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意义吗?」一丝一毫,都没有?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骆采菱讶笑。「当然有。和你做爱的感觉很好,我熟悉你,也习惯你的碰触,所以找你。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会很奇怪吗?」

「……不奇怪。」他低喃,近似自言。

这只是一场单纯的男欢女爱,他所投入的执着,却比她多太多,她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

因为放掉了复杂纠结的情绪,才能够这样坦然自在地来场一夜欢愉。

「我没有做避孕措施。」他轻声告诉她。

「你放心,我等一下会去药房买药。」有一种叫「事后避孕药」的东西,七十二小时内都有效,他不会不晓得吧?

没有任何留恋,界线划得清清楚楚,不留纠葛。

她真的,不一样了。二十八岁的她,真正像个成熟自信的都会女子,处理任何事——包括对他,都有着果决明快的作风——

没有一丝依恋。

她,再也不是那个待他风情无限、柔情万千的骆采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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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采菱回来了?」

一见面,姚千慧劈头就问。

「妳知道?」消息传得真快。

「看你的表情,要是我不知道,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对不对?」他的沉默,代表她猜对了。「难道你没有告诉她?!」

他敛眉,盯着盘中的食物,不语。

「你不说,我去。」行动派的,出了社会,年纪一把了还定没变。

「这是我和她的事,慧,妳别插手。」他抬起头,神情坚定。

「如果我没料错,你根本什么都不打算说,对不对?」

「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八年前你明明有试着要挽回,也明明一直在等地回来,不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搞不好她在心里痛骂你无情无义。」

「那又如何呢?也许她现在,已经有其他选择了,守着这份情过不去的人是我,不该拖她下水。」

「如果你抱持的是这样的想法,那你等她等假的啊!」她快被这个温吞男搞疯了。

「这是我欠她的。」

简单一句话,姚千慧蓦然领悟。

他等,不代表期许会等到她,只是单纯地「等」而已,守着对她的感情,不带任何目的地等。

「关,我实在不晓得要怎么说你了……」】

由恍惚中回神,他泛起苦笑。

采菱回国的第一个礼拜,他和姚千慧中午一道用餐时,就立刻被质问了。

他其实并没有自己表现得那么平静,否则,她刚回国时,就不会心神大乱,连午餐都没有心情吃。

别说没有想过会和她有什么结果,就算有想过,那美好的一夜,已经足以使他八年的等待得到安慰。

他试过要说,但是她已云淡风轻,那样洒脱、无所执念的姿态,他实在说不出口,无法以八年相思,去强素回应。

于是,他又退回角落,安于沉寂,安于等待,一切,没有什么不同。

他无法告诉千慧,那种感觉,其实很酸、很苦。

在那之后,她偶尔还是会到他住处留宿,不频密,次数屈指可数,真的只是偶然想起。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感觉,有性无爱,就像普遍一夜情的男女,天亮之后各自回归生活轨道。

几时起,他们成了只能宣泄情欲、无法交心的性伴侣?

即使这样的模式,是时下都会男女普遍的生活型态,但这不是他要的。他并不想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冷漠,身体火热结合,心灵却冰冷遥远,这令他——胸口阵阵疼痛。

桌面被人轻敲了几下,他回过神,顺着纤指往上看,骆采菱不知几时来到他面前。

「想什么啊?我说话都没听到。」

视线顺着她的动作移动,她微踮脚尖,俏臀半坐在他前方的桌缘,窄裙下是一双匀称修长的玉腿,裙下春光隐约可见。这举动对男人来说,是一种接近性暗示的挑逗。

他还是……比较习惯她搂着他的腰,将柔软身躯揉进他胸怀,纯真的撒娇姿态,不适应她过于世故的魅惑风情。

他瞥开眼,不愿在性感春光中多作流连,没留意到她表情微微一僵。

「妳刚刚说了什么?我没隐清楚。」

「我说——」半倾向他,在他耳边低道:「今晚我去找你。」

没料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本能地左右张望了下。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全用餐去了,难怪她有恃无恐。

