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的萧楼甚是可爱,我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摔到了头,性情大变了。
我握着他的手,轻声道:“我知道。”
萧楼将我揽入怀中,意气风发的在我头的上方说:“无论他志在必得的是什么,天下和你我都不会放手。”
入夜十分,我和萧楼相拥而眠。我枕着萧楼的胳膊,在崖底三十多个夜晚里头一次失眠。也许萧楼是对的,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会活得很快乐,知道了真相不一定就是好事。
景溯当真变成了他所说的那样吗?他口中的叫做泫汶的女子又是谁?
一个真相却带出了更多的猜测和困扰,不知道是富是祸。
萧楼的呼吸均匀,即便是睡颜也风神俊逸。但是这场面皮就能惹来多少女子的倾慕,若是再加上东临王的身份,狂蜂浪蝶怕是比大黄蜂的采花小分队都多。
而此刻他就睡在我身边,睡在这阴暗潮湿的山洞中。天下人都以为东临王冷面热心肠,有仁义德行之名,真正知道他内心丘壑的人又有几何?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呢?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别憋坏了。”萧楼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这才发现这厮一直在装睡。“我在想你看上我哪里了?”
萧楼显然没有料到我居然在想这个,短暂的一愣神之后得意的笑容就爬上了嘴角,“这个问题太有难度了。”
“我也觉得太难了,怎么都想不明白。”
萧楼捧起我的脸,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收起了脸上的不正经的表情,认真而深刻的说:“做我的女人可不能这么没有信心。松儿,我告诉你,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你是洛松,这世间只有一个洛松。”
我只觉得泪水模糊了视线,萧楼的脸却在满眼的水汽中更加的清晰。
他接着说:“松儿,我实话告诉你。这些日子我一边庆幸我们还活着,一边后悔当时的鲁莽。若是再给我些时间考虑,我一定不会跟着你摔下来的。但是当时,不过瞬间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这么多,只想着将要失去你,心里就难受的不行,所以才会那样冲动。”
虽然说这样诚实的萧楼不太讨人喜欢,但这才是我认识的理智而阴险的萧楼。南宫晋说过,如无意外萧楼将会君临天下,而我算是他们计划之外的一个意外,果然有点被他说中了。如果不是这崖底的杂草堪堪救了我们一命,萧楼或许真的就受我所累英年早逝了。
我蜷在萧楼的怀抱里,不自觉的微笑,搂着萧楼的腰轻轻对他说:“谢谢你。”
第195章:chapter 192
崖底生活的第四十二天,萧楼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但他说我们还不急着上去,时机尚且不到。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时机是什么,但多少能够猜到,死而复生的东临王闪亮登场是多么的鼓舞人心。城府深如萧楼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因为明白这样宁静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光剩下不多了,于是分外的珍惜。虽然仍时不时的和萧楼吵嘴,言语上占他些便宜,但总得来说对他是相当的不错,称得上温柔体贴。
可惜萧楼不识好歹,斟酌了半天问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捡起石头扔他,“这里巴掌大的地方,又没有别人,我就是再能折腾你对不起你什么?”
萧楼笑了,“我就是想不到才问你的。”
“你被大黄蜂上身了吧。”我跑过去抓着他的双肩前后摇晃他,“快把我的小楼哥哥还给我。”
萧楼大笑,将我抱紧怀里,温柔的吻了我。他耐心而细腻的继续着这个吻,我只觉情丝细密织满了心间,如三月细雨一般柔和,却又悠长绵软。萧楼冷冽的气息包围着我,让我想起了他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们的那个青涩害羞的吻。
谁料得到,时光兜兜转转走了一大圈,生死离别爱恨情仇我们都经历过了,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良久之后萧楼放开了我的唇,双手仍扶着我的肩膀深深的看进我的眼睛里,他黑眸神采奕奕,亮若星辰,映得月色也明亮了几分,叫人移不开眼睛。
我深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萧楼想了想,轻轻的“嗯”了一声。
夜里无风,空气有些憋闷。崖底的丁香花夜间绽放,香气浓郁的腻人,连带着心绪也烦躁起来。
萧楼抚摸着我鬓角的头发,沿着我的脸庞向着脖子一寸一寸的摸下来,动作轻柔的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我的肌肤在他的手下战栗,我惶恐的闭上眼睛。
萧楼的手托起我的下巴,“松儿,睁开眼睛。”
我被他低沉的嗓音蛊惑,睁开了眼睛,便跌进了他幽深的黑眸中。
他说:“松儿,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放心,有我在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点头,“嗯,有你在我不怕。”
萧楼暖暖的笑了,看着我斟酌了良久,问道:“松儿,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皇后。”
我心中一震,不假思索的问道:“你有能打败景溯的把握?”
