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娟连连点头。她四十多岁,脸上已染着岁月的痕迹,长年征战,皮肤晒得黝黑,身体倒壮实。送来前,萧薇用过刑,怕路上运来时不好看,给她多披了一件衣裳,不过刘娟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她不敢抬头,手被反绑在后面,未开口已经泣不成声。
“贤王,小的该死呀!”她扑倒在地上痛哭道。
“这话从何说起呀。”桑琼勾着嘴角笑道,没耐心听她一直哭下去,“以后有你哭的时候,现在先把事情说了吧。”
“是。”刘娟点头,跪直了身子,说:“是小的扣下十余箱兵器送回京城,意图陷害常大人。”
郯彬等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看向桑琼,她只是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问:“你把扣下的兵器交给谁了,又是谁指使的?”
迟疑了一下,刘娟垂头说:“是栉太后。小的不知是什么人把兵器运回城,栉太后命小人把东西存在东门客栈,自会有人去取,其余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既然你不知道,又怎么说那是陷害常家用的兵器?”
“小人偷偷看过常物收缴的兵器,的确是小人领出来的兵器没错。”
“军士用的兵器都差不多,你要如何确定?”
“她看过当然心里有数了。”郯彬在旁边加了一句,不满地嘟起嘴,“她说是萧栉指使的,你何必问得像她在冤枉萧栉一样,你有什么居心!”
“问清楚点,我不问将来也会有别人问。到时候我送上去的人却是别有居心的,岂不是连累到我?”桑琼好声道。
见她说的有理,郯彬别过脸不再插嘴。桑琼微微一笑,问刘娟,“你最好想清楚了照实回答,无凭无据的,别连累了我背个污蔑太后的罪名。”
“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呀。”刘娟着急地说。
“好。我再问你,栉太后吩咐你时,是由他亲自跟你见面还是派人前来?”
“小人之前在宫中当过差,见过栉太后一次,当时是栉太后亲自说有事要小人去办。之后小人到军中,栉太后有什么吩咐都是派人送信到小人府上。小人一次也没碰到过送信的人,听小人的护院说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少年。看过信,小人都按吩咐把信烧了。”
“这么严重的事,你都不留下些什么,好证明你是受栉太后指使的吗?”
“小人不敢,若是让别人看到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她惊恐不安地说。
桑琼瞟了她一眼,冷声问:“除了这件事,栉太后是不是还吩咐你做了别的事?”
“没…没有。”她低下头,死命抿着唇,身体颤抖起来。
“真的没有?”这副样子了,谁信呀,桑琼冷笑地想。“是比陷害常家更严重的事吧?”
“没…”用力摇头,刘鹃额头冷汗直流。
“想让我猜吗?”桑琼戏谑地问,故意拖慢了语调,“莫非是跟皇…”
“小人该死呀!”一听到桑琼提到“皇”字,刘鹃叩倒在地上,颤着身子道:“小人不是存心的…”
“慢慢说吧。”她淡淡地说,对好奇的他们笑了笑,想不到能听到了不得的事。
“小人曾经偶尔间得到一瓶毒药,无色无味,加在茶水中能慢慢耗人精气。中毒的人会忽然精疲力竭暴毙。”刘娟战战兢兢地说,面皮已经蜡黄。
“这不是跟先皇驾崩时一样。”串红喊了出来,跟似笑非笑的桑琼对看了一眼,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副将还牵扯到这么大的事,萧薇知道吗,桑琼知道吗?
