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春喜扶到休息室,找了块毛巾给她抹脸。春喜醉醺醺的揪着男人的衣服不放:“我们是不是认识啊?我看你怪眼熟的…”
男人笑了笑:“刚才在这间屋子见过,找伴郎的那个。”
春喜恍然大悟:“哦…是你啊…不认识!”
男人摸了摸她布满红晕的脸蛋,觉得好笑,他说:“那现在认识一下好了,你好,我叫许宁,新郎的同事。
春喜一本正经的说:“你好,我叫顾春喜,我跟新娘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许宁替春喜擦完脸,春喜又开始不安稳了,提着裙子,光着脚丫,到处找酒喝。许宁拉着她不让她乱跑,可是春喜卯足了劲要往外走。许宁一用力把春喜按在墙上,俯视着她。
春喜傻愣愣的望着他,她嫩白细致的皮肤娇艳欲滴,胸腔起伏着,微醺的酒气,吐气如兰。
许宁心神一荡,扶着她的脸,低头便吻了下去。
忽然——有人在他身后硬生生的打断了。
“顾春喜!”
许宁一僵,放开了春喜回头看去,一个挺拔的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正脸色阴霾的看着他们。
男人走过来把春喜拉到自己怀里,春喜笑咯咯的喊了句:“家立。”
家立任由春喜歪倒在自己的胸前,他扶住她的腰,对许宁说:“麻烦你照顾她了。”说的倒客气,可是家立脸上却丝毫没有笑意。
他拉着春喜往外走,春喜挣脱他,娇嗔了一句:“哎呀,人家没穿鞋呢!”
许宁从沙发边把春喜的鞋提过来,正要蹲下来给她穿鞋。谁知家立微微弯腰,一下把春喜横抱起来,看都没看许宁,抱着她往外走,还低声在春喜耳边骂了一句:“醉成这样还想找鞋!”
许宁看着他们渐渐远去,隐约听到春喜说:“这不是我给你买的衣服吗?家立你穿起来真好看!”
“别咬…顾春喜!你是不是皮痒了?”
“家立你好凶!我要告诉你妈,你欺负我…啊!你打我头干嘛!”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哦。”

不是没人追

隔天春喜醒来,头痛欲裂的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的啜着醒酒茶。她两只眼睛肿的跟灯泡似的,一边喝还一边嚷嚷:“妈妈,给我拿两颗大白兔,这茶好难喝啊。”
春喜的牙不好,在家里她的甜食都由她老妈监管。一天三次,一次不超过两颗,晚上还得监督她刷牙。
顾妈把糖丢到她面前:“下次你再敢喝成这样,你就别回来了!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春喜吐了吐舌头,问:“昨天是不是家立送我回来的?”
“是啊,把你送回来了你还拽着人家衣服不让人走,家立一走你就哭。你是我亲闺女我还真没见过你耍酒疯,你程妈妈都被你给招来了。”
“啊?我叫程妈妈来干什么啊?”
“你不记得了?”
春喜摇摇头。
顾妈清了清嗓子说:“你问程妈妈能不能让家立留下来陪你过夜,程妈妈不答应你就哭,那声音老大了!吵得不行,程妈妈就答应了,主要还不是怕你名声不好,一黄花大闺女霸着人家未婚单身男青年…”
“妈!”春喜赶紧打断她老妈的喋喋不休,她怎么就成女流氓了呢?骗人的吧!