萧楼脸色一暗,眼神凶狠的瞪着我道:“你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本来就心情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激不由得也恼了,挣脱他的手充他嚷:“我就提他怎么了,景溯为了我穆秋烟都能杀了,你也杀个洛施给我看看呀。”
吼完这句话倒把自己吓了一跳,我说的都是什么呀。气势顿时灭了七分,懊恼的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土。
萧楼不怒反笑,“你呀,一生气怎么就口无遮拦,尽说些伤人的话。”
我本就理亏,趁着萧楼送过来的大台阶赶紧就下来了,“你不也是,不过是怕你在战场上吃亏,就多问了一句,你就凶我。”
“是呀,都是我不好。我拿后冠补偿你好不好?”
我知道他是怕我日后在姐姐那受了委屈,才想出这样釜底抽薪的一招。然而,我没有姐姐的心胸,不想做国母端庄得体受百官朝拜。
摇头道:“凤冠太沉,我头小带不住。况且我这个性子实在有辱国体。还是姐姐适合那个位置,何况还是你母后的遗愿,就这样吧挺好的。”
“松儿。”千言万语在萧楼嘴边停留只化作这一声轻唤,却有万分的情意在其中。
第二日的清晨,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把我吵醒,下意识的去寻萧楼,见他已经起身在穿衣服,神态从容自若,像即将检阅臣民的君王一般意气风发傲然天下。
我贪恋这片刻最后的宁静,赖在草堆做成的床铺上不肯起来,直到萧楼整理好衣服转过身叫我,才岂不情愿的爬起来。萧楼递过来一套叠的整齐的衣服,淡碧色的轻绢罗纹衣,同色的长裙,朵朵玉兰花绽放在裙角,花样清雅绣工也是一流。我这才发现萧楼穿的也是新衣服,墨黑色的月锦,在清晨初升的朝阳下低沉的光华四溢,仿佛一道暗然流淌的溪水,波光粼粼。衬得双眸灿若星辰深如潭水。
我明知故问,“他们来了?”
“恩,在洞外候着。”
我接过他手上的衣服,“那我们快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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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的名字米打错了,是:当拜金女遇到钻石男,囧…
根据序所说,浞飏恢复记忆需要登上帝位,那么景溯是…
第196章:chapter 193
穿上长裙,挽起头发,萧楼按住我正在系扣子的手亲自为我将衣襟上的扣子扣上。我亦伸手扯平他衣服上的褶皱。
意识到我们此刻的举动像极了老夫老妻,嘴角不自禁的挂上微笑。萧楼也笑了,那样柔光熠熠的笑容浸满了柔情,晃得阳光都失了颜色。
一切整理妥当,萧楼向我伸出了右手,“我们走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我清楚的意识到,走出这边天地,外面的世界绝不平静,男人之间的的战争决定女人的命运,而因为男人女人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萧楼胸怀天下,虽是对我承诺保护我却未必能够面面俱到,既然决定要站在萧楼身边陪着他金戈铁马,我就不允许自己软弱。任是狂风暴雨我也要守到雨后天晴的时候。
万丈悬崖果然够深,跌下去的时候不过片刻的功夫,到了往上爬的时候可就费劲了,太阳已经升到半空的时候我终于站在了凤鸣山顶,接受阳光的照耀春风的吹拂。
萧楼走过来摘掉我头上的草,身子却猛地一紧,眼中锋芒闪过,声音却恭敬有礼的冲着我身后说:“景兄是专程来看望萧楼的?”