相比他们的惊讶,桑琼倒不觉得意外,“接着说。”
“是。小人得到毒药,想说栉太后在宫中也许用得着,就献给了栉太后。可是没想到栉太后会给先皇下毒,贤王,小人真的不是存心的。”
“一句不是存心是消不去你的罪责的。”桑琼微微一扬嘴角,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喃喃地说:“我就想,那个人怎么可能这么早死…”
第九十九章 浅尝辄止
“你打算怎么办?”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串红不禁担心之后的事。光凭一个副将的话,难让人信服,如果要查其他物证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串红甚至在想,这会不会是萧薇的阴谋。
桑琼倒不在意,看也不看跪在下面的刘娟,笑着对其余人说:“不管真假,你们都有份听到,我们现在就算是共犯了。”
“共犯?我们又没犯什么罪!”郯彬抗议道。
“知道秘密就是种罪过。我们现在抗了好大的罪。”托着下巴略一思索,她朝外吩咐:“小葵,把人带下去好好看守。”
“是,主子。”小葵推门而入,带着刘娟退了出去。
“你故意的,想要拖我们下水。”串红盯着她,担忧地看了雅楠一眼,生怕他因为这件事遇到危险。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又不是神仙,能预知刘娟说的事。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还想独善其身吗,我可连弟弟都考虑要许给你了。”桑琼调侃道,看串红说不出话来,加了一句,“今天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没有十足的证据,说出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们有底。”串红冷声道,有些不信任地打量了郯彬一眼,比起她和雅楠,桑琼还是多担心自己的男人吧,连宫都敢乱闯不知还会惹出什么事来。
“好了,出去吃饭吧。”桑琼揽上郯彬的腰,拉着他出去。
郯彬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多问一点?”
“能问出什么?都没没凭证的东西。我们光是证明她刚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就够烦的了。”
“总有你的道理。”白了她一眼,郯彬不服气地扁着嘴。才这样问几句,什么细节都不去打探,太粗心,难道她不信刘娟的话,郯彬不悦地想,还是她有心帮着萧栉。
夜里,桑琼也没提起要怎么查案,郯彬心里焦躁,一夜懒得理她。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催着桑琼去查案。桑琼赖在床上打着哈欠,仰头朝外面望了一眼。
“正下雨呢,我们多睡会儿。”
“起来,下雨又怎么样。”用力摇着她,郯彬看她还是不肯起,气得想捶她。
“你也一起睡。”抓住他的手,桑琼用力一拉将他压在身下。
温热的气息困着他,郯彬挣扎了片刻,不然没有推开她,自己的身体倒像着了火。
“夫君,你好色哦。”桑琼迷糊地眯着眼,手准确地触碰他已经抬头的欲望。
“你才色呢。”满脸通红,他恨恨抓着她的肩,即使恼她却不想推开。
春色正浓,外面却响起扫兴的声音。小杜急急敲了几下门,朝里面喊,“主子,沈将军的人来了,说要拿人。”
“随便她拿,串红的私事总来烦我。”桑琼不满地抱怨了一声,戏谑地看向身下等着她动作的郯彬。谁让他昨夜不准她碰,她坏笑着想。
“快点…”郯彬哑着嗓子低声催道,知道她又在使坏,她总在这种时候欺负他。
刚要结合,小杜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主子,沈将军不是来拿串红的,她是派人来抓昨天绑着送来的女人,小葵正拦着等你去呢。”
桑琼目光微沉,可怜兮兮地看向郯彬,“要去吗?”
“当然要。”郯彬不假思索地说,抓着她的手却不肯松开。就差一点点了,他气恼地想,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着桑琼。“你快去吧。”
心口一揪,桑琼在他额头亲了一下,“马上回来。”
他松口手,目送她离开。被冷气掠过的皮肤热不起,谁知她什么时候回来,郯彬皱着眉想,马上跟穿好衣服跟出去看看。
阴雨笼罩中,一列士兵围着刘鹃和小葵。桑琼穿过队列,站到中间,浅笑看向领队的人。
“不知刘娟犯了什么事,劳各位一大清早的这儿拿人。”
“私藏兵器。”带头的冷冷地说。
“原来是这事呀。”桑琼了然一笑,勾着嘴角露出思索状。
“佟太医想拦着?”来人轻蔑地问,一个小小的太医何来权利扣押军中要员。
“本来有皇上御赐令牌在,要拦也可以。”她假装为难地说,“不过这人留着,我们也没用,大人要就请带走吧。”
“是…”来人顿了一下,还以为她有令牌在手会阻拦,谁知她竟同意了。挥手下令,她让人押着刘鹃离开,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桑琼。
阴雨中,桑琼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她们都不知她的打算。串红以为是来抓她的一直躲在门后,等人走了才敢出来,困惑地打量了桑琼一眼。
“让她们把人带走刘鹃好吗?”
