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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件事妈妈并不真的非常惊恐,是不是?杰西问。
爸爸搂了她一下。是的,他说,可是我会的,对这种事我会为我们两个感到相当惊恐。他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她也只好报之一笑。
当最初的日食——夏令时间下午四点二十九分——临近时,他们先用观察盒看。太阳躺在杰西的观察盒里,不过一个瓶盖那么大。可是它明亮得刺眼,杰西从桌上摸到一副太阳镜戴上了。接她的手表来说,日食应该已经开始了——手表显示的时间是四点三十分。
我想我的表快了。她紧张地说。要么是这样,要么全世界有一群天文学家要丢脸了。
再检查一下。汤姆笑着说。
她回过头朝观察盒里看去,看到那个明晃晃的圆不再是完美无缺的了。现在右边有了一弯黑影,一阵颤栗滑向她的脖颈。汤姆一直在观察着她,而不是观察他自己盒子里太阳的形状,这时看到了她的反应。
宝贝儿,没事吧?
没事,可是……有点可怕,是不是?
是的。他说。她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是说真的,深深感到了宽慰。看上去他几乎和她一样感到害怕,这更增添了他那动人的孩子气。他们害怕的东西也许不同,这个念头从未进入过她的脑中。
想坐在我的膝上吗?杰西?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她溜上他的膝盖,手里仍然拿着自己的观察盒。她四下蠕动着,想在他身上找个舒服的坐姿。她喜欢他身上被太阳蒸发出的淡淡汗味,以及剃须后涂抹的隐约可闻的香水味——红木牌,她想是叫这个名吧。太阳裙在她的大腿处向上皱起(那样短的裙子,几乎再盖不到别处了)。他将手放到她的一只腿上,几乎没察觉。这毕竟是她父亲——爸爸——不是船坞那边的端内,考森,也不是理切·艾什洛克,她和朋友们在学校为这个男孩抱怨过、咯咯傻笑过。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慢慢过去了。她不时扭动着身体,想坐得舒服些——这个下午,他的膝盖似乎很奇怪,到处是棱角——有一刻,她一定打了三四分钟盹,也许更长一些,因为吹过平台、吹醒她的微风令人感到奇怪。风吹在她汗津津的胳膊上凉飕飕的。不知怎的,这个下午也起了变化。在她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之前那些鲜亮的色彩现在都成了浅淡的颜色,阳光本身也不知怎的变弱了。她想,这一天仿佛通过干酪包布被过滤了。她朝观察盒里看去,大吃一惊——实际上几乎是惊呆了,她看到那里只有半个太阳了。她看看手表,五点零九分。
日食发生了,爸!大阳就要熄灭了!
是的,他附和道。不知怎的,他的声音很古怪——表面上不慌不忙、深思熟虑,内底下却模模糊糊。正好如期发生。
她隐隐约约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滑到她大腿上稍高一点的地方了——实际上,高得多——在她打盹的时候。
我可以透过烟熏玻璃片看太阳了吗?爸?
还不行。他说。他的手顺着她的大腿继续往上游动。手汗津津的,但并不惹人厌。她把自己的手放在那手上,转身朝他咧嘴笑了。
这令人激动,是不是?
是的,他用同样古怪、模糊的语调回答。是的,令人激动,宝贝儿。实际上,比我想象的还要激动人心。
又过了些时间,五点二十五分过去了,然后是五点半,观察盒里,月亮继续小口小口地咬着太阳。现在,她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观察盒里那个不断减小的形象了。可是,她身上某个部分再次隐约意识到这个下午他的膝盖硬得多么奇怪。有个东西顶着她的屁股。并不疼,却老是抵着她。杰西感觉到那东西像是某个工具的把柄——一把螺丝刀,或者也许是妈妈的钉锤。
杰西又扭动起来,想在他膝上找到一个较为舒服的地方。汤姆的下唇发出嘶的声音,迅速吸了一口气。
爸,我太重了吗?我弄痛了你吗?
不,你很好。
她瞥了眼手表。现在五点三十七了,离日全食还有四分钟。如果她的表快了的话,时间还要稍多一点。
我能透过玻璃看了吗?
