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检方的证人名单了吗?”
“拿到了,没有什么特别出人意料的人。”辖区警察、托班老师、邻居、死者父母,程紫打工过的地方的老板、同事,这些人都是在预料之中的,同样的己方也找了类似的证人,真正的重点也就是之前的那起案子和全国各地的案子,检方并没有提及,看来他们准备在后天也就是结案陈辞的前一天,陪审团审议时印象最深刻的阶段,雷霆一击。
蔚琳拿了枝笔,“你之前说,这起案子最后有可能会保,护伞组织造成伤害,有什么根据吗?”
“根据我掌握的材料以及熊竣的调查结果,这起案子与保,护伞组织关联极大。”
“宋律师,你怎么看?”蔚琳问宋颖。
“如果确有实证的话,就算是保,护伞组织出事了,男权联合会肯定会与她们切割,保,护伞组织也会割腕自保,关键是你要有实证。”宋颖说道,“这桩案子的社会影响力这么大,她们非但不敢挟私报复,反而会各种伟光正。”
这也是沈明辉的想法,越是这种组织越怕□□,就怕你给他们卖惨、说你污陷的机会,也就是说要有“实锤”一锤子砸晕他们,他们就缩了。
她们正在讨论,丛欣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站在门边有点尴尬…
蔚琳先发现了她,挑了挑眉,给背对着门的沈明辉使了个眼色,沈明辉回过头这才发现了她,“我让丛欣也过来了。
“嗯,让她进来吧,年轻人很勤劳,每周都要工作90个小时以上,要多鼓励。”蔚琳不经意地说道,律师行的年轻人都很拼,但90个小时绝对极限了,这意味着没有周末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律师行,完全没有私人时间。
蔚琳这么说,连宋颖看向沈明辉带进来的年轻人时眼神都带着几分的赞赏。
“丛欣。”沈明辉介绍丛欣给她们认识,“这两位就不用我介绍了。”
“宋律师好,蔚律师好。”因为宋颖比较资深年长,律师行的规矩是同时见到这两人先跟宋颖打招呼,否则光是纠结这一点就够逼疯一票人的。
宋颖和蔚琳都点了点头,蔚琳看向沈明辉,“你继续介绍情况吧,那个赵法官真的那么古板?她会不会对本案造成什么坏的影响?”
“我觉得她这种连歧视都摆在明面上的人,反而比那些什么都藏在心里,暗中使坏的人好对付,现在舆论都在说她性别歧视,古板,她可能会更在意自己的形象。”沈明辉说道。
“确实如此,我跟赵法官打过几次交道,她这人古板归古板,处事还算公正,只是比较教条,一是一二是二,摸准了脾气好对付得很,比某些两面三刀的法官好对付。”宋颖说道,“关于陪审团,我知道魔都有一些律师行已经开始雇佣陪审团顾问了,我们需要不需要雇一位?”
“我觉得陪审团顾问纯属玄学,雇不雇无所谓。”蔚琳摇头反对,“这桩案子还没到那个地步,说到底得看明辉的发挥,陪审团顾问指手画脚的,反而会打乱思路。”
他们讨论到晚上七点多,蔚琳看了看手表,“已经这么晚了,今天白天大家都很累了,不要加班了,都回家休息,尤其是你明辉,你们男人不是要卸妆…美容觉什么的吗?回去休息一下。”
明明很正常的话,蔚琳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是因为沈明辉总忘不了那个女人味儿十足,有一双如泣如诉的大眼睛,从来都不肯高声跟人说话的蔚琳吗?
倒也不是什么余情未了,就是两者对比差距太大了,让人接受不了。
真奇怪,一个人可以把自己伪装成那样,明明一样一腔野心抱负,明明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在男权社会就能把自己装成小白兔,女权社会就能把自己伪装成大老虎。
这份适应力沈明辉认为自己投胎十次也赶不上。
第二天的庭审,并不像之前设想中的那样波澜不兴,林勇毅一下来就针对之前沈明辉说的法律在程紫受害时缺席进行重点攻击。
第一个证人是程紫居住地辖区派出所刘警官。
“请说出你的姓名、职务、警衔。”
“刘柏,XX区XX街派出所副所长。”
“你是什么时候到XX街工作的?”