“然后呢?家立肯定不会理我,嘿嘿嘿嘿…”春喜自我安慰的笑了笑。
“谁说的!你抱着人家睡了一晚上呢!家立早上才走,被你折腾一个晚上觉都没睡好,眼圈都是黑的,叫他吃个早饭再走,他说来不及上班要迟到了,哎,连个早饭都没吃…”
顾妈后来说的什么春喜压根就没听进去了,她脑子里始终盘旋着“你抱着人家睡了一个晚上”这一句话。天哪!她跟家立睡了?居然还是她强了家立?蹭得一下,春喜的脸蛋就红了,耳根都发烫。
下午田砚砚约她出来玩,两个人坐在DQ啃冰激凌。田砚砚看着春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着眉问:“妞,你不会是便秘了吧?瞧你那脸都拧巴成一坨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用‘坨’这个字?”春喜恶心的看着她。
“那你有话说有屁放啊!搞得像你欲.求不满、意犹未尽似的。”
春喜正了正色,说:“我跟家立睡了!”说完,她挺起胸膛坐好,目光坚定的看着田砚砚。
“哦…”田砚砚点点头,睡了…睡了?跟程家立?她惊诧的捉住春喜的手:“妞,你不是处了?真的不是处了?在哪睡的?哇靠,程家立太太太腹黑了吧!”
春喜红着脸把手抽走:“哎呀,你想的美啊!就是抱着睡了一晚。怎么办?好丢脸啊,据说还是我耍赖不让家立走的。我以后怎么面对家立啊?太丢脸了!”
田砚砚嗤了一声,“我还以为…切!你在他面前做的丢脸的事情十根脚趾头都出不完,不就是强抱了一夜么!”
田砚砚说完,旁边两个高中生打扮的女生羞涩的看着她们。春喜低下头,赶紧装作不认识她。
田砚砚一拍桌子:“顾春喜,给我抬起头做人!”
她这一吼,她们后面一桌的客人转过头看着她们:“顾春喜?”
她俩齐刷刷的朝那人看过去。
田砚砚左看看那人,右看看春喜,问:“你们俩认识?”
春喜茫然的摇摇头。
那人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她们边上:“不介意我坐下来吧?”
“不介意不介意!”田砚砚往里面让了让。
“你们都不记得我了?”那人说。
田砚砚和春喜相视而笑:“不记得。”
“昨天婚礼上是我带顾小姐去休息室的。”那人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田砚砚,“哦!你是啊!你叫什么啊?”
“许宁。”
他这么说,春喜好像有点印象了,“许宁?呵呵,谢谢你啊。”
“没什么。后来我也没帮什么忙,你男朋友把你接走了。”许宁说。
春喜红了红脸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许宁的眼眸亮了亮。
田砚砚在一旁似乎看出端倪来了,哈哈一笑,故意说:“男朋友算不上,顶多就是一追求者。是吧,春喜?所以许宁同志,您要是对我们春喜有意思,赶紧的嘞!咱春喜抢手着哪!”
春喜在桌子下面踢了田砚砚一脚:“你瞎说什么呢!别吓到别人了!”
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许宁,许宁却是展颜一笑,说:“我确实顾小姐有意思。”
“啊?”春喜一惊,憨笑了两声就不吭声了。她长这么大还真没遇到过如此直白的人,她有点紧张,有点害羞,还有点开心。她也不是没人喜欢的嘛!
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
田砚砚使劲憋着笑,愣是不出声,看看这俩人能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谁知许宁一摊手,说:“手机给我,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吧。”
田砚砚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春喜,春喜扭扭捏捏的掏出手机给他。输完手机号,许宁归还手机,认认真真说:“我从现在开始追求你,春喜,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
春喜一下子窘迫的无所遁形,只能低着头,咬住唇不说话。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脸颊飞上红晕,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
整个五一假期,春喜再没见过家立,他似乎越是假期就越忙,而春喜也渐渐淡忘了她强迫家立跟她睡了一夜的糗事。
再见到家立,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春喜正在阳台上跳绳,正当她满头大汗的一边数数一边跳,就看见家立踱步到对面的阳台上打电话,表情严肃的不得了。
春喜停下来,拿起手边的杯子咕咚咕咚的喝水,又找到水壶浇花,一边浇一边看着家立打电话。家立面色冷峻的低声对着电话说什么,不期然的忽然转过身,看到春喜望着他,他阴霾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家立收了线,目光点了点春喜水壶下的那盆花。春喜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妈呀!整一个水漫金山寺!水都漫出花盆了!
