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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宋氏放下满是鲜血的手,拔下头上的簪子,走进西边天井中,一把揪住红豆的头发。
头发被人揪住的一瞬间,红豆就拿着剪子刺过去,她紧紧地贴在宋氏身上,宋氏身上的血,迅速地染红了她身上的那件豆绿撒花小袄。
“杀人了,杀人了——”宋五爷三两步走来,将红豆推搡到一边,忙把宋氏扶起来,看她身上的伤口,“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个目无王法的死丫头给我捆起来!”
红豆瞥了他一眼,猛地把剪刀向他头上砸去,也不看砸中了没有,就向天井外面跑。
“拦住她!”朱秀安亲自动手,王三老爷一把抱住他,“你敢碰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什么清清白白,她都有胆子杀人了!”宋五爷咬紧牙根,眼睛血红着,恨不得将那个女孩子剥皮拆骨——这就是两淮节度使府上的教养?
自有康国公府的人,绊住靖国公府的人,红豆一口气跑到大门外,最后扶着一株银杏树,失魂落魄地坐下。
她没哭,也没闹,只是静静地坐着。风吹起她乌黑的秀发,衬得她一张白净的脸颊越发的白净。
人已经够美了,更何况还这么惨——看她一身的血,还不够惨吗?
于是堵在杏花巷里围观的人,纷纷怜悯、同情起她来。
“哎,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那个靖国公府能是好惹的?等着瞧吧,这一家子落不着好。”
“就是说呀!”
“这样光明正大的欺男霸女,这靖国公府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
巷子外来了一个骑马的老爷,红豆猛地站起来,声若莺啼地哭诉道:“柳大老爷……求你发发慈悲,饶了我一家吧……柳大老爷,您就高抬贵手吧……”
“柳大老爷?”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个骑马过来的人,那人怕被众人的目光灼伤,忙慌地从马上下来,摆手说:“我不是柳大老爷……我是、是……宋家四爷。”
“又是宋家的人,杀了人还这么没点怕头,一准是柳大老爷给他们撑腰了!”
“那可不是嘛,不然人家姑娘为什么只说柳大老爷,不说旁人?”
……
宋四爷一阵的心慌,忙从人群里挤进来,钻进李家院子里,瞧见王三老爷的人,和朱秀安带来的人打成一团,循着叫声跑到内院里。
“四哥,快请太医来给妹妹瞧瞧!那个该死的丫头,敢伤咱们妹妹!”宋氏可是宋家的摇钱树,宋五爷肉疼得不行,这留了伤疤,被柳大老爷厌恶了,那该怎么办?
“妹妹这是怎么了?”宋四爷瞧见宋氏一身的血水,声音忍不住颤了一下。
宋五爷咬牙说:“都是那个姓李的丫头惹出来的事!”
宋四爷叫道:“老五,这么说,那些话都是真的?”
“什么话?”
“你还问!你当真教唆妹妹来李家骗婚了?骗婚不成,又是言语威胁,又是拳打脚踢……还叫柳大老爷出来给你们撑腰?逼死了好几条人命?”
“……四哥从哪里听来的?那出人命的话,纯属以讹传讹。”宋五爷纳闷了,宋四爷住在状元巷里,怎么会知道这边的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已经张扬开了,状元巷里传的沸沸扬扬,群情愤慨,都要帮李举人和靖国公府打官司呢。亏得我走得快,不然,就被人堵在家门口了!”宋四爷走来,抓了一把宋氏的臂膀。
啊地一声,宋氏疼得不住瑟缩。
“四哥,妹妹受了伤——”
“顾不得了!快叫她出去,和那李家的姑娘比惨去!迟了,等那群举子赶来,就什么事都完了。”
宋五爷竟然笑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四哥,你怎么会那么怕那群百无一用的书生?亮出靖国公府的牌子,管保吓得他们魂飞魄散。”他老子一样是举人,不也一事无成,临了要把女儿卖给人家做妾么?举子算个屁!