她来找他,也只有一件事能做了,不像以前,即使什么也不做,相拥而眠也能温暖心房……

胸口泛着淡淡的苦涩,他轻声回拒。「我有事。」

「这样啊!」她耸耸肩,无所谓地离开桌面。「那好吧,我找别人。」

心房一阵痛缩,他转头瞪视她的背影。

「采菱!」他喊住她。

「还有事?」

「十点之后,可以吗?」他不受控制地,冒出这句话。

「OK!」她勾唇,浅笑离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撑着额头,闭上眼。

好无力、好悲哀,他竟没有办法,控制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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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欢畅淋漓的性爱过后,他浅促喘息,将脸埋入软嫩酥胸,欢爱后的余韵浅浅激荡。

他仍埋在她体内,没急着退离,她伸手拥抱他,掌心柔柔抚着他的肩背。

与她上床,最留恋的,居然是这一刻,她温柔的拥抱、亲吻,不为肉体欢愉,只是纯然的亲密。也只有这一刻,他隐约能感受到一点过往的痕迹。

肩头酥麻,她又在胡乱啃咬了。只有这点,她还是没变,极爱啄吮他领口、颈部,并且制造痕迹,他无数次怀疑她是故意的。

只要前一晚他们在一起,隔天见到他的人都不会怀疑他做过什么,那一道道情欲印记,想遮都遮不住。

相较之下,他反而会更加留意,不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怕她名誉受损,怕她对另一个男人无法交代,怕……造成她的困扰。

她又亲吮到脖子上去了,他也没阻止,反正他困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就顺着她的意,她开心就好。

「采菱,妳有没有想过……结婚的事。」他、她,还有杜非云,不能这样下去的,她应该知道。

她现在,如果心是在杜非云身上,那他们就不该再有肉体纠缠,不该让她同时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对谁都不纯粹;又如果,她对他还有丝毫留恋,那么,有没有些许可能,嫁给他?

这种关系,他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

骆采菱停住动作。「结婚?你说我和你?」

「嗯。妳想吗?」

「少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少给我来那套负责的陈腔滥调,你并不是我唯一的男人,要负责还轮不到你,省省你过重的责任感。」她还不了解他吗?八年前他就是为了责任感和她交往,最后只落了个「以愧疚绑住男人」的话柄,她要是会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那就是比他更笨的笨蛋了。

「……我知道了。」他掩眸,翻身退开。

她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他退离时的僵硬,她感觉到了。

「关毅……」她轻唤,挨近他身后,带着一丝歉意亲吻他宽阔的肩背,掌心顺着他的肩膀轻抚而下,碰触他光裸的身躯。

他回眸。「妳想再来一次?」

「嗯,可以吗?」

「好。」她要,他就给。也只能这样了……

掩去悲哀,他翻身覆上她,重燃情欲。像要弥补什么,她回应得此任何时候都要热情,身体毫无距离地契合、共鸣,却也比任何时刻都还要深刻地感受,心灵……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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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刺骨的疼痛由颊边蔓延开来,有一瞬间视线是昏暗的,直到耳边传来姚千慧的惊呼声与伸过来的乎,他才发现自己跌坐在地面上。

怎么——回事?

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他缓慢抬起头,接触到一张盛怒不已的脸扎。

「杜非云,你凭什么打他?」

「这一拳,是代替采菱打的,要你永远记住,你对她所造成的伤害,远远超过这一拳千百倍!」说完这句话,杜非云转身就走。

采——菱?!这个名字令他意识立即清明起来。

「等等!」他急忙坐起身。「采菱她……还好吗?」

那天过后,她就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难道,真像她临走时说的,不顾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你凭什么问?」杜非云半回过身,满脸嘲弄。