“她们是你母亲的人。”桑琼抬眼轻笑道,“有沈大将军审问,不是更公正一点吗?”
沉下脸,串红更不知她的打算。不过如桑琼所言,她现在跟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能希望她们没事,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太医的桑琼,不适合参与朝中大事。
“就这么让她们把人带走了?”郯彬走到门口,一看情形,不由大怒。
“放心,我心里有数。”桑琼安抚道,扶住他的手臂,将他藏在胸前。明明身上的火还没消,他就敢出来,敢不怕别人看见,她板着脸想。
“你总这样说…”他抱怨道,隔着衣袖被她碰到的地方却热了起来。
串红也看出端倪来,欠下身正要走,却听桑琼说:“把你的八字跟雅楠的合合,快些把日子定下来。”
心跳顿了一下,串红抬眼看向她,想不到她真打算把雅楠嫁给她,这么快…
“婚礼会简单些,想来雅楠也不喜欢张扬。小葵,你跟串红一起去办。”淡淡留下话,桑琼就搂着郯彬回房,房门一关,自然是一番温存。
恩爱过后,郯彬才想起问她雅楠的亲事。“这么快就把楠儿嫁她了?要不再多看些时间?”
“再看也开不出朵花来,有什么不好的,成亲后由楠儿慢慢教,他管不好还有我们呢。”
“倒也是,不过婚事交给小葵去办没关系吗,要不要等小杏回来?”
“小葵跟小枝成亲的时候也办得很简单,她总归有过经验,现在她受伤不能当护卫,再不让她做点别的,别闷出病来。”她说。
小葵中的毒是解了,但是只是不会危及她的性命,完全解开还要些日子。她现在身子一阵阵的痛,像是骨髓里生了针,动作一大就刺痛。偏是这样的时候,她焦躁地想,要是她没有中毒,说不定刘娟也不会被带走,但是主子也许有别的打算,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毒解清了,好助主子一臂之力。现在的形势,对主子可不好。
刘娟被带走后,她对桑琼招供的,也在那边招供了。朝中哗然,一时不知处理。倒是萧栉提醒了她们,他关在宫中静思己过,把查案的事交给负责查常家案的大臣。朝中的事,由沈将军和严梅帮着小皇帝处理。两位太后闭门思过,皇帝又年幼,众人都猜测会不会由桑琼来辅政。这样一想,桑琼好像成了所有事的受益者,那她就有可能是所有事的原凶。没有根据的猜想,相信的人不多,想到的却不少。
自然,桑琼不会理会,刘娟被抓,小皇帝交给她的事,她算办好了。没有查到水落石出至少也查个六七分,她最会偷懒,剩下的几分就交给拿同样俸银的大臣。眼下她要忙的就是雅楠的婚事。男子改嫁并不算伤风败俗的事,雅楠与贤王有名无实,再加上先代的女皇不过是口头封赏,这名份也不算正式。桑琼象征性写了休书,好堵别人的嘴。
因为婚礼简单,雅楠也不用出门置办什么,一切都由别人代劳,他只要试喜服,安心当新嫁郎。桑琼早替他备下嫁妆,把她现在住的院子让给他,她和郯彬搬去跟玉棋住一个院子。房间自然是简单修葺过,屋里许多家具都换了新。这样大的动作,即使家里没人多嘴,别人也猜到了。没有发请帖,桑琼只请了几个相熟的人,严梅当然是其中一个。
朝中不稳,小皇帝特地请她回来,她看桑琼回来多时却没有什么建树,想要在旁监督催促便答应了。现在,她身为两位辅政大臣之一,除了她是先帝恩师之外,她是唯一跟桑琼比较有交情的大臣,由她出面让桑琼以太医的身份暗暗辅政最好不过。桑琼真正的身份是不能到台面上的,哪怕很多人想恢复她的身份,却没有真敢站出来这么做,小皇帝可不想真的多了一位皇姨。