还不行,宝贝儿,不过很快就可以了。
她听到德比·瑞诺德在唱着某首黑暗时期之歌,这是由WNCH电台播放的。“那只老猎头鹰……朝着鸽子呜呜叫……塔米……塔米……塔米恋爱了。”歌声最终淹没在一阵感伤的提琴声中,代之以节目播音员的声音。他告诉人们,在美国滑雪城(WNCH电台的播音员们总是以这种方式指称北康维城),天就要黑了。可是在新罕布什尔边境地区,天空乌云太厚,不能真正看到日全食。播音员告诉他们,许多失望的人们戴着太阳镜在镇区街道上穿行。
我们不是失望的人们,是不是,爸?
根本不是。他同意她的话,他又在她身下动起来了。
杰西又往反射盒里瞅去。除了盒里的那个小形象,她忘了一切。现在,她能看着太阳,而不需要眯着眼睛透过深色太阳镜的保护性狭缝看了。右边作为日食开始信号的黑色月牙状现在变成了左边闪亮的月牙状日光了。它非常明亮,似乎快要飘出观察盒了。
往外看湖面。杰西!
她这样做了。太阳镜后面的眼睛睁大了。当她狂喜不已地在观察盒里审视不断缩小的日形时,她错过了周围发生的事。现在一切事物的色彩都褪成了水彩色。提早来临的暮色穿越了达克斯考湖,对一个十岁的女孩来说,这既令人欣喜又令人恐惧。树林中某处一只老猫头鹰柔声叫着。杰西突然感到一阵哆嗦传遍全身,收音机里,广告播完了,玛文·盖伊开始唱道:“喔,听啊,每个人都来听。尤其是女孩们。你的爱人从不回家时,该不该被独自丢弃?”
北面的林中,那只猎头鹰又呜呜叫了,那声音令人恐怖,杰西突然意识到——非常令人恐怖。这一次,当她哆嗦时,汤姆一只胳膊搂住了她。杰西感激地靠到他的胸前。
让人起鸡皮疙瘩,爸。
时间不会长的,宝贝儿,也许你再也看不到另一次日食了,尽量别太害怕,不然就不能欣赏它了。
她朝反射盒里看去,什么都没有了。
“我爱得太苦了,朋友们有时说……”
爸?爸?它没有了。我能——
是的,现在行了。可是当我说你得停止时,你就得停。不许争辩,懂吗?
她确实懂了。她发现那种灼伤视网膜的说法——
那种灼伤你显然不知道,直到后来太晚了,无法可想——比林中呜呜叫的猫头鹰要可怕得多。然而,既然日食实际就在眼前,正在发生,她无法不至少瞄上一眼。没有办法。
“可是我相信,”玛文带着皈依者的热情唱道,“是的,我相信……一个女人应该以那种方式被人爱……”
汤姆·梅赫特给了她一只烤炉夹钳,然后又给了她叠在一起的三块玻璃片。他在急促地喘气。杰西突然为他感到难过起来。也许,日食也使他感到毛骨悚然。可他是个成年人,当然不应该如此反应。在许多方面,成年人是可怜的生物。她想转身去安慰他,随即又认定这样做也许会使他感觉更糟,使他感到傻乎乎的。杰西能同情人,她讨厌感到自己傻,这比任何事情都糟糕。她没去安慰他,却将烟熏的玻璃片举在眼前,然后慢慢将头从反射盒抬起,透过玻璃片看去。
“嗨,姑娘们,你们都该同意我,”玛文唱道,“事情不应这样来,因此让我听你说;让我听你说是是!”