我惊讶的转过身子,景溯就站在我身后不过数丈的一棵歪脖柳树下,大半张脸隐在树影下看不清楚神情。
景溯伸出右手直直的指着我道:“我为她而来。”
我惊讶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出树影,春日暖暖的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光溢彩。清朗俊逸的面容是我所熟悉的,但是他的眼神却令我感到陌生,那眼中朗然带笑的洒脱不在,只余下丝丝冰冷,那样的冷厉比起怒极时候的萧楼也不遑多让。那冰冷的眼中弥漫的孤寂和萧条让阳光都失了温度,我怔怔的望着景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萧楼拉着我的手,上前一步将我大半个身子挡在身后,仍是一笑:“不知道景兄找洛松何事?”
景溯走到我们身前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抬眼肃然的看着萧楼道:“我只要她,半边天下可以拱手相让。”
虽然是短短几个字,但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无疑是平地一声惊雷,以最强烈的力度震动了心弦。我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过了半天才拼凑起景溯的话,他说要拿半边天下换我一人?
他是穆秋烟带着人皮面具假扮的吧。
连萧楼脸上流露出轻微的震动,仍不相信,“景兄说笑了。”
当日萧楼拿平邱城换我,其实是为了给大黄蜂铺路,没我什么事。对于征战天下多年的他们来说,一座城池是多少士兵的鲜血换来的,期间又耗费了多少的心血做了多少的牺牲。纵然儿女情长,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情也过于荒谬,理智若是清明是断然做不出来的。而眼下李富已死,帝都政权名存实亡,争夺天下的只剩下萧楼和景溯,景溯若是放弃半边江山,无疑就是把帝位拱手送与了萧楼。
景溯脸上没有笑意,神情淡然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题一般,“我是认真的。你只要从此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这个就是你的。”
逆着阳光我看清了被景溯举在手中的那枚小巧的印记,那是虎符,可以调动西昌兵马的虎符。拥有了它就是拥有了西昌王的指挥权。
我终于意识到,景溯是认真的。心里突然害怕起来,怔怔的看着眼前萧楼的身影和我们握在一起的手,这样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他如果就这样放开了我的手怎么办?
萧楼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
而不安在我心中被放大,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步直视景溯道:“景溯,你待我深情洛松明白,但是你我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今日便是萧楼不要我了,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景溯尚未开口,萧楼侧头冷睨我,手上用力捏的我手生疼,“我有说过不要你吗?”转头对着景溯语气倒是客气,“景兄好意萧楼心领了,但是萧楼不仅仅要这万里江山,对洛松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第197章:chapter 194
景溯依旧没有表情,眼中薄凉,“既然如此,我们就战场上一决高下吧。”
他转身要走,却又回过头来,凝眸于我,这一瞥如同隔着千山万水岁月悠悠带着复杂的情感向我而来,不由得将我看愣。景溯眼中似有隐隐炙热火苗穿透疏离的冰冷燃烧起来。他于凤鸣山上,于萧楼面前,对我说:“如今你叫洛松,那我便做这景溯。我告诉你,洛松,你的家人不是我杀的,等着我证明给你看。”
说罢在我诧异的目光中向山下走去。我看着他青衫冷然的背影,觉得天地万物颓然失了颜色,只余下萧索的灰色。他的身影竟然是那样的单薄。
萧楼陷入了沉思,眉头轻皱想了想低声道:“他变了。”
“哪里变了?”
“变得可怕了?”
我扬头看着萧楼的眉眼,道:“你怕吗?”
萧楼搂着我道:“只要你不跟他走,我就不怕。”
“拿我换这半壁江山,这样稳赚的生意你都不做?”
萧楼捏着我的鼻子道:“哪里稳赚,我看明明就是赔本的生意。”
我得意的大笑,心情却不似笑声那样明朗。景溯的话绕在耳边久久不能消退,他说“如今你叫洛松,那我便做这景溯”,如此绕口的话亏他说得出来,可他是什么意思呢?
