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老头上下打量了她的衣着,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晃了下:“要这个数,二两银。”
靡绯像割肉一样大喊:“那么贵啊!”
老头子摇摇头:“小姑娘,第一天到第五天是什么距离?这个价很亏了。”
为了沅清,靡绯点点头,老头便扯了一下巨鹰项上的铁链,巨鹰俯下身来,一个藤梯在翅膀前晃着,靡绯爬上去,看到老头子朝着自己伸出手,便从袋子里取出两个银锭子,老头笑笑:“小姑娘,看不出啊,出手挺大方的。”
“我赶时间,快动身吧。”在巨鹰背上的皮毛椅子坐稳,靡绯急道。
老头子继续悠哉的抽水烟,轻轻拍了拍巨鹰的脖子,用力一扯铁链,巨鹰像是得了指令,扑腾两下翅膀,朝着天空飞去。
沅清,一定不要有事啊。
靡绯默念着。
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靡绯感觉到巨鹰的身子一顿,便不再动了,睁开眼,发现已经到了第五天的天道口。
老头用手中的竹烟斗指了指:“到了。”
对于第五天,靡绯完全不熟悉,茫然问道:“老爷爷,风月街在哪里?”
老头看靡绯的眼神更奇怪了:“一般清白姑娘家是不会随便去那里的,劝你最好别去,而且你就算去了,怕也…”
“停!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靡绯有些微怒:“我是去找人的。”
“哦,这样,”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老头执着烟斗指了指右手边:“那边有一片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很热闹的街道对不对?就是那里了,去吧,小姑娘,祝你好运。”
靡绯跳下地,抬头正想感谢,却见老头低着草帽,骑巨鹰飞走了。
风月街上,热闹非凡。
打扮得花枝招展女子站在门口,偶尔走过去一个男客,定力稍微差点的就直接被拐到里面去了,那些女人看着一身寒酸的靡绯,拿着手绢捂住嘴唇笑,画笔在她们的眉角微微勾起,妖媚得像狐狸。
密密麻麻的店门让靡绯看得晕头转向,她只好走到一位倚在门边的风月女子,硬着头皮问:“这位姑娘,你知道沅清在哪里吗?”
“沅清?”女子摇摇手中的圆扇,忽而笑了一声,扇掩朱唇:“哦~就是前些日子被云雨司的正牌夫人扭送来的那位?她在这可成了名人呢…长得是漂亮不赖,可惜遇上了云雨司那种彪悍的夫人,算她倒霉,被送来接客。”女子说着,还用一种嘲讽的口气结尾。
靡绯忍着扇她一巴掌的冲动,继续问:“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我找她…”
女子白她一眼:“我有什么好处吗?”
靡绯拿出几块碎的银子:“够吗?”
女子眼疾手快的把银子拿过来,马上换上了一脸讨巧的笑:“那边,最大最华丽的胭脂楼,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靡绯一踏进华丽非凡的胭脂楼,楼里热闹的气氛顿时僵了那么一瞬。
不管男的女的都看着她,那眼神,像在看怪物。
一个体态稍微发福的女人从楼上走下来,楼梯上的女子都对她恭敬非常,应该是这里的老鸨了。
老鸨看了看靡绯,冷冷道:“这里不欢迎叫花子的。”
被人说多了脸皮也就磨练得厚了,靡绯声音更大几分:“我找沅清!”
老鸨愣了愣,低笑:“你找她干什么?”
“给她赎身。”
“赎身?”老鸨慢慢说着,一步步走下楼梯,最后站在靡绯面前,花花的指甲抬起靡绯的下巴:“她惹了云雨司的夫人,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在排队等她伺候,你赎得起么?”
热血上涌,靡绯被老鸨轻蔑的眼神彻底激怒,她把整个装银子的袋子塞到老鸨怀里:“你开个价,但是在这之前,我要亲眼看到沅清没事!”