以为桑琼回到京城一定会跟雅楠完婚,严梅还想有雅楠在,至少能压压郯彬的性子,想不到雅楠竟要改嫁给串红了。她一心以为是郯彬从中作梗,更是后悔当初桑琼跟郯彬成亲时没有拦着,去参加喜宴时看到郯彬,她也没有好脸色。雅楠娘家一个人也没有来,串红的亲人来了位姐姐,匆匆道过贺就回去了,脸上也看不出恭喜的神色。来观礼的还有柑希,郯彬一直念着他相救的情份,雅楠跟他关系不错,只是他不能常出门,两边走动的少,不过雅楠成亲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要来。
第一百章 公事公办
酒宴结束的早,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能白白浪费了。串红敬酒时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想早些回房与雅楠共渡。她们也识趣,没有多做打扰,喝了几杯就散了。看到两人终成眷属,桑琼和郯彬不禁想起当初两人成亲的时候,无心结成的姻缘如今却盛着满满的甜蜜,是当初怎么也想不到的。郯彬对桑琼还是有诸多要求,却也习惯了她的懒散,不再多说什么,桑琼对他仍如从前就是欺负他的时候反而多了,尤其是两个人的时候。这也是夫妻之间的乐趣。
一夜无话,早上,桑琼的好梦被外面乱烘烘的声音吵醒。难道又要来抓什么人,桑琼迷迷糊糊地想,觉得情形有些不对,便披了衣服去外面看个究竟。大门敞开着,小葵守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听着官差质问。外面围了许多人,像是出了什么事情。桑琼走到门口,不解地朝外面看了一眼。
“出了什么事?”
不爱讲话的小葵抢在官差的前面回答了她的疑问,“张侧君遇害了。”
“张侧君?柑希?”桑琼吃了一惊,昨天喜宴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
“就倒在旁边巷子里,手里…”小葵顿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讲。
“手里还抓着佟太医你的腰带。”旁边的官差替她答道,冷笑地站到她面前,“不知能否麻烦佟太医跟我们去一趟官府。”
“好。”桑琼微笑答应,朝正要上前阻止的小葵摆摆手,“先别惊动家里人,他们才最要紧。”
“是。”小葵点头,知道以桑琼的聪明自救,可是人就死在宅子旁边的小巷子里,她负责院子的安全竟然没有觉察,使恶人栽赃的奸计得逞,实在太失职了。
她会犯下这样的失误,桑琼也深感意外,同样的,她对自己太不小心导致友人受害也觉得自责。应该早一点想到的,她身处险恶的环境,身边能用的只有小杏和小葵小枝,现在小葵受伤小杏离京,小枝一个人分身乏术,给了恶人可趁之向。她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给她一击,还是从柑希那里下手,对方一定也有相当的觉悟才敢布这个局,看到这个黑锅她有的背了。
如她所料,她被带到公堂时,审理她的人已经把她当成犯人,并且所问的话都有意逼她承认杀人的事实。公事公办的确没有错,不过在这京城敢对她公事公办的还真不多,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凭一条腰带就敢这样审她,真的好大的胆子。
“人证物证俱全,你招是不是招!”京兆尹张大人一拍惊堂木恶狠狠地问道。
“回大人的话,所谓人证不过是看到张侧君到宅子的情形并没有看到行凶,所谓物证也不过是一条普通的腰带,这样的人证物证哪一点证明是小人行凶?”桑琼笑着反问道。
“有人看到张侧君到你府上却没人看到他离开,说明张侧君在你府上遇害。至于腰带,经过查证,是你今天新做的,衣铺老板证明腰带上面的花纹样式是你专用的。你一定没有想到老板的一片好心成了证明你行凶的铁证吧!”
