台上。“这是什么?”
忽然之间,一小团菌菇状的泡泡从杯底的不知什么地方爆出来。它们迅速上升,扩大,在顶端爆成一个细细的白泡沫。尼克的眼睛睁大了。
“显然,”罗伯冷淡地说,“要过一、两个瞬刻,情况才会赶上。”他取了杯子,一饮而尽,砸着嘴唇。“好极了,”他说。他们全都看着杯子里白色泡沫形成的复杂花边。“我可以确定地说,这是我一生所喝过的最棒的一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