春喜赶紧放下水壶,拿了块布来抹地砖。等她弄完站起来,发现家立还在对面的阳台上抱着手臂看着她。
她擦了擦手,走到阳台尽头,说:“跟你说个事儿。”
“恩。”
“我可能要谈恋爱了,有人追我呢!”春喜说。
“恩。”
“高兴吧?你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麻烦精了!”春喜自嘲的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别扭什么。
“是挺高兴。精明一点,别叫人给骗了,合适的话带回家给你爸妈看看。”家立说的很诚恳,像一个长辈欣慰的对不懂事是晚辈最真诚的忠告。
春喜张了张唇,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拿着跳绳回屋里去了。
许宁时常给春喜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这天中午,春喜在公司的茶水间热了自己的带的便当,泡了杯茶,开始了午饭。准时十二点,许宁的电话打过来了。
电话一接通,许宁什么也没说,而是问了春喜一个问题。他问:“你知道大海为什么是蓝色的么?”
春喜皱眉,咬着筷子开始想,“恩…恩…因为…有鱼?”
许宁似乎笑了笑,又问:“为什么有鱼就是蓝色的呢?”不等春喜回答,他自己接着说:“因为鱼会吐泡泡。‘Blue,Blue,Blue’。”
春喜一愣,咯咯笑起来,对面的窗子映出她笑颜如花的脸,春喜自己看的都有些发痴了,平静的心泛起了浅浅涟漪。有这么一个男人愿意每天逗她开心,跟她说笑话,给她买早饭,接她下班,怎么可能还会无动于衷呢?她有些欣喜,又有些茫然,这种感觉她从没有过,只是觉得,找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确实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朱倩雯端了饭盒坐到她旁边,敲了敲桌子唤醒发呆的春喜:“喂,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最近恋爱了?”
春喜扒了两口饭,含糊的说:“唔,也许吧。”
傍晚下班,许宁在公司楼下等她。春喜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耳朵对他笑了笑。
“走吧,车子拿去送修了,咱们坐公车吧。”许宁说着,想去牵春喜的手,然而春喜的两只手始终攥着包带。
他笑笑,揽过春喜的腰,在她耳边说:“过马路,小心一点。”
春喜只觉得耳朵发痒,唰的一下脸就红了,身体都是僵硬的。她从没跟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除了家立。
一路上,许宁跟春喜说说笑笑,春喜发现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除了几次不经意间的亲密接触,她都没有觉得不自在。
许宁把她送到她家楼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春喜傻住了,背着光抬头看着他。许宁双眸满是柔情,他慢慢低下头,双唇凑近了。春喜紧张的闭上眼睛,抿着唇,等待“初吻”的到来。谁知,许宁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便放开了她。
春喜睁开眼,浅浅的舒了口气,呼吸有些不稳。
“那个…”一开口,竟然连声音都在发抖。
忽然,他们身后有个女人喊道:“小伙子堵在楼梯口干嘛呢!”
春喜一探头,竟是程家立的妈妈,她讪讪喊了声:“程妈妈。”
程母脸色不大好,看了看许宁又看了看春喜,然后笑了笑说:“怎么不上楼去啊?”
春喜嘿嘿一笑,“正要上去呢。”她对许宁摆了摆手,“谢谢你送我回来,慢走啊。”
春喜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消化掉许宁刚才那浅浅一吻,差一点,差一点她的初吻就送出去了啊!
她还在阳台上往家立的房间探望。房间一直是暗的,家立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春喜摸摸额头,扯了一个笑,她决定了,她要谈恋爱,不为别人,就为自己。她要告诉家立,她真的要认真去恋爱了。
“这孩子这么晚在阳台上做贼啊!还不睡觉去!”顾妈在客厅叫她。
春喜望着家立毫无动静的房间,心里微微失望。其实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她都能想象的出来,家立听到肯定会淡淡而笑,然后嘱咐她好好珍惜感情。
也罢。
春喜关了阳台灯,回房钻进被窝里睡觉。临睡前,她收到一条许宁发来的短信——睡眠的拼音是shui mian,失眠的拼音是shi mian,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因少了一个U。晚安,春喜。
她笑了笑,关了手机,抱着公仔沉沉的睡去了。
隔日一早,春喜到阳台上收衣服的时候,隐约听见程母骂人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她抱着衣服走到阳台尽头,侧耳仔细听。
程家客厅里,程母怒其不争的骂道:“程家立,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看到什么了?春喜跟一个男的在楼梯口卿卿我我!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春喜那么单纯的女孩子你都搞不定!春喜那么好,眼看着被别人抢去你不觉得怄气啊?我们看着你们长大的,家门口哪个不说你们般配啊?况且春喜也挺喜欢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你要是说你对春喜没感觉,那你倒是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啊?你看看三楼老王家,孙子都两个了!我不管,你给我使劲点把春喜追回来!”