「一个辜负她、误解她的男人,凭什么问?姓关的,你最好记住,是你自己先放弃了守护她的资格,往后就算有其他人取代、就算你再悔恨莫及,都没有权利争取!」

「杜非云,你站住!」他来不及反应什么,千慧怒喊住他。

「你交代完该交代的,那我呢?对我你就没有一句交代?」

杜非云静默了下。「请相信我真的试过,但很抱歉,最终还是爱不了妳。这件事,与采菱无关,是我亏欠妳,妳的怨恨,请冲着我来,别为难她。」

姚千慧哭了,只因他对她,从来就不曾有过这样怜惜护卫的心情。

这些话,言犹在耳。他的悔恨莫及,确实让杜非云料中。

他无法在那时抛下随时会陷入极端与崩溃的姚千慧不管,等到她的情绪逐渐乎复,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把事情谈开,思绪沉淀后,他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楚过。

那一段旧时爱恋,真的过去了,曾经付出过,见她绝望悲伤,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只是那离爱情,已经太遥远,感觉一旦淡了,就再也追不回昔日情怀。

采菱转身时,那抽光了知觉的空洞,才是他爱情的现在式。曾几何时,她竟在他心中埋得那样深了,他却不曾实质地体悟到。

至于千慧,那其实不难理解的。她是落水者,而他是当时唯一的浮木,她会攀住是人之常情,她只是无助,需要一点安慰与支撑下去的力量,所以当时,他无法走开。

但是,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她不爱他,他也不爱她,他与她都清楚这一点。

就像杜非云说的,他试过去爱她,只是没能成功,这能怪杜非云?怪采菱吗?采菱只是比她多了些不同,成功地走进他心里,而她走不进杜非云心里,又怎么能怨?

看清了,释然了,她能回复过去的平静,只是,他再也回不去。

习惯了随时会在屋内每一个角落出现的倚影,他每天都在期待,也每天都在失望。对感情,他太笨拙,一向都是她在主导这段感情,她走了,对他心死绝望,他慌乱得不知如何挽回她的信心,如何让她明白,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他比谁都清楚,他待她,太过亏欠,一再一再忽视她的心情,总以为地会包容,总以为将来有太多机会弥补,于是一再让她哭泣,一再伤了她的心,他让她爱得如此委屈,等到她终于疲倦了,放下对他的执着,他甚至没有那个脸去挽回。

杜非云说得对,他确实,悔恨莫及。】

砰!一个翻身,撞到桌角,惊醒,抚着颊边的疼痛,一时还分不消现实梦境。

直到手肘碰触到枕边人光裸的肌肤,他才想起,是了,采菱今晚在这里过夜。

扭开小灯,微撑起身,凝视她欢爱过后,倦睡的容颜。

她就在他的床上,他可以用各种方式抱她,以身体爱她,却碰触不到她飘忽的心,到底,她爱杜非云多些?还是对他眷恋多些?他分不清楚,每当占有她时,欢愉愈强烈,心就愈痛。

她当初的心情,就是这样吗?追着永远触摸不到的心,疲惫而惶然……

「不要……」细细的呢喃由她唇畔飘出,他听不真切,倾身捕捉细微音浪。

「……不……要走……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梦见了什么?紧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极慌张、痛苦,仿佛受困哀鸣的小动物。

「采菱?采菱?」

「……留下来……我不要你走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要你……真的……很想……爱你……」

谁?那个她想爱的人,是谁?

关毅很清楚,她口中的这个人,绝不是他,也应该不是杜非云。

是谁,让她如此爱,如此痛,又如此挣扎?

汗水打湿了颊边细发,她的表情太悲伤,连睡梦中都会频频掉泪,他心痛地将她搂进怀中。「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我在。采菱,不要哭……」

一下又一下,掌心轻轻拍抚她,感受到他的怜惜,她逐渐平静下来,泪水停止了,轻轻眨了眨眼,对上他柔暖的眸光——

「我爱你。」探手,往他颈上一揽,柔柔吻了一记,安心闭上眼,这回,梦中不再有泪。

他却呆愣当场。

她说,她爱他。

可是,她知道他是谁吗?她的意识,足够清醒到将现实与梦境分隔开来吗?