老鸨掂了掂袋子,又往里面看了看,轻轻哼了一下,对靡绯道:“你跟我来。”
然后,就这样,靡绯跟着一晃一晃的老鸨走上了楼。
在一间房间前,老鸨停下了,她推开窗,示意靡绯往里看。
里面,一片狼藉的屋子里,沅清正伏在床上睡觉,脸上,胳膊上,都是伤痕。
老鸨笑着说:“这只野猫不肯听话,非要好好教训才行,在半月后就可以正式把她引荐给那些达官贵族,让别人出价,然而就凭她这张脸蛋,上千两金不成问题,你,出得起吗?”
靡绯刚想喊出声,但是看到沅清那疲倦之极的神情,又生生忍住:“行!那就以这半月为限!但是你不许欺负她!”
“哈,哈哈哈哈…”老鸨突然放声大笑,一路张扬而去。
靡绯又转过头去看沅清,却见沅清醒了,正缓缓撑起瘦弱的身子,看到靡绯,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很快变成欣喜:“靡绯!”她急匆匆的走下床,还被绊了一下。
隔着一扇窗,这对久违的姐妹都非常激动,靡绯靠近了看她身上的伤痕,心里一阵难受,先开口道:“沅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沅清拢了拢身上的薄衣:“那你这些时日又去了哪里?我本是去找你的,但是在半路遇上强盗,云雨司大人碰巧路过救了我,然后便纳了我做他的妾…但是就在前几天,有一个自称是冥宫的人去云雨司那里找我,看到我安然无恙后,又说一定要云雨司好好待我,不然冥宫的人便不会放过他。”
靡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果然带有御铘的一贯作风。
沅清继续说:“自那以后,本来对我视而不见的夫人突然对我冷漠起来,就在她把我赶出来的那一天,她只说了一句话——‘有冥宫的人撑腰,不铲除你,迟早肯定会爬到我头上!’”
靡绯忽而全身都颤了一下:“原来是这样…”
是她害了她…
“那你呢?靡绯?”
“我…我前些日子也被歹人拐了,好不容易才逃脱回来,就听到你出事了。”靡绯支支唔唔,内心突然很内疚:“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还有半个月,在这半个月内我会想办法凑够钱,赎你出去!”
沅清笑了笑:“靡绯,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不用勉强…”
“不行!我一定要赎你出去!”靡绯口气坚决非常:“你比我熟悉第五天,有没有哪里可以快速挣钱的地方?我不怕危险!”
沅清愣住了,努力想了一下:“有是有…你可以到临鬼渊去摘鬼荆花,虽然可以挣很多钱,我甚至听说过有人一天挣了十金,不过很危险,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子去…”
靡绯听了之后两眼放光:“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救你的!半月之后!”说完拔腿就跑。
“靡绯…”沅清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不知怎么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表情也有所缓解:“你一定要早些回来啊…。”
第十六章 再见
临鬼渊终日不见一丝阳光,暗得像地狱,底下是泥潭,长在泥潭中有一种黑色的荆棘叫鬼荆,鬼荆的每个枝杈都有一只绿色的眼睛,没有叶子,却爬满了整个深渊,还会开出血红色的花朵,而全天界杀伤力最强的乌凤正是靠着食用这种鬼荆花而存活,所以整个深渊都被皇族包了下来,每隔一定时日就向九天送去鬼荆花。
所以,钱是不用担心的,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负责摘花的人想赚钱,也是轻松的,但是一不留神就会死。
以上,是后来靡绯才打听到关于临鬼渊的消息。
鬼荆不能触碰阳光,一触碰就会死亡,而它们的敏感点就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上——这样眼睛,经不起任何轻微的触碰,在黑暗中沉睡的绿色眼睛一旦睁开,惊扰它们的人就会被鬼荆击杀。
在临鬼渊死的人不少。
但是靡绯别无选择。
在经过一番折腾,她终于见到负责人,那个负责人很好认,因为她一看到他,就会想起华婶说的人界典型的地主模样。
第一个条件,必定是身体福胖,第二,衣服一定很花又很贵的那种,第三,他的脖子上,手指上,手腕上都带着琳琅满目的金首饰。
靡绯很惊恐的怀疑,如果在这个人身上掐一把,是不是会摸得满手油。
负责人被称为风使,因为面部的肥胖,导致他一笑起来眼睛就会眯成一条缝。
“使”这个职位在天界算是神职中最低的,在天界的排名很清楚,从封号中就能分辨出来,最高是“帝”,其次是“王”、“将”、“元”,再来是“司”,最末是“使”。
祈奡?