杰西透过观察镜替代品所看到的是——
─── 杰罗德游戏 ───
17
就在这一刻,达克斯考湖北岸度夏别墅里被铐在床上的这个杰西,不是十岁,却是三十九岁、差不多当了十二小时寡妇的这个杰西突然意识到两件事情:她睡着了。与其说她梦到了日食那天的情景,倒不如说她将之重温了一遍。她又想了一回,认为它确实是梦,只是一个梦。就像她做的有关威尔生日聚会的梦。参加聚会的大多数客人要么已经死去,要么实际上多年不见了。这个新的脑内电影有着前一个的那种超现实的却是明智的特点。可是那是不值得信任的尺码,因为整整一天都是超现实的、梦幻般的。首先是日食,然后是她的爸爸——
不要了。杰西决定了。再不要了。我要从这里出去。
她做着狂暴的努力,要从这梦、这回忆、或不管是什么的东西里挣扎出来。她精神上的努力变成了整个身体的扭动。她猛烈地将身体从一侧扭到另一侧,手铐链发出轻轻的哐啷声。
她差不多要成功了。有一会儿,她几乎挣脱出来了。要不是她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她就能够成功,将会成功了。阻止她的是一个难以言喻却恐怖异常的人形——某个等待着的形体,比较起来,那天发生在平台上的事情无足轻重了……也就是说,如果她必须面对它的话。
可是,也许我无须面对它。尚且不必。
也许,想躲入睡眠之中的欲念并非一切——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她身上的某个部分有意一劳永逸地将此事公开,不管以什么样的代价。
她陷落进枕头里,闭着眼睛,胳膊向上献祭似地伸展着。她的脸色苍白,脸绷得紧紧的。
“尤其是你们女孩子。”她向黑暗中低语,“尤其是你们所有的女孩子。”
她陷落进枕头里,日食那天的情景再次召回了她。
─── 杰罗德游戏 ───
18
杰西透过太阳镜和自制的滤镜看到的东西如此奇妙、如此令人惊惧,开始时她的脑子怎么也理解不了。午后的天空上,似乎挂着一颗巨大的圆形美人痣,就像安妮·弗朗西丝嘴角下的那颗一样。
“如果我在梦中说话……因为我整整一星期没见到我的宝贝……”
正是在这一刻,她第一次感到爸爸的手放在她的右乳头上,在那儿轻轻地挤了一会儿,移到左乳头,又回到右边这一个,仿佛在比较大小尺寸。现在他气喘得很快,她耳边的呼吸声像是蒸汽机引擎,她再一次意识到顶住她屁股的那个硬东西了。
“有人愿作证吗?”玛文·盖伊,那个灵魂的拍卖员继续唱着,“证人,证人?”
爸?你没事吧?
她又感到乳房上一阵微妙的刺疼——快活夹着疼痛。浇着糖浆的烤火鸡和巧克力肉汁——然而,这一次她还感到了恐慌与一种惊愕的迷惑。
没事,他说。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像个陌生人。是的,没事儿,可是别回头看。他扭动着,放在她乳房上的手移到了别处。那只放在她大腿上的手更往上移,已摸到了太阳裙的褶边。
爸,你在干什么?
她的问题并不完全是害怕,主要是好奇。不过还是有点害怕的意味,像是一截细细的红线似的东西。她的头顶上,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个黑色圆球,球的周边有个奇怪的火炉般亮圈发着炽烈的光芒。
你爱我吗,宝贝儿?
是的,当然——
那么,什么也不要担心。我决不会伤害你的。我想让你快活。你只管看日食。我来让你快活。
我不太肯定想不想看,爸爸。迷惑感加强了,红线正在变宽。我担心灼伤眼睛。烧伤那个你叫什么的来着?
“可是我相信,”玛文唱道,“女人是男人的挚友……我要忠诚于她……直至生命尽头。”
别担心。他现在喘着粗气了。你还有二十秒钟。还有不少时间。所以别担心,别回头看。
她听到松紧带发出啪嗒一声响,可那是他的,不是她的。她的短裤还在恰当的地方,尽管她意识到,如果她往下看能够看到短裤的——他已把她的裙子持到了那里。
你爱我吗?