“的确是想不到。”腰带上别致的花样还让她赞叹一番,想不到竟有了别的用途。
“据本官推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昨夜,张侧君到你府上参加喜宴。你趁家中正君不查,与张侧君私通,不想事后与他起了争执。你心生杀意,用利器将他刺倒,他倒地时拿走了你的腰带。本来你想趁清晨无人之际处理尸体,没想到张侧君并没有死,他撑着最后一口气逃出屋外,不幸在小巷子里因受伤过重身亡。你说是不是这样…”
“啧!”桑琼感慨了一声,张大人以为说对了正露出得意的神色,没想到桑琼拍手称赞道:“想不到大人还有编故事的才能,真让小人佩服。”
“你!”张大人脸色一沉,气恼指着她。
“如果真像大人所说,他在小人家中遇害,又是如何逃出宅子的呢?小人家里并没有后门,前门又有人把守。而且小人刚才看了一眼张侧君的尸身,他所受的致命伤在胸前,身上的衣服被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一片。既然流了这么多血,他逃离时地上不可能不留下痕迹。正门那边没有这样的痕迹,小人家中又没有后门,难道他是翻墙逃走不成?”她戏谑问道。
“就是翻墙。”张大人语气蛮横地说。
“身受重伤身娇体弱的男子竟然能翻过那道高墙?”吃惊地瞪大眼,桑琼笑道,“小人想,连大人你都翻不过吧。”
“大胆!”一拍惊堂木,张大人气得直喘气,滚圆的肚子跟着她的呼吸抖动了起来,差点没顶翻书案。要她翻墙?她没把墙推倒就算不错了。冷哼一声,张大人瞪了她一眼,“本官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招,来人,拖她下去打五十大板。”
“且慢。”桑琼伸手拦道,“大人,照律例,为官者是不用受刑的。”
“一个太医算什么官,你没位没品,根本不算是官。来人,用刑。”她重重命令道。
“太医不算是官?大人,你这话要是让皇上和两位太后知道了,该当何罪?”太医不参与政事,严格算起来,不在免刑的范围内,不过桑琼可不觉得眼前的张大人会懂这些。把张侧君遇害的情形编造的似模似样,又是人证又是物证,才半天的工作连刑都要用上了,这事可不简单呀。
张大人迟疑了片刻,猛地又拍案,“本官说不算就是不算,你一个太医会有掌管京师三辅地区的京兆尹知道的多吗?”
“大人,是人都有记错的时候,要是因为你的错误连累了在场众人就不好了。”桑琼好声劝道,朝两边的官差扫了一眼。
她们本就不信张大人能记着这些,看桑琼如此从容,不禁也慌了,要是张大人犯错,她们这么当差的也得跟着受罚。其实把桑琼抓回来,她们就觉得不妥,她可是传说中的贤王,要什么男人没有,至于跟一个容颜渐衰的侧君牵扯不清还闹出人命来。再者说,郯彬的恶名京中皆知,他敢在家招待的男人跟桑琼定是没有瓜葛的。不过张大人可管不了这些,她一心只想早些定案治桑琼的罪。
“来人,还不赶快。”张大人大声命令道。
“是。”为首的几名官差答应,将桑琼拖到院中。
桑琼记得其中一个就是把她带回官府的人,那人好像一开始就对她抱着敌意,想来跟张大人应该是一伙的,她现在比较想知道是谁授意两人这么做。桑琼乖乖地趴在板凳上,没有半点运功抵抗的意思。几板子下来,屁股上略微生疼,行刑的两个人明显另一个没有在用力,一个却在往死里打。打了几下,那人觉得有些不对,板子落下好像碰一个硬硬的物件。
“等等。”她阻下另一个人的板子,伸手往桑琼臀上一按发现里面果然硬硬的有一块牌子,她冷哼一声掏出来一看却是金灿灿的龙御令。
“原来在这里呀,我还以为找不到了。”桑琼轻松地从她手里抽出牌子,捧在手上反复的看,“这可是皇上亲赐便宜行事的牌子,我正在想放在哪里,想拿出来用,没想到让你先找到了,你怎么会发现这牌子藏在后面…难不成,你朝这牌子打板子了?”
再笨的人听到这儿也知道朝御赐金牌打板子是多么严重的事,那人脸色一白,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赔笑道:“我也是不小心。”
“原来你真的打到了,喂,你也听到了吧。”桑琼朝另一个人行刑人说。
“是。”女人连忙点头,她可不敢招惹贤王。
“唉,这要怎么办好,得治多重的罪呀。”桑琼支着下巴,为难地看着脸色发白的官差,“不知怎么称呼?”
“小人姓张。”她颤着声音答道。
“这里九族之内有多少人呀?”
“有…”她迟疑了片刻,吓得再也不敢多言,弯腰求道,“佟太医,放小人一马吧。”
“这怎么行,公堂就在前面,怎么也得公事公办一下。”
“不用,大人又没发觉。”她压低声音讨好道。