“嗯…警校毕业第三年就被分配到了派出所…有七年了吧。”
“被告律师告诉过你们,在程紫的生命中,法律一直缺席,执法机关一直未能有效的保护他,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对程紫一家非常熟悉,他家确实经常因为家庭纠分、家暴报警。”
“你们每次都出警吗?”
“您可以查看出警记录,我们每次都第一时间出警到现场进行处置。”
“你有没有告诉程紫你可以把她的妻子带走拘留甚至以家暴的罪名起诉?有没有告诉他相关的资料。”
“当然了,这是标准流程,我们私下也很同情他,可是无论我们怎么说,他都不同意起诉,每次闹严重了我们拘留他女人,都是他亲自来保释。后来他也不报警了,都是闹得太严重孩子哭得太厉害,邻居听不下去了报警。我们每次出警他都说没事。他说没事我们也没办法。”刘柏摊了摊手。
“你认为程紫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勇毅问道。
“一个好人吧,挺软弱的,有的时候也挺气人的。”
“为什么气人?”
“一般的气人吧,每次都让我们帮他,动真格的又不肯了…怒其不幸哀其不争吧。”刘柏一边说一边摇头。
“我没什么可问的了。”林勇毅道。
“下面请辩护律师质证。”法官说道。
沈明辉整理了一下今天穿的米色套裙,虽然穿了厚裤袜,但是没穿裤子让他感觉有点不适。
他站到了刘柏面前,“刘警官是吧?”
“是的。”
“你说你跟程紫很熟悉,请问你一共亲自到他家里出警过几次?”
“记不太清了,多的时候一个星期就有两次,少的时候大半年也没有一次。”刘柏说道,“我得看看我的记录。
“不用看,我们替你统计了,最近三年,关于程紫家的报案十一次,警方出警十一次,你亲自出警零次。怎么,升官了做了副所长了就不爱处理这些鸡毛蒜皮了?”
“这个…”刘柏抓了抓头发,“我…”
“是因为觉得厌烦疲惫了吧?大家都是人,互相都能理解,你曾经说过程紫这种就是贱皮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应该去管?对吧。别否认,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三个人以上在场,身为警官你应该知道在法庭作伪证的后果。”
“是的,我说过…我那时是生气…”
“我理解,大家都是人嘛。”沈明辉摆了摆手,“好了,我没什么可问的了。”
法官透过眼镜看了眼刘柏,“做为警官,尤其是一名副所长,你应该知道你的言论并不光彩。请检方传召下一位证人。”
刘柏走下了证人席,脸色有些发白,他深深看了眼坐在犯罪嫌疑人席的程紫,这才离开。


庭审三

接下来的证人多半也是同样的套路,林勇毅会问她们是否知情,是否阻止过,得到的答案都是知情,阻止过,但程紫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明辉观察着陪审团的表情,知道她们对程紫的态度已经从同情转为了不认同,有几个甚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控方传召下一位证人,本庭请陪审团注意,这位证人是死者卢栋的母亲,难免有所偏颇,请各位注意甄别。”
卢栋的母亲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了,很富态,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西装,衣服绷得极紧,她一直在看坐在犯罪嫌疑人席的程紫,满满都是恨意。
“请问在你的眼里卢栋是什么样的人?”林勇毅问道。
“我女儿是个老实人!和程紫结婚之前跟别人脸都没红过,街坊邻居也好,亲戚朋友也好,没有不夸这孩子仁义的,直到取了程紫这个丧门星!那个贱人…”
“抗议!证人涉嫌污辱犯罪嫌疑人。”沈明辉站了起来。
“接受。”法官一敲惊堂木,“请检方约束你的证人,否则我将会以扰乱法庭罪将她收押。”
“对不起。”林勇毅道歉,“你知道你女儿性情大变的原因吗?”