她不在神职中,因为她是公主。
不过,虽然排名最末,但是未必不是最肥的职位。
风使十分艰难的在加大版的椅子上坐下,知道靡绯的来意后,他看了看靡绯,斩钉截铁:“不行。”
“我很需要钱。”靡绯急道。
“一般只有健壮的男子可以胜任,因为要攀爬峭壁去摘花,需要很强的耐力和体力,像你这样瘦弱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
“我需要钱,其他的都无所谓!”靡绯提高了声音。
风使看了她一眼,肥肥的眼角眯起来:“要签生死约,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的劳动力,将和你赚的钱息息相关。”
话语转得太快,靡绯还没反映的过来,就迷迷糊糊的签了一张契约,转眼间,已经执着一只小小的荧灯,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篓,站在深渊的入口处。
唉~发生得太快了吧。
靡绯把长发都扎起,清瘦的脸虽然并不美丽,但是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神韵。
她把手放在腰带上——带了一把防身的柴刀。
风使打开小折扇,站在深渊的入口处,仍然是笑眯眯的:“你虽然不漂亮,但扎起头发来,倒有这么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呢。”
靡绯心不在焉,因为眼前巨大的深渊入口就像一只张着嘴的巨兽,令她不寒而栗。
“快去吧,记得,别让荧灯的光照到鬼荆的眼睛,我很看好你。”
被他这么一说,靡绯反而打不起精神,但是沅清满身的伤痕,憔悴的脸,又让她宛如被闪电劈过,一下子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泥潭没过脚踝,一步步地、她渐渐走入深渊。
深渊里面,隐约可见暗暗的红色花朵,却是生长在悬崖上!长得比较低的花早就被别人摘取,而陡壁之上,一点一点荧灯的光正在缓缓移动——都是摘花的人。
压力真大。
就在靡绯辛辛苦苦抓着铁链往上爬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谈话的声音。
“呀,公主殿下,冥王大人…祁王,慕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你们怎么来了?”风使诧异得语无伦次。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号,靡绯楞了一下,又继续往上爬。
咬着荧灯上的铜环,两只手紧紧抓着铁链,脚踩在岩石上…还真是辛苦的姿势。
然后,熟悉之极的声音慢慢传来:“不必多礼,是凌将军委托我前来查看,听说最近运往第九天的鬼荆花少了许多,他对此很不满——我最近又闲来无事,顺道在第五天玩玩。”是御铘。
“原来如此,”风使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鬼荆花开得越来越少,不过已经加派人手去查探原因,还劳烦冥王大人在凌晖将军面前多多通融。”
“我知道了…嗯?不过才来一会儿,老五,怎么一脸急不可耐的神情。”御铘话锋一转。
“哎呀呀…我有吗?我很镇定,老七你说是吧?”祁寒一如既往的调侃。
“五哥,你来第五天的目的,谁不知道。”平淡的声音,不同于御铘,不同于祁寒,冷漠无常。
冥七王,慕羽。
“哈,哈哈…只是因为胭脂楼新来的那个人引起我的兴趣了。叫什么沅清是吧?据说很漂亮。”
祁寒提到这个名字,靡绯全身都抖了起来。
沅清…
鬼荆花近在眼前了,她伸手去摘,却因为分神而被刺刺到,嘴巴下意识的张开,那盏荧灯便掉入了身下的黑暗。
没等靡绯低下头去,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大力量猛然将她身体贯穿!她往下看——荧灯掉落的地方,一只巨大的绿色眼睛正在缓缓睁开…而她的腹部,被一根黑色的荆棘条贯穿!