我和萧楼在啸云骑一队骑兵的护送下赶往仓名,远远的见萧楼的黑色大旗在城头飘扬,如王者一般睥睨天下。
萧楼没有骑马,和我同坐一辆马车。景溯的出现无疑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萧楼说我们今日返城的事情由南宫晋亲自安排,按理说不可能走漏风声,不知道景溯怎么会知晓。我也多少体会到萧楼的焦虑,往日的景溯行事作风都颇为正派,萧楼比较有把握取胜。而今日的景溯面容冷峻气势咄咄逼人,却带着一股邪气,大有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气势,说实话有点像萧楼的邪恶升级版,但是想想就觉得甚是难缠。
我不禁好奇,当日我坠崖之后到底在景溯身上发生了什么,前后不过月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马车行到仓名城下停了下来,大队的士兵兵甲在身整齐肃立在两旁的道路上,盾牌和长剑在阳关下发出冷然的光芒,折射了阳光耀人眼目。有人掀开了车帘,放了马凳在车侧,萧楼对我轻笑道:“松儿,我们走吧。”
我被他笑脸迷得七荤八素的,没多想便伸出了手,可是一出马车我就后悔了。
眼前阵仗不亚于校场练兵,几乎所有的东临的兵马整备齐当,站立在仓名城下的空地上,迎接他们的主帅。
而我与萧楼携手而行,在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在暖阳明媚的照射下,走上了仓名城楼。萧楼轻轻的松开我的手,柔声说:“松儿,在这里等我。”
我点头,他便上前几步走到城头上,俯瞰城下他的雄狮铁骑。
和我一同站在他身后的还有南宫晋、亦声、王巳和几名不知道名字的将领。
在萧楼登上城头的那一刻,下面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声,终军一口同声的高喊,“天佑王爷,天佑东临。”
萧楼右手握着断念剑,左手轻轻一挥,下面立刻悄然无声,如同无人一般寂静。春风扬起了萧楼的衣角,身上绣着九龙腾云的金色图样的披风在风中飘扬,如山般的峻拔身影立于仓名百年斑驳的古城墙上,有种渊临岳峙的气势。他沉冷的声音里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道:“萧楼蒙上天眷顾大难不死,一谢苍天庇护。二谢我东临将士不离不弃。三谢一个人的致死相随。”言即指此,回过头激荡的目光向我投来。
我只觉得呼吸一紧,没有想到萧楼会在百万军中这样说,一时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讶,只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他。
萧楼转过头去,接着说:“此番景溯设计于凤鸣山谋害本王,是为不仁不义之举,与四年前残害辽城洛家如出一辙,如此小人,萧楼在此起誓,与景溯势不两立。为天下百姓为神州厚德,我东临子弟当团结一心,为荣誉而战。”
萧楼的声音饱含气指神州的激情,遥望万里山河回荡在仓名城外,分外的激荡人心。
王巳上前一步,右手握拳上下挥舞大吼道:“为东临王而战。”
城下的士兵异口同声的大喊,“为东临王而战。”一时间,气震河山的呼喊声此起彼伏,男儿热血洒沙场的决绝和对萧楼的仰望的忠诚体现在城下那一张张年轻士兵的脸上,比春日的阳光更加耀眼。
第198章:chapter 195
南宫晋在我身边小声说:“丫头,激动吗?”
我点头。
“老夫半生所学,只为了男儿壮志能够实现的一天。”
我侧目望着他花白的胡子和脸上纵横的沟壑,只觉得时间如白驹过隙,矍铄精明如南宫晋也有苍老的一日,不禁动容道:“先生高义,十年如一日辅佐萧楼,值得敬佩。”
南宫晋笑着摇摇头,“我帮他,不是因为他的血统和身份,只是纵观天下儿郎,唯有萧楼一人而已。”
我望向城头上披风飘扬,身形清拔如剑的那个身影,久久的注视,收不回目光。
此情此景,荡气回肠。
萧楼的府邸临时安排在了仓名城南的一处大宅,同仓名府衙一街之隔,处理军机事物颇为方便。因为距离城楼不远,萧楼便带着我弃了车架走过去。一干官员上行下效也不得不步行跟在后面。
在从城楼向宅子走的路上,萧楼似乎是有心事,几度想开口却又生生压了回去。
我实在被他的犹豫不定惹烦了,停下步子,问道:“到底怎么了?我问了你说吧。”
萧楼拂开被风吹到额前的碎发,烦躁的说:“洛施来了。”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
萧楼说:“你倒是说句话呀。”
“她是你的王妃又不是我的,你让我说什么?”