“亏得你还笑得出来!”宋四爷一跺脚,不顾宋氏的瑟缩,一把将她拎起来,“古往今来,文人的那张嘴绕过谁?唇亡齿寒,李家被人这样霸凌,那些同样进京赶考的举子心有戚戚焉,他们还不得抱成团,一起给李家撑腰?就算一时奈何不了靖国公府,但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何况,我瞧巡街御史也向这边赶来了!”扯了宋氏就向外走,“妹妹,你忍一忍!出去叫人瞧瞧,你也受了大罪了!”瞅见宋氏肩膀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血,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那个李家姑娘坐在外面还不是想叫人家瞧她有多惨吗?她虽然一身的血,但她妹妹身上,可有实打实的伤口呢。
瞅见那伤口血洞似的,宋四爷一阵的胆寒,过了二层院子,瞧见靖国公府、康国公府两系的人还在死死地纠缠,他怕宋氏的呼痛声惊动旁人,忙捂住她的嘴。
过了影壁,宋四爷小声地在宋氏耳边说,“妹妹,你出去,叫人家知道吃亏的是你!”
“不……我不出去……”宋氏心慌了,她好歹也是靖国公府的姨奶奶,就这么出去抛头露面,叫她回到靖国公府,怎样见人?可是,不惩治那个死丫头,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宋氏踉跄着走出院门,柳眉倒竖、杏眼圆整地瞪着红豆,“你这个小贱人!你——咝——你刺伤了我,还想倒打一耙!”反正已经出来了,她也就豁出去了,呲牙咧嘴地指着自己肩膀上、手臂上的血窟窿,叫人家看她受的伤。
“这得把人逼到什么份上呀!”
“是呀,这个小姑娘年纪那么小,人又……不被人逼急了,她哪敢动手?哎,可怜呀!”
……
“你们怎么都替她说话?”宋氏恨不得将自己的伤口,送到旁观者的眼皮子底下。
然而,和眉眼扭曲、一身绫罗的宋氏比,那个银杏树下不言不语的女孩子,洁净的宛若一朵梨花,她不但美,不但惨,和宋氏一比,还十分的穷。
道理不在她这边,那就没天理了。
杏花巷里,人越来越多,忽地人群似潮水般让出一条小路来,一顶轿子缓缓地抬了过来。
红豆啜泣着,款款地走了过去,“柳大老爷……求你放过我家吧……民女愿意一死,以平息柳大老爷的怒气!”说罢,她低着头,猛地向轿子上撞去。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叫,红豆没撞到轿子,便被人拦住了。
轿帘打起,一位鹅蛋脸面、秀美端方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她抚摸着红豆的脸颊,悲天悯人地叹了一声,继而睥睨向宋氏,“我们康国公府的大太太说了,她要认下李家姑娘做干女儿。但看,谁还敢欺负到我们康国公府的姑娘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老太太的处理方法才是对的,先给钱,安抚住人,事后再在背地里下黑手。
大老爷的方法,等于火上浇油。
018
朱秀安家的溜出门,在门畔张望了一回,赶紧地回去找朱秀安。
“康国公府要认下这李家姑娘做干女儿,这可怎么办?”
朱秀安眉头紧锁,咬牙道:“赵颁呢?”什么赵二老爷,见到他这靖国公府的管家,还不是得和他称兄道弟。
“朱管家,顾不得了,”宋四爷拔腿跑了过来,大冷的天,一股白烟从头顶袅袅地升起,“来了许多进京赶考的举子,那些碎嘴皮子们,已经胡诌了许多的打油诗,嘲笑咱们大老爷呢。”
“他们敢嘲笑什么?”
“……说咱大老爷,放纵小妾,欺男霸女、草菅人命……”说到底,这件事都是宋家惹出来的,宋四爷心恨弟弟妹妹不争气,却也只能忍辱把外头的风言风语说给朱秀安听。
朱秀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叹息道:“你们先稳住……”还能稳住什么?外面的叫骂声,他现在就能听得见,“等我回府,禀明大老爷。”
“……从赵家爬墙出去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出不去了。”宋四爷拦住要从大门出去的朱秀安。
朱秀安脸色阴沉的,宛若十年没刮过的锅底,也不带小厮,赶着翻墙进了赵家,顾不得找赵颁理论,只向赵颁之妻孟氏借了一匹快马,便匆匆地赶回靖国公府。
冬日天短,此时,暮色已降临人间,冬日的寒风愈加的凛冽。
朱秀安进了角门,便钻进柳徽的内书房中,跪在地上道:“大老爷,事,闹大了。”
柳徽正坐在玫瑰椅中,听一个小戏子唱戏,闻言,轻轻地转着一把洒金大扇,浑不在意地说:“闹大了?能闹到什么地步。哼,赵颁怎么办事的?”赵颁既然敢提拿钱砸李家,就意味着,一切尽在赵颁的掌握之中。这事不可能会失控。
朱秀安咬牙切齿地说:“大老爷,赵颁压根不在那!我过去就瞧见康国公府的人大喇喇地杵在李家里头,那个王三,还有姓蒋的管事,一直和我们别苗头……李家没个男人在,一群女人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罗里吧嗦个什么?”柳徽仍不在意,见小戏子停下了,便睃她一眼,叫她继续唱。
突然,另一个管家裴玄在帘子外说:“大老爷,老太爷、老夫人在榆荫堂里等您呢——朱秀安也去。”
“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值当这样折腾人?”既然叫朱秀安同去,柳徽一下子就猜到,还是为那杏花巷子里的事,走出内书房,倏尔想起自己的宠妾,“宋姨娘呢?”