撕裂的巨大痛苦反而让靡绯紧紧的咬住牙关,脸色煞白。
有个她不想见到的人在外面,不想看到他,也不想他看到自己这样。
意识因为痛苦而越发清醒,靡绯快速拿出别在腰间的柴刀,利落的把荆棘砍断,然后往下投去,刺瞎了那只绿眼!
忽然,无数条荆棘从四边八方飞来,靡绯惊了一下,抓住铁链的手下意识的松开,整个身体都不断往下坠,最后跌倒在泥潭里!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鬼荆袭击人了!”
原本在外面快乐谈话的御铘一行人朝着靡绯的方向跑来。
“怎么了!”
靡绯躺在泥潭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荆棘又从上空飞来,将要直直刺穿身体!
“以吾之名…”一个衣着火红的男子,一手执着折扇,迅速在空中划下阵法:“化风为刃!”
从深渊的入口处刮进大风,像一把把回旋的刀刃,瞬间就将袭击靡绯的全部荆棘切成了碎片,这时,祈奡站出来,单手举起,一阵淡淡的柔光将临鬼渊包围。
祈奡说:“眠。”
所有苏醒的鬼荆又一次陷入沉睡状态。
靡绯松了一口气,但是只要她轻轻动一下,肚子就会痛得要命。
有人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将她扶起:“老七,你快过来!”
冥七王,天界最著名的神医。
是那个人的声音…
靡绯突然全身发抖。
御铘以为她是疼的,便道:“你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慕羽快步走来,手在靡绯的伤口处按了一下:“把她带出去,鬼荆的戾气在侵蚀她的身体。”
于是御铘抱起她,走了出去。
黑暗之中,祈奡的脸色不是一般的苍白。
鬼荆一接触到阳光,立马变成了一缕黑烟,但是伤口却不断涌出黑色的血…似乎比原先更疼了。
靡绯疼得几乎要晕过去,御铘低头,一看到她的脸,怔住:“是你…?”
祁寒站在御铘身后,一脸无奈:“老大,虽说你救人是下意识的行为,可是公主…你不想再和她冷战几百年吧?”
刚才他都已经闻到一股很浓的醋味了。
御铘顿了一下,没有说话,把靡绯交到慕羽的怀里:“老七,拜托你了。”
第十七章 七曜虹桥
晕倒是毫无知觉的,前一刻分明还眯着眼看天空,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再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了。
肚子上很疼很疼,疼得靡绯不敢动,好不容易睁开眼,却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帅哥坐在床边,牢牢的抓着自己的手腕。
风使也在一旁,他扇着自己的小扇子,看到靡绯醒来,说:“哎呀,你总算醒了,快多谢慕王大人,是他救了你。”
靡绯又看看那个陌生的帅哥,动了动惨白的嘴唇:“谢谢…”
慕羽没有放下她的手腕,声音依旧冷漠:“你的血,很奇怪。”
靡绯愣住了,他又继续说道:“你身上的血一会顺流,一会逆流,而且都是死血,就像是被一个强大的法术所牵制,血流却不经过你的心口,你…究竟是什么人?”
靡绯听得汗毛直立:“我只是一个居住在第二天的普通人,什么顺流逆流,我不知道…”
“或许这具身躯,本就不是你的…又或许,你只是被人下了封印。”慕羽终于放开她的手:“你的伤口已无大碍,我的任务完成了。”
慕羽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又停了一下:“对了,大哥让我告诉你,他在七曜虹桥等你。”
七曜虹桥?
慕羽走了,风使慢慢靠过去:“哟,看不出你和冥王的关系匪浅,有这么大一个靠山,你还用得着来我这做这种危险的活么?”
靡绯别过头去:“我不认识他。”
一点都不认识,如果…那就好了。
“呵呵…骗谁呢,你知不知道七曜虹桥是什么地方?冥王大人在那里等你,必、有、深、意。”风使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深意?”靡绯很奇怪。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据说当初毁灭神劈天造九天的时候,不知何故,把第五天劈成两半,中间隔着万丈宽的深渊云海,神帝便在这两边之间连接起一道白玉虹桥,两边都是七彩霞光,故名七曜虹桥——
神帝在那里施了法术,如果一对男女可以不受桥上的幻术影响而一同走完那道桥,便是注定的姻缘,然而,千万年来,鲜少有情侣能走完那道桥。”风使越说越入迷,最后紧张的看了看四周,靠近靡绯的耳边,小声道:“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听说前几日冥王带祈奡公主去走七曜虹桥,却没能走完,公主气得回九天了。”
靡绯很认真的回答风使:“关我什么事?”