多么心痛又心酸的一句话,他几乎愿意为此等上一辈子。他闭上眼,紧紧抱住她,再也无所谓,她倾诉的对象是谁。

第十一章

「听说,妳最近经常夜不归营,挺乐不思『蜀』的嘛!」斜倚在办公桌缘的男子,语气特意强调「蜀」字。

骆采菱偏头,睨了眼那个「蜀」。「你『听说』的事,还少得了吗?哪差这一桩。」想也知道那个「听说」是听谁所说,八百年前就投靠敌营,出卖军情了,吃里扒外的小鬼,白疼他一场。

杜非云轻笑。「不能怪凯凯,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人前人后姊夫长姊夫短地叫,让人想不疼他都不行。

「哼哼!」骆采菱以一声冷哼作结,抓来另外一份公文夹审阅。

「采菱。」他正色喊道,敛去谵笑。「妳心里真正渴望的是什么,妳自己最清楚,想得到幸福,有时候,自己必须多一点勇气。」

翻阅纸张的手一顿。

勇气?这东西她付出得还不够多吗?八年前,她几乎用尽了一生的勇气去追求她的爱情,结果,她换回了什么?

无尽的难堪、悲屈,还有一生都磨不平的伤痛!

杜非云盯视她,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这么怨啊?那又何必在他面前笑得云淡风轻?眷恋极了抱他,却又要摆出都会女子一夜情的潇洒态势,死要面子。」

「杜非云,你不说话我会非常感激你。」

果然,太诚实的人总是不受欢迎。

他啧声叹息。怨他,却又非他不要,她的心态真是矛盾啊!

「妳打算这样下去吗?妳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关系不会是永久的,如果没有真心,一旦他倦了,到头来,妳仍会再次落得一无所有。」

「真心?」谁的?她的?还是他的?

她苦笑。真心这种东西,她已经连想都不敢想了。

「妳的心已经自有意识地做下选择了,那么,妳就得勇敢去承担。」这句话,让她想起那天在楼梯间的情景!

不是她要执着一条尊严尽失,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单行道,她真的试过要放弃,也以为和杜非云可以有一段全新的开始,但是……

八年后,这样的希望破灭了。

是谁说的呢?吻,是恋人的灵魂,在唇间交会。

爱与不爱,亲吻间,真的无法欺骗的吧?想重新开始,却在这一瞬间证实连她都认不清的真实。

他,感觉不到她的灵魂,没有灵魂的吻,空洞得可怕。

比她更早发现了这一点,他很君子地放开她。

「最终,我们的爱情还是无法交集。去吧,去找妳真正想要的。」

在他怀中,被他吻着,她的心无法悸动,但是关毅的每一记亲吻、碰触,却能教她的灵魂为之癫狂、颤悸……

就算再经过第二个八年,她悲哀地发现,情况仍然不会有任何不同。

杜非云说的,她不是不懂,只是,她所有的勇气,已经在八年前用尽,为了爱他,她争取过,也努力过,可是到头来,却连一丁点的眷恋,都要不到。

说穿了,她不是心有怨慰,也不是不爱了,只是,被他拒绝了太多次,已经怕了,脆弱的尊严与情感,再也禁不起又一次被排拒心门外。

只好……一再地武装起自己,假装她也不在意,避免受伤,避免被拒绝的难堪。

杜非云不是她,又怎会明白她的心情?她没有那么坚强,每次受伤后都还能笑着说无所谓,真的没有!她的心也会痛、会绝望……

杜非云轻轻叹气。「我无法说什么,毕竟我是一路看着妳走过来的,妳受的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采菱,幸福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不是狂悲,就是狂喜,妳必须跨出那道界线,才会知道等在前方的是什么。踟蹰不前,就永远得不到。妳自己好好想想吧。」

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凯凯今天运动会,他希望我去帮他加油,要一道去吗?」

他都去了,她这个当姊柹的能不去吗?

杜非云对小弟的付出是有目共睹的,她不在国内的这八年,是杜非云代替她关照身边的人,难怪那小子开口闭口姊夫叫得甜,凯凯和杜非云甚至此她这个亲姊姊感情还要好呢!