朱秀安忙说:“大老爷,宋姨娘吃了大亏了!她被李家的二姑娘用剪子刺了两个血窟窿出来。”
“什么?反了天了!”柳徽勃然大怒,穿堂里,柳二老爷柳德接口道:“大哥,回老太爷、老太太的话要紧,不要为无谓的事多耽搁。”
柳徽攥了攥拳头。
朱秀安陡地想起竞哥儿还宋家里头呢,待要说给柳徽,迎面就见孙氏在婢女的簇拥下走来,被孙氏似有若无地盯了一眼,登时不敢吭声:这位太太做事一向精细,竟把竞哥儿给漏了,莫非,是故意的?
榆荫堂上房里,靖国公、陈氏相对坐着饮茶,待柳徽、柳德兄弟二人走进来,靖国公先对柳德说:“你去,不管多大代价,都要把这事摆平!只要李家这苦主不吭声,任凭杜家怎么兴风作浪,我也不怕他。”
“是。”
“二弟且慢——父亲,”柳徽上前一步,“那李家实在猖狂,据朱秀安说,李家的姑娘竟敢刺伤宋姨娘。刺伤了宋姨娘不要紧,可是,她这是打咱们靖国公府的脸呢!”
“靖国公府的脸,没长在八百两银子买来的狐媚子身上,”陈氏失望地瞅着柳徽,“朱秀安回来好大一会子了,你就只问出这一句话?你知不知道,现在人家把苗头冲向你了!那群自称铮铮傲骨的御史,正可着劲写折子弹劾你呢!还有那些书生举子,正拿着你解闷,使劲编排你呢!”
柳徽深吸了一口气,“父亲、母亲何至于这般小题大做?儿子就不信,那个小小的举人……”
“德儿,去吧。”陈氏呷了一口茶水,摇了摇头,气定神闲地对靖国公说,“这个老大,越来越不成器了!颠三倒四不着五六,没个正行!”
靖国公用碗盖刺啦刺啦地刮过茶碗,撩起松弛的眼皮,缓缓地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几个读书人是真的心怀天下?还不是冲着有了功名后的荣光,才勤学不倦?你今天可算打了天下读书人的脸了——呵,寒窗苦读十年,饶是中了举,到了公侯人家的贱妾跟前,还是被人欺负的没有还手之力。”
“父亲,咱们弄死他们,比弄死一只蚂蚁都容易!”柳徽执拗地认定靖国公夫妇在小题大做。
“就因为咱们弄死他们容易,所以,道理天然的就在他们那一边。你以为,我和你母亲不知道,他们要讹咱们?可知道了,又能怎么办?是你犯贱,先去撩拨的人家。”靖国公笑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再闹下去,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会成为咱们功勋之后,和文臣之间的争斗?你不知道,因为你蠢!你不懂得什么叫唇亡齿寒,什么叫物伤其类?你除了懂得依仗老子南征北战挣下来的权势,你还懂得什么?”
就算是富甲一方的财主、地主,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刁难一个秀才,只敢暗地里下绊子。天子脚下,大考在即,这个傻儿子竟不遮不掩地欺凌一个江南举子。
先帝驾崩后,新帝待他们这些战功累累的武将并不亲厚,反而器重科甲起仕的文臣。
他令合族子弟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呢,这个蠢货儿子竟上蹿下跳地给他惹麻烦。
柳徽嗤了一声,“怎么会?那些文臣吃饱了撑着了,会替一个没权没势的举子说话?”