“我看你是欠收拾。”
“那你去把轩辕血玉要来给我吧。”
萧楼拉起我的手大步向前走,“这就去。”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但我还是很开心的笑了。迎着阳光,春暖花开,一派美好。
然而在我看到洛施的时候,她华服下隆起的腹部如同一根细小的银针刺破了我心中幸福的气泡,只听嘭的一声断了一根心弦。
她依旧美丽,略微有些发胖,乌黑长发上的五凤攒珠冠,珠珞摇曳,大红描金彩凤长裙衬得她高贵端庄,仪态雍容。她恍若没有见到我同萧楼携手而来一般,十分欢喜的迎了上来,对萧楼说:“王爷没事便好,吓死臣妾了。”
萧楼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四月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和我们每一个人的脸庞,有一棵大槐树自宅子里探出枝干来,绿叶丛荣,花苞娇羞。在洛施脸上投下轻细的树影,若明若暗似真似假。
洛施的身后站着一大群丫鬟婆子侍卫小厮,而我和萧楼的身后是文官武将若干。然而此刻,四周静寂无声,没有人说话但是大家的目光无疑都寻梭在我们三人之间,看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萧楼终是上前虚扶了一把洛施,道:“本王无恙,有劳王妃挂心了。”
他叫她王妃,是呀,她本就是他的妻子,已经四年了。而我呢,非妻非妾,此刻虽然站在他身旁,但是不是应该叫他一声姐夫呢?
“王爷奔波辛苦,臣妾命人准备了王爷爱吃的饭菜…”洛施说到此处微微一停,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垂眼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如此怜怜的佳人,连我都觉得有几分不忍了。
萧楼似乎不为所动,黑衣冷硬,不许不缓的说:“本王尚有政务要同大家商讨,便不进去了。晚饭再同王妃一聚吧。”
洛施抬眼一笑,“好,臣妾等王爷。”目光一转看着我道:“臣妾同妹妹多年未见,心里有好多话想说。”
萧楼回身望着我,外人面前眼中清冷一片不见感情,唯有握着我的手温热的温暖着我,他微微低头征询的看着我。
我虽然是不大情愿,但这么多人看着总不好拂了东临王妃的面子,于是说:“松儿也有很多话想对姐姐说,王爷去忙吧。”
萧楼听到我叫他王爷,眉头一皱似有不悦,但他那副无赖相不好当着众人面展露,只重重捏了下我的手便朝府衙走去。
第199章:chapter 196
前有小厮婆子引路,后有丫鬟跟随侍卫护送,穿过九曲回廊、院门、照壁,正厅便出现在眼前。洛施衣裙翩翩走的却是极慢,我跟在她后面一路无语,我们之间隔了一个男人,如同隔了千山万水,遥望不及。
我不介意效仿娥皇女英,那是因为萧楼待我情深可以为我舍命。而恰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容不下我。
洛施落座于饭桌前,挥手示意丫鬟上菜。有丫鬟递上了擦手的帕子,倒了茶,摆了两套碗筷在我们面前。
我隔着宽大的桌子看她,到底是生活了十多年的亲人,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即便是她待我冷淡,总是熟悉过旁人的。乱世漂泊多年,现如今尘埃落定了七分,只盼着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和家人在一起,一声“姐姐”不由自主的叫了出去。
洛施笑了,明眸流盼,朱唇皓齿,声音却是冷然:“我该叫你烟洛呢还是洛松?”
“先前的欺瞒是松儿错了,请姐姐见谅。”
“不敢当,我虽身为东临王正妃,却比不了他待你深情,为你用心良苦,你若是想要那轩辕血玉,姐姐给你便是,不要让他为难。”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与萧楼的玩笑话,倒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忙道:“松儿只是与萧楼玩笑惯了,一时戏言罢了。从没有动过轩辕血玉半分心思。姐姐才是他的发妻,也是他日凤冠的不二人选。”
洛施勉强的笑了笑,眉间凄苦之色尽显,笑声低微近似哭泣,她说:“他是什么样的脾气我再清楚不过,如果是动了这个念头怕是谁也拦不住的,如果他当真赶我回辽城终老此生,我只盼着你看在多年姐妹的份上,待我的孩儿好些,总归是他的骨肉,毕竟你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就把他当做亲生的孩子照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