家立从头至尾都没打断程母的谩骂,只是在最后,程母骂累的时候,淡淡的说:“妈,我早就说过我跟春喜不合适,她是很好,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你别逼我了,下个星期我就搬出去住,你也别吵,今年或者明年我会找个女朋友回来。”
春喜攥着手里的衣服,如鲠在喉。外头的阳光很刺眼么?为什么她觉得眼睛酸的厉害呢?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是很好,但是我就是不喜欢。”
程家立,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啊?

重要不重要

傍晚时分,来医院看病的人越来越少,心血管科的科室也冷冷清清了。
家立靠着椅子一只手转笔,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目光定在某一处,似乎在发呆。
肖涵从外面回来,倒了杯水灌了几大口,望着家立说:“你是不是今天下午搬家?”
家立稍稍回神:“恩。”
“你说你在家住的好好的搬什么家啊?你一个人住没人给你烧饭做菜,没人给你洗衣叠被,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找个小保姆吧?”肖涵走过来坐到他对面。
“医院有食堂,家里有洗衣机,叠被子这种事情我还是可以独立完成的,你操哪门子的心?”家立有点不耐。
“随你随你!瞎折腾!”肖涵说,“哎哎,你们家春喜呢?好些天没见她找你了啊!”
不要说肖涵了,家立都好几天没见到过她了。偶尔在楼道间碰面,春喜也只是对他笑笑,就连早上她都几乎不搭他的顺风车了。
“不知道。”家立无心应他,随手开始整理抽屉里的文件。
肖涵还在那儿喃喃自语:“你们家春喜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我说这姑娘一旦恋爱了啊,亲戚朋友就都不理了,成天就知道黏着男朋友。”
家立翻看文件的手顿了顿,忽然想起前几天春喜告诉过他,她可能恋爱了。而他当时却因为一则医疗事故,跟医院领导解释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春喜那件事,只是随口应了她几句。肖涵这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恐怕那丫头确实恋爱了吧。
“你怎么了?发什么愣啊?”肖涵敲了敲桌子。
家立拿了份文件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哎,你去哪啊?”
家立头也没回的说:“妇产科。”
家立是在走廊上找到张医生的。张医生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看到家立过了笑眯眯的打趣:“哟,稀客啊!”
家立笑了笑,把手上的病历报告递给她:“上回您在我们科室落下的,听说您找了好久,今天才发现原来夹在我的文件堆里。”
“老了,记性不好喽!”张医生笑着说,她又想起什么,拍了拍家立的手臂,说:“程医生还没有女朋友吧?我…”
她还没说完,走廊尽头的大厅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女人尖锐的哭喊着:“我不去!死都不去!畜生啊你!你凭什么让我把孩子打了?你放手…禽兽!”
抓着她不放的男人硬扯带拖的把女人往手术室里拽,周遭的病人护士都慢下动作来看戏,四下窃窃私语起来。
家立朝着那个方向微微皱眉,只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
张医生拉了拉家立的衣服小声跟他说:“那对夫妻来了都好几回了,老公非让太太把孩子打了,作孽哦!我闺女要是摊上这么个男人,我非打死他!”