他又问道。她被一种可怕的预感攫住了,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变味了。可是,她只有十岁,这仍然是她能给予的惟一答案。她告诉他,她爱他。
“证人,证人……”玛文恳求着,现在声音弱下去了。
她父亲扭动着,将那个硬东西更紧地抵着她的屁股了。杰西突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不是螺丝刀之类的把柄,也不是储藏室工具箱里的钉锤。这是肯定的一与她的恐慌相一致的是,她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带有恶意的快感,与其说这和她爸有关,倒不如说和她妈更有关系。
你不为我说话,这就是你所得到的。她透过几层烟熏玻璃片看着天空中的那个黑圆球想道。然后又想:我想,这就是我俩所得到的。她的视线突然模糊了,快感消失了,只剩下越来越强的恐慌。哎哟,是我的视网膜……一定是我的视网膜开始被灼伤了。
现在,放在她大腿上的那只手移到了她的双腿间,一直向上滑去,停在了她的两腿分叉处,牢牢地捂住那儿。她想,他不该这样做。他的手放错了地方。除非——
他在猥亵你。
她脑子里一个声音突然说了出来。
以后的那些年里,她最终将这个声音看做是伯林格姆太太的声音,这声音常使她恼火。有时是劝诫,更多的时候是责怪,而几乎总是表示否决的声音。令人不快的东西,卑鄙的东西,令人痛苦的东西……只要你拼命不去理睬它们,它们最终都会走开的。这就是伯林格姆太太的观点。这个声音顽固地坚持认为,即便最明显的谬误实际上也是正确的。一个宽容的想法的全部内涵由于过于高远和艰深,俗骨凡胎理解不了。后来有些时候(主要是在她十一岁到十二岁之间,她把那个声音叫做佩特丽小姐,以她二年级老师命名的),她竟然会将手举到耳边,试图挡住那个唠唠叨叨而又通情达理的声音——当然,毫无用处。因为它来自她耳朵够不着的那一部分。可是在她恍然大悟产生沮丧的那一刻,日食使缅因州西部的天空黯然失色,达克斯考湖深处星星的倒影闪闪烁烁。在那一刻,她意识到(有那么点儿意识到)她两腿间那只手的企图。她只听到了那声音里友好而真实的部分。她既惊恐又宽慰地抓住了那声音所说的话。
那只是猥亵。就这么回事,杰西。
你肯定吗?她叫着问。
是的。那声音坚定地回答——随着时间的流逝,杰西会发现这个声音几乎总是肯定的,也不管正确与否。他是打算开个玩笑的,就这么回事。他不知道他吓坏了你。所以别开口,别破坏这么一个美妙的下午。这没什么了不起。
你别相信它,宝贝!另一个声音——一个粗暴的声音作出反应了。有时候,他的行为仿佛你是他该死的女友,而不是他的女儿。那正是他此刻在干的事!他不是猥亵你,杰西!他在干你!
她几乎肯定那是谎话,几乎肯定,那个奇怪的、学校禁忌语指的是光凭一只手完成不了的行为。可是她仍有疑虑。她突然感到一阵沮丧,记得凯伦·沃考因曾告诉她,决不要让男孩把舌头放进自己的嘴里,因为那样会在她的喉咙里孕育宝宝。凯伦说,有时就会发生那样的事。不过,通过呕吐将宝宝弄出来的女人几乎总会死的,通常宝宝也要死。我决不会让一个男孩和我来法式接吻。凯伦说。我可以让一个男孩摸我的头,如果我真的爱他的话。可是我决不想喉咙里长小孩。那样的话怎么吃饭呢?
当时,杰西发现这个怀孕的概念太离谱,也很好笑——只有凯伦·沃考国会担心冰箱关上了时,里面的灯是否还亮着。除了她,还会有谁提出这样的问题呢?然而,现在这个有着古怪逻辑的想法闪出微光了。假设——只是假设——那是真的呢?假如你能从男孩的舌头那儿得到一个宝宝,假如那件事真的能够发生,那么——
还有那个顶着她屁股的硬东西。那个不是螺丝刀,也不是妈妈的钉锤的东西。
杰西试图夹紧双腿,这个动作对她来说目的性含混不清,可对他来说显然不是这样。他喘着气——一种痛苦的、令人可怕的声音——将手指更紧地压在了她短裤分叉处里面那个敏感的小丘上。有点疼,她僵直身体靠在他身上呻吟起来。
很久以后她想起来,她爸爸很可能将她的呻吟声误解为激情所致。也许他正是那样想的,不管他怎样解释她的呻吟,它标志着这个怪异插曲的高潮。他在她身底下突然拱起身,将她平平地往上一举。这个动作既令人恐惧,又让人产生奇怪的舒服感……他竟然那么有力,她竟被这样反复运动着。有一会儿,她差不多理解了在这里起作用的化学物质的特性了,危险却有强烈的吸引力。对它们的控制也可能就在她的手中掌握着——也就是说,如果她想控制它们的话。