卢栋的母亲估计在事前被教育过在庭上不要乱说话,强忍着情绪尽量平和,“因为她娶了一个不守夫道水性扬花的贱人!她们俩个是相亲认识的,介绍人一直说贱人很保守很乖是个乖乖男,结了婚才知道原来他在婚前早有女朋友!两个人还同居过!贱人早就是残花败柳了!我女儿非常保守,她不能接受这个!”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程紫自己亲口承认的!结婚不到两个月他回娘家还看见那人了,两个人还当着我女儿的面你看我我看你的哭…我女儿这才知道!她能不生气吗?能不打人吗?这种事有哪个女人能忍?这也就是现在,搁过去这样的贱人就应该沉塘!”
“知道了这些之后,你女儿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婚?”
“我女儿善良啊!他一哭一求就心软了,再加上他保证不再见那个人,不再搞三捻四,我女儿这才原谅他,再加上她很快怀孕了,程紫表现也不错…两个人就一直对付过,谁知道后来程紫非说要出去打工赚钱,结果跟打工地方的老板不清不楚的,还说我女儿因为生育伤了身子,不能出去工作,只能靠他养着,淫男!什么挨打!全是他撒谎!”
“你的意思是警方的出警记录全是假的了?”
“那个…顶多是两人吵急了!打了两下子!世上哪有男人不挨打的?男人生气了捶两下子怎么了?他非要闹又报警又进医院的…我去看过他,就是轻伤!擦破点皮!”
“程紫离开之后,卢栋有没有和你说过要找到程紫杀了他?”
“没有。”卢伟摇头,“她说要找到程紫跟程紫离婚,不要那个贱人了,我支持她,我女儿年轻又漂亮再找什么样的没有啊。”
“她遇害的那天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没有任何异常,那天是冬至节,她在我家吃饭,当时情绪很好,还说已经找到了新工作,马上就要上班去了,提都没有提程紫那个贱人。”
“你认为她会埋伏程紫…”
“没有,她没有埋伏程紫,她一直联系程紫想要找到他就是为了离婚。我们全家都忍够这个贱人了。”
“那你认为发生了什么事?”
“我认为是他骗我女儿到地下停车场的,故意杀了我女儿!”
“抗议!引导证人!随意臆想。”沈明辉站了起来。
“法官大人,我只是让她说出自己的猜测而已。”
“卢伟,你说是程紫约你女儿在地下停车场见面有任何证据吗?”法官问道。
“没有。”卢伟摇头。
“请陪审团忽略这一段描述,请检方注意询问。”
“好的,我问完了。”林勇毅停止了询问。
“下面请辩方质证。”法官说道。
沈明辉站了起来,“卢伟是吧?”
“是。”
“你说你的女儿从小人缘就很好,性格很温和善良,是在和程紫结婚之后才变的?是吗?”
“当然了,我女儿性格可好了。”
“我这里有几份她同学的证词,也有学校的档案,你确定你不改变证词?”沈明辉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一叠纸。
“那些人…当年那些人欺负我女儿,我女儿才反抗的。那些人家里都有钱,学校偏心…”卢伟眼神躲闪地说道。
“档案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同学的证词也不是这样说的,你女儿所在的学校是公立小学,学区可以说非常一般,学生家境都类似不是吗?”
“谁知道呢…她们的家长给校长送礼了。”
“请法庭准许我阅读这份档案的教师评语。”
“准许。”法官大人道。
“卢栋同学性格暴燥,常因小事与同学发生口角甚至打斗,是酿成斗殴事件,导致一名同学轻度脑震荡入院的主要原因,家长被请到学校之后,不顾事实拒不道歉,拒不赔偿医药费,鉴于此种情况建议给予留校察看处份。”沈明辉挥舞着档案,“这就是所谓善良心软的卢栋在‘婚前’的表现。至于你说在生育后因生产伤了身体无法工作,我们查阅医疗记录,并无任何证据支持,相反却有她做搬运工期间,因与同事口角斗殴被开除的记录。”
“她…她是因为程紫的事被嘲笑才和同事吵架的。”
“请问,程紫在婚前有过女人的事,世人皆知吗?”