柳德竭力地摁下不住想翘起的嘴角。
“你这蠢货,难道样样都要老子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说给你听?”靖国公怒极反笑。
柳徽道:“父亲,宋姨娘的老子也是举人,他家和李家,门当户对。”
靖国公摇了摇头,这个儿子,越说越不通,妾不过是个玩意,扯出什么“贵妾”“良妾”来贴金,仍不过是个玩意而已。
更何况,宋姨娘还是八百两银子卖进来的!她和其他买来的丫鬟奴才,有什么区别?一个奴才的老子,也敢高攀前途无量的新科举子?
女儿卖了,便宜占了,到头来,还想名誉不受损、门第不堕落,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若有,谁还肯兢兢业业地维持家风清正?
“父亲——”柳徽被陈氏冷冷地扫了一眼,因那一眼太过寒凉,竟怔怔地咬了舌头,不敢再言语。
“老二去吧,好生地替你大哥摆平这件事。至于老大,”靖国公莫名地笑了,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他这泼皮无赖的血脉总算也传递下来了,瞧柳徽,多像一个蹲在墙根子底下扪虱子、耍横的无赖。
“老大,你暂且告假,等烂摊子收拾完了,你再出门。”
他偌大年纪,竟被软禁在家了?柳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陈氏思忖着,对靖国公说:“暂时叫老二家的主持中馈吧,我瞧老大媳妇被老大辖制得,连个小妾都约束不住。她心太软,若放纵家里仆从出去胡闹——我是知道的,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见老大吃亏,必定会跑去骚扰人家,惹出事来,还不是要算到咱们头上?”
靖国公瞅着茶碗中上下起伏的茶叶,思忖着陈氏先前不阻拦柳徽的用意,只略一思量,就懒得深思了。老夫老妻,风雨同舟了几十年,纵然她现在有点小算盘,他这老伴还能紧抓着和她斗气?没得叫人耻笑。
“就依着你吧。”
柳徽此时,连“父亲”两个字都叫不出口了,脑子全成了浆糊,他不知道陈氏对他积怨已久,今天的事,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愤恨地想:不过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就把孙氏的管家之权夺了呢?
柳德垂手道:“父亲、母亲,既然康国公府认了李家姑娘做干女儿,一心要挑唆李家跟咱们不对付,咱们不如依葫芦画瓢,把人拉拢过来。”
“二太太也要认干女儿?拾人牙慧,没得叫人笑话。”陈氏觉得这主意不高明。
柳德说:“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瞧赵颁有意聘李家姑娘做儿媳,咱们不如顺水推舟,促成赵、李两家的亲事。亲家面前,‘干女儿’又算个什么?到时候任凭康国公府舌灿莲花说翻了天,李家也不敢跟咱家过不去。”
“你看着办,年后府中设宴,叫赵颁一家,把李家人一同带来,我要叫所有人知道,这事揭过去了。谁都休想拿这件事攻讦咱们家!”陈氏眸子一道暗光闪过,原本,她大可以砸钱之后,再悄无声息地叫李举人一家消失,可眼下事情闹得那样大,李家有个风吹草动,都要赖到她家头上,只能硬着头皮,用“怀柔”二字,对付李家了。
“是。”
柳德从榆荫堂里退出来,应氏早接了消息,匆匆地赶了过来,翘着嘴角将丫鬟们捧着的账本、钥匙、对牌都呈给柳德看。
“关出六万两银子来——”
“六万?”应氏吓得捂住嘴。
柳德瞄了她一眼,赵颁说李家坐地起价,要价八万两,他不是傻子,焉能任人宰割?他许给赵颁三万两,叫应氏多关出三万两来,他留着打点族长、族老。陈氏的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他这小儿子不乘势而上,岂不是犯了忤逆不孝的大罪?