这么一场闹剧,打断了张医生本来要说的话。家立定眸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那个男人是谁。
“程医生,你手机响了。”张医生指了指家立的口袋。
家立的手机上闪烁着“傻丫头”三个字,他走到安全通道去接电话,远离那吵闹声。
“家立,我听程妈妈说你今天要搬家了是不是?”电话里传来春喜清新的声音。
“…恩。”家立犹豫了一下。
“哦,那…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你去干什么?我没什么东西要搬,不需要你帮忙。”家立淡淡的说。
电话那边没声了,只有低浅的呼吸声。
半晌,家立叹气:“在家等我,我下班来接你一起去。”
“好。”
春喜打完电话,闷闷不乐的发了会呆。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招人讨厌,如果不是她,家立也不用被程妈妈逼着跟她订婚,更不用搬出去住。难道当时她一时玩笑答应了订婚,才让两家妈妈这么坚定的非得把他们凑成一对吗?
春喜从房间出去,她老妈跟程母正在客厅说话,见到她来,程母抱歉的说:“春喜啊,家立这阵子医院忙,疏忽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春喜愣了愣,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家立搬出去住也是怕打扰我们休息,他经常半夜上下班的。哎,倒是苦了你了,以后不常见不到家立肯定会想的。到时候叫家立给你配把钥匙,这样你能经常去看看他,刚好,顺便也帮我照顾照顾他。”
春喜憨笑了两声,这都哪跟哪啊,说得跟真的似的,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这两位老妈入戏太深了吧!
她们吃完晚饭,家立才从医院回来。他简单的收拾了两季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就到顾家喊春喜了。
春喜却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了。
家立敲门进去,发现春喜蜷着身子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不是要跟我一起过去么。”家立站在她床边说。
春喜是背对着他的,半张脸都被柔软的发丝遮住了,她小声说:“我肚子不舒服,不去了吧,下回再去好了。”
家立坐到她床边扳过她的身子:“怎么回事?手拿出来,我给你把一下脉。”
春喜扭了扭身体,挣脱了他,“哎呀,我没事,真没事,就是刚才吃多了。”
家立听出来她声音里浓浓的鼻音,软糯糯的沉闷。他半晌没说话,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尾,滑滑的触感从指尖直达心里,那么柔软。
“春喜,乖乖听你爸妈的话,有空我会回来看你。备用钥匙放你床头了,想去就自己去。”到了这里他却让步了,他没必要为了摆脱父母的逼迫而丢下春喜,她那么听话,那么懂事,那么窝心,此刻竟让他心尖微微的扯痛。
春喜低低的“恩”了一声,难得的安静。
家立替她掖了掖被子便走了,关上房门的刹那,他还是忍不住的说:“你要知道,你对我是很重要的。”
而后,房门“咔嚓”一声关上,泪水悄无声息的划过春喜埋在被子里脸颊。家立走了,心里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难受。
她不懂,她若是重要,为何他要走?
家立抵达青年家园A座1502之后,丢下行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这套两室两厅的房子是家立医院同事的房子,同事前几个月被外调到临市,一年半载回不来,于是便将这套房子交给家立看管。装修、家居、家电都是现成的,然而家立此时却觉得无比寂寥,空荡荡的房子安静的毫无人气,霉味充斥着鼻腔。
他抽了根烟便开始收拾行李。衣服挂进衣橱,生活用品放进厕所。为数不多的行李之中还有一张相片。相片里,家立穿着白大褂身姿挺拔,身边的春喜挽着他的胳膊,笑的天真烂漫。这是去年家立升做主治医师的时候春喜要求拍照留念的。
犹记得当时,春喜听到他升职的消息,开心的当下就买了一束鲜花拿到医院里给他庆祝,然后拉着他到医院的花园里拍照留恋。那些看不过眼的医生护士对着春喜冷嘲热讽,然而春喜倒是满不在乎的嗤笑:“有本事你们也二十九岁就做主治医师啊!”
她那副鬼灵精怪的模样他至今印象深刻,对着那些人做鬼脸,把人家气个半死,自己乐呵呵的没心没肺的傻笑。
春喜,春喜。
家立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把相框擦了擦,放在了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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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把家立给她的钥匙扣上钥匙扣,单独放在包包的内侧,然后对着镜子补了补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