“没…没…”
“那她的同事又因为什么事嘲笑她呢?”
“她同事多管闲事!午休的时候不让她喝酒,说她喝了酒又要回家打人了…”
“谢谢,谢谢你让我知道还有人能为程紫说一句公道话。也谢谢你告诉我们,你女儿不是因为所谓的程紫生活作风问题打人,而是因为喝了酒。我问完了。”
“我还没说完呢!程紫就是个水性扬花的贱人!是他害死我女儿的!法官大人!你要给我女儿作主啊!他得替我女儿偿命啊!”卢伟大声地喊道。
“请法警将证人带走。”法官说道,“证人满口谎言,所说言论均不予采信,请陪审团忽略她的一切证词。”
沈明辉观察陪审团的表情,陪审团中显然有一些人又对程紫转为了同情。
“注意3号陪审员。”丛欣递过来一张纸条。
“?”沈明辉画了个问号。
“你在询问卢伟的时候她的对程紫婚前有过女人的事很鄙视。”丛欣翻出此人的档案,“45岁,职业,教师。”
沈明辉在纸上画了一个3字…
下一位证人是程紫打过工的超市老板,证词没有什么突破性,一上午的交叉询问证人结束了。
下午将由沈明辉方面的证人出席。
沈明辉和丛欣在法院不远的中餐馆点了一荦一素两个菜,一人一碗米饭,一起吃饭。
两人吃饭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请问…你们是程紫案的律师吗?”
“是。”沈明辉咽下了口中的米饭。
“我是肖逸。”
“呃?”
“程紫的初恋。”
沈明辉这才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她穿着款式保守的职业套装,质料不错,从气质上看很像政府雇员,符合肖逸后来考了公务员的消息,“你好。请坐。”他指了指空闲的椅子。
“我上午的时候听审了。”她坐了下来,表情异常复杂,“我真的没想到程紫是因为我…”
“就算不因为你,他嫁了那样的女人,一样会因为别的原因被家暴。”狗改不了吃屎,所谓的“不是处”只是一个简单的借口罢了。
“可我还是觉得非常愧疚,我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肖逸说道。
“暂时没有。”多一个肖逸少一个肖逸并不影响审判,重头戏其实是在明天,他和林勇毅都知道今天完全是假打,明天才是戏肉。
“这是一张支票。”肖逸拿出了一张支票,“钱不多,一万三…是我这些年攒的私房钱,能帮我转交给程紫吗?我知道这不算什么,就是点心意。”
“嗯。”沈明辉看着她,“你结婚了?”
“结了,毕业就结婚了。我大二的时候程紫就嫁人了,我以为他过得很幸福,毕竟当初我们…”
“一个考上了大学前程似锦,一个只有高中毕业,只能渐行渐远,这种事很常见。”沈明辉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评价什么,个人自有命运吧。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打私人电话就行了。”肖逸留下了名片。
沈明辉接过名片,她果然是政府雇员,内政部的一位普通的主任,“好,有事我会联系你的。”他把名片收了起来。
他并没有指望肖逸真的会做什么,别看她表面上说想要做些什么,如果沈明辉说让她上庭做证,她估计就会退缩了,拿支票和询问自己、留名片,不过是让她自己良心好过的一种方式罢了。
但在这件事法律上她确实无辜,道德上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只是让人觉得别扭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种默默更新,万事不管的作者不知是佛系还是道系的。


庭审四

“你见到肖逸姐了?”程紫脸颊酡红,眼睛里带着许久不见的光彩,整个人都亮了。
“嗯。”
“她现在什么样子啊?都是元旦了,她已经上学半个学期了…”程紫说完捶了捶自己的头,“我又忘了她应该已经毕业好几年了。”
“她现在是内政部的一个官员,工作很好。”
“太好了,我妈说她长了个通天鼻,将来肯定是能为官作宰的。”说完他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收起了笑容,露出了迷茫痛苦的神色,“可是…”
“她让我把这张支票转交给你。”沈明辉拿出了支票。
程紫接过支票,“这就是支票啊,我都没见过,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有钱人写支票什么的…”他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字,“这上面好多个零啊,这是很多钱吧…”
“不算多。”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平跟另一个世界差不多,房价均价低,但帝都中心的房价比另一个世界的还玄幻。
“哦。”程紫低下了头,“我不会用这个啊,麻烦你把这钱取出来给我爸和我的孩子们吧。”
“嗯。”
“我爸现在怎么样了?上次医生告诉我他生病了。”
“他挺好的。”
“他没事就好,真想回家啊。”程紫说得家是自己的“娘家”,“我家的房子还在吗?”