“是。”
“再挑出二十四匹绫罗绸缎,十斤燕窝、两支人参……其他的零碎物件,你看着办,再叫厨房里做二十道菜馔出来,务必要撑起咱们靖国公府的脸面。”
应氏答应着,忙命认开库房、做菜馔,准备了四辆马车,挑选了八位干净、和气的媳妇跟着裴玄家的同去。
柳德带着众人赶到杏花巷里,只见巷子内外仍站着许多闲人,他也不理会谁,只叫人把绫罗绸缎、菜馔等,流水一般地送进李家院门内。
“世兄。”赵颁得知消息,忙殷勤地迎上来。
柳德将厚厚的一叠银票递给他,赵颁忙道:“可要李家写下字据?可恨,李家的男人们不知道去哪了,这一天里,也没见个影子。”
“字据什么的,就算写了,他也可说是被胁迫写下的,也不必费事了。只是你家和他家的亲事,须得快快定下。”
“二老爷放心。”赵颁见赵筠走来,便将银票递给他,“打发人去找一找,这李家的男人们怎么还不回来?”
赵筠答应了,一面吩咐来安,一面继续向院内走,半道上听见一阵踏踏的脚步声,回头见是蔺氏拽着妙莲走来。
“小哥,这究竟出什么事了?”蔺氏对今天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安慰了妙莲大半天,才一出门,就瞧见人家送了厚礼进来。
赵筠一笑,“大娘问这做什么?快去内院里头瞧一瞧,靖国公府送了赔礼来,康国公府也送了认干亲的礼。”
蔺氏先被两个公府吓得咋舌,随后又被两个礼惊得欣喜不已,唯恐吃亏,赶紧地带着恹恹的妙莲向内院里冲。
赵筠慢一步走进内院,到了堂屋廊下撩起帘子一角,瞧裴玄家的、蒋丰年家的,正互别苗头地陪着蔺氏、邹氏说话,边上,蘅姑好奇地去翻开靖国公府送来的锦匣,蕙娘端端正正地坐着,唯独没瞧见红豆。
他纳闷着,忽听一声骡子叫,他便顺着回廊拐向后面,只见此时惨败的宋家兄妹早已走了,单剩下一个扈婆子不断地作揖,姑娘长,姑娘短叫个不停。
“咳。”赵筠轻轻地咳嗽一声,因早先的话已被扈婆子听见了,此时,他也不避讳她,走来将一叠厚厚的银票递给红豆。
红豆接了,唰唰地数了起来。
一点荧光,在她眸子里亮起,瞬时那荧光照亮了她整张脸颊。白天的日光下,她是一朵颤颤巍巍的梨花,此时,跳跃的烛火下,她那张脸却又灿若玫瑰。
“只三万两?”红豆数出九张递给赵筠。
“你不怀疑我昧了银子?”赵筠接了银票,好笑道:在金玉窝里长大的女孩子,怎会这般的市侩、贪钱?
“我只是懒得吵架。”红豆指了指自己的嗓子,饶是她功力深厚,哭了那么大半天,这嗓子也哑了。况且,价钱喊出去,还不许人还个价?察觉到赵筠异常亲昵的态度,便冷清清地扫他一眼。
下逐客令了?赵筠一挑眉毛,袖了银票,翩然而去。
红豆扫了赵筠长身玉立的背影一眼,仍旧看回扈婆子,“还不肯说吗?今天的事,起因,就是你昨儿个见过了大娘,你走之后,大娘开始翻好衣裳。你不肯说,信不信,我现在勒死你,旁人也只会说你活该!”
扈婆子的心神,都被红豆手中的银票吸引了,她舔了舔嘴唇,先恨蔺氏难成大器,随后满脸堆笑地说:“姑娘,我……算了,老身也不隐瞒。实不相瞒,是大老爷两口儿想攀龙附凤,教唆我做下的。你瞧,大老爷为了避嫌,这会子还不敢回来呢。”
“有什么证据?”
“证据?有,有。”扈婆子忙将手探进裤腰里,翻找了半天,捏出一块二两三钱四分八厘的碎银子,捧在手心里递给红豆,“这是大老爷、大太太给老身的银子,姑娘拿给大太太看,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红豆接了碎银子,低头把银票塞进荷包里,“你走吧。”
“我的骡子——”
“我的骡子。”
扈婆子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二姑娘,你都已经那么有钱了……老身没了男人,下面只有一个儿子,还不争气,就靠这一头骡子走街串巷讨碗饭吃。”
“老妈妈,你没事多走几步吧,不然迟早叫这一身的肥膘淹死。还不走?等着我叫人撵你出去?”红豆撵了扈婆子一声,看她要走,又叫了一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