不知——她若说明下嫁杜非云,凯凯会不会翻脸不认姊?

不行、不行,她得乘机培养一下姐弟情谊。

「等我一分钟。」才刚说完,迅速收拾桌面,正要起身,右手边的手机响起。

「采菱,是我。」另一端,略略压低的嗓音,她认出来了,心一跳。

「……嗯。」他极少主动打电话给她。

「中午,要一起吃饭吗?」他一直很想亲自带她去那家拉面店,现场品尝口味合不合她的意。

「……我有事。」很不情愿地,挤出声音。

关毅静默了下。「晚上呢?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看电影了,朋友给了两张票,听说不错。」

知道她不爱他提起姚千慧,刻意略过这个名字,没说是千慧运用关系弄来首映会的票让他去讨佳人欢心,并且逼他一定要开口约人,否则走着瞧!

「这——」他难得开口邀约,她真的很想答应,可是凯凯的运动会……

正犹豫,门口没发现她在天人交战的杜非云,开了门回头问:「采菱,妳不走吗?」

她急忙掩住手机。该死,他听到了吗?

气氛死寂了几秒——

「……妳忙吧。」

「我——」来不及说什么,另一头已经断讯。

瞧她握着手机,恍惚失落的神情,杜非云似有所悟。「关毅打来的?」她只有扯上那个人时,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妳去吧,凯凯那里我去就好。」非常识大体。

骆采菱白他一眼。「别说得好像我有了男人就没人性。」

「哦——」半挑起眉。「所以,尽心又尽责的姊姊,妳要走了吗?」

「……」不情愿地合上手机盖,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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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怎么了?」私底下,骆亦凯悄悄问道。

连年仅十二岁的男孩都发现了,恐怕谁都知道她有多心不在焉。

她人是在这里,但是不听话的神魂,早就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只是一通电话,她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杜非云苦笑。他们之间,就是少了那样的牵引啊,他没有办法像关毅,如此强烈地影响她——

单这点,他就该认输,也注定要输了。

想清楚这点,他沉沉吁了口气,释出浅笑。「凯凯,姊姊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上我们自己去吃饭好不好?」

「可是——姊姊说要陪我吃晚餐的!」他赛跑拿了第一名耶!姊姊自己亲口答应的!

「杜大哥陪你不好啊?」轻笑着,安抚男孩一脸的不情愿。「姊姊疼你,不忍心让你失望,但是我们要替姊姊的幸福着想啊,你也希望她快乐的,对不对?」

姊姊很不快乐,虽然聚少离多,但是他知道。

「这和吃饭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不懂,姊姊的幸福,为什么会和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扯上关联?

「以后你就会懂了。来,杜大哥教你怎么做。」

运动会结束前的一个小时,杜非云借口手机没电,向她借了手机拨打,找到电话簿里的那个名字。

挂了电话后,他抬起表开始计时,直到关毅出现在校门口,再瞄一眼腕表,对上头的数字很满意。

两个大男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寂然对峙的画面,怎么看就怎么怪。关毅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赴这个约,手机显示着采菱的名字,另一端却是个男人的声音,胸口抽紧疼痛的感觉,几乎令他当场没风度地挂电话,只是——

他无声叹息。是因为那句话吧——「如果骆采菱这个女人,对你而言只是路人甲,无关痛痒的话,那你可以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

她的存在,已经和生命同步呼吸,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即使明知来了是自取其辱……

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名不正、言不顺,站在人家男友面前,除了极致的难堪,无法再有更多情绪。

但是,他依然无法不去理会,唯恐一个大意,会错过了什么——

当初,他就是太过轻忽,才会失去她,这教训,太痛。

「姊夫……」骆亦凯扯扯杜非云的衣袖,以眼神询问。这个人,和姊姊的幸福有关?

杜非云回他肯定的浅笑,低声道:「快去,别陷害我。」要是让采菱知道,大概不会给他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