风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悲愤的说:“是好机会啊!如果这个时候你能虏获冥王的心,半个天界都是你的!”
靡绯感觉背上有冷汗划过…有这么夸张吗?
“啊,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这一次昏睡了十二天,而且看你这样,估计也不能继续去摘鬼荆花了,那么,你必须要付误工费。”风使突然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手中的小折扇拍了一下靡绯的头,阴测测的笑道:“所以,你快点去冥王那里把误工费给我赚回来,赚不回来…哼哼哼哼…”
“十二天了…”靡绯突然大喊:“十二天!”
沅清的半月期限。
看到靡绯由于的样子,风使又笑了:“你不是说很急着用钱?现在一个大金库就摆在你面前了,还不抓紧机会?”
靡绯上下打量风使,摸了摸下巴,笑了:“金库果然很大。”
风使气急败坏:“看什么看,又不是我!快点下来下来,给你打扮打扮,马上就送你去七曜虹桥!”
接下来的场面惨不忍睹,靡绯被强迫换上了一身花花绿绿重重叠叠的衣服,脸上涂了很厚很厚的蜜粉,嘴唇红得像刚吸完血,头发上,耳朵上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首饰。
靡绯看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人,木然了:“哪来的妖怪。”
“什么妖怪!”风使斥责:“所有的男人都爱这样!这才叫美!美!来人啊!准备马车!直奔七曜虹桥!”
靡绯又一次被卖了,还是卖给同一个人。
好久不见。
看着御铘熟悉的身影,她竟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身后是一片笼罩着淡淡霞光的白玉虹桥,长得看不到尽头,飘渺美丽。
御铘看着靡绯很久很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靡绯?”
那一刻,靡绯有种想掐死风使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微微低下头:“冥王。”
她以前都是叫他名字,不屑于“王”的称号,但是如今,她却不想叫他名字了,总觉得很难受很难受,自从他在那一天将她丢弃在尘埃之中。
“你今天的打扮…很有新意,”御铘面部表情有着轻微的抽抽搐,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突然一步上前,牵起靡绯的手:“我总觉得,我和你很有缘分。”
御铘的表情很认真,但是眼里都是笑意。
很久很久以后,御铘终于向她吐露了他当时的想法,他说——靡儿,你那时分明是小丑的装扮,表情却那么严肃,真可爱到极点啊。
御铘说出来之后,靡绯就扑上去,捏着他的脸往两边扯,就差没把他嘴扯烂…最后两人却是笑着拥在一起。
但是,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不敢。”靡绯低着头,想把手收回来,却发现御铘抓得很紧。
原本带靡绯来的风使早不知道闪到哪里去了。
御铘说:“你愿意…一起陪我走完七曜虹桥吗?”
靡绯问:“为什么?”
“因为你和祈奡不一样。”
仅仅如此。
靡绯心里想着沅清,此时完全把御铘当成摇钱树了,只好点头答应:“如果我能陪你走完虹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
御铘牵着靡绯的手一直走一直走,走上虹桥。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霞光之中。
…
走了很久,依然看不到尽头,两边是茫茫云海,偶尔有白鹤或者金凤飞过,带来一阵风。
御铘突然说:“你有没有听到声音?或者看到什么幻象?”
靡绯摇摇头:“没有。”
没有,是骗人的。
有一个很飘忽的声音,竟是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无论千年万年的轮回,你终是原意和他一起走尽虹桥,为何却不愿意回过头来看我?”
“你转过来,看看我不好么?”
仿佛穿越千年的声音到达耳旁,语气中温暖带着凄凉,好奇心强烈的翻滚着,但是靡绯还是忍住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