“还在。之前租出去了,用租金支付你爸爸在养老院的费用。”
“哦,我一定挺不孝的。”程紫苦笑了起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没人信…”
“我信。”沈明辉看着程紫的眼睛,“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那些不好的事忘了也好。”
“我不明白,既然她是家暴女,我为什么不在报警之后离婚离开呢?我有手有脚,我家里也有房子,离开她我一样能生活啊?我妈车祸去世之前也爱打我爸,我劝我爸离婚,我爸不肯,我当时就发誓我遇见那样的人百分百离婚!”
是啊,我们在十八岁的时候多有原则啊,出轨肯定离婚,家暴肯定离婚,性格不合经常吵架肯定离婚——非高富帅不找,光有钱绝对不行,必须有貌有身材性格还要好,不能对所有人暖,要对我一个人好…身高不能低于一米七五,体重不能高于八十公斤,六块腹肌是必备的——
后来呢?
程紫是极端事例,可我们还不是一样放弃了这种原则。
“我只能说大人的世界比想象中更复杂无奈。”程紫是因为孩子吧,离婚他带不走孩子,不希望孩子没有母亲,可能也有“处男情结”,觉得自己不是“处男”了,不纯洁了,对不起妻子,对方看不起自己是应该的…
“下午庭审的时候对方可能会比较苛刻,你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出声儿就好了。”程紫本身长得就很楚楚可怜,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足够了,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沈明辉见过程紫,刚刚从法院的看守中心签出,就看见丛欣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检方才阴险了,卡着下午上班的点夹塞儿报了补充证人名单。”
沈明辉接过丛欣递过来的证人名单,林勇毅准备突袭了,补了两个证人,第一位证人正是调查资料上三年前杀妻案的主办警官,第二位证人是保,护伞组织的志愿者周厦。
这两个人应该是安排在枪械专业后面。
沈明辉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林勇毅肯定会放大招,没想到不是明天放而是今天放,他不担心别的,最担心的是程紫受不了刺激。
到了下午,平淡的“品格”证人很快就过了,主要是沈明辉问,对方答,林勇毅有的走过场似的问一两个问题,有的干脆问都不问。
程紫长期遭受家暴是无可辩驳板上钉钉的事,区别是沈明辉想把他塑造成“完美受害者”,林勇毅想把他说成是“甘愿受虐不愿接受帮助,明明可以走法律途径将家暴者送入监牢或离婚,却最终选择了杀人的谋杀犯。”
到了警方枪械专家出场时,林勇毅的助理带进来两个人,一个身穿警察制服,一个穿着便装,丛欣偷偷和资料里的照片对照,正是那两个人,她轻轻碰了碰沈明辉的胳膊,沈明辉点了点头。
“请说明你的身份。”林勇毅道。
“我今年六十二岁,十八岁参军,二十岁进入第三枪械制造厂工作,三十岁被特招到文省公安厅鉴定科任试验员,从业三十年,现在退休在家,是国家专家证人资料库五星级枪械专家。”枪械专家是个很精干的女人,头发乌黑发亮,整个人精气神十足,穿着薄薄的衬衫,肌肉十分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