我不,她想道。我不想和它有什么关系。不管这是什么,这件事令人恶心,可怖,叫人心惊肉跳。
接着,那个硬东西抵着她的屁股了,那个既不是螺丝刀柄,也不是妈妈的钉锤的东西在抽搐了。一种热乎乎的液体喷射而出,将她的短裤濡湿了一块。
这是汗水。有一天将属于伯林格姆太太的那个声音即刻说道。就这么回事。他意识到你怕他,怕坐在他的膝上,这使他感到了紧张,你应该感到抱歉。
汗水,我的天!另一个声音,将来有一天属于露丝的声音反驳道。它轻轻地、有力地,却不无恐惧地说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杰西——有天夜里的睡衣晚会上,梅迪和其他女孩们以为你终于睡着了后,你听到她们谈论起那个东西。这正是那东西。辛迪·莱萨德把它叫做精液。她说它是白色的,它从一个男人的家伙里像牙膏似地射出来。那就是产生宝宝的东西。不是法式接吻。
有一会儿,在他高潮的被动中,她被僵僵地平举在那儿,心中迷惑、害怕,不知怎的还有点激动。她听着他一口接一口地喘着粗气,呼出潮湿的气息。接着,他的臀部和屁股慢慢松弛下来,他把她往下放回来。
别再看了,宝贝儿。他说。虽然他还在喘气,他的声音差不多恢复正常了。可怕的激动从中消失了,她现在的感觉里没有模糊不清的东西了。那纯粹是一种深深的宽慰。不管发生过了什么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那已经结束了。
爸——
不,别说了。你的时间已到。
他轻轻从她手里拿开那堆烟熏玻璃片,同时更轻柔地吻了吻她的脖颈。他吻她时,杰西凝视着那古怪的被黑暗笼罩的湖面。她隐约意识到那只猎头鹰还在叫。蟋蟀受了骗,提早两三个小时开始唱它们的夜歌了。
她眼前飘浮着一个残存的形象,像一个圆形的黑色纹身图案,被一圈不规则的绿色火焰围绕着。她想:如果我看它的时间太长,如果我灼伤了视网膜,也许我的余生都得看着那个形象了。就像某个人在你眼前击灭了闪光灯泡后你看到的情形一样。
你为什么不进去换上牛仔裤呢,宝贝儿?我想,也许穿太阳裙毕竟不是个好主意。
他以一种干巴巴的、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这种语调似乎暗示穿太阳裙都是她的主意(即便不是你的主意,你本来就很清楚的知道。那个佩特丽小姐的声音立即说道)。她突然有了个新的念头:要是他决定把发生的事告诉妈妈该怎么办呢?这种可能性那么令人恐惧,杰西放声哭了起来。
我很抱歉,爸。她哭着用胳膊搂住了他,她将脸贴在他脖颈的凹处,闻着他身上隐约散发出的香水味,或者是古龙香水,不管它那是什么香水。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真的,真的,真的感到抱歉。
天哪,不。他说。他仍然用那种干巴巴的、满腹心事的语调说话,仿佛在试图决定是该把杰西所做的事告诉莎莉呢,还是将之扫到地毯下面隐瞒起来。你没做任何错事,宝贝儿。
你还爱我吗?她坚持问道。她想到她这么问、这么冒险求得回答准是疯了,这会毁掉她。可是她必须问必须。
当然。他立即回答了她。他说话时声音里多了点活力,足以使她明白他说的是真话(噢,多么令人宽心)。可是她仍然怀疑事情起了变化,一切都是由于她所不理解的某件事情。
猥亵是——猥亵只是一种亵。
她知道那和性有点关系,但是她不知道有多大关系,有怎样严重。也许,这并不是女孩们在睡衣晚会上说的那种“直插进去”(除了知识丰富得令人奇怪的辛迪·莱萨德,她将之称做“白色长竿的深海潜水”,这个术语使杰西感到既可怕又滑稽可笑)。事实是他没把他那东西放进她的屁股里,可这也许并不意味着她能免于一些女孩说的,甚至她学校里的女孩们所称做的“有宝宝”。她又想起去年她和凯伦·沃考因放学一同回家的路上,凯伦告诉她的话。杰西试图排斥那些话。那可以肯定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他并没有将舌头伸进她嘴里。
她脑子里响起了妈妈的声音,高门大嗓,怒气冲冲:难道人们不是这样说吗:吱嘎作响的轮子总会得到润滑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